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死的那天,丈夫为她亲手检举我,出狱那天他_错怪你了,安慧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06 18:27 1

摘要:铁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那声音沉得像块石头,砸在我心口上。我没回头。我怕一回头,那五年活生生吞噬掉我的日子,会像潮水一样再把我淹回去。

第一章 铁门内外

出狱那天,天阴沉沉的,跟在里头待了五年的每一天,没什么两样。

铁门在我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那声音沉得像块石头,砸在我心口上。我没回头。我怕一回头,那五年活生生吞噬掉我的日子,会像潮水一样再把我淹回去。

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手里攥着一个布包,里头是我所有的家当——几件换洗衣物,还有狱警塞给我的一百二十块钱。

我站在这条陌生的马路上,看着车来车往,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五年,外头的世界变得我快不认识了。高楼好像又多了几栋,路上的车子也奇形怪状的。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在我面前停下,稳稳当当,像个训练有素的仆人。

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我刻在骨头里,又恨不得从骨头里剔出去的脸。

是江川。

他瘦了,眼窝深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那股子疲惫和颓唐,再贵的西装也遮不住。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喊我的名字,又没喊出口。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头跟开了锅似的,什么滋味都有。恨,怨,恶心,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瞧不起的……恍如隔世的陌生。

“小树,”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干巴巴的,“我来接你。”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但脸上的肌肉僵了五年,笑不出来。

“别介。”我说,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平静,也沙哑得厉害,“我怕坐你的车,半路再给我扔哪个沟里,说我畏罪潜逃。”

他的脸瞬间白了,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小树,你别这样……”他眼里的痛苦那么真切,真切得让我觉得恶心。当年在法庭上,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就是个嫉妒成性的疯子,是杀人凶手时,那份决绝,可比现在这副死了爹娘的德行要真得多。

我绕过车头,打算自己走。

“小树!”他急了,从车上下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干燥。曾经,这双手给我做过饭,给我暖过脚,也曾在我生病的时候,一夜不睡地抱着我。

可也正是这双手,亲手把我送进了地狱。

我猛地甩开他,力气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江川,你他妈有病吧?”我低吼,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五年了!你来看过我一次吗?没有!现在跑来装什么情圣?你那点愧疚,留着给你那个死鬼小三烧纸的时候再用吧!”

“安慧……她没死。”

江川这句话说得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在我耳朵里炸开一个响雷。

我愣住了。

我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他脸上的表情,混杂着痛苦、悔恨、还有一种……急于辩解的荒唐。

“你说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抖。

“我说,”他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清楚,“安慧没死。小树,是我错怪你了,我对不起你……”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安慧没死?

那个我“杀”了的女人,那个让我背着“故意伤害致死”的罪名,在监狱里缝了五年帆布鞋的女人,她没死?

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国际玩笑?

我看着江川那张写满“悔不当初”的脸,突然就笑了。

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蹲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喘不过气。

周围路过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可笑不可笑?太可笑了!

我人生的前二十五年,活得像个笑话。我人生的后五年,活得像个天大的笑话。

江川慌了,他想来扶我,“小树,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

“滚!”我猛地抬头,眼里的泪混着笑,还有滔天的恨意,“江川,你给我滚!”

我从地上爬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他没躲。

他脸上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嘴角渗出了一丝血。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我看着他,声音冷得像冰,“我林树这辈子,眼瞎心盲,认错了人,我活该!”

“江川,你听好了。安慧死没死,跟我没关系了。你错没错怪我,也跟我没关系了。我坐了五年牢,一天不多,一天不少。这笔账,算我俩清了。”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俩,最好死生不复相见。”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身后,江川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小树!你去哪儿?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跟我回家吧!”

回家?

我冷笑。

我的家,早在五年前,他亲手检举我,指证我的那天,就已经被他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了。

第二章 往事并不如烟

我没地方去。

父母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出车祸走了,亲戚们早就在我出事后躲得远远的,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我只有一个朋友,叫周晓南,是我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发小。我咬着牙,凭着五年前的记忆,七拐八拐,摸到了她家的小区。

敲开门,晓南看见我的时候,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下一秒就把我死死抱住,嚎啕大哭。

“林树!你个死丫头!你总算出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捶我的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这五年的委屈全给捶出来。

我没哭,我只是任由她抱着,感受着这世上仅存的一点温暖。眼眶干涩得发疼。该流的泪,在进去的第一个月,就已经流干了。

晓南把我拖进屋,给我找了干净衣服,把我按进浴室,嘴里骂骂咧咧:“瞧你这德行!瘦得跟个纸片人似的!里头的人不给你饭吃啊?江川那个王八蛋呢?他没来接你?”

