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4年3月12号,植树节,杭州的天阴沉沉的,像压着一块浸了水的棉絮,闷得人喘不过气。启星科技18楼的运营部办公室里,键盘声、电话声混在一起,却盖不住员工们私下的窃窃私语——话题都绕着三天前刚空降的女总裁,苏晚。
2024年3月12号,植树节,杭州的天阴沉沉的,像压着一块浸了水的棉絮,闷得人喘不过气。启星科技18楼的运营部办公室里,键盘声、电话声混在一起,却盖不住员工们私下的窃窃私语——话题都绕着三天前刚空降的女总裁,苏晚。
我叫林辰,30岁,河南商丘人,在启星科技做了五年,从基层运营专员熬到运营总监,手底下管着八个人的小团队。启星是家中等规模的互联网公司,做本地生活服务平台,前两年靠补贴烧钱拉了点用户,可近一年来,老总裁赵德海忙着跟外面的资本勾兑,把公司内部扔给几个亲信打理,运营数据掺水、财务账目不透明、老员工抱团排挤新人,这些破事早就不是秘密。我夹在中间,一边要扛着KPI,一边要跟赵德海的亲信——运营部副总监张涛周旋,日子过得像踩在钢丝绳上。
三天前,苏晚空降的消息从总部传下来时,整个公司都炸了。有人说她是总部老板的小姨子,来镀金的;有人说她是从阿里出来的高管,专门来整顿启星的烂摊子;还有人说她才32岁,比我还小两岁,能有什么本事。直到她第一天来公司,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定制西装,踩着细高跟,走进全员大会的会场,没说一句废话,直接把去年的运营数据甩在大屏幕上,指着其中几个明显掺水的指标问“这就是你们喊了半年的‘用户增长’?”,会场瞬间鸦雀无声,我才知道,这女人不是来镀金的,是来动真格的。
“林总监,来我办公室一趟。”上午10点,我的企业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发件人是“苏晚-总裁办”。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三天,苏晚找了销售总监、财务总监谈话,每谈完一个,当天就有人提交辞呈——听说都是跟赵德海走得近的人。我虽然没跟赵德海同流合污,但运营数据里有一部分是张涛逼着下属改的,我没阻止,也没上报,算是“知情不报”,她找我,恐怕没好事。
我攥了攥手里的运营周报,起身往总裁办公室走。18楼最里面的一间,之前是赵德海的办公室,苏晚来了之后,只换了块门牌,里面的装修没动,还是红木办公桌,真皮沙发,跟她一身干练的西装有点不搭。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清冷的“进”。
苏晚坐在办公桌后,手里翻着一份文件,头都没抬:“坐。”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刚想开口说运营部的情况,她突然把文件扔在我面前,封面上写着“启星科技2023年Q4运营成本核查报告”。
“你自己看。”苏晚抬眼看我,她的眼睛很亮,却没什么温度,“Q4运营成本比预算超了120万,其中‘用户推广费’多花了80万,可对应的新增用户留存率只有17%,比行业平均水平低了30个百分点。还有这份数据,”她指着报告里的一页,“12月25号,单日新增用户1.2万,可后台服务器日志显示,当天真实访问量只有3000,剩下的9000,都是刷的僵尸粉吧?”
我拿起报告,手指冰凉。Q4的推广费是张涛负责的,他跟外面的推广公司勾结,虚报费用,刷僵尸粉充业绩,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找他谈过,他却说“这是赵总的意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没好果子吃”。我那时候刚买了房,每月8000的房贷,还有6000的车贷,我妈有高血压,每月要吃几百块的药,老婆夏瑶刚怀孕三个月,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我不敢跟张涛硬刚,只能假装没看见,没想到还是被苏晚查出来了。
“苏总,这事儿不是我做的,是张涛跟推广公司勾结,虚报费用,我……”我赶紧解释,话没说完就被苏晚打断了。
“你是运营总监,运营部的事,你说你不知道?”她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我查了,12月的推广方案是你签字批准的,数据报表也是你提交给总部的。你说你不知道,谁信?”
