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寒风卷着碎雪扑进金蝉寺残破的殿门，刮在脸上如同钝刀子割肉。这座前朝古刹早已失了香火气，断壁残垣间蛛网垂挂，唯有正中那株虬曲的老梅树，枝头竟不合时宜地绽着几点猩红，像是凝固的血珠。吴三桂蟒袍外罩着玄色大氅，立在滴水檐下，铁青的面孔被檐角垂下的冰凌映得忽明忽暗。他
第五集乾坤证道录162—1
第二卷苍黄翻覆第四十章血陨道殇
第四回·弦绝噬龙魂，苔生凝血谶
目一：滇都血祭
寒风卷着碎雪扑进金蝉寺残破的殿门，刮在脸上如同钝刀子割肉。这座前朝古刹早已失了香火气，断壁残垣间蛛网垂挂，唯有正中那株虬曲的老梅树，枝头竟不合时宜地绽着几点猩红，像是凝固的血珠。吴三桂蟒袍外罩着玄色大氅，立在滴水檐下，铁青的面孔被檐角垂下的冰凌映得忽明忽暗。他身后两列亲兵如泥塑木雕，甲胄上凝着白霜，唯有腰间长刀在晦暗天光里渗出幽蓝——那是饮过太多生魂的七杀魔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殿前石阶上，永历帝朱由榔只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赤黄旧袍，颈缠三匝浸透桐油的牛筋索。绳索另一端，握在一个面如橘皮的老太监手中。那太监十指枯瘦如鹰爪，指甲缝里嵌着经年洗不净的墨渍，正是前朝司礼监秉笔王坤。他浑浊的眼珠扫过永历，喉间滚出一声模糊的咕哝，手上猛地发力！
“嘎吱——”弓弦勒紧皮肉的闷响刺破死寂。永历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身体如离水的鱼般弹起，又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就在这濒死的痉挛中，他头顶那顶勉强维持帝王威仪的翼善冠倏然坠落，“当啷”一声脆响砸在石上。镶嵌在冠额正中的蟠龙白玉应声碎裂，竟露出内里一道细若发丝的殷红暗纹——赫然是太祖“洪武”年号的古篆！
“龙脉！镇！”一声清喝如裂帛撕空。殿角阴影里，玄明道袍鼓荡，双指并剑疾点眉心。刹那间，整座昆明城地底似有沉眠的巨物苏醒，浩荡金气自地脉奔涌而出，凝成九道碗口粗的灿金龙影，咆哮着扑向永历身上缠绕的七杀魔气。金光过处，殿内积年的阴秽如沸汤泼雪，嗤嗤消融。“吼——！”异变陡生！永历僵直的尸身内，一股浓黑如墨、凝若实质的怨毒之气轰然炸开！那并非寻常死气，而是南明最后龙脉被硬生生掐断时滋生的孽龙之怨。黑气瞬间吞噬地脉金光，化作一条鳞甲狰狞的百丈黑龙，龙首昂然，獠牙利齿狠狠噬向玄明。龙吻未至，玄明胸前道袍已“刺啦”裂开，裸露的胸膛上，盘踞心口的太乙真气符印竟如活物般疯狂扭曲，青金色的道纹与侵蚀而来的黑龙怨气激烈绞杀，迸溅出刺目火星。经脉寸寸欲裂的剧痛如潮水席卷，玄明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道蜿蜒血线。
几乎同时，悬于大殿横梁的青铜古钟似被无形重锤击中。“嗡——！”一声穿云裂石的悲鸣轰然爆开！丈许高的巨钟表面，铭刻的梵文经咒寸寸崩裂，青铜碎片裹挟着毁灭性的音波，暴雨般激射四方！一块锋利的碎铜贴着玄明耳际飞过，削断他几缕鬓发，深深钉入身后殿柱，尾端犹自嗡嗡震颤。
“噗！”玄明再压不住翻腾气血，一口心头精血喷在身前地面。那血竟未晕散，反而如活物般沿着青砖缝隙急速游走，勾勒出一个繁复古奥的娲皇血咒雏形。远在五华山的蓝若因，正于风雪中疾行，心口处的桃花蛊纹骤然灼烫如烙铁！薄汗瞬间沁透她素白的孝服内衫，紧贴在玲珑起伏的脊线上。汗珠滚过锁骨下那枚殷红如血的蛊纹，竟蒸腾起缕缕桃色薄雾，雾中清晰映出玄明胸口经脉崩裂、黑龙噬心的骇人景象。她脚步骤停，纤指死死抠住身旁冰冷的梅树枝干，指尖陷入树皮，沁出细小的血珠，与枝头红梅融为一体。