我洗了个热水澡,感觉自己像是褪了一层皮,才活了过来。

我穿着晓南宽大的T恤和短裤,坐在沙发上,把江川在监狱门口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她。

晓南听完,手里的苹果“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我操!”她蹦了起来,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像一头被惹毛的母狮子,“安慧那个没死?那她当年是诈死?就是为了陷害你?江川那个瞎了眼的蠢货,现在才知道错了?晚了!黄花菜都凉了!”

她气得脸通红,指着我的鼻子骂:“林树你也是个包子!你就这么走了?你就扇他一巴掌?要是我,我非得把他那辆破奥迪给砸了!我把他脑浆子都给他打出来!”

我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气喝干。

“砸车犯法。打人也犯法。”我说,“我不想再进去了。”

晓南一下子就蔫了,她坐回我身边,抱住我,声音软了下来:“对不起,小树,我……我就是太气了。你这五年,过得太苦了。”

我摇摇头。

苦吗?

当然苦。

刚进去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闭上眼就是江川在法庭上那张冷酷的脸,还有安慧躺在血泊里,冲我诡异微笑的样子。

我像个疯子一样,不吃不喝,见人就说我没杀人,我是被冤枉的。

换来的,是同监室的嘲笑和毒打。

后来,我被打得狠了,也学乖了。我知道,在这里,没人信眼泪,也没人信清白。他们只信拳头。

我开始拼命干活,在制鞋车间里,我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换来一点微薄的减刑和安稳。我把所有的恨和怨,都用锥子扎进了鞋底里。一针一线,都是煎熬。

我甚至学会了跟人打架。那个总欺负我的大块头,被我用吃饭的铁盘子在她脑袋上开了瓢。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惹我。

我林树,一个曾经连杀鸡都不敢看的女人,在那个地方,被硬生生逼成了一个谁都敢惹的刺头。

这些事,我没跟晓南说。

说出来,除了让她更难受,没有任何意义。

“江川那个狗东西!”晓南咬牙切齿,“他现在想怎么样?一句‘错怪你了’,就想把你这五年的牢狱之灾抹了?他想得美!小树,你听我说,这事儿没完!咱们必须告他!告他诬告陷害!还有那个安慧,她诈死,这是犯罪!咱们要把他们俩一起送进去!”

我沉默了。

告他们?

拿什么告?

江川现在一口咬定安慧没死,可谁看见了?证据呢?安慧人又在哪儿?

我太了解江川了。他这个人,没什么主心骨,耳根子软。当年安慧能把他耍得团团转,让他相信我是个会杀人的疯子。现在,谁知道安慧是不是又玩了什么新花样,让他跑来我面前演这么一出“浪子回头”的戏码?

说不定,这又是他们俩合伙给我下的一个套。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五年前,我和江川结婚三年,自己开了个小小的私房烘焙工作室,生意不好不坏,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江川是做工程的,开了个小公司,那几年行情好,赚了点钱。人一有钱,就容易犯贱。

安慧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是江川公司的会计,刚毕业的大学生,长得清纯可人,一口一个“江总”,叫得江川骨头都酥了。

我不是没发现。

江川回家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陌生,手机开始设置密码,对我越来越不耐烦。

女人的直觉,比任何侦探都灵。

我跟他摊牌,他一开始还抵赖,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

“林树,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我跟小慧只是同事关系!你整天跟个怨妇一样,有意思吗?”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整天围着灶台转,身上一股子油烟味,我带你出去都嫌丢人!”

“小慧她不一样,她年轻,有活力,跟她在一起我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割我的心。

我爱了他八年。从大学到结婚,我陪着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开公司的小老板。我以为我们是患难夫妻,情比金坚。

结果,情比纸还薄。

我闹过,哭过,甚至求过他。

没用。

男人的心一旦飞了,你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最后,我心死了,提了离婚。

江川不同意。他大概是觉得,家里有个不花钱的保姆,外头有个不要钱的情人,这种日子挺美。

直到那天。

安慧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谈谈。

我去了。

就在市中心一个商场的咖啡厅里。

她挺着微隆的小腹,一脸胜利者的姿态,把一张孕检单拍在我面前。

“林树姐,我怀了江川的孩子。他爱的是我,你就成全我们吧。”

我看着那张B超单,上面的小黑点,像个巨大的嘲讽。我气得浑身发抖,端起桌上的咖啡就朝她泼了过去。

她尖叫着躲开,咖啡洒了一地。

我们俩在咖啡厅里大吵大闹,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她哭着说我不讲道理,说她只是想给我看看孩子,求我放过他们。

我骂她不要脸,骂她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混乱中,我们拉扯起来。我们从咖啡厅一直纠缠到商场的楼梯口。

我只记得,我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想让她离我远点。

她却脚下一滑,尖叫着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当时就吓傻了。

周围的人都在尖叫,我看着她身下一片鲜红,脑子一片空白。

我还没反应过来,江川就冲了过来。他看都没看我一眼,抱着满身是血的安慧,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冲我吼:“林树!你好狠的心!要是小慧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偿命!”

