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住当天晚上,他表姐醉酒误入房间,欢愉一夜后她:我从未醉过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07 02:41 1

摘要:那晚过后,表姐陈婧倚在门框上,晨光给她镀了层毛茸茸的边,她看着我,眼神清澈得像山里的泉水,缓缓地说:“李程,我从没醉过。”

那晚过后,表姐陈婧倚在门框上,晨光给她镀了层毛茸茸的边,她看着我,眼神清澈得像山里的泉水,缓缓地说:“李程,我从没醉过。”

就这么一句话,像一把烧红的凿子,瞬间在我心里烫出了一个窟窿,所有的混乱、懊悔、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都从那个窟窿里“滋滋”地冒着白烟。

我愣在那儿,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我是个木匠,跟着舅舅陈大海学手艺。舅舅是方圆百里有名的老木匠,一手榫卯活儿出神入化。他说,木头是有灵性的,你得懂它,敬它,才能让它在你手里活过来。我把这话刻在心里,一学就是八年。

这次来舅舅家,是因为我租住的老屋漏雨了,房东要大修,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舅舅一挥手,说:“住家里来,正好帮我赶几件活儿。”

我没多想就来了。我和表姐陈婧,从小不能说多亲近,但也不生分。她比我大两岁,读了大学,在城里一家公司做设计,是见过世面的文化人。而我,满身刨花味儿,手里全是老茧,我们像是两种不同纹理的木头,拼不到一块儿去。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住进来的头一晚,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事。

我更想不到,这场被我当成是酒精催化下的意外,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蓄谋。

第1章 屋檐下的不速客

那天下午,我骑着半旧的电动车,后面绑着一个大帆布工具包和一个装着换洗衣物的行李袋,吭哧吭哧地爬上坡,进了舅舅家所在的巷子。

巷子很老,两边的墙皮斑驳,爬满了青苔,空气里有股潮湿的泥土味儿,混着邻居家炒菜的油烟香。

舅舅家是座带院子的二层小楼,院里种着几株月季,还有一架葡萄藤,绿油油的叶子爬满了整个架子。舅舅正坐在院里的马扎上,手里拿着块木料,眯着眼,用一把刻刀精雕细琢。

“舅。”我喊了一声,停下车。

他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像老树的年轮,笑起来的时候,每一道都透着亲切。“来了?快进来,你舅妈刚念叨你呢。”

我把车停好,拎着东西进屋。舅妈刘姨正从厨房里出来,腰上系着围裙,手里还沾着面粉。

“小程来了,快坐快坐,累了吧?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她热情地接过我的行李,又给我倒了杯凉白开。

“不累,舅妈。”我咧嘴一笑,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心里暖烘烘的。

这就是舅舅家,一个永远为我留着一碗饭、一杯水的地方。

“你住二楼那个朝南的小房间,我跟你表姐都收拾好了,被褥都是新晒的,有太阳味儿。”舅妈指了指楼上。

我点点头,正要上楼,里屋的门开了,表姐陈婧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着,露出白皙的脖颈。她不像舅妈那么热情,只是朝我淡淡地点了点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来了。”

“嗯,姐。”我有些拘谨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她,我总有点手足无措。她身上有种和我格格不入的气质,像是博物馆里擦得锃亮的展品,而我,就是旁边那块沾着泥的石头。

她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在我那身沾了些许木屑的T恤上停了停,然后说:“房间在左手边,缺什么就说。”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我提着行李上楼,推开那扇门,一股好闻的皂角和阳光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窗台上还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绿得可爱。

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我把东西放下,心里那点儿不自在也散了。或许,是我想多了。

晚饭很丰盛,舅妈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舅舅还开了瓶好酒。

饭桌上,舅舅话不多,但每一句都离不开他的木工活儿。

“小程,你那套‘鲁班枕’的榫卯琢磨透了没?那可是个精细活儿,差一分一毫,就严丝合缝不了。”他给我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眼睛里带着考校的意味。

“差不多了,舅。就是其中一个燕尾榫的角度,我还想再请教请教您。”我恭敬地答道。

舅舅满意地点点头,呷了口酒,“不急,这门手艺,就是要靠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做不出好木器。”

一旁的陈婧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插一句话,问的都是我工作上的事。

“李程,你们现在做木工,还用纯手工吗?不是都有机器了?”

