我年终奖38万,我爸让我只带1000元回家,3个月后才知我躲过一劫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0-05 05:11 1

摘要:我靠在出租屋冰冷的墙上,窗外是三月倒春寒的阴雨,屋里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照着我半边脸。

电话是堂弟陈强打来的,声音嘶哑得像一张被揉搓过度的砂纸。

他在那头带着哭腔喊:“哥,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我靠在出租屋冰冷的墙上,窗外是三月倒春寒的阴雨,屋里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照着我半边脸。

挂了电话,我看着银行APP里那个刺眼的数字——381,024.35元,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憋了整整三个月。

直到这一刻,我才彻底明白,过年时我爸让我只带一千块钱回家,究竟是把我从怎样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边上,给硬生生拽了回来。

那感觉,就像你蒙着眼在悬崖边走了半天,摘下眼罩时,才发现脚尖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后怕,是凉的,从脚底板一直窜到天灵盖。

这一切,都得从三个月前,那笔38万的年终奖说起。

第一章 年终奖和一个奇怪的电话

我在南方一家大型机械厂做技术员,听着不起眼,但干的是进口高精度机床的调试和维修。这活儿,没点金刚钻真揽不了。全厂能把那台德国来的“老祖宗”伺候明白的,算上我,也就三个人。

去年,厂里接了个大单,一批出口的精密零件,精度要求高得离谱。为了这个单子,我们技术组连着加了四个月的班,每天都是一身油污,两眼通红地从车间出来。我更是连着半个月都睡在厂里的休息室,吃饭都是扒拉两口盒饭,脑子里全是图纸和数据。

辛苦没白费,单子顺利完成,老板高兴,在年会上当着全厂几千人的面,点名表扬了我们技术组,还当场宣布,给我们组发了笔重奖。

轮到我时,财务总监念出的数字让整个会场都静了一下——“陈辉,年终特别贡献奖,三十八万元。”

三十八万!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车床的启动声给震懵了。周围的掌声和同事们羡慕的起哄声,都变得有些不真实。我一个从山沟里出来的农村娃,工作六年,这笔钱比我过去几年的总收入加起来都多。

心里像揣着个小火炉,热烘烘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给我爸打个电话。

我想让他也高兴高兴,让他知道,他那个不爱说话、只会埋头鼓捣机器的儿子,出息了。

电话接通时,我特意走到了会场外一个安静的角落,压抑着激动,声音都有些抖:“爸,我发年年终奖了。”

“嗯,”我爸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像是老家院子里那口用了几十年的石磨,“发了就好,今年能安安稳稳过个年了。”

“不是,爸,发……发得挺多的。”我清了清嗓子,终于把那个数字说了出来,“发了三十八万!”

我等着电话那头传来惊喜的、哪怕是稍微高昂一点的声音。

但是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忍不住“喂”了一声。

“听着呢,”我爸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提防着什么,“辉啊,这事儿,除了我跟,别跟任何人说,一个字都别提。你叔、你婶,特别是你堂弟陈强,问起来就说今年厂里效益不好,奖金没多少。”

我愣住了:“爸,为啥啊?这是好事啊。”

“你听我的,”我爸的语气不容置疑,“钱,你都存好,别动。过年回家,你就从里面取一千块钱出来,带现金。剩下的,一分都别带,也别在手机上留着,免得被人看见。”

只带一千块钱回家?

我有点蒙。三十八万的奖金,就带一千块?这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我甚至都想好了,要给我爸妈换个新电视,给我叔我婶买点好烟好酒,给小辈们包个大大的红包。

“爸,这一千块……是不是太少了点?过年走亲戚都不够啊。”我小声地抗议。

“够了。买点年货,剩下的给,让她给你包红包用。”我爸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坚决,“记住我的话,这笔钱,是你拿命拼回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花,得用在刀刃上。你现在还没成家,正是攒钱的时候。”

“可是……”

“没有可是。”我爸打断了我,“就这么定了。路上小心。”

电话挂了。

我捏着手机,站在酒店外的寒风里,心里那团火被我爸几句话浇得半灭。我理解不了。在我看来,衣锦还乡,让家人脸上有光,让亲戚们高看一眼,这不就是我们这些在外打拼的人,最朴素的愿望吗?

