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此刻，他正用他那冷得能冻死人的声音对我说：“陆昭月，你信不信，我立刻把你大学时期那些‘精彩’照片卖给狗仔？用赚来的钱，把你出道至今所有辣眼睛的演技片段，买上热搜轮播一个月！”

我和沈肆凉是圈内著名的纯怨夫妻。

他扬言要爆我黑料，我反手就浇死他公司的发财树。

直到某天，我突然能看见飘在他头顶的弹幕——

【姐姐快扇他！他暗爽很久了！】

【你朝他笑一下，他命都给你！】

我半信半疑甩了一巴掌。

他竟真的把另一边脸凑过来：“解气了吗？不解气继续。”

后来我提离婚，他连夜把结婚证锁进保险箱。

弹幕疯狂剧透：【他怕你跑，在厕所偷哭呢！】

我这才恍然大悟——

01

我和沈肆凉，是这座城里人尽皆知的纯怨夫妻。

此刻，他正用他那冷得能冻死人的声音对我说：“陆昭月，你信不信，我立刻把你大学时期那些‘精彩’照片卖给狗仔？用赚来的钱，把你出道至今所有辣眼睛的演技片段，买上热搜轮播一个月！”

我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闻言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迎上他冰冷的视线：“我明天就去浇死那棵‘镇宅’发财树，就当是送你的回礼。”

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几乎能点燃空气。

就在我以为这场日常互啄会以互相人身攻击结束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几行半透明的、如同视频网站弹幕一样的文字，突兀地浮现在沈肆凉的头顶上方：

【这个沈肆凉有病吧？到底在装什么深沉？】

【姐姐快！扇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我赌他爽到！】

【姐姐你朝他笑一下试试，我怀疑他命都能掏给你！】

【糊涂啊姐姐！你跟他硬碰硬干嘛？撒个娇他能把公司送你！】

我：“……？”

我用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气出了幻觉。那些字迹依旧清晰可见，甚至还飘过去一条新的：

【哈哈哈，打起来打起来！我就爱看这对冤家互相伤害！】

这……是什么东西？我能看见针对沈肆凉的弹幕？而且内容还这么……匪夷所思？

沈肆凉见我表情怪异，只当我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眼神更冷了几分：“陆昭月，我警告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他话音刚落，弹幕又刷了起来：

【装！继续装！心里指不定怎么求老婆别生气呢！】

【他急了他急了！姐姐快动手！】

【我查了，这男人就是个纸老虎，姐姐一笑他准投降！】

还有这种好事？

看着沈肆凉那张俊美却欠揍的脸，以及弹幕里怂恿的话语，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我脑中升起。反正最坏也不过是彻底撕破脸，这婚姻我早就不想要了。

试试就试试。

我猛地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沈肆凉那张冰山脸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客厅里回荡。

时间仿佛静止了。

沈肆凉偏着头，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的情绪。我掌心微微发麻，心里也有些打鼓，准备迎接他滔天的怒火。

然而，几秒钟后，他缓缓转过头，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极淡、极诡异的弧度？虽然转瞬即逝，但我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微微泛红的脸颊，目光深沉地看向我，声音低哑：“陆昭月，你……”

弹幕瞬间爆炸：

【嗷嗷嗷！打了！真打了！】

【你们看他表情！是爽到了吧？绝对是爽到了吧！】

【另一边！快把另一边也凑过去！别逼我求你！】

【预言家本人！这男人果然是个隐藏的M！】

我看着他复杂难辨的眼神，再结合那离谱的弹幕，一个更荒谬的猜想浮上心头。

难道……这些弹幕说的，都是真的？

沈肆凉他……其实是个隐藏的受虐狂？

---

那天扇了沈肆凉一巴掌之后，他居然什么都没做，只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眼神盯了我半晌，然后转身回了书房。这反应，比直接发火还让我心里发毛。