“喀啦…喀啦…” 刺耳的刮擦声打破了死寂。那老太监王坤，竟佝偻着腰，颤巍巍走到阶前，伸出枯瘦的手指，从冰冷的石缝里抠出那半块碎裂的蟠龙冠玉。玉的内里，“洪武”血纹在碎雪映照下，红得惊心动魄。王坤捏着碎玉，凑到昏黄的老眼前，布满褶皱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尽讥诮的弧度，尖细的嗓音如同锈刀刮骨：“啧啧…太祖爷留下的这点念想，脆得哟…”他浑浊的眼珠扫过阶上永历青紫的尸身，又瞥向吴三桂蟒袍下摆隐隐蠕动的九头蛇魔影，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怪笑，“…比户部大人们熔铸的火耗银子，还他娘的酥上三分呐！”
话音未落，他指尖发力。那半块承载着洪武气运、沾染了末帝鲜血的残玉，在他枯槁的指间，“啪”一声轻响，彻底化为齑粉。玉粉混着冰冷的雪沫，从他指缝簌簌落下，顷刻便被寒风吹散，再无踪迹。殿内，唯有那株老梅在狂风中簌簌作响，几点猩红花瓣飘落，覆在永历再无声息的脸上，像是一曲无声的挽歌，祭奠着一个王朝最后的体温。
雪粒子砸在五华山崖上，像撒了满天的碎盐。蓝若因赤足踏在冻土，冰棱刺破脚底涌出的血珠未及落地，便被风卷成细碎红雾。山巅金蝉寺的绞架还滴着永历帝的血，那血渗进石缝竟凝成黑鳞，在雪地里蜿蜒如活物。吴三桂的七杀魔气已化作九道蟒形黑影，正撕扯着昆明残存的龙脉——玄明以剑气织成的金网正寸寸崩裂，网眼间渗出他经脉里的真元，金红交缠如晚霞泼染的残绸。
“玄明——”她喉间滚出半声呜咽，齿尖猛地磕破腕脉。娲皇血并非鲜红，而是熔金般的稠浆，溅在雪地发出“嗤嗤”灼响。血滴坠地刹那，整座山崖轰然开裂！
血浪翻涌处，地缝中浮出丈余宽的蝌蚪篆文。那字并非墨写，倒似万千细小的金虫攒聚而成，甫一现世便发出洪钟般的嗡鸣。魔影触到篆文边缘，如热刀切蜡般消融，溃散前发出婴啼似的尖啸。吴三桂在百步外勒马冷笑：“好个《河殇赋》！可惜这山河早该易主！”他蟒袍下摆被罡风掀起，露出内衬绣的九头蛇——居中那颗蛇首的眼睑正诡异地颤动。
蓝若因踉跄跪进血泊。腕间伤口被魔气侵蚀，竟绽开一朵肉色蛊花，花蕊里钻出细丝扎进她小臂脉络。剧痛激得锁骨下的蛊纹骤亮，汗珠顺起伏的沟壑滚落，滴在雪上“滋”地腾起桃色暖雾。雾中影像倏忽流转：玄明胸前炸开蛛网般的裂痕，金红真元混着黑血从膻中穴喷涌——那是他强引龙脉遭的反噬。她几乎嗅到血肉焦糊的气味，像腊月里烤过火的鹿皮。
“撑住啊...”她嘶声呢喃，五指狠狠插进冻土。更多血涌入地裂，篆文暴涨如金河倒悬。魔影尖啸着扑噬光幕，撞出满天流火。一粒火星溅上她后颈，灼穿素麻衣领，露出脊线处蜿蜒的赤纹。那纹路随呼吸起伏，恰似雪地里斜逸的红梅枝。九头蛇目便在此时睁开。不是绣线的死物，而是真正嵌在锦缎里的十八颗竖瞳！蛇瞳转动时带起布料下肌肉般的蠕动，吴三桂周身三丈内的积雪竟融成黑浆。蓝若因突然闷哼——雾中玄明的胸口幻象里，赫然探出蛇信般的黑影，正舔舐他心脉裂口。
“想要他？”吴三桂的笑声混在风里，刀刮铁锈似的刺耳，“拿你的娲皇骨来换！”蟒袍前襟的蛇头倏地凸起尺余，鳞片摩擦发出算盘珠子的噼啪响。远处玄明似有感应，剑气金网猛地收束，将两条魔影生生勒爆。爆裂的气浪掀飞蓝若因鬓间银簪，发丝散乱沾了血污，贴在汗湿的颈窝如蝮蛇盘踞。
她突然低笑起来，染血的手指抚过颈侧蛊纹。汗珠滚过之处，皮肉竟浮凸起细密咒言。“老匹夫这蟒袍...”喘息间桃雾更浓，玄明呕血的画面在雾中碎成光斑，“...绣工比晋商票号的假账还糙！”话音未落，腕间血瀑轰然暴涨。地裂中的《河殇赋》篆文化作赤金锁链，毒龙般缠向蟒袍。蛇瞳急缩，吴三桂座下战马竟被无形之力压得跪进雪地，马骨断裂声清脆如冰锥砸阶。血纹已蔓延至山巅。永历帝绞架下的冻血被篆文引燃，幽蓝火苗舔舐着檀木刑柱，烧出“洪武”暗纹——那是帝冠镶玉的印记。火光映亮蓝若因汗湿的脊梁，腰窝处蛊纹随血咒搏动，似红梅在雪皮下绽蕊。九头蛇影在锁链中疯狂扭动，一颗蛇首猛地咬穿金链，毒牙虚影直刺她心口！