“大件的、不讲究的,用机器快。但真正的好东西,还得靠手。机器做出来的是产品,人手做出来的,那叫作品。”我扒了口饭,这是舅舅教我的。

她听了,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那眼神有点复杂,像是好奇,又像是审视。

晚饭后,舅舅拉着我,就着院子里的灯光,开始给我讲解那个燕尾榫的诀窍。他一边说,一边用铅笔在木板上画着图,讲得极其投入。

我听得入了迷,完全没注意到,二楼的窗帘后面,有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们。

夜深了,巷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几声犬吠。

我洗漱完,躺在陌生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心里很踏实。

我以为,这会是一个平静的开始。

我错了。

第2章 酒是引子,心是局

舅舅是个爱酒的人,但平时喝得很有节制。那天晚上,或许是高兴,或许是谈到了手艺传承的话题,他喝得比平时多了些。

酒意上涌,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他拉着我的手,手掌粗糙而有力,像一块老树皮。“小程啊,这门手艺,传到我这儿,是第三代了。你师爷,你师爷的爹,都是靠这个吃饭的。到了我这儿,时代变了,年轻人都瞧不上这笨功夫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苍凉。

“你看你姐,学什么设计,天天在电脑上画来画去,我说让她跟我学学,哪怕是当个爱好,她都嫌脏,嫌累。”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默默地听着。

“幸好,还有你。”舅舅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你小子,有灵气,也肯下功夫,是块好料子。舅舅这辈子的心血,总算没白费。”

我眼眶有点热,“舅,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学,不给您丢人。”

舅舅笑了,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好,好!喝酒!”

一旁的舅妈看不下去了,嗔怪道:“行了你个老头子,喝了多少了?小程明天还要干活呢。”

“没事,舅妈,我陪舅舅喝。”我端起酒杯。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婧,忽然站了起来,拿起酒瓶,给我们俩的杯子都续上了酒。

“爸,李程难得来,高兴就多喝点。”她说着,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陪你们喝。”

舅舅和舅妈都愣住了。

“婧婧,你凑什么热闹?你那点酒量,一杯就倒。”舅妈想去拿她的酒杯。

陈婧却躲开了,她端起杯子,朝我和舅舅举了举,“爸,我敬你。谢谢你把我养这么大。”

她一口就把杯里的白酒干了,呛得直咳嗽,白皙的脸上立刻泛起两团红晕。

舅舅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我闺女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

我也跟着喝了一杯。酒很烈,像一条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

接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陈婧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杯接一杯地喝,也一杯接一杯地给我们倒。

她聊起她在公司里的烦心事,说她的设计方案被领导毙了,说同事之间勾心斗角。那些事情,我听不太懂,但能感觉到她语气里的压抑和烦躁。

“他们都觉得我清高,不好接近。”她端着酒杯,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我,“李程,你觉得我……是不是挺讨厌的?”

我被她问得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姐,你挺好的。”我只能干巴巴地说。

她听了,忽然就笑了,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凄美。“好?好有什么用。他们喜欢的,是那种会来事儿的,八面玲珑的。我学不会。”

说着,她又喝了一大口。

舅妈在一旁急得不行,不停地给她夹菜,让她慢点喝。可陈婧就像没听见一样。

舅舅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皱着眉说:“行了,别喝了,多大人了,还耍酒疯。”

“我没耍酒疯!”陈婧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红红的,“我就是心里堵得慌!凭什么我就得活成你们想要的样子?我不想当什么淑女,不想做什么设计总监,我累了,不行吗?”

她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我坐在那儿,像个局外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最后,还是舅妈打了圆场。她扶着几乎站不稳的陈婧,柔声哄着:“好了好了,妈知道你委屈,咱们不喝了,上楼睡觉去,啊?”

陈婧靠在舅妈身上,还在断断续续地哭着。

舅舅铁青着脸,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他没再说话,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场好好的接风宴,就这么不欢而散。

我帮着舅妈收拾了碗筷,心里也沉甸甸的。我能感觉到,表姐今晚的情绪,不仅仅是因为工作。那里面,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一些我看不懂,也想不明白的东西。

“小程,别往心里去啊。”舅妈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被我们惯坏了,心里藏不住事儿。”

“没事,舅妈。”

洗完碗,我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却翻来覆覆睡不着。隔壁房间,隐约还能听到陈婧压抑的哭声。

我叹了口气,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别人的家事,果然比最复杂的榫卯结构还要难懂。

第3章 错入的门,对的人?

