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卖为童养媳,救了娘和弟弟的命,可好景不长,我痴傻相公也死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0 17:15 1

摘要:我八岁那年,家里遭了难,我用一张卖身契,换了二十两雪花银,给我娘和弟弟换回了一条命。

我八岁那年,家里遭了难,我用一张卖身契,换了二十两雪花银,给我娘和弟弟换回了一条命。

从此,我成了别人的童养媳。

夫家是户好人,日子虽不富裕,却也能让我顿顿有肉吃。

我以为好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那天,村里来了不该来的人。

我那痴傻的相公,因挡了贵人的路,被当场砍下了脑袋。

他爹娘,那对善良的猎户夫妇,一夜之间愁白了头,第二天便双双悬梁自尽了。

我拿着那张已经无用的契书回到家,却发现,天,又塌了一次。

朝廷的征兵文书下来了,爹被强行带走,生死未卜。

没了男人的村子,成了流寇的盘中餐,一夜之间,饿据遍地,哀嚎四野。

我的弟弟,在逃难时被野狼拖走,尸骨无存。

娘亲眼看着,受不住这刺激,疯了。

村里的老秀才临死前,抓着我的手,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悲悯:

“山君啊,这世道何其不公,百姓如草芥,穷人的命,更是贱如泥。

认命吧……”

我提起砍柴的斧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深山。

吃了人的狼,要杀。

这吃人的世道,更要把它劈开!

认命?我这条穷命、烂命,有什么可认的!

1

我并非爹娘亲生的,这件事,我从小就知道。

捡到我的那天,爹进山采药,误了时辰,等他察觉时,已是狼嚎四起,自己竟不知不觉闯进了深山腹地。

他慌不择路地躲进一个山洞,洞穴深处,却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

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孩子?爹心里发毛,以为是山中的精怪作祟,

可那哭声实在太过可怜,他一咬牙,壮着胆子循声找了过去。

“万一真是个娃呢?”就是这个念头,让他遇见了我,也让我有了家。

那时爹娘成亲才一个多月,就平白多了个女儿。

爹虽认得百草,却是个睁眼瞎,一个字也不识。

他只好提着半截挖来的野山参,去求村里的老秀才给我赐个名。

我是被狼群围困时捡来的,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

爹说,他从山洞里抱起我的瞬间,洞外环伺的狼群竟悄无声息地退去了,回去的一路上,连只野兔都没撞见。

老秀才捻着他那撮山羊胡,端详了我半晌,才缓缓开口:

“虎乃百兽之王,威能镇压邪祟,古人称之为‘山君’。”

“这女娃既有这般缘法,便唤她‘山君’吧。

好生待她,将来或许有你们意想不到的造化……”

山里人,对这巍峨深山总是怀着一份天生的敬畏。

爹听不懂什么神通、什么造化,他只知道,他的闺女有名字了。

山君,孟山君。

他乐呵呵地抱着我回了家,一进门就嚷嚷着让娘给我蒸一碗鸡蛋羹。

“三娘,咱闺女有大名了!”

娘亲抱着我,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喂我。

烛火下,她的眉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这么丁点大就被扔在山洞里。

既然我们捡了她,就要把她当亲生的疼……”

那晚,夫妻俩就着昏黄的烛光,盘算着往后的日子。

什么山中精怪,什么天大造化,爹娘从不信这些虚的。

爹自小就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十七岁那年,

他用采药攒下的二两银子,娶了被后娘赶出家门的娘,那年娘才十五。

两个苦命人凑到一起,便成了一个家。

他们只当,我也是这世上一个没人要的可怜娃儿,从此,我便也有了家。

2

一家三口的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

我们家没有田地,住的三间茅草屋摇摇欲坠,其中一间耳房还在一个暴雨夜里塌了半边。

爹便从山上把土一筐筐背回来,娘就在那片塌出的空地上,愣是开辟出了一方菜园。

菜种是跟隔壁李婶家借的,两个月后,我们饭桌上的野菜,终于换成了水灵灵的大白菜。

娘说,李婶那人虽然嘴巴厉害,心肠却不坏。

她二十岁就守了寡,独自拉扯着一个幼儿,还要侍奉婆母,为了不受欺负,

天天把脸抹得黢黑,像一棵树似的,身影牢牢地扎在了田地里。

小小的山村,家家户户都穷得叮当响,却又处处都透着一股拼命活下去的生机。

爹每天天不亮就背着药篓进山,娘则时不时从镇上揽些绣活补贴家用。

一年到头,刨去吃穿用度,竟也能攒下一二两的散碎银子。

就是靠着这一二两银子,爹娘把我养得很好。

饭桌上虽难得见一次荤腥,但我却时常能吃上爹从山崖上掏回来的鸟蛋。

五岁那年,我跟娘去镇上,第一次见到那些没有爹娘的孩子。

他们蜷缩在桥洞下,睡在冰冷的石板上,为了半个发霉的馒头,

和野狗争得头破血流,可他们那瘦小的身板,却连狗都抢不过。

而我的爹娘,却总变着法子想给我弄口肉吃。

那天,爹去城里药铺交货,回来时不仅背了一整筐的粮食,手里还神秘兮兮地提着个东西。

李婶正倚在墙头磕瓜子,见状便扬声喊道:

“哟,孟二郎,这是发财了?买这么多粮!一个捡来的丫头片子,有什么好金贵的……”

爹没搭理她,闷着头快步回了家,关上院门后才从窗户探出头来喊我:

“君儿!快进屋,爹给你带了好东西!”

我把刚挖出来的蚯蚓埋进菜园的土里,拍了拍手上的泥,撒腿就往屋里跑。

爹的身上沾满了草叶,脸上手上还添了好几道新划痕。

他却毫不在意,兴奋地举起手,两只长长的耳朵在他手里晃荡,“看,是野兔!爹厉害吧?”

我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围着那只灰扑扑的野兔又蹦又跳。

“吃肉咯!今晚可以吃肉咯!爹爹最厉害了!”

娘一边心疼地给爹擦拭伤口,一边问这兔子是哪来的。

爹得意地说,是偷偷跟在猎户后头,学着用树枝做了个简易的陷阱捕到的。

我盯着兔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娘笑着安抚我:“君儿别急,这生的可不能吃,娘这就去给你做香喷喷的兔肉!”

兔肉的香气,很快就飘满了整个院子,可我一口都还没尝到,娘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娘开始剧烈地呕吐。

她吐得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我吓得哇哇大哭,爹比我更慌,他想扶住娘,双腿却软得站不起来,只能惊恐地抱着她。

“三娘,三娘你别吓我!”

我哭着跑去隔壁,把李婶家的门拍得震天响。

“李婶,救救我娘!快救救我娘啊!”

等我把李婶拉来时,屋里的情形却反转了过来,轮到我爹不对劲了。

他呆呆地看着娘,脸上挂着一种傻乎乎的笑。

娘的脸颊飞上了两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李婶说:“我……我好像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我那时还听不懂。

直到十个月后,我才知道,我马上就要有弟弟了。

3

弟弟出生后,家里的日子一下子就紧巴了起来。

娘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弟弟,再也接不了绣活。

爹咬了咬牙,破天荒地跟药铺掌柜借了钱,买下了几亩没人要的薄田。

于是,我每天跟在李婶屁股后面,学着怎么翻地,怎么种菜。

爹娘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弟弟身上,他们脸上的笑容多了,但有时候,也会听不见我跟他们说的话。

李婶在一旁幸灾乐祸地逗我:

“小山君,看见没,你爹娘有了亲儿子,就不要你这个捡来的咯。”

她掰了半截水灵的胡萝卜塞给我,“要不,干脆来我家,给我家有才当个媳妇儿?”

李婶的儿子叫李有才,比我大两岁,却幼稚得很。

他总在村里孩子面前说我是山里精怪变的,不让他们跟我玩。

我一想到他那张黑得像锅底,吃起饭来比村长家的猪还能吞的嘴,脑袋立刻摇成了拨浪鼓。

“我才不要!”

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黑小子,我喜欢弟弟,弟弟白白嫩嫩的,就像爹说过的牛乳一样。

我抓着胡萝卜跑进屋,凑到娘跟前,看着她怀里的弟弟,小声问:“娘,弟弟可以吃胡萝卜吗?”

娘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弟弟还小,牙都没长齐呢,现在吃不了。

等他长大了,会走路了,就能吃了。”她顿了顿,眼神里满是疼惜,“君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把头埋进她的怀里,“不辛苦,我喜欢爹,喜欢娘,也喜欢弟弟。”

娘把我紧紧搂住,我闻到她身上那股混着奶香的甜味,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娘也喜欢君儿,你和弟弟,都是爹娘的心头肉,我们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我知道,他们是这世上最好的爹娘。

娘刚出月子,就跟着爹一起下了地,要赶在入冬前把种子都播下去。

从此,爹不再独自进山,而是和娘一起侍弄那几亩薄田。

我呢,就用布带把弟弟背在身后,跟在他们身后当个小尾巴。

有了田地,日子虽然更苦了,但一家人的心里,却像是被种下了一颗叫作“希望”的种子。

一家四口的身影,就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我八岁那年,朝廷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重。

为了给三岁的弟弟攒够启蒙的束脩,爹在农闲时,又开始进山挖药了。

老秀才一年的学费就要二两银子,笔墨纸砚更是另外一笔不小的开销。

爹娘为此愁得整夜睡不着。

我却很好奇,那叫作“书”的东西,究竟有何魔力,竟能如此值钱。

4

弟弟去学堂念书后,我就偷偷趴在窗户外听。

他念得磕磕巴巴的《三字经》,我躲在外面用树枝在地上比划,没过多久,就已经能背下整本《千字文》了。

那天,我靠在屋檐下打盹,脑袋不小心磕到了柱子上,惊动了里面的老秀才。

他吹胡子瞪眼地指着我:“女子无才便是德,识文断字,能当饭吃不成?”

