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坐粤西大巴车的这二十多年的零星回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07 08:20 1

摘要:当时的返乡的大巴车没有厕所,没有可以睡觉的卧铺,车厢嘈杂得非常不适。这是我自记事起的第一次坐大巴,只记得车子在黑夜中颠簸了很久。我憋尿难耐,看着已经入睡的父母,忍不住推了推身边同回信宜的青年朋友。重复问了两句:

成年的粤K到处都是,就是不在茂名。——抖音网友@Sally.

有关坐返乡大巴车的记忆,最早可追溯到我6岁那年所处的90年代中期。那时候父亲在外创业失败,决定搬上所有的家当返回信宜。

当时的返乡的大巴车没有厕所,没有可以睡觉的卧铺,车厢嘈杂得非常不适。这是我自记事起的第一次坐大巴,只记得车子在黑夜中颠簸了很久。我憋尿难耐,看着已经入睡的父母,忍不住推了推身边同回信宜的青年朋友。重复问了两句:

“我要屙尿,我要屙尿!”

之后半模糊的记忆就只剩下车子在路边短暂停留的时刻,父亲把我扶在车窗上。扒下我裤子开启“高空作业”,从高处看着被闪烁灯光点亮的地面,高空和陌生环境的恐惧感让我产生排放困难。

煎熬的等到的下半夜,车子终于在一处漆黑的荒草地里停了下来。至今难忘在车灯余光照亮的草丛里,我和一群大人一排排地站在其中,任由一股强劲的直线水流像消防枪一样从腹下射出远方。

天亮时,车子行驶到了信宜。当父亲把所有行李家当从车顶上搬下来,我总算是看清了这部客车大巴的影子。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坐次类型大巴车了。

当时坐的大巴和这类型车子很像

从城市回乡下做农民的几年后,村里的堂姐也开始进城到了妈妈的单位打工。某年暑假托堂姐回家办事即将返城工作的机会,我被允许和堂姐一同跟车上去,算是重回“故乡”省城。

这一次又是夜班车,上车前在新车站等了半个下午。期间在信宜工作的一个瘦小俊朗青年在临近上车前,穿着体面西装以及擦得锃亮的皮鞋赶过来相送。他先是急匆匆的要帮我们订票,得知堂姐订了票,便在候车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和堂姐闲聊。

2020年2月16日拍摄在信宜车站 图/笔者

我对成年人的话题提不起兴趣,眼睛看着不远处堂姐所指的那辆大巴车。只见有人躺在车底的纸皮上,黑色油污沾染的几个零件放在不远处。这个场景以至于让我对千禧年后,某个烟嗓型的歌手唱出的那句:“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有了合理性的共鸣。

傍晚,车子发动了,车内已持续发出一种钢铁在震动的低鸣。此刻西装革履的青年进入车厢有一阵时间,尽管堂姐已经多次催促其赶紧回去,脸上已露出不悦。但他依然仰着脸看着已经在卧铺位上坐着的我们,像是抱怨的提醒,大概是说这车感觉很旧,怕路上出故障。然后再抛出希望我们在信宜住一晚,明天再上省城的想法。

2020年2月16日拍摄在信宜车站 图/笔者

堂姐冷冷地回应让其赶紧回去,难不成要跟着我们上去省城?车子开始缓缓地出站,拉扯了好一会的青年回头看了看,道了别才不舍地下了车。

随着车子逐渐在晃动中驶入夜幕,我先是看着窗外倒退的路灯和房子。没多久便躺睡过去,直到被堂姐推醒,才发现车子停了下来。司机和乘务员都跑去不远处的大排档吃饭去了。

就在堂姐问我是否要吃饭的时候。车里又上了一波和车站推销饮料和零食的同款大龄妇女,像农村办丧喃斋一样,没有感情地播报完胸前所有商品的名字。只是这波人还附带卖盒饭业务,我表示不饿,毕竟下午已经在车站候车室吃过盒装炒粉,那时只想着早点去阔别许久的省城和很久未见的妈妈。这是我第一次坐卧铺,总感觉睡不稳,迷迷糊糊地被摇醒。每醒一次,都忍不住地问堂姐,还有多久才到。

2024年 坐电白车返回深圳时又赶上半路修车 /图 笔者拍摄

而在出发时,那个小青年的预言成真。这个大巴车果真在半路上出了故障,光听车下各种修车工具碰撞和突突突的机械音就响了很久。我和堂姐提起了上车时那小青年的“神预测”,却招来堂姐没好气地回应那个人真是个乌鸦嘴。等迷迷糊糊地再次醒来,车子已进入路灯照亮的省城。堂姐让我拿好自己行李,即将下车。但在下车的时候还是闹出了不愉快,因为车子开过了目的地很长一段距离。结合一晚上的糟心事,有些风风火火的堂姐骂骂咧咧地下车后,还特地去看了一眼前方的车牌,在大声地念完车牌号后,生气地表示以后都不坐这辆车了。

2024年 坐电白车返回深圳时又赶上半路修车 /图 笔者拍摄

或许这次曲折的经历过于深刻,以至于后来暑假结束后。我和妈妈一同坐卧铺返乡的记忆几乎被忽略掉了,自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有回去省城。

