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嫁给陆沉舟的第三年,我确诊了脑癌 他以为我装病逼他回家 下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09 08:00 3

摘要:他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别墅的。前一天晚上,他陪着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对陆氏未来海外布局至关重要的女客户,参加了通宵的酒会,又打了半场高尔夫,直到确定合作意向基本落定,才带着倦意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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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空房

陆沉舟又是一夜未归。

他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别墅的。前一天晚上,他陪着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对陆氏未来海外布局至关重要的女客户,参加了通宵的酒会,又打了半场高尔夫,直到确定合作意向基本落定,才带着倦意返回。

推开别墅大门,一股久违的、冷清寂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平时,无论他多晚回来,苏晚总是会在。要么在客厅等他,要么在厨房忙碌,要么……只是安静地待在某个角落,像一抹无声的影子。

但今天,房子里静得出奇。

他换了鞋,走向客厅,目光扫过,空无一人。

餐桌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他走近了看,是两碗早已冷透、糊成一团的番茄鸡蛋面。碗筷摆放得整整齐齐,旁边,还凝固着一滩已经干涸的烛泪。

他的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烦躁。

她又在搞什么?

他冷哼一声,转身上楼。经过主卧时,他脚步未停,直接走向书房。

处理了一会儿公务,不知为何,心里那丝烦躁感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清晰。

他放下文件,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出书房,鬼使神差地,推开了二楼尽头那间客房的门。

房间里,收拾得异常整洁,甚至可以说,是空荡。

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桌面干干净净。只有靠窗的那张单人沙发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整理好的编织篮。

篮子里,放着几条织好的领带,颜色各异,但都是他惯用的色系。旁边,还有一团宝蓝色的毛线,和两根织针。一条领带织了一半,针还插在上面,似乎只是主人临时起身,很快就会回来继续。

在编织篮的旁边,放着一个浅紫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笔记本。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那个笔记本上。

他认得这个本子。刚结婚时,他偶然见过几次,她总是很珍视地收着。他当时嗤之以鼻,以为是她写来算计他的什么“攻略”或者日记,从未想过要看。

此刻,那个本子,却像是有某种魔力,吸引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拿起了那个笔记本。

翻开。

第一页,就是那行娟秀的字——「苏晚的愿望清单」。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第十章 迟来的真相

陆沉舟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一起去冰岛看极光。(未完成)

一起学做他爱吃的提拉米苏。(未完成)

一起养一只猫。(未完成)

一起在院子里种满白色山茶花。(未完成)

……

一条条,一件件,记录着她对婚姻、对他的,那些简单而纯粹的期待。

很多愿望后面,她还用细细的笔,标注了简单的日期,或者一两句当时的心情。字里行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欢喜和卑微的爱恋。

越往后翻,未完成的愿望越多。

笔迹,也从最初的轻快雀跃,慢慢变得沉重,直至最后,只剩下一种麻木的、习惯性的记录。

翻到最后一页。

他的目光,凝固在了最后一行字上。

「为他织一条领带。」后面,被用力地加了一个数字——「二十」。

而在这一行字的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墨迹看起来很新的字迹,写着:

「第二十一条:告诉他,我们有了宝宝。」

陆沉舟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宝宝?

什么宝宝?!

他猛地想起,在那个编织篮里,除了领带和毛线,似乎还有一个……对,一个白色的、像是医院用的信封!

他像疯了一样冲回客房,一把抓过那个编织篮,颤抖着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

几条织好的领带,未织完的宝蓝色领带,棒针……以及,一个飘落在地上的,皱巴巴的白色信封。

他蹲下身,几乎是扑过去,捡起了那个信封。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是一张……市妇幼医院的孕检报告单。

患者姓名:苏晚。

诊断结果:宫内早孕,约6周。

检查日期……就在她拿出脑癌诊断书,被他狠狠羞辱的一个多星期后!

她怀孕了!

在他们关系最冰冷、他几乎不曾碰她的那段时间里,仅有的一两次……她竟然,怀孕了!

她怀了他的孩子!

在她知道自己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时候,同时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是不是……曾经抱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想要告诉他这个消息?想要用这个孩子,挽回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他的怜悯和关注?

可他做了什么?

他把她的脑癌诊断书摔在她脸上,骂她犯贱,说她这种女人不配生病,不配用死来威胁他!

他甚至……甚至都没有耐心,听她把话说完!