“我签字是因为张涛拿赵总的话压我,我要是不签,他就撤我的职,我……”
“林总监,启星要的是能担责、守底线的人,不是明哲保身、知情不报的‘老好人’。”苏晚的语气没了之前的清冷,多了点决绝,“总部给我的任务是整顿公司,凡是触碰底线的人,不管是谁,一律开除。这是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你签了字,去财务领两个月工资,今天之内收拾东西离开公司。”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上面已经盖好了公司的公章。我看着“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这几个字,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五年了,我从25岁到30岁,把最好的五年都耗在了启星,从基层做到总监,没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张涛的算计,因为我一时的懦弱,就被这么轻飘飘地开除了?
“苏总,你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我站起来,声音有点发抖,“张涛才是主谋,你要开除也该开除他,不是我!”
“张涛的事,我自然会处理。”苏晚看着我,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但你作为运营总监,监管失职,签字确认虚假数据,已经违反了公司规定,开除你,合情合理。你要是不想闹得难看,就签字走人;要是想仲裁,我奉陪到底,只是到时候,这份虚假数据的签字报告,会跟着你的档案走,以后哪家公司敢要你?”
这句话戳中了我的软肋。我在杭州漂了八年,好不容易做到运营总监,要是档案里留了污点,以后再想找互联网运营的工作,比登天还难。我看着苏晚冰冷的眼神,知道她不是在吓唬我,她要整顿公司,需要找个“典型”,而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典型”。
我拿起笔,手一直在抖,签名字的时候,“辰”字的最后一笔都写歪了。苏晚收起通知书,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财务的联系方式,你去领工资吧,别在公司逗留太久。”
我没接纸条,转身走出总裁办公室。走廊里,员工们都偷偷看着我,张涛靠在运营部的门口,手里夹着烟,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看见我走过来,故意说“林总监,这就走啊?不再跟苏总好好说说?”我没理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我清醒了点——现在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我得赶紧回家,想想怎么跟夏瑶说。
走出启星科技的大楼,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脸上有点凉。我没打伞,站在路边,掏出手机,想给夏瑶打电话,却又不敢。夏瑶是小学老师,温柔又懂事,知道我压力大,从来没跟我吵过架,现在她刚怀孕,反应大,吃不下东西,要是知道我被开除了,肯定会担心。
我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包烟,蹲在便利店门口,抽了三根。烟是最便宜的红塔山,呛得我咳嗽,我以前很少抽烟,只有压力大的时候才抽两根。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我突然觉得很迷茫——30岁,没了工作,有房贷车贷,老婆怀孕,妈要吃药,我像个被抽走了骨头的人,站都站不直。
抽完烟,我给夏瑶发了条消息:“瑶瑶,今天公司有点事,可能晚点回家,你不用等我吃饭。”发完消息,我打开招聘软件,投了几份运营总监的简历,都是之前跟启星规模差不多的公司,可看着简历上“启星科技运营总监”的经历,我又有点心虚——要是HR问我为什么离开启星,我该怎么说?说我被开除了?说我监管失职?
我在便利店门口蹲了两个小时,直到雨停了,才打车回家。我住的小区在余杭区,是去年刚买的二手房,89平米,三室一厅,首付花光了我八年的积蓄,还借了我妈十万,每月8000的房贷,要还三十年。小区是老小区,没有电梯,我住六楼,以前每天下班爬楼梯都觉得累,今天却觉得爬得越快越好,好像慢一点,就会被现实追上。
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门开了。我换了鞋,刚想喊“瑶瑶,我回来了”,却愣住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披在肩上,不是职场上的强势模样,却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苏晚。
她怎么会在我家?
我以为我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实是苏晚。她手里拿着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茶几上还放着一个行李箱,看起来是刚到没多久。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我走进客厅,声音有点发颤,不是害怕,是愤怒,“你开除了我还不够,还要来我家羞辱我?”
