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高高地挺着七个月的孕肚,站在客厅中央,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碴子。
我高高地挺着七个月的孕肚,站在客厅中央,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碴子。
就在刚刚,我的婆婆,那个平日里对我嘘寒问暖的女人,正用一种商量的、甚至带着点慈悲的语气,对我丈夫周诚说:“阿诚,妈想过了,等晚晚生了,要是是个男孩,就抱去给白月养。咱们用自己的亲孙子,去换白月家的那个男孩过来。”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冰刀,直直插进我的心脏。
我看向周诚,我那从山沟沟里考出来、平日里温文尔雅、待我体贴备至的丈夫。
他没有反驳。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他的沉默,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冰水,让我从头到脚,凉了个透彻。
【娘啊,你快跑!这个奶奶是老巫婆,爹爹是坏蛋!他们要把我送走,换一个小野种回来占我的窝!】
一个奶声奶气的、焦急万分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脑海里炸开。
这是我腹中孩儿的心声。
从三个月前开始,我就能断断续续地听见。
起初,我以为是孕期幻想。
【娘,我想吃楼下那家王记的酸辣粉,要多加醋,少放辣。】
我鬼使神差地买了,那一口下去,瞬间压下了翻江倒海的孕吐。
【娘,爹爹今天发奖金了,偷偷藏了五千在书房第三个抽屉的夹层里。】
我半信半疑地去翻,果然,崭新的钞票静静地躺在那里。
直到今天,这个声音用最惊恐的语调,证实了我眼前这荒诞到可笑的一幕。
这不是幻觉。
这是我儿,在用他尚未成形的力量,向我发出最凄厉的求救。
我和周诚是大学同学。
他品学兼优,是国家级奖学金的常客,也是我们那个人人称颂的励志典型。
唯一的缺点,就是穷。
他来自一个偏远的山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全靠他父亲在工地卖力气,母亲在家种几亩薄田过活。
而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姑娘,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家里虽不富裕,却也从小没吃过什么苦。
我们的结合,我父母起初是不同意的。
他们说,凤凰男的心眼多,他身后那个家,是个无底洞。
可我被爱情冲昏了头。
我相信周诚,相信他看我时眼里的光,相信他许诺给我一生一世的誓言。
为了让他安心,我父母掏空了半辈子的积蓄,给我们付了这套两居室的首付,房本上,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他们说:“姑娘,这不是防着周诚,这是给你一个底气。万一将来受了委屈,你还有个地方可以回。”
那时候的周诚,感动得在我爸妈面前红了眼眶,指天发誓,说这辈子绝不负我。
婚后的日子,也确实甜蜜。
他努力工作,步步高升,从一个小职员做到了部门主管。
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提前给我准备好红糖水和暖宝宝。
他会在我加班的深夜,开车一个小时穿过大半个城市来接我。
所有人都羡慕我嫁给了爱情。
我也曾以为,我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我怀孕。
直到我开始能听见腹中孩儿的心声。
【娘,爹爹又在看那个叫‘白月’阿姨的朋友圈了。】
【那个阿姨长得还没娘好看呢,爹爹为什么一看就是一个小时?】
白月。
这个名字,我曾在周诚的旧日记里见过。
那是他的高中同学,是他情窦初开时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后来听说,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商人,早早地过上了阔太太的生活。
我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周诚,他只是淡淡一笑,说:“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有你。”
我信了。
可我腹中的孩儿不会骗我。
我开始留心。
我发现周诚的手机换了密码。
我发现他每个月都有一笔固定的大额支出,收款方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顺着那个名字查下去,背后,正是白月。
【娘,爹爹给那个坏阿姨转钱了,说让她和她的儿子小远好好生活,别苦了自己。】
【小远是谁?我讨厌他!】
原来,白月的丈夫前年投资失败,跳楼自杀了,给她留下了一屁股债和一个儿子。
我的丈夫,拿着我们这个小家的钱,去接济他的白月光和她的儿子。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可我还在为他找借口。
我想,或许只是出于同学情谊,看她可怜,帮衬一把。
周诚他……本质不坏。
直到今天,婆婆的到来,和我儿这句惊天动地的心声,彻底撕碎了我所有的自欺欺人。
婆婆是从老家特地赶来的。
她提着一篮子土鸡蛋,和一只还在咯咯叫的老母鸡。
一进门,她就拉着我的手,笑得满脸褶子。
“晚晚啊,辛苦你了,给我们老周家怀了个金孙。”
我笑着应付,心里却因为胎儿的心声而惴惴不安。
【娘,这个老巫婆笑得好假,她不喜欢我,她喜欢那个叫小远的。】
我抚着肚子,不动声色。
饭桌上,婆婆炖了鸡汤,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鸡腿。
“多吃点,吃得壮壮的,生个大胖小子。”
周诚也给我夹菜,温柔地说:“老婆辛苦了。”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温馨和谐。
可我儿的心声,却像一部恐怖片的旁白,在我脑海里实时播放。
【娘,别喝那个汤,老巫婆在里面加了安神的东西,想让你睡得沉沉的,好跟爹爹商量坏事。】
我的手一抖,汤匙掉在了桌上。
“怎么了,晚晚?”周诚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手滑了。”
我借口孕吐,没喝那碗汤。
夜里,我假装睡熟。
客厅里,传来了婆婆和周诚压低了声音的交谈。
“阿诚,B超单我找人看过了,准是个男孩。”婆婆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嗯。”周诚的声音有些含糊。
“白月那边,你都说好了吗?”
