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时候的唐努乌梁海,不只是游牧部落的栖息地,还是北京到库伦再到恰克图商道的关键节点,草原上的驯鹿、山林里的貂皮,都是从这儿运到中原的稀罕物。
1994年9月,中俄在莫斯科签署《中俄国界西段协定》,这纸文件里提到了一个名字,图瓦共和国。
可很少有人知道,这片1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曾是中国近代史上名为“唐努乌梁海”的边疆区域。
它从归入中国管辖,到逐步脱离,再到最终确定归属,走了一段近两百年的曲折路,里面藏着太多被时光忽略的细节。
乾隆年间,清廷正式将唐努乌梁海纳入管控范围,设了“唐努乌梁海五旗四佐领”,归乌里雅苏台将军统管。
那时候的唐努乌梁海,不只是游牧部落的栖息地,还是北京到库伦再到恰克图商道的关键节点,草原上的驯鹿、山林里的貂皮,都是从这儿运到中原的稀罕物。
它在地理上像一道屏障,能挡住沙俄向南扩张的势头。
清廷对边疆的管控,虽然不如中原地区精细,但主权归属是清清楚楚的,当地王公也认北京的朝廷,可平静的管控没能一直持续。
19世纪中叶,沙俄借着《北京条约》《勘分西北界约记》,把中国外东北、外西北的大片土地划走后,又把目光投向了唐努乌梁海。
他们没直接派兵抢,而是派商人来开商行,垄断皮毛贸易;派东正教教士来建教堂,吸引当地人入教;还派探险队画地图,摸清这里的资源分布。
慢慢的,沙俄在这儿扎下了根,形成了实际控制的“国中之国”。
1911年外蒙古宣布“独立”,唐努乌梁海的王公们慌了神,跟着外蒙古走吧,怕被蒙古贵族吞并;继续跟着清廷走吧,北京离得太远,根本顾不上这边。
1914年,沙俄干脆以“保护侨民”为由,宣布“托管”唐努乌梁海,还设了“乌梁海边疆区”,把清廷派来的官员全赶走了,象征中国主权的三多衙门也被拆成了废墟。
我觉得这时候的唐努乌梁海,就像被夹在两大势力之间的孩子,怎么选都身不由己。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爆发,白俄将领恩琴男爵带着军队占领了外蒙古库伦,战火还烧到了唐努乌梁海。
当地乱成一团时,1921年,苏俄红军以“追剿白军”的名义进了唐努乌梁海,后来还帮着成立了“唐努—图瓦人民共和国”。
有意思的是,这个新政权把“唐努”两个字去掉了,只叫“图瓦人民共和国”,现在想起来,这大概是为了刻意淡化和中国的历史联系。
1944年,在苏联的推动下,图瓦又通过“全民公投”,宣布“自愿”加入苏联,成了苏联的“图瓦自治州”。
那时候中国正忙着打抗日战争,国民政府只能通过外交照会提抗议,根本没实力去改变现状。
新中国成立后,官方地图上还把这片区域标成“待议”色,老实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苏联已经实际管了几十年,当地的人口、文化都变了,不是说要就能要回来的。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继承了苏联的边疆领土,中俄两国开始着手解决历史遗留的边界问题。
比起东段的黑瞎子岛、珍宝岛,图瓦这边的情况更复杂,它已经脱离中国实际管辖70多年,当地居民大多是图瓦裔,没多少人有“回归”的意愿。
1994年《中俄国界西段协定》签署,正式确定图瓦共和国归俄罗斯所有。
从那以后,中国地图上的“待议”色消失了,“唐努乌梁海”这个名字也慢慢从教科书里淡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图瓦共和国”,后面还得括号标注“俄联邦”。
我觉得这件事,虽然从历史情感上有点遗憾,但从现实角度看,也让中俄西段边界彻底稳定下来,毕竟边界不清,很容易引发摩擦,稳定的边界对两国合作更有利。
说完了归属变迁,再聊聊这1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本身,它的面积差不多等于河南省加山西省,可人口还不到32万,每平方公里只有1.8人。
你可能没概念,这意味着在图瓦的草原上开车,可能走几十公里都见不到另一户人家,是全球人口密度最低的区域之一。
地理上,这片土地被“三山两河一盆地”围着,西萨彦岭和唐努山从东西两边夹着,南部有座蒙库—萨尔德克雪山,海拔快4000米,山顶常年有冰川。