我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没出过我们那个县城,思想是不是太保守了?他是不是担心我乱花钱?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没睡好。一边是巨额奖金带来的狂喜,一边是父亲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带来的困惑。

最终,我还是决定听我爸的。

倒不是我有多孝顺,而是我了解我爸的脾气。他话不多,但说出来的话,就像砸进地里的石头,有分量。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年前回家,我的行李箱里,除了几件换洗的旧衣服,就只有一千块钱现金,被我用个信封包着,塞在最里面的夹层里。

坐上回乡的绿皮火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一场怎样的人性考验。

第二章 回乡和饭桌上的暗流

火车咣当咣当,载着我回到了那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小县城。

我妈在出站口等我,看见我,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她接过我手里那个半空的行李箱,掂了掂,眉头一皱:“怎么这么轻?没带几件衣服回来?”

“妈,衣服够穿就行,家里不是有嘛。”我笑着岔开话题。

回到家,我爸正坐在院子里,用一根竹篾条修补一个旧簸箕。他手上的动作很慢,很稳,就像他的人一样。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在我身上扫了扫,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把那个装着一千块钱的信封拿出来,塞给我妈:“妈,这是我带回来的钱,您拿着置办年货吧。”

我妈捏了捏信封的厚度,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uca的失望,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收下了:“好,好,回来就好。”

年二十九,叔叔一家果然来了。

我叔是我爸的亲弟弟,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婶婶没工作,专职打麻将。堂弟陈强,比我小两岁,前几年在外面瞎混,去年回来,说是要“创业”,搞什么农产品电商,赔了个底朝天,还欠了点外债。

一进门,婶婶的大嗓门就嚷嚷开了:“哎哟,我们家的大能人回来啦!听说你们厂今年效益特别好,年终奖肯定发了不少吧?”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着我,那眼神,像X光一样,想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我爸的嘱咐。

我爸放下手里的茶杯,不咸不淡地接了句:“好什么好,现在实体经济都难做。能按时发工资就不错了。”

我赶紧顺着我爸的话往下说:“是啊,叔,婶儿。今年行情不行,我们厂也裁了不少人。我这也就是保住了饭碗,奖金……就发了点过节费,意思意思。”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得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婶婶“哦”了一声,拉长了调子,脸上的热情明显降了温。她和我妈拉着家常,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我身上瞥。

堂弟陈强坐到我身边,给我递了根烟,笑嘻嘻地问:“哥,你别听我妈瞎说。你在外面是大城市的工程师,肯定比我们强。这次回来,不打算在县里买套房?”

他这话问得很有水平。买房,是试探我财力的最好方式。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个钱啊。大城市的开销大,每个月能攒下几个钱就不错了。买房的事,想都不敢想。”

陈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饭桌上,气氛就更微妙了。

婶婶不停地给我夹菜,嘴里却一直在说他们家有多难。说叔叔的小卖部生意不好做,被网上超市挤兑得快开不下去了;说陈强那个电商项目,本来前景一片大好,就是启动资金差了那么一点,要是当时有几十万投进去,现在早就发了。

“辉啊,你看你弟,就是差点运气。”婶婶叹了口气,筷子指了指陈强,“他脑子活,就是没本钱。不像你,工作稳定,旱涝保收。你们当工程师的,一年下来,怎么也得有个二三十万吧?”

这话像一把锥子,直直地戳了过来。

桌上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着我。

我感觉后背有点冒汗。我爸在桌子底下,用脚轻轻碰了我一下。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下去,才勉强压住了心慌。

“婶儿,您太高看我了。我们那就是个死工资,哪有那么多。一年到头,能攒下五六万就顶天了。强子比我强,有闯劲,以后肯定能成大事。”我把皮球踢了回去。

“五六万?”婶婶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了,满脸都写着“我不信”三个字,“怎么可能!我听说你们那种高级技术工,光年终奖就十几二十万的!”

“那是大领导,我就是个拧螺丝的。”我只能继续装傻。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过招。叔叔一家轮番上阵,从旁敲侧击到单刀直入,变着法儿地想从我嘴里套出实话。

而我,只能在我爸那沉稳如山的目光掩护下,一遍遍地重复着那个“效益不好,没发多少钱”的谎言。

饭后,婶婶拉着我妈去厨房说话,声音不大,但足够我听见。

“嫂子,你家阿辉是不是谈对象了?怎么感觉他今年回来,人变小气了?问他奖金,支支吾吾的,肯定发了不少,怕我们借钱呢!”