可后来,他见我确实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又实在爱惜这份天赋,

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我在屋檐下有了一个旁听的“座位”。

我曾问他:“先生,读书到底有什么用?”

老秀才负着手,想了很久,才叹息着告诉我一句话:“为的是,见天地之辽阔,解民生之多艰。”

我抬眼望了望村子外那连绵不绝的大山,山外还是山,确实很辽阔。

再看看村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饭桌上连点油星子都见不着,也的确很苦。

我撇了撇嘴,“这些东西,天天都能看见,有什么稀奇的?”

老秀才气得赏了我一记戒尺。

我疼得直跳脚,一转头,却看见弟弟已经困得一头栽进了书本里。

我只好叹了口气,把他背回了家。

开春后,雨雪下个没完,赋税又加了一成。

爹估摸着地里的收成肯定不好,雪才刚开始化,就执意要进山。

娘拉着他的袖子,眼圈红红地劝了半天,爹却只说了一句:

“三娘,咱们的孩子,不该跟我们一样,一辈子被困死在这大山里。”

我瞬间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夫子所说的“见天地之辽阔”。

这座小山村,框住了爹娘的一生。

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能走出去。

可我,却只想一辈子陪在他们身边。

我扶着弟弟睡得东倒西歪的小脑袋,心想,以后一定得好好督促他念书。

男儿读书,可以考功名,可以当大官,可以“解民生之多艰”。

弟弟在睡梦中砸了咂嘴,口水流了我一手。

我又想,他才三岁,还是个奶娃娃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只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世间的为官者,多如过江之鲫,而真正能为国为民的,却寥寥无几。

5

爹进山已经三天了,音讯全无。

第四天,天上毫无征兆地飘起了雪,而且越下越大,很快就封住了进山的所有小路。

娘彻底慌了神,她让我看好弟弟,自己抄起一件蓑衣就要往外冲。

可娘连路都不认得,她甚至从未独自进过山。

我死死地拦住了她:“娘,我去!我知道爹常去采药的地方!”

“你在家看着弟弟,他还那么小,离不开你。”

我从娘手里抢过揣着的干饼,转身就走。

娘追了几步,一把攥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君儿,别去!你要是也出事了,让娘可怎么活?”

她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却又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爹他命大,每次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们在家等,他肯定会回来的……”

雪粒子劈头盖脸地打下来,说到最后,娘冷得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低头啜泣起来。

“君儿……别去……娘害怕……”

我回身抱住她,用自己小小的身躯给她一点安慰:“娘,你照顾好弟弟,关好门窗,有事就去找李婶。

我保证,一定会把爹带回来。”

“你忘了?秀才阿爷说我是山君,是山里的老虎。

我会像当初爹把我从山里抱回家一样,把爹平平安安地带回家的。”

我在没过膝盖的深雪里,独自走了两天两夜,手脚却连个冻疮都没生。

那一刻,我甚至真的以为,自己或许就是个山中精怪。

抱着这个念头,我找到了一个被积雪半掩的山洞。

在山洞里,我找到了爹。

他正躺在火堆旁,一条腿用树枝和藤条固定着,旁边还坐着一个胡子拉碴、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正和那男人说着话,看见我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山君?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爹说,他三天前不小心踩滑,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摔晕了过去。

醒来时腿已经断了,幸好遇到了隔壁山头的猎户张叔,才保住了一条命。

我对着那位张叔,郑重其事地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响亮的头。

“谢谢张叔救了我爹的命!山君给您磕头了,祝您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我把我能想到的所有吉祥话都说了一遍,因为我们家实在太穷了,拿不出任何像样的谢礼。

“诶,好孩子,快起来!”张叔把我扶起来,借着火光仔细打量我,“二郎啊,你可真是生了个孝顺的好闺女。

今年多大了?可许了人家?”