大小叶尼塞河在首府克孜勒附近交汇,成了叶尼塞河的干流;北部还有个乌布苏—托金坳陷草原,自古就是游牧的好地方,现在还能见到驯鹿、雪豹这些动物,但这片土地的气候太极端了。
冬天最低能到-40℃,极端时候甚至能到-52℃,户外泼水瞬间就能成冰;夏天又特别短,只有6到8月,最高气温能飙到35℃,年温差能有75℃,被称作“地球寒极之一”。
全境60%的土地都是永久冻土,建筑地基得用特殊的桩基才能稳住,种地就更难了,只能种燕麦、大麦、土豆这些生长周期短的作物,粮食根本不够吃,三分之一都得从俄罗斯其他地区运过来。
这种自然条件对当地人的生活影响太大了,想发展农业基本没可能,不过图瓦的矿产资源很丰富,钴、镍、石棉、金矿的储量在俄罗斯都排前列。
苏联时期,政府就想修一条“图瓦—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铁路,把这里的矿产运出去,可永久冻土施工难度太大,成本也高得吓人,最后只能搁置。
2020年后,俄罗斯开始推进“向东看”战略,又想起了图瓦的资源,启动了“南西伯利亚资源走廊”计划,还规划了一条“克孜勒—阿巴坎”铁路,2019年已经获批,预计2028年完工。
有意思的是,这个计划还拉上了中国,中国企业已经参与了图瓦金矿的勘探,铁路修通后,图瓦的矿产能直接运到中国新疆哈密、内蒙古二连浩特的口岸。
我觉得这是个双赢的事,图瓦能靠卖资源改善经济,中国也能获得需要的矿产,比苏联时期单纯搁置强多了。
现在提到图瓦,很多人第一反应是“盛产美女”,这个标签传得很广,本来想只说她们长得好看,后来发现不是这么简单。
图瓦人属于突厥语族,天生有高颧骨、深眼窝的特征;但历史上和蒙古部落通婚多,又融入了蒙古人的宽脸庞和内眦褶。
17、18世纪哥萨克人迁过来后,还带来了欧洲人的卷发和浅色瞳孔基因。
三种基因混在一起,让图瓦女性既有东方的温婉,又有欧洲的立体轮廓,辨识度特别高。
苏联时期,这种“异域美感”还被官方推广过,那时候苏联强调“各民族融合”,图瓦作为加盟共和国,文化元素常被放进国家艺术展示里。
1950年代有个叫安娜—图瓦的舞蹈家,把图瓦传统舞蹈和芭蕾结合,成了苏联国家模范歌舞团的核心成员,还去东欧、古巴演出过,成了当时“民族融合”的符号。
不过苏联解体后,图瓦经济不行了,失业率一直很高,很多年轻姑娘只能外流。
有的去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新西伯利亚这些大城市上学,毕业后当老师、护士;有的南下到中国新疆、内蒙古的俄语学校当外教,乌鲁木齐不少俄语培训机构里都有图瓦姑娘;还有的去韩国济州岛做服务行业。
外界镜头总盯着她们的外貌,慢慢就把“图瓦美女”变成了流量标签,这个标签有点片面,甚至带点“物化”的意思。
图瓦的知识分子也意识到了这点,2021年,图瓦国立大学性别研究中心搞了个“我不是风景”运动,还办了摄影展,展示女牧民、女科学家、女艺术家的日常,不是只拍她们的脸。
还开讲座讲图瓦传统史诗《克孜—图瓦》,说里面记录了女性的智慧和勇气。
甚至支持女歌手唱呼麦,要知道传统上图瓦呼麦是男人的专利,现在有女歌手把呼麦和流行音乐结合,还在国际音乐节上拿了奖。
我觉得这种反思特别好,毕竟人不能只靠外貌被定义,她们的文化和能力才更值得关注。
回头看唐努乌梁海到图瓦共和国的变迁,不只是领土换了主人,更像是一段历史的沉淀。
现在的图瓦,萨满教的鼓声和东正教的钟声能在同一个小镇里响起,年轻人会用俄语和图瓦语双语翻唱《茉莉花》和《草原啊草原》,在TikTok上能收获上百万点赞。
1994年的边界协定,虽然给这段领土变迁画了句号,但这片土地上的故事还在继续,中俄合作修铁路、开发资源,图瓦人在保护传统文化的同时找发展机会。
其实历史从来不是一张静态的地图,疆域会变,名字会变,但土地上的人对生活的期待不会变。
当我们再提到“图瓦”时,不应该只记得“1994年脱离中国”的节点,也不该只盯着“盛产美女”的标签。
更该想起它曾叫“唐努乌梁海”,想起这片土地上的人,在时代浪潮里如何守住自己的根,又如何走向未来。
这大概就是这段“被尘封的历史”,最该被记住的地方。
来源:史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