我妈在替我辩解:“他一个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哪有那么多钱……”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厨房里的窃窃私语,心里堵得慌。

我不明白,为什么亲戚之间,关心变成了算计,亲情变成了金钱的试探?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爸的决定。或许,我大方一点,承认自己发了奖金,再拿出一两万来分给他们,是不是就能皆大欢喜?

那样,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像个贼一样,守着自己的秘密,还要忍受着亲人的猜忌和白眼。

我看向我爸,他正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有安抚,有坚定,还有一丝我当时读不懂的……怜悯。

第三章 撕破脸和压岁钱的风波

大年初二,按照我们老家的规矩,是走亲戚的日子。

那天,家里来了好几拨亲戚,屋子里热热闹闹的。我爸让我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给孩子们发压岁钱。

红包是我妈提前包好的,大的给近亲的孩子,一百块;小的给远房亲戚的孩子,五十块。

轮到堂弟陈强的儿子,我侄子小宝时,我拿了一个一百的红包递过去。

小宝刚要接,婶婶一把就给拦住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阿辉啊,你这就不对了。你一年挣那么多钱,给孩子的压岁钱,怎么跟别人家一样?你在大城市,见识广,可不能学那些小气的人。”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亲戚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我尴尬地愣在那里,手里的红包递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

我爸沉着脸说:“弟妹,压岁钱就是个心意,图个吉利,跟挣多少钱没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哥。”婶婶的嗓门又高了八度,“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阿辉现在出息了,就该多照顾照顾家里人。小宝可是他亲侄子,给个一百块,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她说完,直接把小宝拉到她身后,摆明了是嫌钱少,不肯收。

气氛僵到了极点。

我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有看热闹的,有同情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又掏出一百块钱,连同那个红包一起,塞到小宝手里:“婶儿,是我考虑不周。小宝,祝你新年快乐,学习进步。”

我以为这样就能息事宁人。

没想到,婶婶的脸色更难看了。她看着那两百块钱,冷笑了一声:“两百?阿辉,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我可听说了,你们公司那个谁谁谁,跟你一个部门的,今年光奖金就拿了二十万!你作为技术骨干,还能比他少?”

我心里一惊,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具体?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堂弟陈强开口了,他慢悠悠地说:“哥,我前几天跟李伟打电话了,就是我们村那个,也在你们那个城市,好像跟你们一个厂的。他说你们厂效益好得很,年会搞得特别隆重。”

李伟!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我想起来了,李伟是我们厂流水线上的一个普通工人,跟我不是一个车间,但确实是老乡。我怎么就忘了他这张嘴!

完了。我的谎言,被戳穿了。

我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婶婶见我无话可说,更是得意了,她往前一步,几乎是贴着我的脸说:“陈辉,你老实说,你到底发了多少钱?都是一家人,你还藏着掖着,有意思吗?你忘了你小时候,是谁家有好吃的都给你留一份?你忘了你上大学,你叔还给你凑过学费?”

她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句句都打在“亲情”和“恩情”的靶子上。

周围的亲戚开始窃窃私语。

“这孩子,是有点不地道了。”

“发了财就忘了本,可不行啊。”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公开审判的罪人,百口莫辩。我说我没发多少钱,他们不信;我说我发了,那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借钱”。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我爸突然把手里的旱烟袋往桌上重重一磕。

“够了!”

一声怒喝,镇住了全场。

我爸站起身,他个子不高,背也有点驼了,但那一刻,他身上却有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他指着我叔,声音发颤:“老二,你就是这么教媳妇和孩子的?啊?盯着自己亲侄子的口袋,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又转向我婶婶:“弟妹,我敬你是长辈。阿辉的钱,是他没日没夜加班加点,拿健康换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想给谁,给多少,那是他的自由!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至于学费,”我爸的目光落在我叔脸上,“当年你给阿辉凑了五百块钱,我第二年就还你了,还多给了你二百块的利息。这份情,我们家记着,但不是你现在拿来绑架我儿子的理由!”