桃雾骤然凝成玄明半透的形骸。他虚按她后背，太乙真气裹着冰晶灌入经脉。蛇牙撞上冰甲的刹那，蓝若因呕出的热血喷在雪地，竟凝成巴掌大的血色冰碑。碑面无字，却映出吴三桂矿场里堆积的矿奴尸丘——那些枯爪般的影子正从冰碑里爬出，撕扯起九头蛇的鳞尾。
“好碑！”吴三桂挥刀斩碎冰碑幻象，蟒袍前襟已裂开三道口子，“正好给玄明刻墓志铭！”蛇瞳凶光暴涨，最后两颗头颅猛然探出绣面。蓝若因却突然撕开左衽，露出心口蛊纹——那红梅竟生出了根须，细密血丝正扎进她心房！
雪更急了。红梅血纹在五华山脊蔓成十里残霞，九头蛇影在霞光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嚎。而桃色暖雾深处，玄明经脉崩裂的伤口中，一缕金线正艰难地缝合着血肉。
腊月的风刀子似的剐过昆明城，卷着金蝉寺方向飘来的焦糊味——那是烧永历帝绞架残木的烟。长庆米铺的桐油招牌在风里哐当乱响，招牌下排着的却不是买米人，而是一具具薄皮棺材。粗麻绳勒进扛棺汉子的肩肉里，汗碱混着棺木的桐油味，在寒气里凝成白蒙蒙的雾。
“下一个！”米铺伙计尖着嗓子喊，眼皮都懒得抬。他脚下摞着十几块棺材板，最顶上那块的尾端，还粘着一小块没撕净的麻布孝巾。一个枯瘦如柴的老汉佝偻着背，将肩上那口明显短小的童棺“咚”地卸在米垛前。棺木没漆，露出白森森的杉木茬口。
“老规矩，”米铺账房从高高的柜台后探出半张油脸，指甲缝里嵌着陈年米垢的手指敲了敲算盘，“杉木薄皮童棺一口，折霉米一斗二升。”他身后，新米仓门紧锁，铁锁上挂着“军储重地”的官牌，唯有角落一个半开的旧仓，霉味混着灰尘扑出来，里头堆着长了绿毛的糙米。
“军爷…上月不是说…两斗？”老汉喉结滚动，浑浊的眼盯着账房身后那杆硕大的官斛——那量具的底，分明被人为垫高了半寸木楔。
账房嗤笑一声，下巴朝门外金蝉寺方向扬了扬：“老棺材瓤子，没闻着味儿？龙椅上那位都咽气了，龙气散了，米价自然也得‘顺应天命’！要不要？不要滚蛋，后面还排着七口等着典呢！”他话音未落，排在后面的一个裹着破麻片的寡妇猛地搂紧怀里的空陶瓮，瓮底磕着她嶙峋的肋骨，发出空洞的回响。她怀里还抱着个三四岁的苗童，孩子小脸冻得发青，眼睛却死死盯着地上散落的几粒霉米。
风卷着碎雪粒子灌进米铺。苗童忽然从寡妇怀里挣下，赤脚踩在冰冷的泥地上。他不哭不闹，蹲下身，小小的手指异常灵活地将地上散落的米粒一粒粒拈起，在积着薄雪的地面排布起来。黄中带绿的霉米，在他冻红的小手下，竟渐渐排出一个歪歪扭扭却筋骨分明的“明”字。米粒在雪光映照下，隐隐流转着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温润光泽。
“小崽子作死！”一声厉喝炸响。青缎官靴裹着寒气，狠狠碾上那雪地里的“明”字！靴底镶着铁齿，是理宗学士特制的“辟邪”踏云靴。靴子主人身着六品鹭鸶补子青袍，正是理宗派驻昆明的税监学士赵铭。他身后跟着两名按刀的铁甲亲兵，目光阴鸷如秃鹫。那精心排布的米阵，连同底下冻硬的泥土，瞬间被碾得粉碎。
异变陡生！被踏碎的米粒并未陷入泥污，反而“嗡”地一声轻鸣，爆散成数十点碧莹莹的冷光！光点如夏夜流萤，骤然腾空，在低矮的米铺屋檐下急速盘旋一圈，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竟齐刷刷扑向门外风雪中一道素白的身影——蓝若因鬓间斜插的那支点翠银簪！
蓝若因刚转过街角。金蝉寺镇压龙脉的反噬如跗骨之蛆啃噬着她与玄明相连的蛊脉，心口那枚桃花蛊纹灼烫难当。汗珠早已浸透素麻孝服内里的小衣，紧贴着她起伏的腰背曲线。此刻那几点米粒所化的碧莹冷光，流星般撞上她冰凉的银簪簪首，发出极细微的“叮叮”脆响，如同冰珠落玉盘。簪首镶嵌的翡翠螭龙眼，被这碧光一激，竟幽幽亮了一瞬。