后来问起妈妈具体不给我上去的原因,反馈是当时我表现不好,有些事情惹得堂姐很生气。更主要的是我上去没多久便病了好几天,没人照顾。而且除了周日,我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女工宿舍,大家都要上班没有时间照看我。

而农村平民的人生,留守儿童和外出务工者似乎成了一个新循环。时隔十几年,等我再次坐卧铺大巴时已是初中毕业后,那时我没有考上四驾马车,家里没钱,对丁堡职中的介绍行业前景不报希望,主要是对枯燥的课堂提不起兴趣。此时堂姐和那个近乎执着追求的青年结了婚,有了孩子并长期留在了信宜工作。每个人都似乎进入了新的一轮阶段。

那一年暑假工体验结束后,我和同乡一起经熟人介绍准备动身前去深圳的模具厂做学徒。

当天在怀乡平花的准师傅家里吃过饭,三人伴着夕阳的余晖坐上了出信宜的中巴。在上车时,我居然看到半个车厢都是茶山镇前往信宜高中上课的初中同学。此时我和他们一样都携带着行李,看似都在赶往学校,只是相互的学校不同。我收紧了那大袋子的行李,扭过头假装谁都没看见,直到中途下车去等卧铺,心中依然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这短暂集合在一起的人生,终究要往不同的方向驶去,只是那个未知的社会大学,我要先行一步了。

那是我的第二次坐卧铺,因为赶上假日后,只有过道的加位。当坐加位的乘客坐三脚鸡出站时,被一辆小车开远光灯跟踪了几公里,蛇仔被追烦了。最后停下等小车跟上来,塞了几百文到下车人手上,连同一句:没搞滴甘的嘢嘛,总算把露出笑脸的跟屁虫打发走了。

2014年,在信宜坐三脚鸡拍摄的图片 /图 笔者拍摄 图文无关

而当晚大巴车的厄运仍在持续,半夜。一声巨响把整个车厢的人都震醒了。当车子停下来,平花师傅邻近的乘客车窗被外面砸出一个大洞。人没有受伤,只是碎玻璃飞溅还波及到过道的加位,蛇仔没能抓到丢石头的肇事者。只能临时封好车窗,扫清能看到的玻璃。

车窗被砸的床位青年安静地打完电话汇报着情况,我们几个人站在一旁。等扫完玻璃,车子带着一车厢人又飞快地驶入黑暗中,因为此事,我也对卧铺大巴车多了几分恐惧。

在信宜老乡的庇护的那几年,我都是坐着老乡安排的包车往返。直到我换行业,决心离开老乡的圈子去独立找工作。那一年年底,我第一次学着坐大巴车回家。由于上车动作太慢,刚到车门我就被后面放完行李,且脾气暴躁的蛇仔(乘务员)屌了一鸠。

“屌卡乃!十下十下的,快滴嘛,要开车走了。快滴嘛,还在车门内没走托戳囖...”

上了车,蛇仔带着我穿过满是猪笼般的车厢,指了指车尾说你就睡这里吧。

随后上来的小伙子也被安排到了这里,躺下时,那小伙子还不忿气地表示订了位置居然还要睡“大排档”。

实际上,而有关卧铺后排大排档会发生网络论坛上传言的香韵艳事是没有的,风情少妇、香软少女、卧铺大巴的最后一个青头鸭与白月光的亲密接触这类故事更像是网瘾晕车宅男的死前幻想。

随后几年,我几乎没有坐包车,而是一直电话订座,等司机来接。非春运时,便来沙井客运站的新桥候车处等车。几年后,我买了相机,零零星星地拍下一些返乡照片。

在深圳沙井新桥等大巴车的人群 /图 笔者拍摄

再后来,镇上也通了直达大巴。此时卧铺逐渐退出历史舞台,而此时大部分车上也装备了厕所。缺点就是在压仄的空间里,车子行驶时像经历地震。容易碰头,而且腾不出手握“消防枪”,导致洒得满手都是。

如今坐车的体验确实好了,由于私家拼车和网约车的普及。不少外出打工人再也不用享受春节后,外出还要380元一个卧铺床位的被宰历史。

伴随着互联网+大巴车的到来,不少客车线路生意也逐渐凋零,但传统客运大巴司机以及蛇仔的服务态度好像也没有太大改变。尽管我近些年依然被屌,但相比网约拼车,我对有营运监管且对司机有严格要求的大巴车,在安全方面更放心一点。

2020年2月16日拍摄在信宜车站 图/笔者

而这二十多年,传统客运大巴车也从争议以及挂横幅对抗网约车等网络风评一边倒的事件中,要逐步淡入历史舞台已是不争的事实。

而对于粤西很多青年而言,无论是哪种交通工具进入历史或淡出历史。但近百年的下南洋开始至今,大部分人依旧还是摆脱不了外出谋生,返乡、儿孙再出去务工这般轮回的命运。

环境终究无法抵挡成年的粤K如蒲公英一样飘落四方,但是我仍然希望,游子的最终点,是能飘在离故土近一些的土地上。

不用像百年前的猪仔一样,被远洋的客轮送到没法落叶归根的异乡。

2025.10.6/中秋节 写于返深途中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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