我爸一口气说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涨得通红。

我叔被说得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婶婶却不依不饶,撒起泼来:“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就是关心一下孩子吗?他有钱了,帮衬一下家里,不应该吗?他堂弟现在多难啊,就差那么十几二十万的周转资金,他这个当哥的,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不就够了吗?这都舍不得,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滚!”

我爸指着大门,吼出了一个我从未听他讲过的字。

“都给我滚出去!”

那一天,最终以一场不欢而散的争吵结束。

叔叔一家摔门而去,走的时候,婶婶还在院子里骂骂咧咧,说我们家出了个状元,就六亲不认了。

送走所有亲戚后,家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我妈坐在炕边,偷偷地抹眼泪。

我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袋接一袋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爸,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我爸没有看我,只是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许久,才说了一句:

“傻小子,你没做错。”

“是爸没用,没能给你一个清静的家。”

那一刻,我看着父亲被岁月压弯的脊梁,和他那双布满老茧、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我突然觉得,那三十八万,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不仅烫着我,也烫着我的家人。

第四章 一场关于人心的夜谈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白天的争吵,婶婶尖利刻薄的话,亲戚们异样的眼光,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我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觉得我爸做得对,保护了我;另一方面,又觉得为了钱,跟至亲闹到这个地步,实在不值得。

我甚至在想,如果我一开始就拿出十万块钱,给我叔家五万,其他亲戚再分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场难堪了?

钱没了可以再挣,亲情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

大概凌晨两点多,我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我披上衣服出去一看,是我爸。他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月光,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桌上放着一盘花生米,一瓶二锅头已经下去了半瓶。

“爸,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他看了我一眼,把另一个酒杯推到我面前,给我倒满了。

“睡不着,心里有事。”他仰头喝了一大口,辣得直哈气。

我们爷俩就这么沉默地喝着,谁也没说话。冬夜的寒风刮过院子,吹得光秃秃的枣树枝呜呜作响。

“辉啊,”我爸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是不是觉得,爸今天做得太绝了?”

我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又给自己满上一杯:“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想,不就是钱嘛,给他们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一句话,说中了我所有的心事。

“爸,我就是觉得……不至于。”我小声说,“为了钱,亲戚都没得做了。”

“亲戚?”我爸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苍凉,“辉啊,你还年轻,不懂。有些人,你把他当亲戚,他把你当钱包。你这钱包要是厚实,他就天天围着你转;你要是没钱了,他躲你比谁都快。”

他指了指叔叔家的方向:“你叔你婶,你还看不明白吗?你堂弟陈强,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高中没念完就出去混,打架、赌钱,什么都干。前年说要开饭店,从我这儿拿走两万,从你姑那儿拿走三万,不到半年就赔光了。去年又说搞电商,让你叔把小卖部抵押了,贷了十万块,结果呢?钱花光了,连个水花都没见着。”

“他嘴里说的那个‘周转资金’,你信吗?那就是个无底洞!你今天给他二十万,他明天就敢跟你要三十万!你的钱,填不满他的窟窿!”

我爸的话,像一把锤子,一锤一锤地敲在我心上。

这些事,我隐约也知道一些,但从没想得这么深。

“爸,可他毕竟是我弟……”

“我知道。”我爸打断我,“‘救急不救穷’,这话你听过吧?他要是真遇上什么天灾人祸,急需用钱,别说二十万,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让你帮!可他那是急吗?他那是懒!是贪!是好高骛远!这种人,你帮他一次,就是害他一辈子!也是害你自己!”

他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眼睛有点红了。

“辉,你是我儿子。我比谁都希望你有出息,光宗耀祖。但爸更希望你活得安稳,活得踏实。你那三十八万,是你的血汗钱,是你以后娶媳妇、安家的本钱。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别人给算计了去。”

“今天这脸,是撕破了。疼,我知道你心里疼,爸心里也疼。可长痛不如短痛。要是不撕破,他们就会像蚂蟥一样,一直叮在你身上吸血,直到把你吸干为止。”

那一晚,我爸跟我说了很多。

说他和我叔年轻时候的事,说这些年人情冷暖的变化,说村里谁家因为借钱反目成仇的故事。

他的话,朴实,甚至有点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生活的泥土里刨出来的,带着血肉和温度。