平静了几天，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

结果今天，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概是他又擅自推了我一个很想争取的公益广告——我们吵得天翻地覆。

吵到高潮，被他那副“一切都是为你好”的冰冷腔调烦得不行，我口不择言，冷冷砸下一句：“沈肆凉，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们就离婚！”

空气瞬间凝固。

他似乎被我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脸色铁青，胸口起伏了几下，然后猛地转身，开始翻箱倒柜。最后，他拿着那本鲜红的结婚证，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拉着我就往外走。

“好，陆昭月，如你所愿，现在就去民政局！”

我被他拽得踉跄，手腕生疼，心里却开始有点后悔。是不是话说太重了？虽然相看两厌，但“离婚”两个字，似乎还是有点……

就在我内心天人交战，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冲动时，熟悉的透明弹幕又如同救世主般出现在他头顶：

【这沈肆凉有病吧，到底在装什么？明明慌得一批！】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唱出来了）】

【姐姐别心软！看他能演到什么时候！】

【真爱就去说啊，到底在拧巴什么？小心把老婆作没！】

【姐姐你糊涂啊！你对着他笑一下，他命都能给你啊，你笑一下，不行你给他一巴掌也行啊！（历史重演）】

【感觉沈肆凉是那种女主给了他一巴掌，他会回味一个晚上，而且把另一边伸过去的人（+1）】

我：“……”

我刚刚那点微薄的反思之心，瞬间被这些弹幕冲刷得干干净净。

冷笑着看向用力拽着我的沈肆凉：“你说的？那走啊。”

到了车库，他把我塞进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动作一气呵成，看起来决绝无比。

我想从他手里拿过结婚证看看，抽了一下，没抽动。又用力抽了一下，还是纹丝不动。我再抽了一次，结婚证在他手里稳如泰山。

于是我不信邪地又抽了一下，然后再抽了一下，最后又抽了一下……结婚证在我俩之间来回拉扯，都快被扯变形了。

我确定了，这死沈肆凉在搞鬼！他根本不想离！

“给我！”我恼火道。

沈肆凉死死揪着结婚证不放手，劲大到我甚至看到硬壳的结婚证封面被他拧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他坐在驾驶座上，不发动车子，只是一个劲儿拿眼睛瞪我，眼神凶狠，耳根却有点红：

“陆昭月，离婚可以，你先把我那棵发财树赔了！三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我抱臂冷笑：“行啊，先把我的‘黑料’原件彻底删除，不然我告你侵犯肖像权、诽谤！”

他嗤笑一声：“你瞒着公司，私下接触对家品牌代言，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毫不示弱：“我怎么记得，‘昭华娱乐’我也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我接自己公司的代言，需要向你汇报？”

弹幕适时弹出：

【沈肆凉内心：不要啊老婆求你了不要啊不要拿走不要离婚老婆不要啊，老婆我们回家亲亲热热睡觉好吗（疯狂摇头）】

【结婚证：我要裂开了！救救我！】

【好想看姐姐训狗+身份证号】

【他急了他急了，开始找茬了！】

【赔钱删黑料？你们俩这离婚前提还能再幼稚点吗？】

我看着他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关节，以及那双死死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负心汉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从来不认为沈肆凉喜欢我。

我跟他是商业联姻，彻头彻尾的那种。结婚前我甚至没见过他本人，只看过一张他穿着西装，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的照片。

“沈家怎么会突然找我们家联姻？”我当时不解地问我爸。

我爸当时在品茶，头都没抬：“因为你长得好看，沈家那小子据说就喜欢漂亮的。”

别说，我揽镜自照，确实十分美丽。

“我不嫁，我都不认识他。”我拒绝得干脆，沈家是豪门没错，但我陆昭月也不是用来铺路的棋子。

“沈家聘礼是‘盛京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以及沈肆凉个人名下那家‘昭华娱乐’的绝对控股权。”我爸慢悠悠地补充。