夜,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又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是开门的声音。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可紧接着,我房间的门把手,被轻轻地转动了。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我瞬间清醒了,心里一紧。是进贼了?可这院墙也不低啊。

我屏住呼吸,悄悄地睁开一条眼缝,朝门口看去。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地上铺了一层银霜。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下意识地摸向床头,想找个什么东西防身。

那人影走得很慢,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她走到我的床边,停了下来。

借着月光,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是表姐陈婧。

她还穿着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散乱着,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她身上原本的馨香,形成一种奇怪的味道。

她想干什么?走错房间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忘了做出反应。是该出声提醒她,还是装睡?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她忽然俯下身来。

我能清晰地闻到她呼吸里的酒气,能感觉到她发丝扫过我脸颊的微痒。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李程……”她含糊不清地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像梦呓一样。

我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她似乎把我当成了什么抱枕之类的东西,整个人都靠了过来,温热的身体贴着我,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柔软。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能听到她压抑的啜泣声。

她哭了。

她在我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声地流着泪。滚烫的泪水滴在我的脖子上,灼得我心里一阵发慌。

我彻底懵了。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推开她,告诉她走错房间了。这不合规矩,传出去,我怎么面对舅舅舅妈?

可我的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床上一样,动弹不得。

她的脆弱,她的眼泪,像一根无形的绳索,捆住了我的手脚,也搅乱了我的心。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婧。在我印象里,她一直是那个骄傲的、有点疏离的、城里的文化人。可现在,她就像一个卸下了所有盔甲的士兵,把最柔软的伤口暴露在我面前。

鬼使神差地,我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的动作很僵硬,很笨拙。

她似乎感觉到了,哭声渐渐停了,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酒精、月光、眼泪,还有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混合成一种暧`昧`又危险的催化剂。

我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被侵蚀,被融化。

她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在黑暗中看着我。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火苗。

我的喉咙发干,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李程……”她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颤音。

然后,她凑了过来,温热的唇,笨拙地印在了我的嘴上。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所有的规矩、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理智,在那一瞬间,都化为了灰烬。

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最本能的冲动。

我不再犹豫,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那个夜晚,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没有表姐,没有外甥,没有辈分伦理,只有两个孤独的灵魂,在黑暗中紧紧相拥,互相取暖。

我们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存在,宣泄着各自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

我不知道她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只知道,当我沉浸在那片柔软和温热中时,我心里那个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护着的、关于“规矩”和“本分”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第4章 清醒的谎言

第二天,我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柱。

我睁开眼,宿醉的头痛和身体的疲惫一起涌了上来。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但还残留着一丝余温和淡淡的香味。

昨晚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那些混乱的画面,纠缠的呼吸,皮肤相亲的触感……那么真实,又那么不真实。

我猛地坐起身,看着凌乱的床铺,心里一阵恐慌。

我做了什么?

我竟然和自己的表姐……

我抱着头,感觉自己的脑子成了一锅沸腾的粥。懊悔、羞耻、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迷乱,交织在一起,把我撕扯得四分五裂。

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舅舅舅妈?怎么面对陈婧?

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一个由酒精催生的、荒唐的错误。

我正心烦意乱,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陈婧。

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家居服,头发也梳理整齐了。她端着一杯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声音也很平静:“醒了?喝点水吧,你昨晚也喝了不少。”

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该说什么?道歉?质问?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空气,尴尬得几乎要凝固。

就在这时,她倚在门框上,看着我,说出了那句让我如遭雷击的话。

“李程,我从没醉过。”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没有躲闪我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重复了一遍:“昨晚,我是清醒的。”

“你……”我感觉自己的舌头打了结,“你……为什么?”