后来……

后来就是警察来了,我被带走了。

安慧被送进医院,抢救无效,“死”了。一尸两命。

江川成了唯一的目击证人。

他在法庭上,条理清晰地陈述了我如何因为嫉妒,把安慧约出来,如何恶毒地辱骂她,最后,如何“蓄意”将她推下楼梯。

他说我早就威胁过安慧,说要让她和孩子一起消失。

他说我就是个心理变态的疯子。

我请的律师,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证据。商场的监控坏了,咖啡厅里的人只看到我们争吵拉扯,没人看清到底是谁推的谁。

而我,百口莫辩。

我成了所有人口中,那个因妒生恨,残忍杀害丈夫情人和未出世孩子的恶毒原配。

判决书下来那天,我看着江官司席上的江川,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那一刻,我的心,就跟着安慧一起,“死”了。

第三章 一碗阳春面

在晓南家赖了三天。

这三天,我吃了睡,睡了吃,像一头冬眠的熊,要把过去五年亏空的觉全都补回来。

晓南也没催我,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可乐鸡翅……都是我以前最爱吃的。

可我吃什么都没味儿。

我的味觉,好像连同我的心,一起死在了那个潮湿的监狱里。

第四天早上,我醒得很早。天还没亮,窗外只有几声零星的鸟叫。

我睡不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起床,走进厨房。

晓南家的厨房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食材。

我鬼使神差地打开冰箱,拿了几个鸡蛋,一把小葱,还有一小撮挂面。

我开了火,烧水,切葱花,打鸡蛋。

动作很生疏,手指甚至有些僵硬。五年没碰过这些东西了,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水开了,下面。面条在滚水里翻腾,像我此刻的心情。

面煮好了,捞进碗里,卧上一个荷包蛋,撒上翠绿的葱花,淋上几滴酱油和香油。

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

热气腾腾,带着熟悉的烟火气。

我端着碗,坐在餐桌前,闻着那股久违的香味,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一滴,两滴,砸在面汤里,漾开小小的涟漪。

我有多久,没闻过这种味道了?

我有多久,没为自己做过一顿饭了?

在里头,我们吃的都是大锅饭,白菜、萝卜、土豆,永远的老三样。没有味道,只有咸。能填饱肚子,活下去,就是唯一的目的。

我拿起筷子,夹起一撮面,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面条很烫,烫得我舌头发麻。

但是,有味道了。

酱油的咸鲜,香油的醇厚,葱花的清香,还有面条本身最质朴的麦香,一层一层地在我的味蕾上绽放开来。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被这碗面给救活了。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吃得满脸都是。

“你……你这是干嘛呀?”晓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站在我身后,声音里带着心疼和哽咽。

她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把脸,冲她咧嘴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没事,”我说,声音含混不清,“面……太好吃了。”

晓南的眼圈也红了,她吸了吸鼻子,说:“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那天,我吃了整整三大碗阳春面。

吃完,我感觉自己空了五年的胃,终于被填满了。连带着心里那个巨大的窟窿,好像也被这碗面的热气,给熨帖了那么一小块。

吃完饭,我对晓南说:“我不能再在你这儿白吃白住了。”

晓南眼睛一瞪:“你说什么屁话呢!我家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不是,”我摇摇头,“我想找点事做。我得养活自己。”

我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也不能一辈子靠着晓南的接济。

我是林树,我还没死。

我得活下去。

而且,要活得比以前更好。

“你能干什么呀?”晓南一脸担忧,“你这刚出来,跟社会都脱节了。要不,我托人给你找个清闲点的工作?先干着?”

我拒绝了。

“我想干回我的老本行。”我说。

晓南愣了一下:“你是说……做烘焙?”

“嗯。”我点点头,眼神坚定。

这是我唯一会的,也是我唯一想做的。

我的手艺,是我的根。只有重新拿起它,我才能找到我自己。

晓南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行!你想干,姐就陪你干!”她拍着胸脯,“钱不够,我这儿有!我这几年也攒了点老婆本,大不了我不嫁了,咱俩搭伙过!”