苏晚站起来,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不像在公司里那么冰冷:“我不是来羞辱你的,我是来跟你谈点事。”
“谈事?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你先别激动,听我解释。”苏晚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我,“这是我跟你前房东签的租房合同,去年12月签的,租了半年,租金我已经付了,到今年6月到期。我今天下午刚搬过来,没想到……这房子已经卖给你了。”
我接过合同,翻了翻,确实是租房合同,出租方是“王建国”,也就是我买房时的前房东,承租方是“苏晚”,签约日期是2023年12月15号,租金每月3500,付六押一。我买房是今年1月签的合同,2月拿到的房产证,前房东王建国跟我说,房子之前没租出去,是空置的,我当时还挺庆幸,不用跟租客扯皮,没想到他居然早就把房子租给苏晚了!
“不可能!”我把合同扔在茶几上,“我买房的时候,王建国跟我说房子是空置的,没租出去!你是不是跟他串通好,来骗我的?”
“我没必要骗你。”苏晚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跟王建国的聊天记录,递给我,“你看,去年12月,我跟他签合同的时候,他说房子是空置的,因为他要移民,所以把房子租出去,顺便挂中介卖,还跟我说,要是房子卖出去了,会提前跟我打招呼,让我有时间找房子。可直到今天我搬过来,他都没跟我说房子已经卖了,我也是刚才给你开门的时候,看到门把手上的房产证复印件,才知道房子的业主已经是你了。”
我拿过她的手机,翻着聊天记录,确实跟她说的一样。王建国的头像,跟我买房时见过的一模一样,聊天内容里,王建国一直说房子没卖出去,让苏晚放心住。我突然想起,我拿到房产证后,给王建国打电话,想让他把房子里的旧家具搬走,他却说在国外,没时间,让我自己处理,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他是怕跟我见面,露了馅。
“这老东西!”我气得骂了一句,掏出手机,给王建国打电话,却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我又打了几次,还是关机,微信也发不出去,显示“对方已将你拉黑”。
我坐在沙发上,脑袋里乱成一团麻。被公司开除,回家又撞见被前房东坑了的女总裁,这一天,像是被老天爷按在地上摩擦。
苏晚看着我,递过来一杯热水:“先喝点水,别气坏了身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也一样,被王建国骗了。我今天下午搬过来,刚把东西收拾好,你就回来了。”
我没接热水,冷冷地说:“就算你被他骗了,也不该来我家,这房子现在是我的,你赶紧搬走。”
“我想搬,可我没地方去。”苏晚的语气里多了点无奈,“我三天前刚到杭州,之前一直在上海工作,没在杭州找好长期的住处,跟王建国签了合同,以为能住半年,没想到会这样。我刚才找了几家酒店,都满了,今天是周末,很多人来杭州玩,连快捷酒店都没房间了。”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3月12号是周末,加上天气转暖,来杭州玩的人多,酒店确实不好订。可我还是不想让她住在这里,一个刚开除我的女总裁,住在我家,想想都觉得别扭。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站起来,“你要么现在就找地方搬走,要么我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林辰,”苏晚突然喊了我的名字,不是“林总监”,而是直呼其名,“我知道你恨我开除你,可你能不能冷静点?王建国是主谋,我们都是受害者。现在已经晚上7点了,外面又刚下过雨,我一个女人,拖着个行李箱,你让我去哪里找房子?就算你报警,警察来了,也只能让我先找地方住,不能把我赶去街上吧?”
她说得没错,警察来了,也不能把她赶去街上,毕竟她有租房合同,虽然前房东违约了,但她也是受害者。我看着她放在茶几上的行李箱,里面露出一件灰色的毛衣,看起来很旧,不像她这种总裁会穿的衣服,心里突然有点软——不管她在公司里多强势,说到底,也是个被人骗了的女人。
“那……那你暂时住客房,”我咬了咬牙,“但你只能住一晚,明天早上必须搬走,我不管你去哪里找房子,都跟我没关系。还有,不许随便进我和我老婆的房间,不许动家里的东西,吃饭自己解决。”
“谢谢。”苏晚松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感激,“我明天一早就找房子,找到就立刻搬走,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没说话,转身走进主卧,把门关了。主卧里,夏瑶的孕妇枕放在床上,床头柜上放着她的产检报告,我拿起产检报告,看着上面“宫内早孕,胚胎存活”的字样,心里更难受了——我该怎么跟夏瑶说我被开除了,还让一个女总裁住在家里?