我一直以为我爸是个木讷、不懂变通的老农民。

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他其实什么都懂。他只是不善言辞,把他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洞察,都藏在了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和沉默的脊梁后面。

他不是保守,也不是小气。

他是在用他一辈子的生活经验,为我这个刚刚踏入复杂成人世界的儿子,筑起一道防火墙。

那晚的酒,很烈。

我喝醉了,生平第一次喝断了片。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那个春节剩下的几天,叔叔一家再也没来过。村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却传开了,说我忘恩负义,发了财就看不起穷亲戚。

我走在村里,总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我知道,在我身后,站着我的父亲。

他用他并不宽阔的肩膀,为我扛下了一切。

第五章 归程和悄然的裂痕

年假很快就结束了。

临走那天,我妈给我煮了满满一锅饺子,猪肉白菜馅的,是我从小最爱吃的味道。

她一边给我往碗里捞饺子,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老是加班,钱是挣不完的,身体要紧……”

说着说着,她眼圈就红了。

我知道,她是在心疼我。心疼我辛辛苦苦挣了钱,回家来不仅没享受到该有的荣耀,反而惹了一身骚,落了个“小气”、“白眼狼”的名声。

我爸还是老样子,话不多。他默默地帮我把行李收拾好,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生怕我落下什么东西。

吃完饺子,他把我送到村口等车。

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照在身上也是凉飕飕的。

“爸,我走了。您和我妈多保重身体。”我看着他,心里酸酸的。

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旧手帕包着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拿着。”

我打开一看,是一沓钱,有新有旧,数了数,正好一千块。是我带回家的那一千。

“爸,这……”

“你一个人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拿着防身。”他把我的手合上,不让我推辞,“家里的事,你别管了。安心工作。”

公共汽车从远处慢悠悠地开过来了。

我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子启动的时候,我看见我爸还站在原地,冲我挥了挥手。

他的身影在车窗外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回到那个喧嚣的城市,我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机器的轰鸣声,同事间的说笑声,很快就冲淡了春节期间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但有些东西,一旦产生了裂痕,就很难再愈合。

我和叔叔家的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

我妈偶尔会在电话里跟我提起他们。她说,婶婶在外面到处说我的坏话,把我说成了一个十足的负心汉。村里不明真相的人,大多都信了她的话。

有一次,我妈去镇上赶集,碰见了婶婶。婶婶看见她,把头一扭,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就绕道走了,搞得我妈特别难受。

“辉啊,要不……你给你弟打个电话,服个软?”我妈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试探,“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成这样,不好看。”

我沉默了。

说实话,我也动摇过。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我爸的决定,真的对吗?为了保住那笔钱,失去了一门亲戚,让父母在村里被人戳脊梁骨,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我甚至开始在网上搜索一些关于家庭关系处理的文章,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但生活不是数学题,没有标准答案。

我把我的困惑告诉了我爸。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

时间。

我不知道时间会证明什么。

我只知道,那笔三十八万的奖金,像一个幽灵,盘旋在我家的上空。它给我带来了短暂的喜悦,却也带来了长久的烦恼和一道看似无法弥合的亲情裂痕。

我开始频繁地给家里打电话,给爸妈买各种他们需要的东西寄回去。我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我内心的愧疚。

我甚至想过,要不干脆把钱取出来一部分,直接给我叔家送过去,就当是破财消灾。

但每次一有这个念头,我爸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就会浮现在我眼前。

他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那我就再等等看。

第六章 一通来自深渊的电话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而又暗流涌动的状态下,一天天过去。

转眼,就到了三月。

南方的春天总是来得又湿又冷,连绵的阴雨让人心情都变得有些压抑。

那天下午,我正在车间调试一台新设备,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地震动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随手挂断了,以为是推销电话。

没想到,那个号码又接二连三地打了过来,锲而不舍。

我心里有点烦,走到车间外一个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促而陌生的声音:“请问是陈辉吗?陈强的哥哥?”

我心里一紧:“我是。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他朋友。”那个声音听起来很焦急,“陈强出事了!你赶紧过来一趟吧!在城南的‘蓝月亮’茶馆!”

我脑子“嗡”的一下。

陈强怎么会跑到我这个城市来?还出事了?

