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上一世,夫君要娶白月光为平妻,我以死相逼,拆散了他们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05 16:04 1

摘要:他终于还是把那份离婚协议推到了我面前,薄薄的两张纸,却像一块墓碑,压在我前半生的坟头。

他终于还是把那份离婚协议推到了我面前,薄薄的两张纸,却像一块墓碑,压在我前半生的坟头。

我记得上一世,我看到这两张纸时,整个人都疯了,像一只被热油浇了脊背的猫,尖叫着,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他,然后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最后抄起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喉咙上。

我说,沈言舟,你要是敢签,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跟那个女人一辈子都活在我的影子里。

我赢了。

用我后半生行尸走肉般的孤寂,和我们之间彻底凝固成冰的死寂,换来了一场惨烈的胜利。

他再也没提过那个女人的名字,也再也没碰过我。那个家,成了一座比西伯利亚还冷的冰窖。我在里面守着婚姻的空壳,慢慢枯萎,直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天,他都没再正眼瞧过我。

重活一回,当那两张纸又一次,带着熟悉的油墨味和冰冷的触感,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躲闪,嘴唇嗫嚅着,说着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话:“舒薇,我对不起你……但苏晚她,身体不好,我不能不管她……”

我没说话,拿起笔,在末尾签下了我的名字。

林舒薇。

三个字,写得比我这辈子任何一次都要平静,都要端正。

他愣住了,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把签好的协议推还给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他耳朵里。

“沈言舟,我只有一个要求。”

“房子和存款,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城南那间老铺面,那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念想。”

“还有,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第一章 尘埃落定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是那种老旧房子里,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常年堆积着杂物,慢慢发酵出的气味。我们的家明明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可我就是闻到了这股味儿,从我们婚姻的骨头缝里渗出来。

沈言舟的手还僵在半空,似乎没从我干脆利落的签字中回过神来。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那些愧疚的、安抚的、甚至是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辩解,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把他一张还算英俊的脸憋得有些涨红。

“舒薇,你……”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要是想骂我,想打我,都行。”

上一世,我确实这么做了。

我像个泼妇一样,用尽了所有力气去撕扯,去呐喊,以为声音够大,就能掩盖住心碎的声音。

可现在,我只是觉得累。

那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是灵魂被反复碾压过后,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的虚脱。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我们结婚十年,这张脸我看了十年。从最初的青涩,到如今的成熟稳重。他眼角的细纹,是他事业有成的标志;他眉宇间的疲惫,是他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证据。

“骂你?打你?”我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甚至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为什么要这么做?沈言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花了太长时间才想明白。”

我的平静,对他来说,似乎比最激烈的争吵还要让他坐立难安。他坐直了身子,身体微微前倾,试图从我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一丝伪装的痕迹。

“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他追问,“舒薇,我和苏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你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替他说了下去,语气平淡得像在复述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当年她家里出事,不得已远走他乡,你们才断了联系。这些年,你一直觉得亏欠她。”

这些话,上一世他解释过无数遍。每一次,都像一把刀子,在我心上反复地捅。

而现在,我说出来,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

好像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结了痂,厚得连痛觉都消失了。

沈言舟的脸色彻底白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把一切都摊开来说得这么明白。

“是,我亏欠她。”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回沙发上,声音里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沙哑,“她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太多苦,身体也垮了。现在她回来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无依无靠。”

“所以,你要给她一个家。”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淡淡的,类似于怜悯的情绪。

是啊,他想给她一个家。

所以,就要拆掉我的家。

上一世,他提出的方案是,让我接纳苏晚,以平妻的名义。他说,舒薇,你永远是我的妻子,这个位置谁也动摇不了。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名分,让她能光明正大地留在我身边,接受我的照顾。

那个年代,“平妻”这个词听起来荒唐又可笑,像从封建故纸堆里爬出来的僵尸。可沈言舟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因为他的事业正处在上升期,他不能离婚,那会影响他的声誉。而苏晚,是他心头的那颗朱砂痣,是他午夜梦回时都会隐隐作痛的白月光。

他什么都想要。

既想要我这个贤内助为他维持的体面家庭,又想要他那位白月光带给他的情感慰藉。

上一世的我,用“死”逼退了苏晚,却也彻底杀死了我和沈言舟之间最后一点情分。

这一世,我不想再争了。

“我成全你。”我说。

这四个字,比任何武器都更有杀伤力。

沈言舟猛地抬起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成全你。”我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离婚,你去娶她,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家。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好。”