“回张叔,小女今年八岁,还未曾许配人家。”

爹满眼心疼地望着我,把他身上那件厚实的皮袄脱下来,裹在了我身上。

我毕竟也读了几天书,听见这话,脸上有些发热,连忙从怀里掏出已经冻硬的烙饼,分给他们吃。

洞外的雪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渐渐堵住了洞口。

我和张叔合力拖来一截碗口粗的树干,勉强挡住了风雪。

我们在山洞里又被困了十天,等大雪初霁,才得以动身下山。

张叔是常年与野兽打交道的好手,硬是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踏出了一条路来。

他收下了爹挖的一些普通药材作为报酬,答应把爹一路背回家。

路上歇脚时,爹悄悄告诉我,他这次进山,挖到了一株上百年的老山参,就藏在我身上穿着的这件皮袄夹层里。

“咱家的好日子,要来了。”

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让你娘给你扯几尺新布,做身新衣裳……”

远远地,我看见了村子的轮廓,也看见了自家那扇虚掩的木门。

正是做晚饭的时辰,可我家和隔壁李婶家,却都静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我的心猛地一跳,也顾不上背篓里的药材,撒腿就朝家门冲去:“娘?弟弟?我和爹回来了!”

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我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爹见我神情不对,也顾不上断腿,挣扎着从张叔背上滑下来,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房子,被大雪压塌了半边。

屋里的桌椅柜子,翻倒在地,一片狼藉。

而在冰冷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滩早已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娘和弟弟,哪里还有半分踪影?

6

“二郎叔!山君!”

李婶家的有才哥驾着牛车,焦急地寻了过来。

他告诉我,我娘……快要不行了。

他说,有流寇闯进了村子,我娘的腹部被捅了一刀,流了太多血,人一直昏迷不醒。

他又说,弟弟亲眼目睹了娘受伤的惨状,吓得丢了魂,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像个木头人。

爹听完,眼前一黑,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张叔二话不说,把他扛上牛车,跟着我们一起往镇上赶。

他说,去看看有什么能搭把手的。

可有才哥说娘快死了,还能帮什么?

我茫然地坐在牛车上,爹给我的那件厚皮袄,怎么也挡不住那刺骨的寒意。

皮袄,皮袄!

我猛地想起来,爹说那株百年人参,就藏在这件皮袄里!

我借着拢紧衣服的动作,颤抖着手在夹层里摸索,终于摸到了那株带着泥土芬芳的救命药。

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娘还有救!

我胡乱抹了把脸,急切地催促有才哥,让牛车再快一些。

爹拼了半条命挖来的人参,确实保住了娘的命,却没能让她立刻醒来,也没能治好弟弟的病。

大夫说,娘想要苏醒,弟弟想要恢复,后续至少还需要五十两银子的汤药钱。

五十两……那对我家来说,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爹卖了刚买的薄田,卖了家里所有能换钱的东西,又挨家挨户地借遍了全村,才勉强凑够了三十两。

还差二十两。

那几天,张叔总是在我们面前欲言又止,他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地落在我身上。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带他走出了医馆。

屋外,张叔告诉我,他家里有个儿子,今年十六了,还没娶上媳妇。

二十两银子,我跟着他去了衙门,画了押,立了契,把自己卖给了他家。

“妮儿,”官差落印前,张叔最后问我,“你可想清楚了?我那个儿子……他脑子……”

我点了点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听得很清楚,他那个儿子,三岁时发高烧烧坏了脑子,是个傻子。

可那又如何呢?

只要能救娘和弟弟的命,我什么都愿意。

“等我娘醒了,我就跟您回家。”

我揣着那沉甸甸的二十两银子,转身,走回了爹的身边。

7

三个月后,就在我生辰那天,娘终于醒了。

一家四口,紧紧地抱在一起,压抑了许久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彼此的衣襟。

我带着弟弟最后一次去找老秀才,他看着目光呆滞的弟弟,长长地叹了口气:

“山君,你弟弟……他怕是以后都说不了话了,这书,是没法再念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可惜了……这都是命啊。”

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弟弟,是小山村里最聪明的孩子。

他从小吃我掏的鸟蛋长大,长得比同龄人都结实。

他八个月就会说话,喊的第一个人,是“姐姐”。

可如今,他成了个小哑巴,再也不能读书习字了。

我抬头望着那座沉默的大山,弟弟的以后,该怎么办?

弟弟手里还抱着那本《三字经》,怯生生地躲在我身后,三岁的小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无措。

“也许,这就是命吧。”爹和娘抱着彼此,流着泪,最终还是认了命。

那天夜里,我对着自家的屋子,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背上早已收拾好的小包袱,转身向着山那头的方向走去。

清冷的月光像水银泻地,将我孤单的身影拉得老长。

我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然后扬起头,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进了那无边的夜色里。

8

“站住!”