我来不及多想,跟工段长请了个假,就匆匆打车往城南赶。

“蓝月亮”茶馆在一个很偏僻的巷子里,我找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烟味和霉味扑面而来。里面光线昏暗,坐着几个纹着花臂的男人,正在打牌。

看见我进来,其中一个剃着光头的男人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就是陈强的哥?”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发毛:“陈强人呢?”

光头朝里间一个包厢努了努嘴。

我推开包厢的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陈强蜷缩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带着血迹。他看见我,眼神躲闪,不敢跟我对视。

包厢里还坐着两个人,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喝着茶。

“哥,你来了……”陈强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怎么回事?”我压着火,问他。

没等他回答,那个光头男人就走了进来,把门一关,冷笑着说:“怎么回事?你弟,欠了我们三十万的赌债,利滚利,现在是四十万。今天要是还不上钱,就别想走出这个门了。”

赌债?四十万?

我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做生意失败,缺周转资金。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沾上了!

我看向陈强,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没钱。”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找错人了,他的债,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光头笑了,从旁边拿起一根棒球棍,在手里掂了掂,“我们查过了,你,陈辉,高级工程师,年终奖就发了三十八万。你说你没钱,糊弄鬼呢?”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们竟然连我的年终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声音都有些发抖。

“你弟说的呗。”光头用棒球棍指了指角落里的陈强,“他说他哥有钱,特有钱。让我们来找你拿。他说只要我们找到你,钱肯定能要回来。”

我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陈强。

那一刻,我心里的震惊、愤怒、失望,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春节时,他旁敲侧击地打听我的收入,不是为了所谓的创业。

他唆使他妈在亲戚面前闹,也不是为了区区几百块的压岁钱。

他从老乡李伟那里打听到我发了奖金,然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这些放高利贷的!

他这是在给我下套!

他这是想把我那三十八万的血汗钱,全都榨干,去填他那个的无底洞!

如果,如果春节的时候,我心一软,承认了自己有钱。

如果我当时没有听我爸的话,把那笔钱带在身上,或者在手机里让他们看见了。

那么今天,被堵在这里,被逼着还这四十万赌债的人,就是我!

而这四十万,只是个开始。一旦让他们知道我好欺负,他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把我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一阵彻骨的寒意,从我的脊椎骨升起,瞬间传遍了全身。

我看着缩在角落里,像条丧家之犬的陈强,第一次感觉到,人性的恶,可以有多么深不见底。

他不是我弟。

他是个魔鬼。

第七章 父亲的沉默和我的选择

“我再说一遍,我没钱。”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异常平静。

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后怕,反而让我冷静了下来。

光头男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手里的棒球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我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陈强,一字一句地问:“陈强,是你让他们来找我的,对不对?”

陈强浑身一颤,还是不敢抬头。

“说话!”我吼了一声。

他这才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丝哀求:“哥……哥,我没办法了……他们说再不还钱,就要我的命……我只能……只能……”

“所以你就把他们引到我这里来?你就想让我替你还这笔赌债?”我冷笑着问。

他默认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我爸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

他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现在,时间给出了它的答案。一个如此残酷,如此血淋淋的答案。

我睁开眼,看着光头男:“你们要钱,找他。找不到,报警。我是不会替他还一分钱的。”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想走?”光头男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像个铁钳。

“放开他!”

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我回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我爸!

他竟然来了!

他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满是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光头男他们显然也懵了,抓着我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爸,您怎么来了?”我快步走过去,扶住他。

我爸没有回答我,他的目光,像两把刀子,直直地射向角落里的陈强。

陈强在看到我爸的那一刻,彻底崩溃了。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大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赌钱,我不该骗你们……求求你救救我……”

我爸看都没看他一眼,他走到那两个警察面前,从蛇皮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资料。

“警察同志,”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这是我侄子陈强,从前年开始,向我们家和亲戚借钱的记录,一共是七万八千块。这是他去年抵押我弟弟房产的贷款合同复印件,十万块。这是他跟村里好几个人借钱打的欠条。所有的钱,他都说是用来做生意,但实际上,全都拿去赌了。”

他又指了指那个光头男:“这个人,叫李三,是镇上专门放高利贷的。我侄子就是从他这里借的钱。他们今天把我儿子骗到这里来,是想敲诈勒索。”

那两个警察听完,脸色严肃起来,走上前对光头男说:“跟我们回所里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光头男他们还想狡辩,但在警察面前,也只能乖乖地跟着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我们父子,和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陈强。

我扶着我爸坐下,给他倒了杯水,心里全是疑问:“爸,您怎么会知道这里?还报了警?”