陆沉舟死死地盯着那张孕检单,眼睛血红,目眦欲裂。

报告单在他手中,因为极致的颤抖,发出簌簌的声响。

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吞没!

苏晚……

苏晚呢?!

第十一章 疯狂的寻找

“苏晚!!”

陆沉舟像一头失控的困兽,爆发出嘶哑的吼声,猛地冲出客房!

他疯狂地找遍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卧室,浴室,厨房,阳台,甚至每一个储藏室!

没有!哪里都没有!

那个总是安静地、带着点怯懦和期待看着他的女人,不见了!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苏晚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的女声,反复响起,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他的耳膜上,砸在他的心上!

他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啊——!!!”他抱着头,发出痛苦而绝望的咆哮。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她一眼?!

为什么他要对她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脑癌……晚期……怀孕……

这三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他冷漠以对、甚至恶语相向的时候,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孕育着他们的孩子,还在……为他织那些该死的领带!

二十条!

她用这种方式,在向他做一场漫长而无声的告别!

而他,像个彻头彻尾的瞎子!傻子!混蛋!

他冲回客房,死死地盯着那条只织了一半的宝蓝色领带,和那张孕检单。

第二十一条领带。

她最终,还是没有来得及织完。

那个他们共同的孩子……她也最终,没有机会告诉他。

陆沉舟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毯上。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触碰那条未完成的领带,指尖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猛地缩回。

他不配!

他根本不配碰她留下的任何东西!

他不配做她孩子的父亲!

第十二章 医院的答案

陆沉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冲到那家私立医院的。

他像一阵狂暴的风,冲进神经科主任的办公室,双眼血红,抓住老医生的衣领,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苏晚呢?!我太太苏晚呢?!她在哪里?!”

老医生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怜悯,更有谴责。

他用力掰开陆沉舟的手,整理了一下白大褂,语气沉痛而冰冷:“陆先生,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你太太?”

陆沉舟浑身一震,踉跄着后退一步。

“她……她怎么样了?她在哪个病房?带我去见她!”他还在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老医生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悲哀和愤怒:“病房?陆先生,陆太太在三天前,就已经去世了。”

尽管已经有了最坏的预感,但亲耳听到“去世”两个字,陆沉舟还是觉得整个世界在瞬间崩塌!天旋地转!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脸色惨白如鬼,“她……她什么时候……在哪里……”

“就在这家医院!就在楼上的安宁病房!”老医生的声音也激动起来,“她一个人签了所有的文件,拒绝了一切有创抢救!她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只有我们医院的护士!”

“她……她的……孩子呢?”陆沉舟几乎是咬着牙,才问出这句话。

老医生闭上眼,沉重地摇了摇头:“恶性肿瘤急剧恶化,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情绪抑郁,导致器官衰竭……那个孩子,才两个多月,没能保住……跟着她,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

他的孩子……他甚至不知道他(她)的存在,他(她)就跟着妈妈,一起离开了这个,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世界。

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是他!是他陆沉舟!亲手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啊——!!!”陆沉舟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到极致的哀嚎,猛地转身,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开始疯狂地打砸办公室里的一切!桌椅,电脑,病历架……所有能碰到的东西,都被他掀翻,砸碎!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他一边砸,一边嘶吼,眼泪和鼻涕混杂在一起,形象全无。

医生和护士们惊恐地看着他,没有人上前阻拦。

直到他力竭,瘫倒在满地狼藉中,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老医生才缓缓走到他身边,将一张小小的纸条,放在他手边。

“这是陆太太留下的,骨灰寄存处的地址。她说……如果你问起,就给你。如果没问……就算了。”

陆沉舟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碰触到那张冰冷的纸条。

上面,是一个位于市郊陵园的地址。

原来,她连最后一步,都为他……或者说,为他们之间,做好了打算。

问,或者不问。

来,或者不来。

她都接受了。

第十三章 冰冷的盒子

三天后。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厚重的窗帘拉着,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烟味,地上散落着空酒瓶和文件。

陆沉舟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西装皱巴巴地穿在身上,领带歪斜,整个人憔悴落魄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三天,他把自己关在这里,用酒精麻痹自己,却无法麻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痛到麻木的心脏。

敲门声响起。

他不予理会。

门外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来。是他的首席秘书,林薇。

林薇看到办公室里的景象,闻到那刺鼻的味道,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担忧,但很快被她专业地掩饰下去。

