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帮我扎台型一下!”“这个人老吃香的!”“淘淘浆糊,日子过得去就行了。”这些我们挂在嘴边的话,要是用标准普通话一念,反而少了那么点味道。
一边调侃着身边同事的“沪普”,一边却不知道,自己说的很多“标准普通话”其实都来自上海话。
“帮我扎台型一下!”“这个人老吃香的!”“淘淘浆糊,日子过得去就行了。”这些我们挂在嘴边的话,要是用标准普通话一念,反而少了那么点味道。
你有没有经历过,明明说的是普通话,一开口别人就问:“你是上海人吧?”
那是因为你无意识中说出了“沪普”——上海话直译版的普通话。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你以为的普通话,其实是从上海话“渗透”进来的。
我原来一直以为“尴尬”是纯正的普通话词汇,毕竟它在《水浒传》里就出现过:“武松早睃见,自瞧了八分尴尬”。
但事实上,这个词在近代汉语中几乎消失了,是在上海话里保存下来,并通过沪剧和海派文学重新回到普通话中的。
同样命运的还有“老板”。这个词在古代指的是戏班的主人,北方人习惯叫“掌柜的”,而上海人则广泛使用“老板”来称呼雇主。随着上海成为全国经济中心,“老板”这个词才普及开来。
金融词汇“套牢”更是纯粹从上交所和深交所走向全国的。这个词生动描绘了股票投资中被套住无法脱身的窘境,后来甚至被用来形容感情关系:“被他/她套牢了”。
还有“兜风”,这个词源自吴语中的“兜马路”(逛马路)。上海作为最早普及汽车的城市之一,“兜风”这个词随着上海的电影和文学传播到全国,最终融入普通话。
什么是“沪普”?简单说就是上海人用尽洪荒之力想要讲好普通话时迸发出来的一种神奇语言。
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平翘舌音不分。比如把“山羊”说成“三羊”,“为什么”说成“为森么”。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1960年的动画片《山羊和狼》就充满了这种“沪普”味道:“我是一只小三羊,两个犄角头桑长”。
语气词也是沪普的一大特色。“好伐”、“对伐”、“哦呦”这些词,上海人说普通话时总会不经意带出来。
范志毅在《繁花》里的表演就是经典案例,他的“沪普”既亲切又搞笑。
还有一些动词用法,上海人觉得天经地义,外地人听了却摸不着头脑。比如“过”表示传染:“不要用我的杯子,我感冒了,会过给你的”。
数量词上,上海人喜欢把“2”读成“两”,比如“请上两楼”。还有那句经典的沪普:“两号线一部头到人民广场蛮便当的”。
上海话的表达往往特别形象生动。“蹩脚”字面意思是瘸腿,在上海话里被引申为评价质量差或水平低:“这件衣服怎么那么蹩脚”、“这个人做人蛮蹩脚的”。
“吃豆腐”这个词也来自上海话。原来上海人家办丧事会准备“豆腐饭”招待吊唁者。有些人为了蹭饭占便宜,不请自来,就被称为“吃豆腐饭”或“吃豆腐”。
后来这个词的含义专指对女性的性骚扰,通过海派文学和戏剧传向全国。
“嗲”这个字的用法更是灵活多变。它可以表示“好”、“棒”、“漂亮”。比如“你这件外套真嗲”、“昨天的电影哈嗲”。
它也可以形容女孩子撒娇:“这个女孩蛮嗲的”。加上动词“发”组成“发嗲”,就是标准的撒娇意思。
在上海话里,“发嗲”不一定指女孩撒娇,也会用来讽刺一些人扭扭捏捏或装腔作势:“这件事你能做就做,不要发嗲”。
上海自开埠以来就是移民城市,汇聚了来自苏州、宁波、杭州等地的方言土语。比如现在被看作上海话标志的“阿拉”,其实是地地道道的宁波话。
作为经济金融中心,上海自然也成为语言创新的高地。很多词汇都是先在上海流行,然后才辐射到全国。
上海话本身具有表达细腻、生动活泼的特点,这些特色词汇能丰富普通话的表达能力。
像“瘪三”和“赤佬”这类词,虽然使用范围有限,但也进入了普通话体系。有趣的是,在这些词前面加上“小”,贬义就会减轻。不少上海人会对外人称自己幼年的孩子为“小赤佬”,甚至是“小瘪三”,但这基本是开玩笑的意思。
随着时代发展,方言的生存空间确实受到挤压。上海话也不例外,不少老派词汇如“立升”、“模子”、“扒分”,随着老一代上海人渐渐老去,年轻人用得也越来越少。
上海话面临的挑战是实实在在的。在公共场合,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只能使用普通话交流。在家庭中,本地人与外地人结婚后,家里大概率会使用普通话,他们的子女也就失去了方言的沉浸环境。
与粤语相比,沪语在保留和传播方面有劣势。粤语适合流行歌曲,而沪语几乎不可能,这使得上海话的传播力受限。
但另一方面,互联网短视频的兴起给方言带来了新的生机。上海话得以在网络上展现和传播,这是以前没有想到的。
有语言学家认为,上海话在变化,但不会消失。它们富于个性,是上海这座城市文化、历史、发展的见证。
重要的是,普通话和方言并非水火不容,而是可以互相吸收、共同发展。在上海,普通话是公共场合的主要用语,而上海话则有其独特的文化价值和社会功能。
有语言学家乐观地指出:“上海是一个存在双重语言现象和双层语言现象的言语社区。”普通话和上海话各司其职,在不同场合发挥各自的作用。
未来我们可能会听到更多有趣的“沪普”词汇。谁知道今天上海年轻人创造的新词,会不会成为明天普通话的一部分呢?
语言是活着的,它在每一次对话中悄然演变。
来源:上海一点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