我……稍微动摇了一下。

我爸又递过来一张黑卡：“嫁过去，这个是你的零花钱。”

我接过卡，义正辞严：“爸，我觉得感情可以培养，主要是想挑战一下软饭硬吃。”

我以为这场婚姻已经够莫名其妙了，没想到婚后生活更莫名其妙。

主要沈肆凉这个人就挺莫名其妙的。

他把公司年会抽奖抽到的、他自己用不上的按摩椅送给我，把合作方送他的、他自己不爱吃的顶级巧克力礼盒扔给我，把公司里没人想接的、吃力不讨好的公益项目推给我……

我一度怀疑自己在他眼里是个多功能回收站。

结婚两年，归来仍是纯怨。不，是怨偶。

--

见我一直不说话，只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沈肆凉暗戳戳把饱经摧残的结婚证往后藏了藏，清了清嗓子，找了个无比蹩脚的理由：

“这个点，民政局肯定下班了。”

“明天上午九点，我有空。”我立刻接上。

“陆昭月，你以为我很闲吗？明天上午有董事会！”他语气暴躁。

我被他这反复无常的态度烦得不行，直截了当问：“沈肆凉，你到底离不离？给句痛快话。”

他的脸像是打翻了调色盘，红绿青蓝紫轮番上阵，最后憋出一句，声音居然有点哑：“……不离。”

“随你便。”

我累得半死，懒得再跟他扯皮，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径直上楼回卧室睡觉。这婚，今天是离不成了，至少在他发完这场神经之前是离不成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摸上床来，从背后轻轻搂住我。熟悉的冷冽气息传来，是沈肆凉。我嫌热，而且心里还有气，不耐烦地推了他两下。那个动静终于消停了。

还没清净多久，半梦半醒间，我又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压抑的吸鼻子的声音，像有人趴在我旁边……哭？

哭哭哭，哭得家里福气都被哭没了！烦死了！

我烦躁地翻身，拉过被子死死捂住耳朵。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是空的，沈肆凉已经不见了。

也好，眼不见为净。今天有个新剧的宣传活动要赶，实在没有闲心去关注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一到活动现场，我的经纪人婷姐就围了过来，面色严肃。

“昭月，知道今天的任务吗？”

“知道，”我斩钉截铁，“卖CP！炒热度！”

“对！”婷姐对我的觉悟很满意，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拿出你的专业素养来！加油！”

我最近有部都市爱情剧要上了，今天的发布会就是为了给新剧造势，需要我和男主角顾辰大卖特卖“荧幕情侣”的人设。

顾辰显然是此中老手，一上台就非常自然地靠近我，互动时眼神温柔，偶尔还会做出一些看似无心、实则极易引发遐想的小动作，比如帮我整理一下并不凌乱的头发，或者低头听我说话时靠得极近。

我强忍着身体本能的排斥和想要立刻避开的冲动，对着镜头，朝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羞涩的甜美笑容。

就在这时，弹幕如同约好了一般，在我视线所及的舞台前方飘过：

【卧槽！这互动！这眼神！这要是被沈肆凉看到了他得醋淹发布会现场啊！】

【前方高能预警！是不是马上要上演‘霸道总裁闯入现场抓妻’的戏码了？】

【不要啊！我的纯怨情侣不能BE！（撕心裂肺）】

【沈肆凉快来看！你老婆要跟人跑了！（看热闹不嫌事大）】

中场休息，我坐在后台刷着手机，看着微博热搜上#顾辰陆昭月 好配#、#辰月夫妇锁了#等词条，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炒作效果达到了，我很满意。

刚准备退出微博，却收到了沈肆凉发来的微信消息。

沈肆凉：「在干什么？」

我：「干活，跑宣传。」

沈肆凉：「旁边还跟着个男模特？」

我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补妆的顾辰。顾辰是当下顶流，颜值能打，身材也好，被错认成男模……好像也不冤？我在心里默默跟他道了声歉。