她手里,捧着一个用暗红色绸布包裹着的、一尺见方的方正盒子。

“陆总……”林薇的声音有些艰涩,“刚才……市郊陵园的工作人员送来了这个。说是……说是太太的……骨灰盒。按照流程,暂时寄存在那里,需要家属……自行安排下葬事宜。”

骨灰盒。

三个字,像惊雷一样,劈在陆沉舟的头顶。

他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林薇手里那个暗红色的、冰冷的盒子。

那么小。

那么方。

那里面……装着他曾经鲜活、温暖、会对他笑、会为他哭的妻子。

装着那个,爱了他九年,嫁给他三年,却被他伤得遍体鳞伤、最终孤独死去的女人。

装着……那个他甚至来不及知道存在,就已然逝去的、他的孩子。

苏晚……

他的晚晚……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悲凉,带着无尽的自嘲和绝望。

“她终于……演完了……”他喃喃自语,重复着当初在她“诊断书”摔在他脸上时,他脑子里闪过的那个冷酷的念头,“是啊……演完了……用她的命……演完了……”

林薇看着老板这副样子,心酸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默默地将那个沉重的、冰冷的骨灰盒,轻轻放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

暗红色的木质盒子,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简单,朴素,就像苏晚那个人一样。

陆沉舟伸出手,指尖颤抖得厉害,慢慢地、慢慢地抚上那冰冷的盒面。

触手的那一刻,一股锥心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冻僵了他的血液,他的心脏,他的灵魂。

“出去。”他哑着嗓子,对林薇说。

林薇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默默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和那个代表着苏晚最终归宿的、冰冷的盒子。

第十四章 未织完的梦

陆沉舟就那样坐在那里,对着那个骨灰盒,坐了很久很久。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窗外的天色,再次暗沉下来。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办公室角落的那个储物柜。那里,放着昨天他让人从别墅客房里,取来的所有属于苏晚的遗物——那个编织篮,和那个浅紫色的笔记本。

他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站起身,踉跄着走过去,打开柜门,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先是将那个笔记本,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然后,他提起了那个编织篮。

走回办公桌前,他将篮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摆在那个暗红色的骨灰盒旁边。

一条,两条,三条……十九条,二十条。

整整二十条手工编织的领带,整齐地排列开。每一条,都织得极其认真,针脚细密平整,颜色搭配优雅,款式大方得体,完全不输给任何国际大牌。

可以想见,织它们的人,耗费了多少心血。

在篮子的最底下,是那条只织了一半的宝蓝色领带,织针还静静地插在上面。

还有……那张被他捏得有些皱褶的孕检单。

他的目光,落在孕检单上,又移到那条未完成的领带上。

第二十一条。

告诉他,我们有了宝宝。

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个愿望的?

是不是一边织着这条宝蓝色的、或许适合给宝宝做件小衣服的领带,一边偷偷地、卑微地幻想着,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也许会流露出的一丝惊喜?

也许……也许会因此,对她稍微好一点?

哪怕……只是稍微。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没有等到第二十一条领带织完。

没有等到告诉他那个秘密。

没有等到……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情。

她带着他们的孩子,带着满身的伤痛和绝望,永远地离开了。

“啊——晚晚——!!”

陆沉舟再也无法抑制,扑在那些领带上,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绝望痛苦的嚎哭。

眼泪汹涌而出,滚烫地灼烧着他的脸颊,滴落在那些冰冷的、她亲手编织的领带上,迅速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浑身颤抖,哭得像一个迷失了回家之路的孩子。

什么陆氏总裁,什么商场枭雄,什么矜贵冷漠……在这一刻,统统粉碎!

他只是一个……永远失去了挚爱和骨肉,并且亲手造成了这一切的,可怜虫!