“为什么?”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因为除了这个办法,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你明白。”

“明白什么?”我彻底糊涂了。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阳光完全照进来。她逆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略带飘忽的声音。

“李...程,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好木匠。你专注、踏实,你看着一块木头的眼神,比看人还要深情。你活在一个很简单的世界里,有规矩,有章法,就像你做的榫卯,严丝合缝。”

“可我不是,”她转过身,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我活在一个复杂又虚伪的世界里。我要笑脸迎人,要说违心的话,要做我不喜欢的设计。我身边的人,要么算计我,要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累了。”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有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认真。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觉得安心。你身上的刨花味儿,比任何香水都好闻。你做活儿时认真的样子,比任何明星都好看。”

“我喜欢你,李程。不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

我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砸得晕头转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从没想过,骄傲的、像白天鹅一样的表姐,会喜欢我这个满身尘土的“土木匠”。

“可……可我们是……”我艰难地开口,“我们是亲戚……”

“表姐弟,又没有血缘关系。”她打断我,“我知道,这不合你们的‘规矩’。在你们看来,这事儿惊世骇俗,对不对?”

我沉默了。

确实,在我的认知里,这就是不对的。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最笨,也最直接的方法。”她站起身,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疏离感,“我不想再猜了,也不想再等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李程,现在轮到你选了。”

“选什么?”

“选你是要当一个遵守规矩的‘好外甥’,把我当成一个酒后乱性的姐姐,从此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继续做你的木匠,我继续过我的人生。还是……”

她顿了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还是你要当一个男人,为昨晚的事负责。”

说完,她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

我一个人坐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杯已经凉了的水,脑子里乱成一团。

清醒的谎言。

原来,那场醉酒,那场眼泪,那场看似错误的闯入,全都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可我却分不清,她的话里,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我只知道,我被她拖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这个漩涡,不仅有情感的纠葛,更有伦理的枷锁。

而我,无处可逃。

楼下传来了舅妈喊吃早饭的声音。

我磨蹭了半天,才硬着头皮穿好衣服,走了下去。

餐桌上,气氛诡异得可怕。舅舅黑着脸,一言不发。舅妈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陈婧坐在那里,低着头,默默地喝着粥。

我坐下来,如坐针毡。

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我终于明白,这件事,可能已经瞒不住了。

第5章 心中的榫卯

那顿早饭,吃得我消化不良。

饭后,我逃也似的躲进了院子里的工作棚。

这里是舅舅的地盘,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木料的香气——松木的清冽,樟木的浓郁,还有老榆木沉稳的木香。这些熟悉的味道,像一剂镇定剂,让我狂跳不止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

我拿起一块刨了一半的木料,架在台钳上,拿起刨子,开始推刨。

“唰——唰——”

刨花像卷曲的波浪一样,从刨刃下翻滚出来,落在地上。

我试图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的活儿上。刨子要稳,用力要匀,角度要准。这是舅舅教我的,他说,做木工,最忌讳心浮气躁。心不静,手里的活儿就没了魂。

可今天,我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陈婧的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盘旋。

“我喜欢你。”

“为昨晚的事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去跟舅舅舅妈说,我要娶他们的女儿?那个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舅舅,那个待我如亲生儿子的舅舅,他会怎么看我?

他会觉得我是一个忘恩负义、趁人之危的小人吧。

他那一记耳光,恐怕会比刨子还锋利。

我的手一抖,刨子在木料上划出了一道深痕。

我烦躁地把刨子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木料堆上。

我到底该怎么办?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这对陈婧不公平。她虽然用了手段,但她一个女孩子,把自己的清白和名声都赌上了,我不能当个缩头乌龟。

可承认呢?那将是一场家庭风暴。这个我从小就尊敬和依赖的家,很可能会因为我而分崩离析。

这件事,就像一个最复杂的榫卯结构。我找不到那个关键的“卯”,也找不到那个合适的“榫”,无论怎么拼接,都是错的。

我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雾呛得我直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舅妈端着一碗绿豆汤走了进来。

“大热天的,别光抽烟,喝点汤解解暑。”她把碗递给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谢谢舅妈。”我接过碗,不敢看她的眼睛。

舅妈没走,她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满地的刨花,叹了口气。

“小程,你跟舅妈说实话,你和你姐……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心里一咯噔,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

“没……没什么事啊。”我强装镇定。

舅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我所有的伪装。“你这孩子,从小就不会撒谎。一撒谎,眼睛就往别处瞟。”