我笑了,心里暖洋洋的。

有这么个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说干就干。

我俩开始满大街地找铺面。大的租不起,就找小的。偏的没关系,只要干净、亮堂。

跑了快一个星期,腿都快跑断了,终于在一条老街的巷子口,找到一个十来平米的小门脸。以前是个杂货铺,老板年纪大了,不想干了,准备回老家。

租金不贵,我俩凑了凑钱,把铺子盘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装修。没钱请装修队,我俩就自己干。刷墙、铺地板、装灯、买烤箱、和面机……

每天累得跟狗一样,回到家倒头就睡。

但是,心里是踏实的。

我感觉自己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植物,现在,正在一点一点地,重新把根扎进土里。

就在我们的店初具雏形的时候,江川又来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我在这里,开着他那辆扎眼的奥迪,停在了我们那条破旧的巷子口。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站在我们乱七八糟的店门口,一脸的局促不安。

晓南第一个发现他,抄起门口的扫帚就冲了出去。

“姓江的!你还有脸来!给我滚!再不滚我打断你的狗腿!”

晓南跟个小炮仗似的,战斗力爆表。

江川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也不还口,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店里瞅,想找我。

“晓南,你让我跟小树说几句话,就几句。”

“说你妈个头!林树不想见你!你赶紧滚蛋!”

我正在里头擦烤箱,听到外头的动静,擦手的动作顿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晓南,算了。”

晓南回头看我,一脸“你别犯傻”的表情。

我冲她摇摇头,然后看向江川,表情淡淡的。

“你来干什么?”

江川看到我,眼睛一亮,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

“小树,我……我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刚出来,身体虚,得好好补补。”

我看着他手里的燕窝、海参,觉得无比讽刺。

“用不着。”我冷冷地说,“有那个钱,不如多给你那个‘没死’的小三买点补品,毕竟人家当年为了陷害我,又是滚楼梯又是装死,也挺辛苦的。”

我的话像针一样,扎得江川脸色发白。

“小树,你别这样……”他喃喃地说,“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五年,我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我只要一闭上眼,就是你在法庭上看我的眼神……”

“哦?”我挑了挑眉,“那可真是辛苦你了。那你怎么不早点去把真相查清楚?非得等我把牢坐穿了,你才跑来跟我说你错了?江川,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然后又吐出来了吗?”

“我……我被她骗了!”江川激动起来,“我真的被她骗了!她说她家里出了事,需要一大笔钱,她爸得了绝症。她说只要我给她五十万,她就永远离开,不再打扰我们。我当时鬼迷心窍,就信了她!我给了她钱,她就消失了。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她是真的死了,是我害死了她,所以我才……”

“所以你就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头上,好让你自己心安理得,是吗?”我截断他的话,一针见血。

江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川,”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收起你那套迟来的深情和忏悔吧,我嫌恶心。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来找我,而是去找警察,把你当年做的伪证,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把你那个好‘小慧’,从地底下给我揪出来。”

“我找了!”他急切地说,“我报案了!警察也在找她!但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小树,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她,还你一个清白!”

“我的清白,不需要你来还。”我冷漠地看着他,“江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至于你,”我指了指巷子口,“滚。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我拉着晓南,转身回了店里,重重地关上了门。

把那个男人,和他那廉价的忏悔,一起关在了门外。

第四章 烘焙的香气

我们的店,取名叫“树·生”。

一语双关。

既是我的名字,也寓意着重生。

开业那天,没有鞭炮,没有花篮,只有我和晓南,还有几个闻着香味寻来的老街坊。

我做了最简单的黄油曲奇和海绵蛋糕。

当第一炉曲奇从烤箱里拿出来的时候,那股浓郁的黄油和奶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店,甚至飘到了巷子口。

一个牵着孙子路过的阿姨探头探脑地走进来。

“姑娘,你这做的是什么呀?这么香!”

我笑着递给她一块刚出炉的曲奇:“阿姨,尝尝看,新店开业,免费品尝。”

小孙子迫不及待地拿过曲奇,咬了一口,眼睛立刻就亮了。

“奶奶!好吃!这个饼干好好吃!”

阿姨也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嗯!是好吃!奶味足,还不腻!姑娘你这手艺可以啊!怎么卖的?”

“三十块一斤。”

“不贵不贵!给我来半斤!”