“……说了。她同意了。”
“那就好,那就好!”婆婆长舒一口气,“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儿子不容易。咱们把孙子给她,她把儿子给我们,咱们给他上户口,改姓周,以后就是我们老周家的长子长孙。咱们这也不算亏待了晚晚生的这个,白月会对他好的。这叫……这叫资源互换,对谁都好。”
我躺在床上,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
资源互换?
他们把我的孩子,当成什么了?
一件可以随意交换的货物吗?
【娘,他们是魔鬼!他们是吃人的魔鬼!】
我儿在我腹中,因为恐惧和愤怒,不停地翻滚踢腾。
我紧紧地抱着肚子,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尖叫出声。
我不能倒下。
我倒下了,谁来保护我的孩子?
第二天,我借口产检,去了律师事务所。
我咨询了关于孩子抚养权、婚内财产分割以及……拐卖儿童罪的相关法律。
律师看着我高耸的孕肚,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周太太,您放心,法律永远是保护母亲和孩子的。”
拿着律师给我的法律意见书,我心里有了一点底。
但我还在等。
等一个时机,等他们把这层虚伪的画皮,亲手撕下来。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
就是今天。
婆婆以为我喝了她加料的汤,睡得正沉,便再也按捺不住,在客厅里和周诚摊牌了。
而我,就站在卧室门口,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婆婆被我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随即又恢复了镇定,甚至摆出了一副长辈的姿态。
“晚晚,你醒了?正好,我和阿诚正商量你的事呢。你别激动,坐下慢慢听妈说。”
我冷冷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周诚终于有了反应,他走过来,想扶我。
“晚晚,你别生气,妈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我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自己都吃惊,“把我的儿子送人,换一个别人的儿子回来,这就是你们的好意?”
我的声音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诚,这是你的意思吗?”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
“晚晚,你听我解释。白月她……她太苦了。她老公死了,留下一堆债,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活不下去啊!小远那孩子,很聪明,很懂事,就是没个户口,上不了学。我们把他接过来,给他一个名分,一个未来,这也是做善事啊!”
“做善事?”我气得笑出了声,“拿我的儿子去做善事?周诚,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那我们的儿子怎么办?”我一步步逼近他,“把他送给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让他从小就没有亲生父母,让他管别人叫爹妈,这也是做善事吗?”
周诚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婆婆见儿子落了下风,立刻冲了上来,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怎么就不是做善事了?白月是你男人的青梅竹马,又不是外人!她会把咱们孙子当亲生的带!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不要他了,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真相不就行了?”
“你闭嘴!”我厉声喝道。
婆婆被我吼得一愣,随即勃然大怒。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林晚,你别忘了,你嫁的是我们老周家的人,你肚子里的,是我们老周家的种!我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外人?”我冷笑,“这房子是我爸妈买的,你住在我家,说我是外人?”
“你的种?”我指着自己的肚子,一字一句地说,“他是我林晚的儿子!十月怀胎,锥心刺骨,是我生的!跟你们老周家,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彻底激怒了婆婆。
她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朝我扑了过来。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我们阿诚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
周诚大惊失色,连忙拦腰抱住她。
“妈!妈你别冲动!晚晚还怀着孩子!”