爹怒气冲冲从树后面出来,娘打开门,看着我落泪。

“君儿,别去……你才八岁啊,是娘没用,娘害了你。”

爹拿着棍子指着我,“你要敢踏出这个院门半步,我打断你的腿!我自会去张家——”

“爹,我和张叔立了契书,不去也是个死。”我打断了他。

二十两,此刻会要了这个家的命。

“我是自愿的,张叔救了你,又救了娘,只是嫁个人而已,我愿意的。”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爹浑身颤抖,手中的棍子掉在地上,细细的呜咽声传入我的耳中。

我忍住泪,回头扬起笑容:“爹娘,保重!”

“张叔有本事能赚钱,女儿给他家当儿媳,是去享福的。”

我走到村口,有才哥从老槐树上跳下来,给了我几个馒头。

“有才哥,日后求你多看着些我弟弟,别让人欺负他,山君会记着你的大恩。”

李有才拉住我,“山君,那日 你 娘的伤不是意外,是被她继母害的。”

我知道。

娘不说,但是有人看见了。

娘那继母的儿子要娶媳妇,彩礼钱要八十两,刘家拿不出那么多钱,于是他们想到了娘。

本来是想索要钱财,见我和爹不在家,便想把娘卖了。

娘不从,那贱 人就命她儿子抓住弟弟,娘拼死反抗才遭此横祸。

房子也是他们故意弄塌的。

哪有什么天灾,分明就是人为。

我转了个弯去镇上,找到树下那几个小乞丐,给了他们馒头,问出了刘氏儿子的下落。

刘氏那儿子惯爱寻花问柳,偏又没钱,只得去那最下等的坊子。

每日回家都要从这护城河边路过。

我在桥下守了三日,终于等到了他。

刘旭喝了酒,佝偻着身子在柳树旁呕吐。

我弄乱了头发,往脸上糊了一层泥,朝着他走去。

靠近了...再近一点...

我抬起手轻轻一推,扑通——

贱 人死了。

爹娘不会再被刘家寻麻烦了。

趁着天黑,我起身去了张家。

9

张家人口简单,夫妻两带着个傻儿子。

傻儿子叫张贺,长得和张叔一样高高大大,站在我面前像一堵墙。

他不像我想的那般可怖,反倒是痴痴地看着我,叫我姐姐。

我想起了弟弟,不知爹娘过得可好。

张婶递给我一床被子,手脚麻利地给我铺床。

她说她曾经有个女儿,嫁人后被婆家苛待,难产死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张婶语气却很随意,“这世道哪日不死人?”

“活着的,就好好活着吧。”

整理好床铺后,她拉着张贺走了。

她说等我及笄后再和张贺拜堂成亲。

后来我才知她那难产而死的女儿,生孩子时才十三岁。

我就此在张家安了身,每日和张婶喂鸡喂鸭,下地干活。

更多的时候被张贺缠着玩耍,什么也做不成。

张家村就十来户人家,村民们打猎种地为生,朝廷的赋税年年加,不打猎就没活路。

农闲时我会和张叔一起进山,每次都期待见到爹。

可一次也没有遇到过。

张家村和小山村只隔了两个山头,却要走几天几夜。

爹腿受过伤后,可能就没再进过深山采药了。

又一年大雪,我来张家已经四年了。

等开了春,我十二岁生辰,张婶说允我回家看看爹娘。

我连声感谢,干活越发卖力。

傍晚大雪停了,张叔带着满身寒气敲响大门,他身后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马车上下来两个神仙般的人儿。

张叔说回来路上遇见马车陷进沟里,他帮忙抬起。

这一行人今夜要留宿家中,还买了他猎到的一头幼狼。

张叔唤我去镇上买酒,他要好好招待他们。

婶子又另塞给我二两银子,“去,再给你和贺儿买些零嘴,过年嘛。”

我顶着风雪去镇上打了两坛酒,行至半路怀中的糖糕不慎滚落田间,我下去捡。

抬起头却看见了张家门口那辆华丽的马车驶过。

我诧异地蹲在原地,他们走了,酒怎么办?

风吹起车帘,我蹲在矮处看不见人,只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阿玉,你这样随意杀人好吗?”

10

那个叫阿玉的男子声音带着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贱民而已,杀就杀了,有何可惧?”

少女嗔怪:“我的意思是下次可不要再砍人脑袋了,血淋淋的,我会害怕。”

“以后杀人这种事,交给手下处理就好了……”

我吃力爬上去,只来得及看见那车帘上绣着的图腾在风中摇曳。

他们砍了谁的脑袋?我捏着糖糕,脑子有些发晕。

我加快步伐回到张家,院子里的马车果真不见了。

小黑狗缩在角落里,堂屋门大大开着,远远地我看见张叔躺在地上,张婶怀里抱着个东西。

走进一看,张婶怀里抱着的东西是张贺的脑袋。

张叔被砍断两条手臂,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张婶抬起头,声声质问我:“山君,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我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张贺的身体。

明明出门前,他还扯着我衣袖喊我:“姐姐,早点回来。”

“贺儿想吃糖糕。”

手中的糖糕早就碎成了渣。

没过多久,张叔也死了,张婶给了我一个小箱子,叫我去打棺材。

我抱着她,不愿意去。

她又死死抓着我的手,厉声叫我去找张贺。

“山君,贺儿得入土为安!入土为安!!”