我爸喝了口水,缓缓地说:“你堂弟来这个城市之前,给你婶打过一个电话。你婶觉得不对劲,就偷偷告诉了。我一听,就知道要出事。我让他别来,他不听。我猜他肯定会来找你。我就买了最近一班的火车票,连夜赶了过来。”

“我一下火车,就先去派出所报了案。我说我侄子可能被高利贷团伙控制了,还可能对我儿子不利。警察同志很重视,让我一有消息就联系他们。”

“刚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接。我直接把你的定位发给了警察。”

我听得目瞪口呆。

我爸,这个我以为一辈子都只会在田里跟泥土打交道的老农民,竟然心思如此缜密,把所有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

他不仅救了我,也用一种最决绝的方式,“救”了陈强。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强,心里五味杂陈。

我爸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陈强,”我爸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失望,“从今天起,你没有我这个大伯,陈辉,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阴暗的茶馆。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亮了起来,照在我们父子俩的脸上。

我爸的背,比过年时,更驼了。

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他的心,比谁都痛。

但他必须这么做。

因为,有些树,从根上就烂了,不砍掉,就会毁了整片林子。

第八章 没有赢家的结局

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我和我爸找了个路边的小旅馆住下。房间很小,只有两张单人床。

洗漱完,我们爷俩躺在床上,谁也没说话,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爸,谢谢您。”我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

“傻小子,跟爸客气什么。”他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知道他没睡着。

这一夜,我们都失眠了。

第二天,我爸执意要回老家。我拗不过他,只好把他送到火车站。

临上车前,他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辉啊,以后,人心要看清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钱,要花在正道上。”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送走我爸,我回到我的出租屋。

打开手机银行,看着那个数字,心里却没有了丝毫的喜悦。

这笔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的贪婪、算计和不堪。

它也像一块试金石,试出了我父亲那深沉如海、却从不宣之于口的爱。

几天后,我妈打来电话。

她说,叔叔和婶婶来我们家了。

他们不是来道歉的,是来求情的。

陈强因为涉嫌诈骗(以创业为名借钱),加上跟高利贷团伙有牵连,被警方拘留了。光头男那个团伙,也被端了。

叔叔和婶婶哭着求我爸,让我出面,去跟警察说情,说这都是误会,让警察把陈强放了。

我爸只有一句话:“他成年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婶婶当场就撒起泼来,骂我爸心狠,见死不救。

我爸把他们推出了门外,关上了大门。

我妈在电话里哭着说:“辉啊,咱们家,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我拿着电话,沉默了很久。

绝吗?

或许吧。

但如果不绝,等待我们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我对电话那头的我妈说:“妈,爸做得对。我们没有对不起他们。是陈强,对不起我们所有人。”

从那以后,我们家和叔叔家,就彻底断了联系。

我用那笔奖金,在我们县城,全款给我爸妈买了一套小两居的电梯房。他们辛苦了一辈子,该享享清福了。

剩下的钱,我给自己报了几个专业技能提升的课程,还计划着,再过两年,也给自己按揭一套小房子,在这个城市里,真正扎下根来。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只是,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

我变得不再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学会了在人际交往中保留几分。

我更深刻地理解了父亲的沉默和坚守。他用他的方式,教会了我成人世界里最残酷,也最真实的一课。

有时候,我也会在夜里想起陈强。

我想起小时候,他跟在我屁股后面,喊我“哥”的样子。

我们会一起去河里摸鱼,去田里偷西瓜。那时的我们,亲密无间。

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是钱吗?

是,但也不全是。

钱只是催化剂。真正的原因,是深植于人心里的贪婪和不劳而获的欲念。

这是一个没有赢家的故事。

我们家,失去了一门亲戚。

叔叔家,失去了一个儿子。

而我,失去了一部分对人性的天真和信任。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我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或许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只是这万千故事中,最普通的一个。

我躲过了一劫,但生活给我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只能带着父亲的教诲,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踏实地走下去。

来源:高级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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