一股清凉顺着簪体直透蓝若因颅脑，金蝉寺玄明经脉寸断的剧痛幻象竟被这凉意冲淡了一刹。她脚步微顿，下意识抬手抚簪。指尖触到簪体冰凉，汗湿的鬓发却有几缕黏在颈侧，蜿蜒没入微敞的领口。汗珠沿着她锁骨的凹壑滑落，滚过心口上方那枚若隐若现的桃花蛊纹。蛊纹被汗一浸，色泽愈发鲜润如血，在素麻孝服领口透出的那一小片雪腻肌肤上，妖异地浮凸着。一粒汗珠滚过蛊纹边缘，沿着胸前柔和的起伏线继续向下，滑入更幽深的衣内阴影，所过之处，麻布下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并非寒冷，而是蛊纹深处娲皇血脉被那碧光引动的灼热。她甚至能“听”到汗珠滚落时细微的滋滋声，像雪落在烧红的烙铁上，在她紧绷的肌肤上蒸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桃色薄雾。薄雾中，滇池冰冷的湖水似乎正漫过她的脚踝，玄明苍白的脸在幽暗水波深处一闪而逝。“萤火虫！阿妈，是米变的萤火虫！”苗童挣脱寡妇的手，指着蓝若因的簪子兴奋地喊。声音在死寂的米铺前异常刺耳。
赵铭的脸瞬间铁青。他认得那支簪子！更认得那女人颈侧汗湿肌肤下透出的诡异红纹！那是南疆妖女蓝若因！“妖妇！竟敢以妖术惑众，聚敛前朝余孽怨气！”他厉声叱骂，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米粒碎屑和那口童棺，心中已定下构陷之词——借妖术哄抬米价，煽动民变！他猛地抽出袖中一张盖着鲜红理宗印鉴的封条，就要往米铺门板上拍：“长庆米铺勾结妖…”
话音未落，一直搂着空瓮的寡妇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嘶哑，像破风箱在抽。她搂紧冰冷的陶瓮，像是搂着早已死去的丈夫的腰，布满冻疮的脸颊贴在同样冰冷的瓮壁上，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赵铭官靴边残留的、那一点点被踩进泥里的米屑。
“妖？”她嗤笑着，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风雪，“官爷说得对…是妖啊…”她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空瓮内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这米珠…轻飘飘的，抓不住，摸不着…比当年崇祯爷在煤山上吊前，颁下来的那通篇空话的罪己诏…”她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刻骨的讥诮，一字一顿，“…还、要、虚、上、三、分、呐！”
米铺内外死一般寂静。扛着棺材的汉子们停下了动作，麻木的脸上肌肉抽动。账房扒着柜台的手指僵住了。连赵铭举着封条的手也顿在半空，被那寡妇眼中淬毒般的冷意刺得一滞。
只有蓝若因颈侧，汗珠依旧沿着那鲜红的蛊纹缓缓滑落，蜿蜒过起伏的峰峦，在素麻孝服深处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湿痕。汗水的微咸与蛊纹深处散发的、若有似无的桃蕊异香，混合成一种奇诡而隐秘的气息，随着她压抑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弥漫。那支银簪上的碧光早已敛去，簪首螭龙的眼也恢复了死寂的墨绿。但她能感觉到，心口那灼热的蛊纹深处，一丝冰凉坚韧的意念，正顺着汗液流淌的轨迹，艰难地穿透风雪，遥遥投向西南方那片被魔气笼罩的五华山——那里，玄明破碎的经脉，正等着她的血去缝补。而此刻脚下这片冻土里，无数像那寡妇怀中空瓮一样饥渴的魂灵，也在无声地嘶喊。
来源：逆旅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