第十五章 坟前的风

市郊,西山陵园。

深秋的风,已经带上了凛冽的寒意,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谁奏响哀歌。

一座新立起的墓碑前。

墓碑是上好的黑色大理石,打磨得光滑如镜,上面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苏晚,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微微歪着头,笑得温柔而腼腆,眼睛里,仿佛盛着细碎的星光。

那是她大学刚毕业时拍的照片,也是陆沉舟印象里,她最初、最纯粹的样子。

碑身上,刻着简单的字——「爱妻 苏晚 之墓」。

立碑人,夫:陆沉舟。

陆沉舟一身肃黑的西装,站在墓碑前。他瘦了很多,西装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头发梳理过,胡子也刮干净了,但憔悴和灰败,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法掩饰。

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暗红色的骨灰盒。旁边,放着那个装着二十条领带和未完成愿望的编织篮。

他拒绝了所有人的跟随,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他亲自看着工人们,将那个冰冷的、沉重的盒子,放入冰冷的墓穴中。

当第一抔黄土撒下去,覆盖在盒子上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仿佛被那泥土重重掩埋,再也无法跳动。

“不……晚晚……不要……”

他喃喃着,像是突然惊醒,猛地扑了过去!

“晚晚!出来!你出来!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他像是疯了一样,用手去刨那刚刚覆上的、冰冷湿润的泥土!

他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这里这么冷,这么黑,她一定会害怕的!

她最怕黑了!晚上睡觉,总是要留一盏小夜灯!

“晚晚!你出来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他哭喊着,双手很快就被粗糙的土石磨破,渗出鲜红的血,混在冰冷的泥土里,触目惊心。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疯狂地刨着,似乎这样,就能把他心爱的女孩,从那个冰冷黑暗的深渊里,重新拉回来。

“苏晚!苏晚——!”他嘶吼着她的名字,声音凄厉绝望,在空旷寂寥的陵园里回荡,被风吹出去很远,很远。

回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冰冷的秋风。

和他眼前,墓碑照片上,那个永远温柔,却再也无法触及的笑容。

他最终,被闻讯赶来的陵园工作人员,强行拉开。

他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双手血肉模糊,浑身沾满泥土,脸上泪水纵横,混着血污,狼狈不堪。

他望着那座新立的墓碑,望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女孩,巨大的、灭顶的悔恨和绝望,如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失去了她。

永远地,失去了她。

和他那未曾谋面的孩子。

第十六章 世界失了颜色

苏晚下葬后,陆沉舟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去公司,不再处理任何公务。大部分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别墅里,关在那间苏晚度过了生命最后时光的客房里。

他抱着那个浅紫色的笔记本,一遍又一遍地翻看。抚摸着上面她留下的每一个字迹,想象着她写下这些愿望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他把她织的二十条领带,一条一条,挂满了客房的衣柜。每天,他都会换上一条,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打好。仿佛这样,她就还在他身边,每天清晨,为他整理衣装。

只是,镜子里的人,眼神空洞,脸色灰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他学会了做饭,笨拙地、按照菜谱,尝试做她曾经为他做过的番茄鸡蛋面。每一次,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或者糊了。他对着那碗难以下咽的面,能坐上一整天,然后,在深夜里,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他开始整理苏晚的遗物。

她的衣服,她的书,她喜欢用的那款带着淡淡栀子花香的洗发水……每一件东西,都带着她的气息,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在衣柜最底层的一个旧箱子里,他发现了一个密封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满满当当,全都是关于他的东西。

他学生时代,在演讲比赛上获奖的剪报——她自己偷偷从校报上剪下来的,边缘已经泛黄。

他打球时,不小心遗落的一个护腕,被她悄悄捡回来,洗干净,珍藏起来。

他随手丢掉的、写废的草稿纸,被她细心抚平褶皱,夹在书里。

还有厚厚一叠照片。都是偷拍的角度。他在图书馆看书的样子,在操场跑步的样子,在树下和朋友谈笑的样子……从青涩的少年,到沉稳的青年。

照片背面,都用细细的笔,标注着日期。

最早的一张,竟然是在九年前。

那时,他们还在高中。

原来,她说的,从十六岁就开始爱他,是真的。

原来,在这场她一个人的爱情长跑里,她默默地,收集了这么多关于他的、他早已遗忘的点点滴滴。

而他呢?

他给了她什么?