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你姐那孩子,我了解她。”舅妈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从小就要强,性子也倔。看着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其实心里比谁都热。她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昨晚……哭了很久。今天早上,我看见她从你房间里出来……”

舅妈的话,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再也装不下去了。

我把碗放在地上,低着头,声音嘶哑:“舅妈,我对不起你们……”

舅妈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站起来,给我一巴掌。

可她没有。

她只是又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有无奈,有心疼,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傻孩子,你跟我道什么歉。”她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情的事,哪有什么对错。只是……你们俩这事儿,太拧巴了。”

“你舅舅那脾气,你是知道的。他把你看得比亲儿子还重,也把那套老规矩看得比命还重。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

她没说下去,但我全明白了。

“舅妈,我……”我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舅妈站起身,“这事,先烂在肚子里。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该怎么办。你……也好好想想,你对你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别因为一时的冲动,或者所谓的‘负责’,就搭上自己一辈子。”

说完,她端着空碗,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舅妈的话,点醒了我。

我对陈婧,到底是什么心思?

在昨晚之前,她是高高在上的表姐,是遥不可及的白天鹅。我尊敬她,甚至有点怕她。

可昨晚之后,她在我心里,变成了一个具体的、有血有肉的女人。我想起她的眼泪,她的脆弱,她的主动,还有她身体的温热……我的心,就不受控制地乱跳。

这算是喜欢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世界,因为她,已经乱了套。

我重新拿起那块被我划伤的木料,看着那道刺眼的伤痕,久久无言。

就像我此刻的心,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再也无法恢复平整了。

第6章 风暴前的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舅舅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每天照常吃饭、干活、喝茶。他还是会拉着我,在工作棚里一待就是大半天,给我讲各种木料的特性,各种榫卯的精妙。

只是,他不再提让我继承他手艺的话了。

舅妈变得沉默寡言,时常看着我和陈婧,欲言又止,眼神里全是化不开的忧愁。

陈婧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回来就待在自己房间里。在饭桌上,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偶尔和我搭话,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我们三个人,像三个蹩脚的演员,心照不宣地演着一出名叫“相安无事”的戏。

可我们都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暴风雨,随时都可能来临。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试图用体力上的疲惫来麻痹心里的焦虑。我帮舅舅赶制一套红木家具,那是给一个大老板定做的,工期很紧。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工作棚里一直干到深夜。

刨、锯、凿、磨……我用尽全力,把每一道工序都做到极致。木屑纷飞,汗水浸透了我的衣衫。

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那晚的荒唐,忘记陈婧那双直视我的眼睛,忘记舅妈那声无奈的叹息。

木头是诚实的。你对它用了多少心,它就会回报你多少。

看着一块块粗糙的木料,在我的手里,慢慢变成光滑、精致的部件,我心里会得到一丝短暂的慰藉。

这天晚上,我正在给一个柜门上最后的清漆。

舅舅走了进来,他没说话,只是站在我身后,静静地看着。

工作棚里只有打磨机发出的“嗡嗡”声。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小程,这活儿,干得不错。”

“都是您教得好。”我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

舅舅走到那扇已经完工的柜门前,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上面光滑的漆面,又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接缝。

“这套‘暗八仙’的浮雕,刻得有火候了。比我年轻那会儿,强。”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得る的赞许。

我心里一暖,这是舅舅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夸我。

“你是个好苗子。”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可惜了……”

“舅?”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工作棚。

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我心里那块石头,又沉重了几分。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心神不宁地收了工,回到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壁房间的灯还亮着。

我能听到陈婧在里面走来走去的声音,还有她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我们在同一片屋檐下,只隔着一堵墙,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那天早上的对话之后,她再也没有找过我。她把那个选择题抛给了我,然后就给了我无限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拿起手机,想给她发条信息,问问她,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可我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始终没有勇气按下那个发送键。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沉默逼疯的时候,我的房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很轻,很克制。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她。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陈婧站在门口,穿着一身睡衣,脸色有些苍白。

“我能……进去说几句话吗?”她问。

我点了点头,侧身让她进来。

她走进房间,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

“李程,”她先开了口,声音有些颤抖,“我爸……他今天找我谈话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我承认了。”

我看着她,喉咙发干,“那……舅舅他……”

陈婧的眼圈红了,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我……离你远点。他说,我们不合适。”

“他说,你要是敢有别的想法,他就打断你的腿,把你赶出去,这辈子都不认你这个外甥。”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对不起,李程。”陈婧的眼泪掉了下来,“是我……把事情搞砸了,连累了你。”

我看着她哭,心里乱成一团。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股莫名的怒火。

凭什么?