第一笔生意,就这么做成了。

虽然只有十五块钱,但我和晓南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这不仅仅是钱,这是对我手艺的认可,是对我这个人的认可。

这比什么都重要。

“树·生”的生意,比我们想象的要好。

我没做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最朴实的面包、蛋糕、饼干。但我用的都是最好的料,新西兰的黄油,日本的面粉,法国的淡奶油。

我的手艺没丢。那五年,我在脑子里演练过无数遍。每一个步骤,每一个配方,都刻在我的脑子里。

来买东西的,大多是街坊邻居。他们吃了觉得好,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地,也有一些年轻人专门开车找过来。

他们说,我们家的东西,吃起来有“小时候的味道”。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和面、打发、烘烤。晓南负责前台、打包、收钱。我俩忙得脚不沾地,但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闻着满屋子的烘焙香气,看着客人们吃着我做的东西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我感觉自己那颗冰封了五年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融化。

江川没有再来。

或许是我的话太绝,伤了他的自尊。也或许,是他真的去找安慧了。

不管怎么样,他不来,我乐得清静。

我的生活,终于走上了正轨。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店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那是个下午,店里没什么人。我正在后厨研究一个新的面包配方。

晓南在外面喊我:“小树,有人找!”

我擦了擦手,走出去。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柜台前。

很年轻,大概二十七八岁,眉眼很正,一脸的严肃。

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见警察,我本能地紧张。那是五年牢狱生活留下的后遗症。

“你好,我是林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年轻警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探究,但没什么恶意。

他拿出自己的证件:“你好,林树女士。我叫陈宇,是市刑侦队的。有点事,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我点点头:“请说。”

“是关于安慧的案子。”陈宇开门见山,“你的前夫江川,前段时间来报案,说安慧并没有死亡,当年是诈死。我们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已经立案侦查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川真的去报案了。

“我们查了安慧当年的死亡证明和火化记录,”陈宇继续说,“所有的手续都是齐全的。但是,我们发现了一个疑点。当年负责给安慧做尸检的法医,在一个月后,就辞职出国了,至今杳无音信。而经手火化记录的殡仪馆工作人员,也声称当时并没有仔细核对尸体,只是按流程办事。”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最关键的是,”陈宇看着我,目光锐利,“我们查了江川给安慧转账的那个账户。那五十万,在到账的第二天,就被一个IP地址在境外的用户,全部转入了海外的一个加密货币账户。我们追查不到资金的去向。”

“这说明什么?”我问。

“说明这很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陈宇说,“安慧,或者说一个以安慧名义行骗的人,不仅骗了江川的钱,还成功地制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并且,把你当成了替罪羊。”

替罪羊。

这个词,从一个警察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沉重。

我苦笑了一下。

是啊,我就是那个最完美的替罪羊。

有动机,有行为,还有“人证”。

“那你们……找到她了吗?”我问,声音有些干涩。

陈宇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她很聪明,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身份证、护照,全都是假的。我们现在能确定的,就是她已经不在国内了。”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不在国内了。

茫茫人海,要去哪里找一个处心积虑要消失的人?

“林女士,”陈宇看着我,语气很诚恳,“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但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我自嘲地笑了笑,“我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能帮你们什么?”

“我们想知道,五年前,你和安慧交往的所有细节。任何一点,哪怕是你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陈宇说,“比如,她有没有提过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的过去?”

我愣住了。

安慧的过去。

我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那个女人的记忆。

除了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和她挺着肚子耀武扬威的样子,我还能想起什么?

我想了很久,摇了摇头。

“我跟她不熟。除了在公司年会上见过几次,我们唯一的交集,就是因为江川。”

“她从来没跟我提过她的家人和朋友。我只知道,她是外地人,一个人在这里打拼。”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有一次,我去找江川,无意中听到她在办公室打电话。她在跟人吵架,好像是为了钱。她说……‘你再逼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还提到了一个地方,叫‘雾山’。”

“雾山?”陈宇的眼睛亮了。

“对,雾山。”我肯定地点点头,“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的情绪很激动,不像是装的。”

陈宇立刻拿出本子,把“雾山”两个字记了下来。

“谢谢你,林女士。这个线索很重要。”他收起本子,对我点了点头,“我们会立刻去查。有任何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警察一直没有放弃。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公道的。

只是,它来得太迟了。

第五章 意外的线索

陈宇警官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去想安慧的事。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仅仅是为了五十万块钱?

还是,她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那个叫“雾山”的地方,又藏着什么秘密?