我在主卧里坐了半个小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夏瑶打来的。我深吸一口气,接了电话:“瑶瑶,怎么了?”
“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煮了粥,还有你爱吃的番茄炒蛋,再不吃就凉了。”夏瑶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我……我已经到家了,”我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瑶瑶,有个事跟你说,你别生气。”
“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我……我被公司开除了。”我闭了闭眼,把话说了出来,“还有,前房东骗了我们,他之前把房子租给别人了,现在那个人在咱们家,暂时没地方去,我让她住客房一晚,明天就搬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夏瑶会生气,没想到她只是说:“开除了就开除了,没关系,你别太难过,大不了再找工作。那个人……是女的?”
“嗯,是我们公司新空降的女总裁,就是她开除的我。”我有点尴尬地说。
“女总裁?”夏瑶愣了一下,“她怎么会租咱们家房子?前房东也太过分了!那你别跟她吵架,她一个女人,没地方去也可怜,就让她住一晚吧,明天再让她搬走。”
我没想到夏瑶这么通情达理,心里暖暖的:“瑶瑶,你不生气啊?”
“生气也没用啊,”夏瑶笑着说,“我马上就到家了,你别跟她闹矛盾,等我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我走出主卧,苏晚坐在沙发上,没看电视,也没玩手机,就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过去,说“我老婆马上就回来了,你别跟她乱说话,尤其是我被开除的事,别让她担心。”
“我知道。”苏晚点点头,“我不会乱说话的。”
没过十分钟,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夏瑶回来了。我赶紧去开门,夏瑶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看见我,笑着说“辰哥,我给你带了粥,还有番茄炒蛋”,走进客厅,看到苏晚,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你就是苏总吧?快坐,别站着。”
苏晚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好,我是苏晚,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夏瑶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前房东太过分了,骗了你,也骗了我们,你别往心里去。辰哥跟我说了,你今晚没地方去,就住我们家客房,明天再找房子。”
“谢谢嫂子。”苏晚说,语气里多了点真诚。
夏瑶笑了笑,去厨房拿了碗筷,盛了粥,递给我和苏晚:“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喝点粥垫垫肚子,我再去炒两个菜。”
“不用了嫂子,我不饿。”苏晚赶紧说。
“没事,简单炒两个菜,很快的。”夏瑶说完,就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我和苏晚坐在沙发上,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尴尬。我端起粥,喝了一口,是夏瑶特意给我煮的小米粥,养胃,我最近胃不好,她总给我煮。苏晚也端起粥,小口喝着,没说话。
“苏总,”我打破沉默,“你为什么要开除我?我知道我监管失职,但张涛才是主谋,你为什么不先开除他?”
苏晚放下粥碗,看着我:“我要是先开除张涛,你觉得赵德海会善罢甘休吗?张涛是赵德海的亲信,手里握着赵德海挪用公款的证据,我要是先动张涛,赵德海肯定会狗急跳墙,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到时候,你不仅会被开除,还会背上‘挪用公款’的黑锅,比现在惨十倍。”
我愣了一下:“你……你早就知道张涛和赵德海的事?”
“我来启星之前,总部就已经查到赵德海挪用公款的线索了,大概有500多万,都通过虚报推广费、采购费转出去了。”苏晚说,“张涛是赵德海的‘白手套’,所有虚报的费用,都是张涛经手的,你作为运营总监,签了字,要是我不先把你‘开除’,赵德海就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你开除我,是为了保护我?”我有点不敢相信。
“算是吧。”苏晚说,“我把你开除,表面上是你监管失职,实际上是把你摘出来,让赵德海和张涛放松警惕,以为我只是找个小角色开刀,不会查到他们头上。等我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再把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候,你再回启星,或者你想找别的工作,我都能帮你洗清污点。”
我看着苏晚,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我以为的“不分青红皂白”,其实是她的计划;我以为的“倒霉”,其实是她在保护我。我想起在公司里,她冰冷的眼神,决绝的语气,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为了麻痹赵德海和张涛。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直说?”我问。
“我不能跟你直说。”苏晚摇摇头,“公司里到处都是赵德海的人,我要是跟你直说,万一走漏了风声,不仅救不了你,我自己的计划也会泡汤。我只能先把你开除,让你暂时离开公司,避开风头。”
厨房传来夏瑶的声音:“辰哥,苏总,吃饭了!”
