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当安徽将黄梅戏打造成文化名片时,绝大多数黄梅戏表演艺术家却异口同声:这门艺术的根,在湖北黄梅。
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当安徽将黄梅戏打造成文化名片时,绝大多数黄梅戏表演艺术家却异口同声:这门艺术的根,在湖北黄梅。
2023年,一场黄梅戏研讨会上,一位老艺术家面对观众提问直言不讳:“我唱了六十多年黄梅戏,我的师父、师父的师父,都清楚这戏是从黄梅传过来的。这是历史事实,不会因为现在谁发展得好而改变。”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这样的场景在黄梅戏圈内并不罕见。除了众所周知的韩再芬,几乎所有的黄梅戏知名演员——从老一辈到中生代——都曾公开表示黄梅戏起源于湖北黄梅。
“黄梅戏当然来自黄梅。”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得主程丞在接受采访时说得很直接,“我每次去黄梅演出,都有一种‘回娘家’的感觉。”
这种情感在黄梅戏演员中相当普遍。
湖北省黄梅戏剧院院长余笑予曾多次提到,早年的黄梅戏艺人,十有八九都是黄梅人或周边地区的。他们因水患逃荒,带着简单的行当和一身技艺,一路唱到安徽,并在那里生根发芽。
“我师父那辈人,很多都能说出自己是哪个班社、从黄梅哪个村子出来的。”一位不愿具名的黄梅戏表演艺术家说,“这不是什么秘密,在老一辈那里是常识。”
黄梅县文化馆保存的资料显示,清末民初,黄梅有记录的戏班就达二十多个,知名艺人有百余人。而当时最有名的“邢绣娘”,正是乾隆年间从黄梅走到安徽的。
在黄梅县博物馆,几本泛黄的戏折子静静地诉说着历史。
最早的黄梅戏唱本《告经承》《告坝费》都取材于黄梅当地真实事件。这些用黄梅方言演唱的剧目,后来成为黄梅戏的经典保留剧目。
“你听黄梅戏里的道白和唱词,很多发音只有黄梅人才这么说。”黄梅县非遗保护中心主任吴红军举例说,“比如‘怎的’说成‘么得’,‘做什么’说成‘做么事’,这些都是地道的黄梅方言。”
更直接的证据在戏曲音乐中。黄梅戏的主腔“七板”、“二行”等,都能在黄梅的采茶调、渔歌中找到原型。
“不是我们非要争这个起源地,而是历史就摆在那里。”吴红军说,“黄梅戏就像个孩子,在黄梅出生,被安徽养大,现在两个家都发展得很好,这其实是件好事。”
在几乎众口一词的戏曲界,韩再芬的态度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作为黄梅戏的代表人物,韩再芬很少公开谈论黄梅戏的起源问题。在极少数被问及的场合,她更强调黄梅戏在安徽的发展与创新。
这种差异立场背后,或许有更深层的原因。
韩再芬所在的安庆,是黄梅戏在安徽的大本营。经过几代安徽艺术家的努力,黄梅戏从地方小调发展成为全国五大戏曲剧种之一。在这个过程中,安徽方面投入了大量资源和心血。
“你可以理解安徽同行的心情。”一位湖北的戏曲研究者说,“他们花了几十年时间把黄梅戏培育成参天大树,现在有人说这棵树原本不是这里的苗,感情上确实需要时间接受。”
但这位研究者也强调:“承认历史渊源与发展成就并不矛盾。安徽对黄梅戏的贡献有目共睹,但这不改变它起源于黄梅的事实。”
04 故土的新生机有意思的是,近年来黄梅戏在起源地黄梅呈现出新的活力。
在黄梅县的东山问梅村,每天上演的黄梅戏演出场场爆满。这里的演出保留了更多原始唱腔和表演形式,被称为“黄梅戏的活化石”。
“游客反应很热烈。”景区负责人李俊说,“很多人说在这里听到的黄梅戏,有种特别的韵味,可能更接近它最初的样子。”
数据显示,2024年黄梅县黄梅戏演出超过2000场,观众达50万人次。这个数字对于一个县城来说相当可观。
更让人惊喜的是年轻人的参与。黄梅县黄梅戏剧团近年来招募的年轻演员中,本地人占了大半。他们中很多人从小听着祖辈哼唱的黄梅调长大,现在把这门艺术当成了事业。
“我奶奶知道我在学黄梅戏,特别高兴。”22岁的演员小林说,“她说她小时候,村里人人都会唱几句,现在终于又有人接着唱了。”
05 超越地域的文化财富今天的黄梅戏,早已超越了地域界限,成为全国人民共同的文化财富。
在抖音、B站等平台,黄梅戏相关视频播放量数以亿计。年轻人用黄梅戏唱腔配乐,制作短视频,甚至进行创新改编。
这种跨越时空的连接,或许正是黄梅戏最迷人的地方。
“说到底,黄梅戏属于所有热爱它的人。”程丞说,“我们这些演员,只是这门艺术的传承者和服务者。重要的是把戏唱好,让更多人了解、喜欢黄梅戏。”
走在黄梅县的乡村小道上,偶尔还能听到老人在树荫下哼唱古老的黄梅调。那些婉转的旋律,和两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唱着的,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几百公里外的安庆剧院里,现代化的舞台上演着经过创新编排的黄梅戏新编剧目,台下坐满了年轻观众。
或许,黄梅戏的起源之争终将淡去,重要的是这门古老艺术在两个“家”的共同滋养下,继续绽放新的光彩。
毕竟,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来源:女神看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