我才出门,她就吊死在了梁下。

小箱子里有张家所有的钱,有我和张家的契约。

我从村民们嘴里拼出了事情的真相。

张贺傻病犯了,看见那马车里的女子以为是我,冲上前去嘴里喊着媳妇、姐姐。

张叔伸手拦儿子,不小心碰见了那女子的衣衫。

只为此。

我收敛了张家三口人的尸体。

张贺只有个头,身子被那两人带走了,说是要留着喂小狼。

我走了两天两夜,回了小山村。

我想见见爹娘,看看弟弟,再去寻张贺的尸体。

张婶说要入土为安,我答应了她。

可我没见着爹,也没见着弟弟。

娘疯癫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咽着雪,看也不看我。

11

小山村的人死了大半,逃了大半。

老秀才靠在村口的槐树下,雪埋了半个身子,只剩下一口气。

我蹲下身子问他:“阿爷,我该找谁报仇?”

他认出来了我,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山君,山君……”

阿爷也不知,我起身找下一个人。

走了几步,身后突然爆发出震耳的叫声:“山君,这世间多不公,百姓苦,穷人更苦!你认命吧?”

“认命吧。”

我转身看他,阿爷睁着眼,死了。

阿爷,你若认命,为何不肯闭眼?

我又开始挖坑埋人,埋到最后,自己也躺进了坑里。

娘把我拉了出来。

娘说各地藩王反了,朝廷四处征兵,抓壮丁。

村里青壮男丁全都被带走了,没了劳动力和男人,又遇流寇被抢空粮食。

娘说:“我那日去城里讨吃的,就把你弟弟锁在家里,城里生了乱,我回到家已经三天后了,窗户破了个大洞,只看见……”

“只看见院子里一地的血肉啊!”娘抱着我恸哭,“山君,娘好痛啊!娘想死啊……可娘不敢——”

“娘不是人,娘对不起你弟弟……”

我死死抱着娘,痛得四肢颤抖。

我的娘亲啊,坚韧如野草,想要活命想要求生,假做那痴状蒙蔽自我。

可若求生有错,这世间便全是罪人。

这世道吃人,畜 生吃人,人命比草还贱。

我偏不认命。

穷命烂命,有何可认!

12

我在镇上的桥底下寻到了李婶子,给钱让她照顾娘。

李婶子收了钱什么也没说,我临走前她才叫住我:

“山君,若有一日……你知我儿在何处,不论生死,且告诉他安心吧。”

“我会活得很好。”

我点了点头,寻了把利斧回了小山村,沿着山路往里走。

天道不公,我自己讨。

以命抵命才叫公平。

就先从那吃了弟弟的饿狼开始。

我在和张叔学了四年打猎,这是我第一次捕狼。

我在山里等了三个月,等冬天结束后,在石洞中找到了一只野猪。

抓了猪崽引它出来,看着它跌落陷阱,然后我用斧头砍断了野猪的双脚。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和爹进山采药,识得的第一株药草便是断肠草。

断肠草身旁长着一种矮矮的树丛,树丛上结的果子香甜,野兽寻不到猎物时会吃这些果子。

爹说果子掉在断肠草上,断肠草就会变得无色无味。

误食断肠草而亡的动物很多。

我将断肠草细细抹在野猪身上,等着猎物上钩。

手中的斧头砍出了缺口,我早已筋疲力尽,可四周还围着三只狼。

这些畜 生龇着嘴,向我扑来。

张叔说狼聪明又狡猾,难捕,难杀。

可他不知道,我杀第一个人时才八岁。

我亦是诱饵。

我在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布,外衣上抹了大量断肠草。

只要我被咬出一条口子,必死无疑。

这次,我赢了。

我拖着一长串狼头去了雍州,听说雍王与陵川谢氏有仇,最厌恶狼。

那日那辆马车上的图腾便是那陵川谢氏的族徽。

谢氏效忠天子。

那我便反了这天。

13

雍王是个直爽的大老粗,看见狼头笑得畅快,问我要何赏赐。

我说要习杀人之术。

他来了兴趣,问我要杀何人?