就因为那该死的“规矩”?就因为我是他外甥?

“这不怪你。”我走上前,用手笨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是我……没有担当。”

这几天,我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以为只要我不去想,不去碰,事情就会自己过去。

可我错了。

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陈婧,我心里那个一直被压抑着的声音,终于冲破了束缚。

我不想再躲了。

“姐,”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明天,我去找舅舅谈。”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我。

“这件事,总要有个了断。”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不管他打断我的腿,还是把我赶出去,我都认了。”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

那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

或许,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是喜欢,是爱,还是仅仅是责任。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

我不能让她因为我,而独自面对这场风暴。

我是个男人。

第7章 一记耳光,两代人的墙

第二天一早,我没去工作棚。

我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上了来时穿的那身衣服,然后,走进了堂屋。

舅舅正坐在八仙桌旁喝早茶,手里捧着一个紫砂壶,神情肃穆。

舅妈和陈婧都不在。

我知道,这是他刻意安排的。

我在他对面坐下,桌上已经给我倒好了一杯茶。茶水还冒着热气。

“舅。”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他没看我,只是盯着手里的茶壶,缓缓地摩挲着。

“想好了?”他问,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想好了。”

“想说什么,说吧。”

我深吸一口气,把酝酿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舅,我对不起您。我和姐……我喜欢她,我想对她负责。”

我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说完,堂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在为我倒计时。

舅舅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地剜着我。

“负责?”他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茶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茶水溅了出来。

“李程啊李程,我陈大海是瞎了眼,才把你这么个白眼狼当亲外甥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声炸雷,在我耳边响起。

“我把你接到家里来住,是让你来糟蹋我闺女的吗?!”

“不是的,舅!是我……”

“你闭嘴!”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说!她是你姐!是你亲表姐!你们这是……这是乱伦!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忍不住辩解道。

“没有血缘关系?”他气得浑身发抖,“她是我女儿,你是我外甥!你管我叫舅,你管她叫姐!这就是规矩!这就是人伦!”

“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吗?她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我是怎么答应她的?我答应她要好好教你手艺,好好教你做人!可我教出了个什么东西?一个连自己表姐都惦记的!”

他的话,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进我的心里。

我低着头,无力反驳。

我知道,在他那一代人的观念里,我做的事情,就是大逆不道。

“你给我滚!”他指着大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现在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我陈大海没有你这样的外甥!我的手艺,也绝不传给你这种败坏门风的东西!”

我没有动。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睛有些发红。“舅,您要打要骂,我都认。但是,这件事,不全是我的错,也不是姐的错。我们只是……”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半边脸都麻了。

他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你还敢顶嘴?”舅舅指着我,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这个……孽障!”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

陈婧和舅妈冲了进来。

“爸!你干什么!”陈婧看到我脸上的红印,尖叫一声,冲过来挡在我面前。

“你让开!”舅舅怒吼道,“今天我非打死这个小不可!”

“你要打就打我!”陈婧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死死地护着我,“事情是我主动的!跟他没关系!是我喜欢他!是我逼他的!”

“你……你……”舅舅看着自己的女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抬起手,似乎想打她,但那只手在空中颤抖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反了……都反了……”他喃喃自语,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舅妈赶紧上前扶住他,哭着说:“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呀!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孩子都这么大了!”