我和苏晚站起来,走进厨房。餐桌上,摆着四道菜:番茄炒蛋、青椒肉丝、清炒油麦菜,还有一道冬瓜丸子汤,都是家常味,却很香。夏瑶把筷子递给我们:“快吃吧,都是简单的菜,别嫌弃。”
“不嫌弃,嫂子做的菜真香。”苏晚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番茄炒蛋,“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我平时很少做饭,要么吃外卖,要么吃公司食堂。”
“你一个人在杭州,也不容易。”夏瑶笑着说,“以后要是没地方吃饭,就来家里吃,辰哥也能多个人跟他说说话。”
我看了夏瑶一眼,她冲我笑了笑,眼里满是理解。我突然觉得,虽然今天遭遇了这么多事,但有夏瑶在,我就有底气。
吃饭的时候,苏晚跟我们说了她的经历。她是江苏苏州人,父母都是老师,她从小就好强,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学的是金融专业,毕业后进了阿里,做了八年,从金融分析师做到市场总监,去年年底,启星的总部老板找到她,说启星内部混乱,让她来杭州整顿,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来了——她想挑战一下自己,也想把启星从泥潭里拉出来。
“我来杭州之前,跟我男朋友分手了。”苏晚说,语气里有点无奈,“他在上海做律师,不想让我来杭州,说异地恋太累,我没同意,他就跟我分了手。我来杭州这三天,每天都加班到半夜,也没来得及找房子,就跟王建国签了租房合同,没想到还被骗了。”
我和夏瑶都没说话,没想到这么强势的女总裁,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吃完饭,夏瑶去洗碗,我和苏晚坐在客厅。我拿出手机,又给王建国打了电话,还是关机。苏晚说“别打了,他肯定是故意躲着我们,我们明天去中介公司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
“只能这样了。”我点点头,“对了,你明天找房子,要不要我帮你问问?我在杭州待了八年,认识几个中介,或许能帮你找到合适的房子。”
“真的吗?那谢谢你了。”苏晚眼里闪过一丝感激。
“不用谢,”我说,“你也是受害者,而且……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能理解。”苏晚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不像在公司里那么冰冷,反而有点温柔。
夏瑶洗完碗出来,说“辰哥,你明天陪苏总去中介公司吧,我明天要去学校开会,没时间。苏总,你今晚住客房,我给你找了一套干净的被褥,你看看合不合适。”
“谢谢嫂子,太麻烦你了。”苏晚说。
夏瑶带着苏晚去了客房,我坐在客厅,打开招聘软件,看着上面的简历,突然不那么迷茫了。苏晚说会帮我洗清污点,就算回不了启星,我也能找别的工作,而且,我还有夏瑶,有这个家,我不能倒下。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给夏瑶和苏晚煮了粥。夏瑶吃完早饭,去学校了,临走前跟我说“辰哥,你跟苏总好好去中介公司问问,别跟人吵架。”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点点头。
苏晚吃完早饭,收拾好东西,跟我一起去了中介公司——就是我买房的那家中介。中介公司的店长看见我,赶紧笑着说“林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来问王建国的事。”我把租房合同放在桌子上,“他去年12月把房子租给苏女士,今年1月又把房子卖给我,还骗我们说房子没租出去,现在他关机拉黑我们,你们能不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
店长的脸色变了,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王建国是我们的老客户,他说要移民,让我们帮他卖房子,没说房子租出去了。”
“你们不知道?”苏晚走过去,语气里带着点强势,“你们作为中介,卖房的时候不核实房屋是否出租,就敢签合同?要是我们报警,说你们中介失职,你们公司要不要承担责任?”