“杀大王想杀之人。”

“哈哈哈,好!本王允了。”

我在雍王府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待了三年,伤口好了又裂,骨头断了又续。

最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暗卫。

雍王说我不是最厉害的暗卫,却是最想杀人的。

而我想杀的人,也是他最想杀的。

可我被分给了永安郡主。

郡主面若观音,看我的眼神却冰冷如霜。

她问我:“杀人者,人必杀之。”

“你不怕吗?”

我听闻永安郡主自幼长在上京,与谢玉曾有婚约,三年前谢玉悔婚尚妙仪公主。

跟着永安郡主被送回雍州的还有谢玉的一句话。

“山鸡怎可比凤凰。”

谢玉将永安郡主比作山鸡。

“奇耻大辱。”我抬起眼看向她,“郡主可能忍?”

郡主拔剑指着我,“放肆!”

可我看得明白她的眼神,她忍不了。

永安郡主与其父不像,雍王勇猛实则胆小如鼠辈,连夺三城却偃旗息鼓。

因为秦王被谢玉伏诛,尸首挂在了上京城头。

郡主久劝不动,手起刀落,杀兄弑父。

她指着雍王上月刚纳的侧妃,说她是谢氏奸人,害她父兄。

她和冀州百里氏联手,北伐上京。

“陛下受蔽于奸佞,社稷危如累卵,臣等泣血起兵,为诛国贼,正朝纲!”

“枭佞首级之日,即当自缚阙下。”

“惟愿天日昭昭,还我朗朗乾坤。”

百里氏少主用兵如神,又拿下两城,和庆王对阵卫城。

郡主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涌入的难民,突然问我:

“山君,你可知父王为何将你给我?”

我想了想回答:“因为我是女子。”

郡主很聪明,跟在她身边,我看到了这世间的另一面。

落难时最先被抛弃的是女子,易子而食最先推出去的是女儿。

她牵起嘴角,露出笑容。

“父王大概从未想过,他视为稗草的女儿,有一天会杀了他。”

郡主三岁被送进上京当人质。

因为世人皆知雍王爱妻如命,视和亡妻相像的女儿重过世子。

郡主说那是谎言,从她出生那天起就开始编织的谎言。

“父王只是怕哥哥会死在上京罢了,毕竟他是个蠢货。”

“谢玉的侮辱算什么?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攻入上京,我便是那个借口。”

他们视女子如稗草,恨她无用,又贪她风吹又生。

天冷时点把火,烧成灰也能暖个手。

世间苦,女子更苦。

我爹娘却从未让我尝过这半分苦。

郡主说待杀入上京,谢玉交给我处置。

“您不亲自杀了他?”

14

郡主眼里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说:“谢玉从不在我眼里。”

“我的志向在那太和殿中,金龙椅上。”

我听明白了,也看明白了。

永安郡主是顶顶好的女子。

她给涌入城中的难民分发食物。

她会弯腰认真去听那些穷苦百姓说话。

难民的手污了她的衣衫,她却担心天要下雪了,他们能否吃饱穿暖。

我想,我见了天地辽阔,郡主便是那可解民生艰难之人。

郡主和庆王这场战役打了两年。

我的身上新伤盖旧伤,郡主也曾数次被暗杀,命悬一线。

我们都挺过来了。

我离谢玉和高妙仪又近了一步。

七年,仇恨被反复嚼烂,在身体里生根发芽,蓄势待发。

一年前我奉命上京刺杀郡主身边的叛徒,曾远远地见过谢玉。

他在城中纵马,踏死了一个稚童。

稚童的爹娘拦住他要说法,反被马鞭狠狠抽倒在地。

他轻轻一挥,那夫妇二人被奴仆围攻殴打。

谢玉高坐在马上,说出口的声音竟和杀死张贺那晚一样。

“贱民,竟敢拦我?”

“以下犯上,送去官府。”

穷人的命官府要征,贵人的马要踏。

我很庆幸,他一点也没变。

没有变善良,没有悔恨。

他就这么坏得彻底,等着我去杀。

郡主问我杀了谢玉后要做什么。

我说要找到爹还有李有才,把他们带回小山村。

“然后呢?”

我疑惑地看着她,“然后?”

“山君,天宽地广,你不想看看吗?”

郡主给我拿了主意,“此间事了,你便为自己活一活吧。”

“到时候本宫封你为逍遥侯,允你替我看遍万里河山!”

郡主说就这么定了。

可我还没想好,郡主就死了。

上京城破那日,天大雪,郡主死在百里青的剑下。

百里氏成了王朝的新主人。

郡主其实早有防范,我手中的刀明明抵住了百里青的脖子。

可他们说女人怎能当皇帝!

我红了眼,挥刀杀了第一个质问的人。

“女人凭何不能当皇帝!”

