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骂他“软饭男”的第二天，他默默收拾行李去了云南深山，三年后成为非遗茶文化推广大使，而她因驻村工作不力被调回冷衙门，在电视上看到他被省长接见的画面时，女儿轻声说：“妈，你当年不该逼走爸爸。”
前言
她骂他“软饭男”的第二天，他默默收拾行李去了云南深山，三年后成为非遗茶文化推广大使，而她因驻村工作不力被调回冷衙门，在电视上看到他被省长接见的画面时，女儿轻声说：“妈，你当年不该逼走爸爸。”
正文
客厅里那盏为了“氛围”新换的吊灯，洒下过分清冷的光，把赵明半边身子都照得有些孤寂。李薇调休回家的第一个晚上，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久别重逢的生涩，就被她这句话彻底搅散了。
“看你不上班，坐在家里喝茶就不爽！”
话像淬了冰的针，直直扎过去。赵明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抬头，视线落在杯中载沉载浮的几片碧色上，仿佛那里面藏着另一个值得探究的世界。他没说话，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女儿赵雅，忽然放下手里的笔。“我觉得我爸拿着工资，享受享受生活怎么不好了？”十三岁少女的声音清亮亮的，带着点未经世事的理直气壮，“我很羡慕爸爸！”
李薇被这突如其来的“背叛”噎住了，张了张嘴，一股气堵在胸口，却硬是没找到词来反驳女儿这“没出息”的羡慕。她脸色更难看了，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她转身回了卧室，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满室令人窒静的沉默。
赵明这才抬眼，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女儿。女儿冲他扁扁嘴，带着点小得意，又有点不安。他极淡地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依旧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李薇带着一股未消的余怒和说不清的烦躁，提前结束了调休，回了驻村点。家里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只有赵明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开始长时间地待在书房里，不是喝茶，而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偶尔接几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赵雅觉得爸爸好像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他不说，她也就懂事地不问。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赵明起得格外早。他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半旧的旅行包，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几本厚厚的、书页都卷了边的关于茶叶和云南风物的书。
赵雅揉着惺忪睡眼站在门口：“爸，你要出差？”
赵明拉上背包拉链，走到女儿面前，用力抱了抱她。“嗯，出趟远门。去云南看看茶。”他的声音很平静，“在家听妈妈的话。”
“去看茶？”赵雅懵懂地点头，“那你早点回来。”
赵明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松开女儿，转身，动作没有一丝迟疑。防盗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锁舌咔哒一声，清脆又决绝。
李薇是从女儿带着哭腔的电话里知道赵明走了的。起初是震惊，随即被一股更大的怒火覆盖。“走？他能走到哪里去？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她在电话里对着女儿吼，也不知道是在吼谁。她认定这是赵明对她的抗议和挑衅，是用消极逃离来对抗她的“指责”。她甚至没有主动打一个电话去问。
时间一天天，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赵明刚开始还会偶尔给女儿发几条报平安的短信，说些“到了某个寨子”、“这里的茶山很漂亮”之类的话，后来，连这些短信也渐渐稀少了。李薇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些许不安，再到最后用一种坚硬的“无所谓”把自己包裹起来。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驻村工作上，但心气不顺，做事难免带着毛刺，和村民、和同事的关系都处得有些别扭。她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驻村的工作千头万绪，难以抓到实处，家里的那个人，则干脆像蒸发了一样。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足以改变很多事。
李薇的驻村工作考核最终只得了“合格”，评优评先一概无缘。带着一份不算光彩的履历，她被调回了原单位，安排在一个清闲得几乎听得到时间流逝回声的部门。坐在宽大却冰冷的办公桌前，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她时常会走神，想起几年前那个自己拍桌子争项目、风风火火的时刻，那时虽然累，但眼里有光。现在，光熄灭了。
这天下午，办公室里照旧没什么人。同事闲着无聊，打开了墙角的挂壁电视，调到省台新闻频道。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报道着省里文化产业方面的某项重要活动。
“……省长亲切会见了我省非遗茶文化推广大使一行，对其在挖掘、保护、创新推广传统茶文化方面做出的突出贡献表示感谢……”
镜头切换，给了那位“大使”一个清晰的近景。
李薇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水溅了出来，落在手背上，她也浑然不觉。
屏幕上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中式立领上衣，身形比三年前清瘦了些，肤色是常年在户外才有的健康麦色。他站在那里，从容地与省长握手、交谈，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自信而沉稳的笑容。那双曾经总是低垂着看她脸色、或者只专注于手中茶杯的眼睛，此刻明亮有神，透着一种洞明世事后的温和与坚定。
是赵明。
非遗茶文化推广大使……赵明……
李薇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后面主持人都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了。只觉得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到了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她死死地盯着屏幕，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画面里，换成下一个新闻场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家。屋子里空荡荡的，女儿住校了，只有她一个人。她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那个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赵雅周末回来了。
女孩放下书包，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母亲，又瞥了一眼黑着屏的电视，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沉默地换好鞋，走到厨房倒了杯水，然后站在客厅中央，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精准地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妈，”赵雅看着母亲瞬间苍白的侧脸，一字一顿地说，“你当年不该逼走爸爸。”
李薇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深深地蜷缩进沙发里。窗外，夜色渐浓，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
来源：佳园有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