我晚上开始做噩梦。梦里,安慧浑身是血地站在我床前,冲我诡异地笑。我尖叫着醒来,浑身都是冷汗。

晓南看我状态不对,急得不行。

“小树,你别自己瞎想了。警察不是在查吗?咱们就安安心心开店,等着结果就行了。”

我点点头,道理我都懂。

可那五年的冤屈,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我心里。不把它拔出来,我永无宁日。

我开始失眠,精神恍惚。做蛋糕的时候,好几次都把糖当成了盐。

店里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把店交给晓南,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去“雾山”的公交车。

雾山,是本市郊区的一个小镇。因为常年雾气缭绕而得名。那里很偏僻,经济也不发达,大部分年轻人早就出去打工了,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去那里能找到什么。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安慧的秘密,可能就藏在那片雾气里。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雾山镇。

镇子很小,只有一条主街。街上的房子都很破旧,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

我下了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我拿着一张安慧的照片,是我以前从江川手机里翻拍下来的。我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人认识照片上的这个女人。

问了十几家,所有人都摇头。

他们说,没见过。

我有些失望。

也许,是我想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起了风。山里的雾气涌了过来,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准备第二天再继续找找看。

旅馆的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很热情。她看我一个人,就跟我多聊了几句。

我拿出安慧的照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她。

老板娘接过照片,凑到昏暗的灯光下,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咦?”她忽然发出一声惊疑。

我心里一紧:“怎么了?你认识她?”

“看着……有点眼熟。”老板娘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好像……好像是老刘家的那个二丫头。”

“老刘家?”

“对啊!”老板娘一拍大腿,“就是镇东头那个刘瘸子家!他家二女儿,叫刘什么慧来着,跟你这照片上的人,长得有七八分像!不过,她好些年没回来了。听说是在外头发大财了。”

刘瘸"子?刘慧?

安慧,刘慧。

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抓住老板娘的胳膊,急切地问:“她家在哪儿?你能带我去找吗?”

“这……天都黑了,山路不好走。”老板娘有些为难。

我从包里掏出五百块钱,塞到她手里。

“大姐,拜托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老板娘看着手里的钱,眼睛亮了亮,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行吧。我带你去。”

老板娘打着手电筒,带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镇东头走。

山里的夜路,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地,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们才到了一座破败的土坯房前。

房子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

“这就是刘瘸子家了。”老板娘指着房子说,“不过他家好像没人。刘瘸子前几年就死了,他老婆也跑了。大女儿嫁到外地去了,这个二女儿,就是刘慧,也好多年没影了。”

我心里一沉。

线索,又断了。

“谢谢你,大姐。”我把老板娘送走,一个人站在这座荒废的房子前。

我不甘心。

我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发现后院的门只是虚掩着。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比人还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路,走进了屋里。

屋里很乱,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桌子、椅子都倒在地上,蒙着厚厚的灰。

看样子,确实很多年没人住了。

我一间一间地找过去。

就在最里面的那间卧室里,我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旧木箱。

箱子不大,上面雕着一些已经看不清花纹的图案。锁已经锈迹斑斑。

我找了块砖头,使劲砸开了锁。

箱子里,装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些女孩子的旧物。

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一个掉漆的音乐盒,还有……一摞厚厚的日记本。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吹开上面的灰尘,翻开了第一页。

娟秀的字迹,映入我的眼帘。

“9月3日,晴。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日。爸爸又喝醉了,他打了我,还骂我是个赔钱货。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就不会跟人跑了。我好恨他。我发誓,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再也不要回来了。”

“10月12日,阴。我把城里张老板的钱偷了。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我需要钱。我需要钱去上学,我需要钱离开这里。张老板那个老色鬼,总想占我便宜,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12月1日,雪。我考上大学了!是市里最好的大学!我终于可以离开雾山了!刘慧,你要加油!你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所有看不起你的人,都后悔!”

……

日记本的主人,叫刘慧。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一个女孩悲惨而又扭曲的成长经历,像电影一样,在我面前展开。

贫穷的家庭,酗酒家暴的父亲,早早离家出走的母亲。

她从小就活在别人的白眼和欺凌里。

她聪明,漂亮,但也因此,招来了更多的觊觎和恶意。

她靠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拼了命地学习,终于考上了大学,逃离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家。

她以为,从此就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可是,贫穷和自卑,像影子一样,一直跟着她。

她看到城市里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衣服,用着昂贵的化妆品,有那么多男孩子追。

她嫉妒,她不甘心。

她开始用自己的美貌作为武器,去换取她想要的一切。

她交往过好几个有钱的男朋友,但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分了手。

直到,她遇到了江川。

日记的最后几页,写满了对江川的算计,和对我的怨恨。

“江川真是个蠢男人,我随便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好话,他就什么都信了。他比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都要好骗。”

“他老婆林树,真是个碍眼的女人。不过是个会做几块破饼干的黄脸婆,凭什么占着江太太的位置?那个位置,应该是我的!”