我杀了一个又一个,可我杀不完。

那些百姓,那些被郡主救于水火的百姓,背叛了她。

郡主死时再不复平静,她满眼不甘心,却又茫然无措。

怎会如此?为何会如此?

被百里青收进后宫时,我想这世间当真是没救了。

15

谢玉和高妙仪被送到我面前。

百里青将我搂在怀里,冰凉的手攀上我的肩。

“山君,你不是一直想杀了他们吗?”

“人我给你送来了,杀吧。”他痴痴地看着我,目光炽热。

“我喜欢看你杀人的样子。”

八岁那年,我杀刘旭时,百里青正在青石镇抓府中逃奴。

冀州离我的家乡远如天堑,一个逃奴,十岁的他亲自追了千里。

百里青,自小就是个变态。

他目睹了我杀刘旭的过程,自此夜夜梦魇。

此刻,他又伏在我颈间,说着让我恶心的话。

“山君,我昨日又梦见你杀人了。

“湿热的鲜血里……裹满了我和你,山君,你和我是同类——”

谢玉和七公主被堵着嘴,眼神惊恐地看着他。

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该看的人是我,是我要杀了他们。

我抽出谢玉嘴里的布,问他:“七年前,你在升平县青石镇张家村杀了个人,你可还记得?”

谢玉茫然地看着我,他说他从未听过这个地方,更别说去过。

他不记得,我又转头问高妙仪:“你当时说阿玉,下次可不要再砍人脑袋了,血淋淋的你会害怕。”

“你还记得吗?”

百里青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贴心地给我递上鬼头刀。

他们都不记得了,我来帮他们想起来。

我提着刀,高妙仪吓疯了,止不住地后退。

“别杀我!别杀我!”

鬼头刀落下,砍了谢玉的两只胳膊,他连惨叫都没发出就晕死过去。

百里青叫太医给他上止血,喂提神的汤药。

谢玉痛苦又扭曲地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地求死。

我问他们:“想起来了吗?”

“想...想起来..。”

“啊——!!”

撒谎!

我一刀砍下了谢玉的脑袋,鲜血喷涌,溅了我一身。

百里青拿走我手里的刀,“好了,今日尽兴了。”

“山君,你武功没了,可不能劳累。”

“三日后登基大典,我还等着娶你呢。”

百里青是认真的。

但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转身,拔簪子,利落地杀了高妙仪。

我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我看不懂百里青,也不想懂。

我只需要像杀了这两个贱 人般,杀了他。

16

百里青登基大典那日,永安郡主身边的另一个女暗卫跟着庆王郡主杀入上京。

按照我计划那般,百里青死在龙椅下,离皇位仅一步之遥。

当日郡主死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可惜了,只差一步。”

我头上的簪子插入他的脖颈间,他连反抗都做不到就倒下了。

他以为封住我的武功就万事大吉了。

可我能识药辩毒,八岁就会杀人了。

郡主死时给了我一瓶毒药,百里青不碰我,却总爱伏在我脖颈间。

他说能听见我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将毒药日日涂在脖子上。

今日刚好是第七天。

从今往后,我再也说不出话。

可我给他们都报仇了。

庆王兵败那日被百里青所杀,永安郡主偷放了庆王郡主高楚华。

庆王郡主登基为女帝,封我为逍遥侯,大徵所辖之地,我畅通无阻。

她说让我替她,还有永安郡主好好看一看这世间。

好好看看,她如何做一个明君。

百里青永远也想不到,这世间还有第二个高永安一般的女子。

从今往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

被轻视,被轻贱,被视如稗草又如何?

世间虽苦,可生命顽强,自有出处。

17

番外

我千里迢迢拖着两具尸体回了张家村。

在张叔张婶,还有张贺的坟前,我将谢玉和高妙仪剁成了渣。

又细细烧成灰,扔进了臭水沟。

报仇雪恨,得挫骨扬灰才行。

接着,我就去镇上接了娘和李婶回到小山村。

娘才三十二岁,却如耄耋老人。

她常常坐在门口看远处的山,一看便是一整天。

我知道她在想弟弟,她把自己困在了那山里。

我坐过去挤进她怀里,如同儿时那般。

隔了许久,娘抬起手摸上我的头。

三个月后,陛下送了我一份大礼。

爹和有才哥从马车里下来时,我还久久未回过神。

我以为,他们都死了。

真好,真好。

人生小满胜万全。

又一年,小山村还活着的村民们陆续回了家。

不出半月,这里又满是生机。

我和爹娘却要离开小山村了。

天大地大,我们都想去看看。

带着弟弟的那份,还有郡主的期望。

李婶第一次落了泪,她握着娘的手迟迟不肯收回。

娘说:“山高水长,自会相遇。”

我的娘亲,终于也走出了自己心中的山。

【全文完】

来源:向阳花的故事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