“怀着孩子又怎么样?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祸害!还不如现在就打了!”婆婆在我家里,当着我的面,疯狂地叫嚣着。
我看着眼前这丑陋的一幕,心如死灰。
这就是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这就是我曾经恭敬孝顺的婆婆。
为了他的白月光,为了一个所谓的“长子长孙”,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我和我的孩子。
【娘,别哭。】
【哭了就让他们看笑话了。】
【娘,你是最厉害的,你要保护我。】
我儿稚嫩又坚定的声音,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我冰冷的心脏。
对。
我不能哭。
我哭了,就输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悲愤和委屈,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我走到沙发前,坐下,将那份律师函,缓缓地拍在茶几上。
“你们闹够了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平静,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婆婆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周诚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周诚看着那份文件,皱起了眉头。
“律师函。”我淡淡地说,“关于你和你母亲,涉嫌预谋拐卖儿童的。”
“拐卖儿童”四个字,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炸响。
婆婆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是想换孩子,又不是卖孩子!这怎么能是拐卖?”
“哦?”我挑了挑眉,拿起文件,念道,“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四十条规定,以出卖为目的,有拐骗、绑架、收买、贩卖、接送、中转儿童行为之一的,即构成拐卖儿童罪。其中,‘以出卖为目的’,不仅指为了获取非法金钱利益,也包括为了送养、传宗接代、满足变态心理等其他非法目的。将亲生子女送与他人,换取他人子女,同样属于该罪的范畴。”
我每念一个字,婆婆的脸色就白一分。
周诚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晚晚,你……你别吓唬妈。我们就是商量一下,又没真的做。”
“商量?”我冷笑一声,目光如刀,直刺他的心脏,“周诚,你敢说你没跟白月商量过?你敢说你没给她转过钱,许诺过会给她儿子一个名分?”
“你每个月转给她的两万块钱,我这里可都有记录。你说,如果我把这些转账记录,连同你们今天的谈话录音,一起交给警察,警察会相信你们只是‘商量一下’吗?”
“录……录音?”婆婆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晃了晃一直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录音软件的计时条正在跳动。
婆婆的腿一软,瘫倒在沙发上。
周诚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一向对他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林晚,会变得如此冷静、如此……可怕。
“林晚,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想怎么样?”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周诚,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拿着我父母给你买的房子住,开着我陪嫁的车,享受着我为你营造的安稳生活,然后,用我们共同的积蓄,去养你的白月光和她的儿子。”
“现在,你甚至还想把我们的亲生儿子送走,去换她的儿子回来,给你传宗接代。”
“周诚,你告诉我,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我一句句地质问,声音越来越大,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积压了数月的委屈、愤怒、背叛感,在这一刻,如同山洪一样爆发。
“你们懒,你们不愿意学习和努力,只想躺着赚钱!”
“你们自私,你们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当成可以交换的货物!”
“你们无耻,你们用所谓的‘爱情’和‘亲情’做幌子,行着最肮脏龌龊的勾当!”
“你们不配为人父母!更不配为人!”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腹中的孩子也感受到了我的激动,踢得我生疼。
我扶着肚子,大口地喘着气。
【娘,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宝宝陪着你。】
我儿的声音,像一股清泉,慢慢抚平我的怒火。
我重新冷静下来。
对峙和宣泄,解决不了问题。
我必须为我和我的孩子,争取到最实际的利益。
我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母子俩,缓缓开口。
“现在,我们来谈谈离婚的事。”
“离婚?”周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我不离!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跟白月联系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冲过来,想抓住我的手,脸上满是慌乱和乞求。
我厌恶地躲开。
如果不是我能听见孩子的心声,如果不是我留了一手,今天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被他们蒙在鼓里,喝下加了料的汤,然后在昏睡中,失去我的孩子。
等我醒来,他们会告诉我,孩子体弱,送去乡下奶奶家养了。
而另一个孩子,会堂而皇之地占据我儿子的位置,管我叫妈,管他叫爸,继承我们的一切。
而我的亲生儿子,会在那个所谓的白月光手里,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甚至可能被虐待、被抛弃。
一想到那种可能,我就不寒而栗。
原谅?
凭什么?
“周诚,收起你那套鳄鱼的眼泪吧,我看着恶心。”
我的冷漠,让他彻底慌了。
“晚晚,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你忘了我对你有多好了吗?”
“好?”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对我的好,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给你当牛做马,给你生儿子,然后把我们的儿子,送给你的白天鹅吗?”