“我怀孕了。这是我最好的筹码。我要用这个孩子,把林树彻底赶走!”

“林树那个蠢女人,果然上钩了。她把我推下楼梯,所有人都看见了。呵呵,我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医生说,孩子没了。也好,我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一个孩子,只会成为我的拖累。现在,正好可以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林树身上。”

“我跟江川说,我家里出了事,需要五十万。他果然信了。等拿到钱,我就‘死’给他看。我要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一辈子都记得我。而林树,就在监狱里烂一辈子吧!这就是她跟我抢男人的下场!”

看到这里,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个女人,心机竟然如此深沉,手段竟然如此歹毒!

她从一开始,就在给我下套!

从她接近江川,到她怀孕,再到她约我出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而我,和江川,都只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我气得浑身发抖,抓着日记本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我继续往下翻,想看看她到底去了哪里。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再见了,中国。你好,新的人生。下一站,清迈。”

清迈。

泰国,清迈。

我终于知道,她去哪儿了。

第六章 迟来的对峙

我把刘慧的日记本,交给了陈宇警官。

这些日记,成了最关键的证据。

警方通过国际刑警组织,很快就锁定了刘慧在泰国的行踪。

她改了名字,叫安娜,在清迈开了一家小小的民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抓捕的过程,很顺利。

当泰国警察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是林树找到我的吗?”

那一刻,我知道,我赢了。

刘慧被引渡回国。

开庭那天,我去了。

我坐在旁听席上,看着她穿着囚服,被法警押上被告席。

她瘦了,也黑了,但那张脸,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楚楚可怜,只剩下满眼的麻木和阴鸷。

她的目光在旁听席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我们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悔恨,只有一种……淬了毒的怨恨。

仿佛,我才是那个毁了她人生的罪魁祸首。

我扯了扯嘴角,回了她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

法庭上,公诉人宣读了她的罪行。

诈骗,伪造死亡证明,诬告陷害……数罪并罚。

她的辩护律师,试图从她悲惨的童年经历入手,为她博取同情。

但是,法律是公正的。

童年的不幸,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江川也出庭了。

他作为证人,陈述了当年被刘慧欺骗的全部过程。

他全程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看刘慧一眼。他只是低着头,声音沙哑,像个丢了魂的木偶。

我看着他那副窝囊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从我的生命里,被抹去了。

最后陈述的时候,刘慧忽然抬起头,看着法官,说:“我能跟林树说几句话吗?”

法庭上一片哗然。

法官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刘慧转过身,隔着被告席,远远地看着我。

“林树,”她开口了,声音嘶哑,“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

我没说话。

“你别得意。”她冷笑着,眼神像毒蛇一样,“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过是比我运气好一点,生在一个好家庭,不用为了钱发愁。如果我跟你一样,我未必会比你差!”

“我从来没说过我比你强。”我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比你善良。”

“善良?”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善良能当饭吃吗?善良能让你住上大房子,开上好车吗?林树,你太天真了!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我没错!我只是想活得好一点!我有什么错!”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像一头困兽。

我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悲哀。

她不是坏,她是可怜。

一个被贫穷和仇恨扭曲了灵魂的可怜人。

“你没错。”我轻轻地说,“错的是,你不该把你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愣住了,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只剩下死一般的灰败。

她被法警带下去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最终,判决下来了。

刘慧因诈骗罪、诬告陷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我那五年的冤狱,终于沉冤得雪。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有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真好。

江川在法院门口等我。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憔悴了,眼里的红血丝密密麻麻。

“小树……”他走到我面前,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有事?”我问,语气疏离。

“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面前,“这里面有两百万。算是……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我看着那张卡,笑了。

“补偿?”我反问,“江川,你觉得,我那五年的青春,我那五年的自由,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那个被你砸掉的烘焙工作室,是两百万能补偿的吗?”

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不够……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让你自己好过一点。”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我没有接那张卡。

“江川,钱,你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看刘慧的下场,也不是为了听你的道歉。我只是想来,给我那死去的五年,画上一个句号。”

“现在,句号画完了。我也该走了。”

我绕过他,往前走。

“小树!”他在我身后喊,“我们……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江川,你知道镜子破了,就算粘起来,也会有裂痕吗?”

