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周把存折塞进信封的那一刻，心里其实门儿清：儿子周明不是不孝顺，只是孝顺的方式像快递，隔月空投一笔钱，附带一句“忙，别省”。

老周把存折塞进信封的那一刻，心里其实门儿清：儿子周明不是不孝顺，只是孝顺的方式像快递，隔月空投一笔钱，附带一句“忙，别省”。

信封里那张纸，密码是周明生日倒过来，老周没改，也懒得改——改了儿子就记不住，记不住就得打电话问，一问就能听见人声，算赚。

可这回，信封没寄出去，被楼下卖豆腐的老刘截胡了。

老刘说：“你信不过你儿子，还信不过我？

我闺女在国外，咱俩搭伙，月底结账，多退少补。

”老周算了算，老刘要的数比请保姆便宜一半，还附赠早上去公园占剑道地盘，划算。

于是两人把日子过成了拼单：老刘买菜，老周做饭；老刘陪诊，老周在输液室给他念股票信息。

钱每周结一次，用橡皮筋捆好，放在厨房搪瓷缸里，谁也没说“谢谢”，谁也没说“可怜”，像上世纪厂子里发粮票，默契得有点乏味。

直到有天，周明突然在视频里发火：“爸，你卡里一下刷出去四千，买什么保健品了？

”老周愣住，他刚给老刘结完一个季度的“服务费”，四千五。

屏幕里儿子的脸被美颜磨得发白，像医院走廊的灯，照得人无处躲。

老周没解释，只把摄像头转到饭桌上：两盘青菜，一碗豆腐汤，旁边搪瓷缸里躺着刚取回来的零钱。

周明沉默半晌，丢下一句“我给您买个智能摄像头”就挂断了。

老周盯着黑屏，想起小时候周明摔破碗，自己也是这么盯着碎片，等孩子先哭，结果周明憋到晚饭都没出声，最后还是他先心软。

摄像头没装成，因为老刘的女儿也杀回来，带着同款质问：“爸，你把钱给一个外人？

”老刘把闺女堵在楼道，声音压得很低：“外人陪我挂过三次急诊，你行？

”闺女拎着进口水果，站在楼梯口，像被贴错标签的昂贵赠品，进退两难。

那天之后，老周把搪瓷缸收进抽屉，橡皮筋拆下来，套在手腕上当橡皮筋枪，一个人对着阳台的月季练瞄准，花瓣打飞一地，像无声的靶纸。

事情真正拐弯，是社区来了个小姑娘，姓许，负责推广“邻里互助养老”试点。

她不上门推销，只在广场摆张桌子，立块手写板：陪诊1次=2积分，代买菜1次=1积分，积分可换按摩、换手机课，也可换“儿子陪你吃顿饭”——那项后面画了个星，注明“需子女自愿认领”。

老周看笑了，拿笔在底下添了一行：陪老头骂股市=0.5积分，现场老头们鼓掌，像给脱口秀打call。

小许没擦，只把星号描得更粗，第二天真有人认领，是周明。

他认领了“陪吃饭”，条件是自己带菜，现场直播，标题就叫“爸爸今天没点外卖”。

老周知道后，第一反应是丢人，第二反应是把冰箱里的剩菜全清掉，连过期豆腐都扔了，好像要迎接领导检查。

吃饭那天，周明带了半成品的葱烧海参，说是在超市APP下单，冷链送到家，只要下锅收汁。

老周嫌腥，自己额外切了半碗葱花爆锅，油星蹦到手背，烫出个小水泡，周明拿手机要拍，说“给网友看真实现场”，老周挡住镜头：“你拍我手，不如拍葱花，它们才是主角。

”一句话把直播弹幕逗疯了，打赏刷得比热油还猛。

那顿饭吃完，周明没提摄像头，也没提四千块，只在临走前把橡皮筋枪要走了，说“留作童年文物”。

老周没问为什么，他看见儿子把橡皮筋套在了自己的智能手表上，表盘闪着绿光，像给旧玩具贴了新合格证。

后来，老刘也加入了积分表，用陪诊换来的积分，给自己闺女换了一次“代遛狗”。

狗是泰迪，见到老刘就抬腿要抱，老刘一边骂“小没良心”，一边把狗塞进女儿怀里，像递上一封手写信。

小许把这一幕拍成短视频，配文：积分能换服务，也能换拥抱，看你怎么填等号。

视频播放量一般，评论区却热闹，有人说“原来孝顺也能明码标价”，有人回“标价了才有人肯下单”，老刘给两条都点了赞，像给股票画对勾。

老周现在还是独居，抽屉里留着那只搪瓷缸，橡皮筋没了，换成一张打印纸：季度服务协议，甲方老周，乙方社区平台，丙方周明，责任划分写得比豆腐账还细。

老周没签字，只把纸折成飞机，从阳台飞下去，正好落在小许的桌上。

小许展开，看见背面多了一行铅笔字：别搞太复杂，我不过是想找人一起吃碗热饭。

她抬头，老周在阳台冲她摆摆手，像对邻居，也像对远方的儿子，动作不大，却足够让风把话带到。

来源：米阳婚姻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