“我告诉你,周诚。婚,必须离。”
“这套房子,首付是我爸妈出的,房本是我的名字,属于我的婚前财产,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车子,是我的陪嫁,同样跟你没关系。”
“至于婚后共同财产,”我冷笑一声,“你转给白月的每一笔钱,都属于婚内非法转移共同财产。我会向法院申请,让你净身出户。”
“还有,孩子。”
我抚摸着我的肚子,眼神变得无比温柔,也无比坚定。
“孩子生下来,会跟我姓林。抚养权,你也别想了。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拿去交换的男人,没有资格当父亲。”
“当然,抚养费,你一分都不能少。我会让律师,给你算得清清楚楚。”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周诚的心上。
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城市里的房子、体面的工作、温柔的妻子,在这一刻,都将离他而去。
他将重新变回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不,比穷小子还不如。
他将背上抛妻弃子、婚内出轨的骂名,声名狼藉。
他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林晚,你真要做的这么绝?”
“是你先做的绝。”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婆婆在一旁,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更没想过,这些她以为唾手可得的东西,会转瞬间化为泡影。
她只是哆嗦着嘴唇,喃喃地重复着:“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是啊,作孽。
可惜,他们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
“拿着你的东西,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我指着门口,下了逐客令。
“在你搬走之前,我会住在酒店。这是酒店的地址,离婚协议书,我的律师会尽快寄给你。”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转身就走。
周诚想上来拦我。
“晚晚……”
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别碰我。”
“还有,提醒你一句。不要试图做任何伤害我或者我孩子的事情。我已经委托了我的律师,如果我出了任何意外,他会第一时间把所有证据,交给警方。”
周诚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我曾以为是避风港,却原来是屠宰场的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娘,不哭。】
【我们离开坏蛋了,应该高兴。】
【宝宝以后会保护娘。】
我抱着肚子,感受着他在里面的胎动,哭得更厉害了。
我的儿啊。
是娘没用,给你找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爹。
是娘对不起你。
我在酒店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周诚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微信。
从一开始的求饶、忏悔,到后来的威胁、咒骂。
我一概不理,全部拉黑。
律师的动作很快,离婚协议书和法院传票,一起送到了周诚的公司。
公司里人尽皆知。
听说,他被领导约谈,部门主管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他成了整个公司的笑柄。
我以为,他会就此罢休,乖乖签字离婚。
但我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这天晚上,我正在酒店房间里看育儿书,房门被敲响了。
我从猫眼里一看,心脏骤然缩紧。
门外站着的,是周诚,还有……一个陌生的、看起来很强壮的男人。
周诚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不熟悉的可怖笑容。
“晚晚,开门。我们好好谈谈。”
我吓得连连后退,死死地抵住房门。
“周诚,你要干什么!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报警?”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阴森,“林晚,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你还想报警?”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答应跟我复婚,不撤诉,我就让你,还有你肚子里的这个小杂种,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开始疯狂地撞门。
门锁在剧烈地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去摸手机。
可越是紧张,越是出错,手机几次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
【娘,别怕!】
【打床头的电话!按0!快!】
我儿焦急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我混乱的思绪。
我扑到床边,抓起床头的电话,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0”键。
“喂!救命!有人要闯进来杀我!我在1208房!”
几乎是同时,“砰”的一声巨响,酒店的房门,被撞开了。
周诚和他带来的那个男人,像两只恶鬼,冲了进来。
“林晚,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周诚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目狰狞。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儿,娘对不起你,娘保护不了你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不许动!警察!”
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和警察冲了进来,瞬间将周诚和那个男人制服在地。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浑身冷汗,不住地发抖。
得救了。
我和我的孩子,得救了。
周诚因为故意伤害(未遂)和胁迫,被当场带走了。
我作为受害人,去警局录了口供。
当我把所有的录音证据和律师函交给警察时,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这位女士,您做得非常对。面对家暴和威胁,就应该第一时间寻求法律的保护。”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深夜。
我站在城市的霓虹灯下,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轻松。
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有了这次恶性事件,周诚的罪名又多了一条。
在律师的帮助下,离婚官司打得异常顺利。
法院判决,我们离婚。
房子、车子,归我。
婚内财产,因为周诚存在严重过错,并且有非法转移财产的行为,我分得了百分之七十。
孩子的抚养权,毫无悬念地判给了我。
周诚,净身出户。
并且,因为他对我造成的精神伤害和人身威胁,他还将面临法律的制裁。
至于婆婆,在得知儿子被抓,自己可能也要承担法律责任后,吓得连夜逃回了老家,再也不敢露面。
那个白月,在得知周诚一无所有,并且官司缠身后,也立刻撇清了关系,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带着儿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树倒猢狲散,大快人心。
两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他很健康,哭声洪亮。
我给他取名,林念安。
愿他一生,平安喜乐,无灾无难。
抱着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他,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娘,你真好看。】
他的心声,在我脑海里响起,带着满足的喟叹。
我笑了,亲了亲他的额头。
“我的乖宝,谢谢你。”
谢谢你,选择了我做你的妈妈。
谢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给了我一束光。
出院那天,我爸妈来接我。
看着我怀里的念安,我妈的眼圈都红了。
“我苦命的女儿啊……”
“妈,不苦。”我笑着摇头,“你看,我现在有房有车有存款,还有这么可爱的儿子,我以后的人生,只会越来越好。”
我爸在一旁,欣慰地点头。
“对,我林家的女儿,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倒下!”