顶流爆改男模，这梗不错。以后沈肆凉要是再敢惹我，我就把这段聊天记录截图发出去，让他被顾辰的粉丝挂在微博上“轮”。

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我回复沈肆凉：「嗯，公司安排的，敬业嘛。」

沈肆凉：「陆昭月，你已经结婚了，注意影响，别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乎在他消息发过来的同时，弹幕也同步翻译了他的“潜台词”：

【表面：别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内心：老婆求你了离他远一点好吗老婆？他有什么好看的？今晚还回家吗老婆？（哭泣jpg.）】

我嗤笑一声，回了个：「哦。」

然后反手就把他昨天和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助理一同出席某商业活动的并肩照片发了过去。

我：「沈总，你也已经结婚了，请注意影响，别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发完这句，沈肆凉那边很久没有回复。正好下半场活动开始，我就把手机交给助理，没再看了。

直到整个活动结束，沈肆凉都没有回我。

下午暂时没有安排，正好有几个新送过来的剧本等着我挑，我打算回公司一趟。

一推开我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大剌剌地坐在我的老板椅上，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哟，这不是沈大总裁嘛？怎么有闲心光临我们这小庙？”我放下包，语气带着刺。

沈肆凉闻声转过椅子，抬头看我，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接我的话，而是举起自己的手机，屏幕正对着我，上面赫然是我和顾辰在台上“深情”对视的高清照片。

“陆昭月，”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重婚是犯法的。”

我冷笑一声，走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熟练地解锁（密码是我生日，他一直没改），翻出他和女助理的照片，怼到他眼前：

“幸好办公室恋情不犯法，不然沈总也不能和自己的‘得力助手’整天出双入对，是吧？‘厮混’两个字，需要我教你写吗？”我特意加重了“厮混”二字的读音。

沈肆凉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情绪翻涌。他抬眼看我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他的眼周有一片不太明显的、淡淡的红血丝，像是没休息好，但这抹红却莫名衬得他冷硬的五官柔和了些，甚至……有点惹人怜爱？

我赶紧甩掉这个可怕的想法，努力回瞪他，不能输了气势。

半晌，他终于像是败下阵来，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疲惫的沙哑，轻声问我：

“陆昭月，你为什么……就是不能跟我服个软？”

为什么不能服个软？

这个问题，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了一圈微小的涟漪。

我忽然想起昨天吵架的起因。好像是因为一部大制作电影的女主角人选。原定是我，各方面都谈得差不多了，但沈肆凉在最后关头，动用他的影响力，把这个角色硬生生撬给了公司里另一个和我一直不对付的小花——苏晴。

苏晴不仅粉丝和我家撕得天昏地暗，私底下也没少给我使绊子。资源被抢，还是被死对头抢，这我能忍？

于是我冲回家，跟他大吵一架。我口不择言骂他是不是跟苏晴有一腿，他则气得脸色发白，说我只在乎资源，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

当时只觉得他不可理喻，现在看着弹幕，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弹幕：

【沈肆凉你能不能长嘴啊？明明就是查到那个电影拍摄地条件艰苦还有风险，不想让老婆去吃苦！】

【把角色给苏晴是因为苏晴背后金主点名要那个资源，沈肆凉顺势而为，既能换来更大利益，又能让那个一直针对女主的绿茶滚远点别来烦老婆！一举两得！】

【我一开始以为沈肆凉是强制爱霸总，没想到是个憋屈的纯爱战士！】

【姐姐你服个软吧！或者你再扇他一巴掌！他真的吃这套！（恨铁不成钢）】

【沈肆凉你实在不行你就告诉你老婆你离不开她！】

【一人血书求姐姐扇醒这个闷骚！】

【两人血书！】

【三人血书！】

……

我：……？

还有这种内情？

所以，他是在用他那种笨拙的、惹人讨厌的方式……在保护我？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在意却偏要摆出一副冷脸，明明想靠近却只会用惹毛我的方式，我心底那股无名火突然就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被弹幕怂恿起来的、恶作剧般的冲动。