店长赶紧说“苏女士,您别生气,我们这就帮您查王建国的联系方式,他之前在我们这里留过紧急联系人,是他的妹妹,我们这就给她打电话。”
店长拿起电话,给王建国的妹妹打了过去,没一会儿,就挂了电话,说“王建国的妹妹说,王建国确实移民了,去了加拿大,临走前跟她说,要是有人找他,就让她跟我们说,租房的租金会退给苏女士,房子的事,让我们帮忙协调。”
“退租金?”我生气地说,“他骗了我们,就退租金这么简单?我买房的时候,要是知道房子租出去了,我根本不会买!现在苏女士没地方住,我也被他坑了,他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林先生,您别激动,”店长说,“王建国的妹妹说,王建国愿意赔偿苏女士两个月的租金,也就是7000块,还愿意赔偿您5000块,作为违约金,您看行不行?”
我看了看苏晚,苏晚说“赔偿可以,但我现在需要找房子,你们中介必须帮我找到合适的房子,租金不能超过3500,离启星科技近一点,三天之内必须找到。”
“没问题,没问题!”店长赶紧说,“我们这就帮您找,今天就能带您去看。”
从中介公司出来,苏晚说“谢谢你,林辰,要是没有你,中介肯定不会这么痛快。”
“不用谢,”我说,“我也是受害者,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对了,你查赵德海和张涛的事,需要我帮忙吗?我在启星待了五年,知道公司里的很多事,也认识几个靠谱的下属,或许能帮你收集证据。”
苏晚看着我,点了点头:“好,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张涛手里有赵德海挪用公款的转账记录,我需要拿到这份记录,还有,运营部的几个老员工,跟张涛走得近,他们手里肯定也有证据,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他们,说服他们跟我合作。”
“没问题,”我说,“我这就联系我的下属小周,他跟了我三年,人很靠谱,张涛之前让他改数据,他不愿意,被张涛穿小鞋,他肯定愿意帮我们。”
我掏出手机,给小周打电话,小周很快就接了:“林哥,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你被开除后,张涛就把我调去做数据录入了,天天加班,累死了。”
“小周,我找你有事,”我说,“苏总查赵德海和张涛挪用公款的事,需要你的帮忙,你手里是不是有张涛虚报推广费的记录?”
“是啊林哥,”小周压低声音,“张涛跟外面的推广公司勾结,虚报费用,我手里有他们的转账截图,还有张涛让我改数据的聊天记录,我一直没删,就是怕以后出事,没想到真用上了。”
“太好了,”我说,“你今天中午找个地方,把证据给我,别让张涛知道。”
“好,林哥,中午我去公司附近的星巴克等你。”小周说。
挂了电话,苏晚说“太好了,有了小周的证据,就能进一步查赵德海了。中午我跟你一起去见小周,顺便跟你说说后续的计划。”
中午,我和苏晚去了公司附近的星巴克。小周已经到了,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很累。他看见我和苏晚,赶紧走过来:“林哥,苏总。”
“小周,辛苦你了。”我说,“证据带来了吗?”
“带来了,”小周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苏晚,“这里面有张涛跟推广公司的转账截图,还有他让我改数据的聊天记录,还有推广公司给张涛返点的银行流水,我是偷偷从张涛的电脑里拷出来的。”
苏晚接过U盘,插进自己的电脑,打开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太好了,这些证据很关键。小周,谢谢你,等这件事结束了,我把你调回运营部,还会给你涨工资。”
“谢谢苏总!”小周激动地说,“我早就想离开数据录入岗了,张涛天天针对我,我都快熬不下去了。”
跟小周分开后,苏晚说“林辰,有了这些证据,我就能查财务账了。财务总监老李,跟赵德海走得近,但他不是坏人,只是被赵德海威胁,我想让你帮我找老李谈谈,说服他跟我们合作,拿出赵德海挪用公款的财务凭证。”
“老李?”我愣了一下,“老李跟了赵德海四年,他会帮我们吗?”