三年的冷暴力,无尽的羞辱和怀疑,以及……最终,将她推向了死亡。

陆沉舟看着这些东西,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以为他失去的,只是一个他不爱的妻子。

现在他才明白,他失去的,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用尽全部生命和热情,来爱他的人。

是他的整个世界。

他的世界,从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暗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悔恨。

第十七章 不存在的第二十一条

陆氏集团因为陆沉舟长久的缺席,开始出现动荡。

股东们怨声载道,合作方疑虑重重。

首席秘书林薇不得不一次次硬着头皮,来到别墅请示工作。

每一次,她看到的,都是一个比上一次更加憔悴、更加行尸走肉般的陆沉舟。

他穿着苏晚织的领带,坐在满是苏晚遗物的房间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对公司的危机,似乎毫不在意。

“陆总,城东那块地,董事会希望您能亲自出面……”

“陆总,和瑞科集团的合作案,需要您签字……”

“陆总……”

陆沉舟总是沉默地听着,然后,挥挥手,让她自己决定。

仿佛那些曾经让他汲汲营营、视若生命的财富和权力,如今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尘土。

直到有一天,林薇带来了一个消息。

“陆总,我们在整理太太名下的物品时,发现她在城西那家您很久以前提过想开个画廊的老房子里,寄存了一些东西。好像是……一些画具,和几幅她自己画的画。您看……需要怎么处理?”

画具?画?

陆沉舟死水般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他想起,苏晚大学时,学的就是油画。她很有天赋,她的画,曾经拿过奖。嫁给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拿起过画笔。

因为他曾经,在她第一次兴冲冲地想把画好的画挂在家里墙上时,冷冷地说了一句:“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不要挂出来丢人现眼。”

从此,她的画架蒙了尘,颜料干涸在调色盘里。

她默默地,收起了她所有的才华和梦想,只为了做一个,符合他陆太太身份的、温顺无声的影子。

心脏,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

“拿来。”他哑着嗓子说。

林薇很快派人取回了那些东西。

几副用白布覆盖着的画框,和一个装着旧画具的箱子。

陆沉舟颤抖着手,揭开了覆盖在画框上的白布。

第一幅,是他们的结婚照。但不是影楼拍的那种,而是她凭记忆画的。画上的他,面无表情,眼神疏离。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依偎在他身边,脸上带着笑容,眼神里,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卑微和乞求。

第二幅,是别墅的夜景。窗口,亮着一盏温暖的灯。那是她日复一日,等待他归来的视角。

第三幅……

当陆沉舟揭开第三幅画的白布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画面上,是一个男人模糊的背影,站在一片虚无的黑暗里。而在画面的右下角,用极其细腻的笔触,画着一条……宝蓝色的,织了一半的领带!

领带的旁边,放着两根织针。

而在那未完成的领带末端,毛线并没有散乱,而是被巧妙地勾勒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蜷缩着的、婴儿的轮廓!

画的标题,用淡淡的颜料,写在角落——

《第二十一条》。

第二十一条!

那条她永远没有机会织完的领带!

那个她永远没有机会告诉他存在的孩子!

她用她的画笔画了下来!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里!

她用这种方式,完成了那个未完成的愿望!

“啊——!!!”

陆沉舟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溅在那幅冰冷的画作上!

鲜红的血,映着画布上宝蓝色的领带和那个模糊的婴儿轮廓,构成了一幅无比凄艳、绝望的画面!

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耳边,似乎最后回荡起的,是苏晚温柔而带点怯怯的声音:

“沉舟,你看,这是我们的宝宝……”

第十八章 永恒的惩罚

陆沉舟病倒了。

急性胃出血,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精神崩溃,他的身体彻底垮了。

他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整个人瘦脱了形。

期间,他无数次地拔掉输液管,拒绝治疗,只想就这样随她而去。

但每次,都被医护人员强行救了回来。

林薇红着眼睛对他说:“陆总,太太如果看到您这样,她会难过的……”

他会难过的?

陆沉舟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她还会为他难过吗?

在他对她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之后?

她大概……只会觉得解脱吧。

出院后,他似乎“正常”了一些。

他开始重新回到公司,处理积压的文件,应对各方的质疑,稳定动荡的局面。

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冷酷,更加不近人情,工作起来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具躯壳里面,早已经是一片荒芜的废墟。

他每天,无论多忙,都会在日落之前,开车去西山陵园。

坐在苏晚的墓碑前,有时说说话,有时只是沉默地坐着,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他跟她讲公司里的事,讲他今天又遇到了哪些难题,讲他把她织的领带都照顾得很好……

仿佛她只是出了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

“晚晚,今天下雨了,你那里冷吗?”