我抬手，对着沈肆凉那张俊脸，不算太重，但足够清晰地，又扇了一巴掌。

“啪！”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再次动手，整个人都懵了，瞳孔微微放大，愣愣地看着我。但片刻之后，他就回过神来，我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或者直接发火。

但他都没有。

他只是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被打的那边脸颊，然后看着我，眼神深得像潭水，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的、带着点无奈和……认命般的弧度？

“这下，”他低声问，嗓音更哑了，“解气了吗？”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然后，我看到了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

沈肆凉微微侧过头，把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脸颊，朝我这边伸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那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隐晦的期待？

尼玛的，死变态！受虐狂！

我的脸颊莫名有点发烫，没理他这离谱的要求，转身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拿起茶几上的剧本，假装翻看起来，借以掩饰莫名加速的心跳。

“要是解气了，”沈肆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副冷静自持的腔调，只是仔细听，尾音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微哑，“晚上跟我回老宅吃饭。”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沈家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日。

“你前两天忙着宣传没回家，奶奶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又跟你吵架了。”他补充道。

“没吵吗？”我头也不抬地反问。

他冷笑一声：“谁先挑起的战火呢？”

我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我先因为资源被抢的事发难。但我陆昭月是绝对不会反思的：“怎么我跟别人就不吵架，就跟你吵架？你不觉得自己很有问题吗？怎么你不去跟别人吵架就来跟我吵架？你不觉得自己很有问题吗？”

我仿佛听到了沈肆凉后槽牙咬碎的声音：“陆昭月，你上辈子是加特林是吧？突突突个没完？”

“我真是没空跟你闹了。”我扫了他一眼，拿起另一沓剧本，准备用工作屏蔽他。

沈肆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只剩下我翻动剧本的沙沙声。我以为他终于被我气到自闭，刚想抬头再说两句风凉话，手机却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一条银行到账信息——

「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X月XX日入账款项人民币2，000，000.00元。」

两百万？

我惊讶地看向沈肆凉。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线头的西装袖口，目光看向别处，耳根似乎有点红，语气却依旧是命令式的：

“陪我闹一会儿。”

“？”我挑眉。

他清了清嗓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一字一顿地说：“喊‘老公’一声，十万。在长辈面前跟我装恩爱一小时，五十万。晚上……睡一起，一百万。”

我看着他这副明明想靠近却非要找个铜臭借口的样子，再想到刚才他那“把另一边脸伸过来”的举动，以及弹幕里关于他“纯爱战士”、“隐藏M”的评价，一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

我放下剧本，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故意放软了声音，带着点挑衅，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蛊惑，轻轻喊了一声：

“老公？”

沈肆凉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喉结剧烈地滚动。他猛地别开脸，轻咳一声，声音都变调了：“我……去下卫生间。半小时后，地下车库见，回老宅。”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弹幕在他离开的方向炸开了锅：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无限循环）】

【楼上的你吵到我眼睛了！】

【我靠！一声‘老公’给沈肆凉喊出厂重置了？不是哥们？这就爽到宕机了？】

【‘老公’好像是什么特殊开关…（沉思）】

【别回老宅了！我众筹一块钱，给你们开个房吧！立刻！马上！】

【臣附议！】

【加10086！】

【沈肆凉在厕所里需要自己解决一下吗？（狗头）】

我看着手机里的到账提示，和沈肆凉仓皇离开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段纯怨婚姻，好像……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半小时后，我补好妆，换了一身更显温婉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向地下车库。沈肆凉已经坐在他那辆黑色迈巴赫的驾驶座上了，车窗降下一半，他指尖夹着一支烟，却没点燃，只是望着窗外，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冷硬。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车内弥漫着淡淡的、他常用的那种冷冽木质香，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像是刚用冷水洗过脸。