“好好说?”舅舅惨笑一声,指着我和陈婧,“你看看他们!这叫什么事!我陈大海一辈子堂堂正正,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到老了,要被街坊邻居戳着脊梁骨骂!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他捂着脸,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了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声。

看着他那个样子,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疼。

我知道,我伤他太深了。

这道伤口,不仅仅是关于我和陈婧,更是关于他的尊严,他的信仰,他坚守了一辈子的“规矩”。

那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却也像一堵无形的墙,重重地砸了下来。

这堵墙,隔开了我们。

也隔开了两代人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第8章 木头会说话

我没有走。

舅舅把我所有的东西都从房间里扔了出来,工具包、行李袋,散落了一地。

他指着大门,眼睛通红,一字一句地说:“从这个门滚出去,以后就别再回来。”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他,没有动。

“舅,”我开口,声音沙哑,“活儿还没干完,那套家具,还差最后一道工序。等我干完活,我再走。”

“我不用你!”他咆哮道。

我没有理他,弯下腰,默默地把地上的工具一件一件地捡起来,放回工具包里。然后,我转身走进了工作棚。

身后,是舅舅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和舅妈、陈婧的哭劝声。

我把工作棚的门关上,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我靠在门上,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脸上的疼,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但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倒下,也不能走。

走了,就代表我心虚了,我认输了。

我不仅对不起陈婧,更对不起舅舅这八年来对我的教导。

他教我手艺,更教我做人。他说,一个好木匠,不仅手要稳,心更要正。活儿做得好不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套红木家具,是我和他一起做的,倾注了我们俩无数的心血。我不能让它成为一件半成品,不能让它成为我人生的一个污点。

我必须把它做完,做到最好。

这是我唯一能向他证明自己的方式。

我打开所有的灯,工作棚里亮如白昼。我拿出最后那扇没有上漆的柜门,把它固定好,开始最后的打磨。

从粗砂纸,到细砂纸,再到最细的水磨砂纸。

一遍,两遍,三遍……

我打磨得极其仔细,连最细微的木刺都不放过。我的手指,很快就磨破了皮,渗出了血丝。

我不管不顾,只是机械地、重复地做着这个动作。

我把所有的委屈、痛苦、挣扎,全都倾注在了这块木头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我没吃没喝,不眠不休,整整在工作棚里待了两天两夜。

当我上完最后一遍清漆,用棉布将柜门擦拭得光可鉴人时,我的身体也到了极限。我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

不是那个小客房,是我的房间。

床边,坐着舅妈,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

“醒了?”她见我睁开眼,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这孩子,是想活活饿死自己吗?你不要命了!”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动。”她按住我,“我给你熬了粥,喝点吧。”

我摇了摇头,沙哑地问:“舅……舅舅呢?”

舅妈的眼泪掉了下来,“他……他在工作棚里。”

我心里一紧。

喝了半碗粥,我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我不顾舅妈的阻拦,挣扎着下了床,踉踉跄跄地朝工作棚走去。

门没锁。

我推开门,看见舅舅正站在那套已经完工的家具前。

他背对着我,背影显得那么苍老,那么孤单。

他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扇我最后完工的柜门,就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我站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眼窝深陷,像是几天没合眼了。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无奈。

“这活儿,”他开口,声音嘶哑,“是你做的?”

我点了点头。

“榫卯严丝合缝,雕工一气呵成,打磨平整如镜,上漆均匀通透……”他一句一句地说着,像是在评价一件与他无关的作品,“没有一丝火气,没有一点瑕疵。”

“是个好活儿。”

他看着我,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木头,是不会骗人的。”

“你心里有怨,有恨,可你手里的活儿,没带出来。这说明,你的心,没歪。”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舅……”

他摆了摆手,打断了我。

“我还是不能认同你们的事。”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但是,婧婧说得对,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这个当爹的,管不了她一辈子。”

“你们的路,要怎么走,你们自己选。”

“这套家具,就当是你……出师的毕业礼吧。”

他说完,没再看我,转身走出了工作棚。

阳光从门口照进来,照在他苍老的背影上,也照亮了满屋的木屑。

我知道,他没有原谅我,但他选择了理解。

他用一个老木匠的方式,用他对作品的尊重,给了我,也给了他自己一个台阶下。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又坐回了那张八仙桌上。

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不再是剑拔弩张。

陈婧坐在我旁边,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暖。

我看着对面的舅舅,他正低头喝着粥,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刺眼。

我知道,我和陈婧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难。

但至少,我们迈出了最艰难的一步。

就像一块木头,经历了砍伐、风干、刨锯、雕琢,虽然遍体鳞伤,但最终,会变成它应该成为的样子。

而我们,也是。

来源:檐下的旧信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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