“我们之间,早就碎成一地玻璃渣了。再也回不去了。”

“以后,好好做人吧。别再眼瞎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阳光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第七章 树·生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或者说,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好的轨道。

法院撤销了我当年的判决,还了我清白。

很多以前躲着我的亲戚,又开始冒出来,假惺惺地跟我套近乎。

我一概不理。

锦上添花的人太多,雪中送炭的,只有一个周晓南。

这就够了。

我的事,被一些媒体报道了出去。

一时间,“蒙冤入狱五年,美女糕点师出狱后涅槃重生”的标题,传遍了网络。

“树·生”小店,一夜之间,成了网红打卡地。

每天,店门口都排着长长的队。有同情我遭遇的,有佩服我坚强的,但更多的,是冲着我做的东西来的。

他们说,我的面包,吃起来有“阳光的味道”。

我的蛋糕,吃起来有“幸福的味道”。

我和晓南忙得快要飞起来。

我们扩大了店面,雇了几个帮手。

晓南成了店长,负责管理和运营。我还是专心做我的产品研发。

我们开了分店,从一条老街巷,开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

“树·生”,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烘焙品牌。

我上了电视,接受了采访。

主持人问我,支撑我走过那段最黑暗的岁月,靠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是恨。”

主持人愣住了。

我笑了笑,继续说:“但后来我发现,恨,只能让你活下去。而爱,才能让你活得好。”

“爱我的朋友,爱我的事业,爱这个虽然不完美,但依然值得我们去热爱的世界。”

节目播出后,很多人给我留言。

他们说,从我身上,看到了力量。

陈宇警官也来店里找过我几次。

他不再是穿着警服,而是换上了便装。

他会买一个刚出炉的牛角包,一杯热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看书。

有时候,我们会聊几句。

聊案子,聊生活,聊烘焙。

他是个很有趣的人。看着一脸严肃,其实很幽默。

晓南总是挤眉弄眼地打趣我:“小树,我看陈警官对你有意思哦!他人不错,长得又帅,还是个警察,有安全感!你可以考虑一下嘛!”

我每次都笑而不语。

对于感情,我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

一个人,也挺好。

那天,是“树·生”品牌成立一周年的日子。

店里搞活动,很热闹。

我正在后厨忙着,晓南忽然跑进来,神神秘秘地说:“小树,外面有人找你。”

“谁啊?”

“一个……你意想不到的人。”

我擦了擦手,疑惑地走了出去。

店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穿着朴素,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风霜。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和……愧疚。

我愣住了。

我认识她。

她是……江川的妈妈。

我的前婆婆。

当年,我出事后,她来看守所看过我一次。

她没有骂我,也没有安慰我,只是隔着铁窗,看了我很久,然后说了一句:“小树,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孩子。”

就因为这句话,在监狱里最难熬的时候,我心里始终存着一丝暖意。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听说,她因为江川的事,气得住了院,后来就回乡下老家了,再也没回来。

“阿……阿姨?”我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手。

她的手很粗糙,也很温暖。

“好孩子,好孩子……”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阿姨……对不起你……”

“阿姨,都过去了。”我扶住她,轻声安慰。

“过不去!”她摇着头,老泪纵横,“是江川那个!是他对不起你!我今天来,不是替他求你原谅的。他没那个脸!”

“我就是……就是想来看看你。”她从一个布包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一个镯子。当年你跟江川结婚,我就想给你的。江川说,等你生了孩子再给。结果……”

“现在,江川不配了。这个镯子,阿姨给你。就当是……阿姨给你赔罪了。以后,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别再想着那个混账东西了。”

我看着手里的玉镯,温润通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把它推了回去。

“阿姨,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必须收下!”她把镯子硬塞进我手里,“你不收下,就是不原谅阿姨!”

我拗不过她,只好收下。

她看着我,欣慰地笑了。

“好孩子,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阿姨就放心了。”

她没待多久,就走了。

她说,她只是路过,来看看我。

我送她到巷子口,看着她蹒跚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镯子,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让你觉得,人间值得。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自己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小小的烘焙工作室。

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黄油和面粉的香气。

江川穿着白衬衫,从背后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笑着说:“老婆,你做的面包,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看着阳光下飞舞的尘埃。

然后,我转过头,对他笑了笑。

我说:“江川,我们离婚吧。”

梦醒了。

天已经亮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湿润。

我知道,我终于,可以放下了。

不是原谅,是放下。

放下那段不堪的过往,放下那个错误的人。

就像“树·生”这个名字一样。

林树,从此,获得了新生。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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