他瞥了我一眼，没说话，将烟扔回储物格，发动了车子。

一路无话。直到车子驶入通往沈家老宅的林荫道，他才突然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略微有些低哑：“记住，在奶奶面前……”

“知道，”我打断他，拿出小镜子检查妆容，语气轻松，“装恩爱嘛，一小时五十万。沈总，我演技你放心，绝对物超所值。”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再吭声。

沈家老宅是座颇有年头的中式庭院，灯火通明。我们一下车，管家就迎了上来，恭敬地引我们进去。一进客厅，就看到沈老夫人端坐在主位，旁边坐着沈肆凉的父母，以及一些旁支的亲戚。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们身上。

“奶奶，爸，妈。”沈肆凉上前，语气恭敬。我也立刻挂上无可挑剔的甜美笑容，跟着叫人，然后自然而然地伸手，挽住了沈肆凉的胳膊。

我能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了一瞬，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甚至还配合地微微侧身，用另一只手虚虚地扶了一下我的腰，做出保护的姿态。

“哎哟，昭月来啦，快过来让奶奶看看。”沈老夫人笑得慈祥，对我招手。

我松开沈肆凉，乖巧地走过去，坐在奶奶身边的软凳上。沈肆凉则坐在了我旁边的沙发上，距离不远不近，目光却一直似有若无地落在我身上。

“小两口今天一起过来的？感情真好。”沈母笑着打趣，眼神在我们之间逡巡。

“是啊妈，”我抢在沈肆凉前面开口，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侧头看了沈肆凉一眼，眼神里满是“依赖”，“肆凉他非要来接我，说怕我累着。”

沈肆凉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地接话：“她最近工作忙，应该的。”语气平淡，但配合着语境，倒也像那么回事。

弹幕在客厅上空欢快地飘过：

【演技派夫妇上线！】

【姐姐这眼神，这语气，我要是沈肆凉我也顶不住！】

【沈总接话接得有点生硬啊，扣钱！】

【奶奶快看！你孙子耳朵又红了！】

【赌五毛，沈肆凉现在心跳绝对过120！】

接下来吃饭，更是成了我和沈肆凉的表演舞台。他给我夹我喜欢的虾仁（他怎么知道我喜欢？估计是瞎蒙的），我给他盛一碗汤，轻声说“老公，你最近也辛苦了”。他低头喝汤，含糊地“嗯”了一声，耳廓那抹红就没彻底消下去过。

席间，一个不太熟悉的堂婶笑着问：“昭月啊，听说你最近和那个很火的男明星顾辰合作？年轻人在一起工作，很有共同话题吧？”

这话问得，看似随意，实则带刺。

我还没开口，沈肆凉已经放下了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眼神却淡然地扫向那位堂婶，语气平稳无波：“堂婶消息倒是灵通。昭月是专业演员，合作对象是谁都一样，完成工作而已。我们夫妻之间，足够信任。”

他说这话时，一只手在餐桌下，状似无意地覆上了我的手背，掌心温热，甚至带着点潮湿。

我心中微动，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个被丈夫维护后幸福又略带羞涩的笑容，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对堂婶说：“是啊堂婶，肆凉他很支持我工作的。”

堂婶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弹幕：

【哇！护妻！虽然可能是演的！但爽！】

【桌子底下牵手了！我看到了！】

【沈总霸气！虽然内心可能醋坛子都打翻了！】

【姐姐回握了！这是额外的价钱吗？】

【这波配合我给满分！奖金翻倍！】

这顿饭，在我和沈肆凉“默契”的配合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临走时，奶奶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看你们这么好，奶奶就放心了。早点给奶奶生个重孙抱抱就更好了。”

我脸上笑着，心里默默计算：装恩爱两小时，入账一百万。生孩子？这得加钱，而且得是天价。

回程的路上，依旧是沉默。但气氛似乎和来时有些微妙的不同。

快到公寓时，沈肆凉突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今晚……”