我们一家人,笑着,闹着,坐上了回家的车。
车窗外,阳光正好。
我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他砸吧着小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我和周诚,以及他那一家子极品,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可我没想到,出狱后的周诚,会变得更加疯狂和偏执。
他失去了所有,便把一切都归咎于我。
他开始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在我家小区门口。
在念安打预防针的社区医院。
甚至在我爸妈家楼下。
他什么也不做,就是用那双淬了毒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报过警,但因为他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行为,警察也只能对他进行口头警告。
我申请了人身保护令,但他总有办法,绕开法律的限制,像一块狗皮膏药,恶心着我。
我开始失眠,焦虑,甚至不敢一个人带念安出门。
【娘,别怕,那个坏蛋不敢过来的。】
【他就是个纸老虎。】
念安的心声,给了我一些安慰,但我心里的阴影,却始终无法驱散。
直到那天,我带着念安去公园散步。
我推着婴儿车,走在林荫小道上。
一个皮球,滚到了我的脚边。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捡起皮球,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阿姨,对不起。”
我笑了笑:“没关系。”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声音响起。
“小远,不要乱跑!”
我抬头,看到了那个女人。
白月。
她比照片上看起来更憔悴,也更瘦弱。
她也看到了我,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躲闪。
她拉着那个叫小远的男孩,转身就想走。
“站住。”我叫住了她。
她身子一僵,不敢回头。
我推着念安,缓缓地走到她面前。
“你就是白月?”
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我看着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小远。
他长得……竟然和周诚有七八分的相似。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
【娘,这个小哥哥,长得跟那个坏蛋爹爹好像啊。】
【咦?他不是那个坏阿姨的儿子吗?】
念安的心声,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死死地盯着白月,声音冷得像冰。
“小远,是周诚的儿子,对不对?”
白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脸上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
“林小姐,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远是……是我亡夫的儿子。”
“是吗?”我冷笑一声,“你亡夫去世快三年了,这孩子,看起来顶多五岁。你告诉我,他是怎么来的?”
白月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什么白月光,什么同学情。
不过是一个渣男,为了给自己的私生子一个名分,而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他和我结婚,就是为了让我给他生一个“可以用来交换的儿子”!
他看中的,从来不是我林晚这个人,而是我本地人的身份,是我父母提供的房子,是我能给他儿子带来的光明正大的未来!
巨大的恶心和愤怒,让我几欲作呕。
我看着眼前这个还在演戏的女人,忽然觉得,一切的对峙,都失去了意义。
跟这种人,没什么道理可讲。
我拿出手机,对着她和那个孩子,拍了一张照片。
“白月,我不管你和周诚有什么样的过去。但是,我警告你。”
“管好你的男人,也管好你的儿子。如果周诚再敢骚扰我,或者,让我发现你们有任何伤害我儿子的企图……”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让你们,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推着我的念安,转身离开。
【娘,你好酷啊!】
【那个坏阿姨都吓傻了!】
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我以为,这件事,会就此告一段落。
可我没想到,这张照片,会成为点燃另一个炸药桶的导火索。
几天后,一个陌生的号码给我发来一条彩信。
点开,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我的儿子念安,正躺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手脚被绑着,嘴上贴着黑色的胶带。
他的小脸憋得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紧接着,电话响了。
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我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周诚阴狠得意的笑声。
“林晚,没想到吧?”
“你的宝贝儿子,现在在我手上。”
“想让他活命,就带着一千万现金,一个人来城西的废弃工厂。”
“记住,不许报警。否则,你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