“晚晚,院子里的山茶花,我请人重新种上了,都是白色的,开得很好看。”

“晚晚……我又梦见你了……梦见你穿着那条粉色的裙子,对我笑……”

“晚晚……我好想你……”

每一次离开,都像是在进行一场生离死别。

他的身体,在无尽的悔恨和自我折磨中,每况愈下。

胃病越来越严重,视力也开始出现问题,有时看着苏晚的照片,会觉得模糊。

医生警告他,必须休息,必须调整心情,否则……

他只是淡淡地点头,然后,依旧我行我素。

活着,对他而言,已经成了一种漫长的、无尽的惩罚。

他要用余生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来忏悔,来赎罪。

尽管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太迟太迟。

第十九章 模糊的世界

一年后。

又是一个深秋。

西山陵园的梧桐树,叶子又黄了,落了。

陆沉舟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着那条苏晚未织完的、被他请人小心翼翼完成后续工作的宝蓝色领带,抱着一大束洁白的山茶花,缓缓走上台阶。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身形,比以前更加清瘦单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

只有那双眼睛,在看向那座熟悉的墓碑时,才会流露出一点微弱的光。

他将山茶花轻轻放在墓碑前,伸出手,用指尖,一遍又一遍,极其温柔地、仔细地擦拭着墓碑上苏晚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依然温柔地笑着,眼神清澈,仿佛从未被这个世界的污浊所沾染。

“晚晚,我来了。”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在墓碑旁坐下,像往常一样,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说着说着,他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

最近,视力下降得越来越厉害了。看东西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苏晚的照片,在他眼里,也开始变得不清晰。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抬起手,用力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那片碍眼的模糊。

没有用。

视线,反而越来越暗。

他知道,这是报应。

是他当初,不肯相信她“视物模糊”的报应。

是他有眼无珠,看不见她的好,看不见她的痛,看不见她无声呐喊和求救的报应。

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也滴落在冰冷的墓碑上。

起初,他只是无声地流泪。

渐渐地,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了出来。

然后,变成了无法控制的、绝望的嚎啕大哭。

他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蜷缩在冰冷的墓碑前,哭得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

“晚晚……我看不清你了……我快要看不见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可以……求求你……回来……”

“晚晚……我的晚晚……”

凄厉的哭声,在空旷寂寥的陵园里回荡,伴随着呼啸的秋风,诉说着一个永远无法挽回的悲剧。

没有人回应他。

只有照片里那个温柔的笑容,永恒地凝固着,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这个在她坟前,哭瞎了眼睛,也哭碎了灵魂的男人。

第二十章 永恒的陪伴

陆沉舟的视力,最终还是没有恢复。

他失明了。

世界陷入一片永恒的黑暗。

他卖掉了陆氏集团所有的股份,将巨额财产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成立了以“苏晚”命名的慈善基金,用于资助脑癌研究和贫困儿童助学;另一部分,留给了他的父母。

然后,他带着那条宝蓝色的领带,和那幅名为《第二十一条》的画,搬到了西山陵园附近的一栋小房子里。

他请人在苏晚的墓碑旁边,预留了一个空位。

那是他为自己选好的归宿。

每天,他都会在守墓人的搀扶下,或者自己拄着盲杖,摸索着,走到苏晚的墓前。

他看不见了,但他可以用手,一遍遍抚摸墓碑上刻着的字,抚摸照片上她微笑的轮廓。

“晚晚,天凉了,记得加衣服。”

“晚晚,今天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晚晚,我又梦见你了,梦见你教我怎么织领带……”

他坐在墓碑旁,自言自语,一说就是一天。

仿佛她从未离开。

守墓人一开始还觉得他可怜,后来,渐渐习惯了。

只是偶尔,会在深秋的风里,听到那个穿着黑色西装、英俊却盲眼的男人,用沙哑的嗓音,一遍遍呼唤着一个名字。

“晚晚……”

“晚晚……”

声音里,是倾尽五湖四海之水,也无法洗尽的悔恨和思念。

他知道,他余下的生命,将永远被困在苏晚离开的那个冬天。

无法挣脱,不愿挣脱。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也是他唯一的,能够靠近她的方式。

在那没有光明的世界里,他只能凭借着记忆和想象,勾勒她的模样,感受她的存在。

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然后,他会在墓碑旁的那个空位里,获得永恒的安宁,和……永恒的陪伴。

墓碑上,苏晚的照片里,那温柔的笑容,依旧。

仿佛在说:

沉舟,这一世,爱你是罪,也是罚。

来生,不必再见了。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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