我心头一跳，想起那个“睡一起一百万”的交易，脸上有点发热，强自镇定地打断他：“今晚我回自己房间睡。沈总，演戏归演戏，别想太多。”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没再坚持。

自从老宅演戏归来，我和沈肆凉的关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和平期”。虽然依旧话不多，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他不再莫名其妙给我塞“垃圾”，我也不会动不动就提离婚。

更重要的是，弹幕成了我的“读心术”，让我逐渐窥见了沈肆凉冰冷外壳下的另一面。

比如，我发现我常喝的牌子的矿泉水，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弹幕告诉我：【姐姐快看！是沈肆凉让人换的！他记得你喜欢喝这个牌子！】

又比如，我随口提了一句某个编剧的本子很有意思，没过几天，那个编剧就主动联系了我的团队。弹幕飘过：【沈总暗中牵线啦！他就想哄老婆开心！】

最让我触动的一次，是我在一个深夜访谈节目中，被主持人问及联姻的感受，我半真半假地调侃了几句“婚前不认识，婚后纯怨偶”，节目播出后，我的社交媒体下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质疑我“拜金”、“高攀”的声音。

我本来没太在意，网络喷子哪里都有。但第二天，那些恶评却神奇地消失了大部分。同时，一个关于“豪门联姻也可以是双向奔赴”的温情话题悄然爬上了热搜，里面列举了不少（经过美化的）我和沈肆凉“恩爱”的细节。

弹幕揭示真相：【沈肆凉连夜让公关部下场了！又是删帖又是引导舆论，就为了不让老婆受委屈！（虽然方法有点笨拙）】

我看着那些弹幕，再回想过去两年里，那些被我误解为“找茬”的行为，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所以，他把那些看似“没用”的东西给我，是不是因为他觉得那些是他拥有的、最好的东西，只是想分享给我？

所以，他推掉那个艰苦的电影，是不是真的像弹幕说的，只是不想我吃苦？

所以，他那些冷言冷语和强硬态度，底下藏着的，其实是笨拙的、不知如何表达的……在意？

这个认知，让我的心湖再也无法平静。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他。观察他工作时的专注侧脸，观察他偶尔看向我时、快速移开的目光，观察他因为我一句无心的“谢谢”而微微泛红的耳根。

冰山，似乎正在悄然融化，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了里面温暖却怯懦的内核。

这天，我接到了一个高端珠宝品牌的晚宴邀请。这种场合，通常需要携伴出席。我正犹豫是独自前往还是找个女性朋友一起，沈肆凉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明晚的珠宝晚宴，我陪你去。”他语气依旧是不容置疑的通知。

我挑眉：“沈总日理万机，这种小场合，就不劳您大驾了吧？”

“那种场合鱼龙混杂，”他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我不放心。”

弹幕适时出现：【翻译：我怕又有不长眼的男模或者合作伙伴凑近我老婆！我得去宣示主权！】

我握着手机，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故意逗他：“哦？沈总这是……在关心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陆昭月，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你丢了沈家的脸面！”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暗下去的屏幕，笑出了声。

死鸭子嘴硬。

晚宴当晚，沈肆凉准时出现。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气质冷峻，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而他手臂上挽着的，正是精心打扮过的我。

我们一出现，就成为了焦点。无论是出于对沈家的敬畏，还是对我们这对“著名怨偶”竟然同框的好奇，不断有人上前寒暄。

沈肆凉全程扮演着完美的护花使者角色。他巧妙地帮我挡掉不必要的敬酒，在我与其他嘉宾交谈时，会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却始终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占有欲。当那个品牌的亚太区总裁，一位风度翩翩的法国男人，执起我的手行吻手礼时，我明显感觉到身旁沈肆凉周身的气温骤降了几度。

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我往他身后带了带，用流利的法语与对方交谈起来，语气礼貌却带着疏离的强势。