“会的,”苏晚说,“我查过老李,他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做手术,赵德海帮他垫付了十万手术费,以此威胁他,让他帮忙做假账。只要我们帮他还了这十万,再保证不会追究他的责任,他肯定会帮我们。”
“好,”我说,“我今晚找老李谈谈,他跟我关系还行,之前我帮过他一个小忙,他应该会给我面子。”
晚上,我约老李在小区附近的小饭馆见面。老李来了之后,喝了两杯酒,才跟我说实话:“林辰,我也是没办法,我女儿要做手术,我没钱,赵德海帮我垫付了十万,让我帮他做假账,我要是不帮他,他就不还我钱,我女儿就没办法做手术。”
“李哥,我知道你不容易,”我说,“苏总已经查到赵德海挪用公款的线索了,你要是再帮他,迟早会出事。苏总说了,只要你帮我们拿出财务凭证,她会帮你还了这十万,还会跟总部说情,不追究你的责任。”
老李沉默了很久,才说“林辰,我信你,也信苏总。赵德海这两年越来越过分,挪用公款就算了,还跟外面的女人鬼混,把公司当成他自己的提款机,我早就看不惯他了。明天早上,我把财务凭证偷偷拿出来,给你。”
“太好了,李哥,谢谢你。”我说。
从饭馆出来,我给苏晚打电话,跟她说了老李同意合作的事。苏晚很开心:“林辰,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根本找不到这么多证据。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一定帮你回启星,让你做运营副总。”
“副总就不用了,”我说,“我只想洗清自己的污点,找份安稳的工作,好好照顾瑶瑶和孩子。”
“放心,”苏晚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接下来的三天,一切都很顺利。老李偷偷拿出了赵德海挪用公款的财务凭证,上面有赵德海的签字,还有转账记录,一共580万,都转到了他情人的账户上。苏晚把所有证据整理好,发给了总部,总部决定,3月17号,派法务部的人来杭州,开全员大会,宣布调查结果。
3月17号,启星科技的全员大会,比上次苏晚空降时更热闹。赵德海和张涛坐在第一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以为苏晚查不出什么,还跟旁边的人说“苏晚就是个花瓶,折腾几天就没劲儿了”。
苏晚走上台,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没说废话,直接把证据甩在大屏幕上:“各位同事,今天我跟大家宣布一件事,经过总部调查,赵德海在任职期间,挪用公司公款580万,张涛作为他的亲信,协助他虚报推广费、做假账,两人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公司规定,也违反了法律。现在,总部宣布,开除赵德海和张涛,没收赵德海的非法所得,移交警方处理!”
大屏幕上,转账记录、财务凭证、聊天记录一一播放,赵德海和张涛的脸色越来越白,从得意变成了恐慌。张涛站起来,想跑,却被总部来的法务拦住了。赵德海瘫在椅子上,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苏晚又说:“还有一件事,关于林辰林总监,之前我开除他,是为了保护他,避开赵德海的陷害。林辰在任职期间,没有参与任何违规行为,反而多次拒绝张涛的不合理要求。现在,总部决定,恢复林辰的运营总监职位,同时,晋升他为公司副总,协助我管理公司运营和人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我从人群里走出来,走上台。苏晚递给我一个话筒:“林总,跟大家说两句吧。”
我接过话筒,看着台下的同事,看着站在角落里的小周和老李,看着台下的苏晚,心里满是感慨:“谢谢大家,谢谢苏总,谢谢小周、李哥,还有所有帮过我的人。启星是我们大家的公司,不是某个人的提款机,以后,我会跟苏总一起,好好整顿公司,让启星越来越好。”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比任何一次都热烈。赵德海和张涛被法务带走的时候,张涛还回头瞪着我,我没理他——恶人有恶报,他这是咎由自取。
大会结束后,苏晚跟我说“林辰,恭喜你,恢复职位,还晋升副总。”
“谢谢你,苏晚,”我说,“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还是个被开除的‘失职人员’。”
“我们是互相帮忙,”苏晚笑了笑,“对了,我找到房子了,就在公司附近的小区,明天就搬走,以后,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
“这么快?”我愣了一下,心里居然有点舍不得,“不再住几天?瑶瑶还想给你做你爱吃的番茄炒蛋呢。”