弹幕疯狂刷屏：

【醋了醋了！他醋了！】

【沈总：放开我老婆的爪子！】

【这该死的占有欲！虽然还是演的，但我磕死了！】

【姐姐快看！沈肆凉后槽牙好像又咬紧了！】

晚宴进行到一半，我去洗手间补妆。出来时，在走廊遇到了苏晴。她显然是跟着某位金主来的，看到我，她脸上堆起假笑：“昭月姐，今天和沈总真是恩爱呢，看来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

我懒得跟她虚与委蛇，淡淡一笑：“是啊，比不上苏小姐，总能找到‘欣赏’你的贵人。”

苏晴脸色一变，刚要反驳，目光却越过我，看到了我身后走来的沈肆凉，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沈肆凉走到我身边，看都没看苏晴一眼，直接揽住我的肩膀，语气淡漠：“聊完了？我们该去和李董打个招呼了。”完全无视了苏晴的存在。

被他揽着离开，我能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心里那点因为苏晴而起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晚宴结束，回家的车上，我看着窗外流转的霓虹，突然开口：“沈肆凉。”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晚宴后的些许疲惫。

“我们……谈谈吧。”

他转过头看我，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看不清。

“以前的事，不管是因为误会，还是因为我们都不会好好说话，就算了。”我斟酌着词句，“以后……我们可以试着，换一种方式相处。”

我顿了顿，看向他，尝试着抛出我的“协议”：“比如，像今晚这样，在必要的场合，我们继续合作，互帮互助，一致对外。私下里……我们可以试着，不那么针锋相对？”

这几乎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主动和让步了。毕竟，纯怨了两年，突然要“和解”，也需要一个台阶。

沈肆凉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就在我以为他要拒绝，或者又要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时，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温热而干燥，完全包裹住我的。

“好。”他低声说，只有一个字，却沉重而清晰。

没有嘲讽，没有冷漠，只有一个简单的“好”。

弹幕在这一刻，变成了满屏的烟花和欢呼：

【啊啊啊！牵手了！是自愿的！】

【协议夫妇升级为战略合作伙伴！】

【历史性的突破！撒花！】

【沈肆凉你终于开窍了！】

【呜呜呜纯怨夫妻终于要开始搞纯爱了吗？】

我看着我们交握的手，再看向他。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冰封的东西，正在缓缓化开。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流转，映照在车内，将我们交握的手镀上了一层朦胧而温暖的光晕。

新的协议，似乎预示着一段全新的、或许不再只有“怨”的关系，正式开始了。

战略合作协议达成后，我和沈肆凉进入了一种微妙的“试用期”。表面上，我们依旧是那对为了家族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夫妻，但私底下，那股硝烟弥漫的敌意确实消散了不少。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利用弹幕提供的信息，试探沈肆凉那深不见底的“纯爱”底线。

第一次试探，发生在一个周末早晨。我睡到日上三竿，穿着睡衣，揉着惺忪睡眼走下楼梯，发现沈肆凉居然罕见地在家，正坐在餐厅看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

我打了个哈欠，趿拉着拖鞋走过去，非常自然地拿起他的咖啡杯，喝了一小口。

“噗——好苦！”我皱紧眉头，嫌弃地把杯子推回去。

沈肆凉拿着平板的手僵在半空，抬头看我，眼神里是明显的错愕。

弹幕瞬间刷屏：

【！！！间接接吻！】

【姐姐主动用老公杯子了！四舍五入就是舌吻了！】

【沈肆凉CPU烧了！看他那呆滞的表情！】

【他肯定在想这杯咖啡要不要供起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那杯被我“玷污”的咖啡拿到自己面前，停顿了几秒，然后……面不改色地继续喝了一口。

我：“……” 行，算你狠。

第二次试探，是我“不小心”把他书房里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陶瓷摆件碰到了地上，摔得粉碎。那摆件丑丑的，像个小学生的陶艺作品，我一直看不顺眼。

来源：青草小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