“不了,”苏晚说,“我已经打扰你们很多天了,再说,我搬去公司附近,也方便加班。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好好合作,把启星做好。”
“好。”我点点头。
晚上回家,我跟夏瑶说了今天的事,夏瑶比我还开心:“太好了辰哥,你终于洗清冤屈了,还晋升副总,以后不用再受张涛的气了。苏总也挺好的,明天她搬走,我们请她吃顿饭吧,谢谢她帮你。”
“好,”我说,“我明天跟她说。”
第二天晚上,我们请苏晚吃了顿饭,还是在小区附近的小饭馆,夏瑶点了苏晚爱吃的番茄炒蛋,还有几道别的菜。吃饭的时候,苏晚说“嫂子,以后林辰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好,”夏瑶笑着说,“有苏总帮我撑腰,我就不怕他了。”
吃完饭,苏晚要走了,她看着我和夏瑶,说“林辰,嫂子,谢谢你们这几天的照顾,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一定帮忙。”
“你也是,”夏瑶说,“在杭州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加班,注意身体。”
苏晚点点头,转身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像一场梦——被女总裁开除,回家遇见她,一起被前房东坑,一起收集证据,一起洗清冤屈,最后,从敌人变成了同事,变成了朋友。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苏晚一起整顿启星。裁掉了冗余的人员,优化了运营流程,清理了虚假数据,启星的运营数据慢慢恢复了正常,用户留存率从17%涨到了48%,总部老板特意给我们发了奖金,还在总部大会上表扬了我们。
夏瑶的肚子越来越大,我每天下班都早点回家,帮她做饭、洗衣服,陪她散步。苏晚知道夏瑶怀孕,经常给她带孕妇吃的营养品,还帮她联系了杭州最好的妇产科医院,说“嫂子怀孕不容易,一定要找最好的医院,不然我不放心。”
2024年10月,夏瑶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我给孩子取名叫林念晚,“念晚”,不仅是纪念苏晚的帮助,也是纪念这段不期而遇的缘分。苏晚第一时间来医院看我们,给孩子买了一个银手镯,说“这是我给小念晚的见面礼,祝他健康长大。”
2025年年初,启星科技在我们的整顿下,业绩越来越好,成功融到了B轮资金,估值翻了三倍。苏晚跟我说“林辰,总部想让我去上海,负责华东区的业务,启星这边,想让你当总裁,你愿意吗?”
我愣了一下,说“我能行吗?我以前只做过运营,没当过总裁。”
“你能行,”苏晚说,“这一年,你成长了很多,从运营总监到副总,你做的很好,启星交给你,我放心。”
我跟夏瑶商量,夏瑶说“辰哥,你去吧,这是你的机会,我会在家好好照顾小念晚和妈,不让你担心。”
2025年3月,苏晚去了上海,我正式担任启星科技的总裁。上任那天,我站在全员大会的台上,看着台下的同事,想起一年前,我被苏晚开除,回家遇见她的场景,心里满是感慨。
苏晚虽然去了上海,但我们经常联系,她会跟我说华东区的业务,我会跟她说启星的情况,偶尔,她会来杭州看我们,夏瑶会给她做番茄炒蛋,小念晚也会喊她“晚姨”。
有一次,苏晚来杭州,我们一起去西湖边散步,小念晚坐在婴儿车里,夏瑶推着,苏晚跟我说“林辰,你还记得去年3月12号吗?我开除你,然后去你家,你差点报警赶我走。”
我笑着说“记得,怎么能不记得?那天是我这辈子最倒霉,也最幸运的一天。要是没有那天,我也不会洗清冤屈,不会晋升总裁,更不会跟你成为朋友。”
苏晚笑了笑,说“我也是,那天我被前房东骗了,没地方去,以为你会赶我走,没想到你和嫂子都这么善良。林辰,谢谢你,谢谢你和嫂子,让我在杭州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西湖的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小念晚在婴儿车里笑着,夏瑶看着我们,眼里满是幸福。我突然明白,人生就像一场不期而遇的旅行,有时候,你以为的“绝境”,其实是另一种“开始”;你以为的“敌人”,其实是帮你成长的“贵人”。
我被公司新空降的女总裁开除了,可当我回到家,她却坐在我家沙发上。那天的迷茫、愤怒、无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而那天之后的理解、合作、温暖,我更不会忘。它教会我,不要轻易判断一个人,不要轻易放弃希望,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生活会不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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