“对你,不用再左右为难,受良心谴责。”

“对她,可以得偿所愿,名正言顺。”

“对我,”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那股郁结了十几年的浊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缓缓地吐了出来,“对我来说,是解脱。”

解脱。

当我说出这个词时,我看到沈言舟的身体明显地晃了一下。他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打结的乱麻,有错愕,有愧疚,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失落。

或许,在他心里,也预演过无数次今天的情景。他想过我的哭闹,我的控诉,我的歇斯底里。他甚至可能准备好了如何应对这一切。

唯独没有想过,我会如此平静地放手。

一个战士,磨好了刀,穿上了铠甲,冲上战场,却发现对手早已弃械投降,甚至还微笑着祝他武运昌隆。

那种感觉,想必很不好受吧。

“舒薇……”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我却不想再听了。

“协议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财产分割你做得很公道,甚至可以说,是偏向我的。但我说了,我只要城南那间铺子。”

“其他的,你自己拟一份新的协议,或者直接在原来的上面改。改好了通知我,我随时可以去签字。”

那间铺子,是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遗产。我爸是个手艺精湛的苏绣师傅,我妈就开着那间小小的铺子,卖我爸的绣品。我从小就在那堆五光十色的丝线里长大,我的一手绣活,也是我爸亲手教的。

后来爸妈意外去世,沈言舟陪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我们结婚后,他说,铺子租出去吧,我养你,你不用那么辛苦。

我信了。

我收起了我的针线,洗手作羹汤,一门心思地做他的贤内助。我陪着他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小技术员,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了厂里的副厂长。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一辈子的安稳。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那间铺子本来就是你的。”沈言舟的声音有些艰涩,“房子,存款,你也该拿一半,这是你应得的。”

“应得的?”我笑了,“沈言舟,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沉默了。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给得了的,我现在不想要了。”

我转身,走向卧室,不想再与他多说一个字。

身后,传来他疲惫而挫败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想通了?”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我的影子和他的影子,曾经那么亲密地交叠在一起,如今,却泾渭分明,再无交集。

“不是突然想通了。”

“是疼了太久,终于不觉得疼了。”

说完,我关上了卧室的门,将他,将我们这十年的荒唐岁月,都隔绝在了门外。

门板隔绝了视线,却隔不断声音。我听到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听到他烦躁地抓挠头发的声音,最后,是一声沉重的叹息,和开门又关门的声响。

他走了。

我靠在门板上,身体缓缓滑落,最终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硬得像块石头。

可当这一切真的尘埃落定的时候,那种被生生剜去一块肉的痛,还是那么清晰。

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天抢地,只是安静地流着泪。

为上一世那个愚蠢的、可悲的自己。

也为这一世,终于获得新生的自己。

哭过之后,便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开始收拾我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个家里,所有贵重的东西,都是沈言舟置办的。我打开衣柜,那些他给我买的名牌衣服,我一件都没碰。

我只带走了几件自己买的旧衣服,还有我的针线笸箩。

那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丝线,长短不一的钢针,还有一个顶针。那个顶针,是我妈用过的,上面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最后,我从床头柜的最底层,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方绣帕。

绣帕上,是一对依偎在一起的鸳鸯。那是我们结婚时,我熬了好几个通宵,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当时,我满心欢喜,以为我们也会像这对鸳鸯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看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拿起绣帕,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楼下,沈言舟的车还停在那里。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

或许,他也在为这十年的婚姻,举行一场小小的告别仪式吧。

我看着手里的绣帕,指尖轻轻抚过那对色彩鲜艳的鸳鸯。然后,我松开了手。

绣帕像一只断了翅的蝴蝶,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它没有落在沈言舟的脚边,而是被一阵风吹着,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就像我,和我的未来。

第二章 老街旧铺

城南的老街,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模样。

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旁的白墙灰瓦,在雨水的冲刷下,露出斑驳的底色。空气里飘散着各种味道,有早点铺子油条的香气,有老酱园酱菜的咸味,还有不知哪家院子里飘出的栀子花香。

我的铺子,就在这条街的拐角处。

一把老旧的铜锁,已经锈迹斑斑。我从包里摸出钥匙,插进去,费了点劲才拧开。

“吱呀”一声,两扇木门被推开,扬起一片灰尘。

阳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这间被遗忘了近十年的铺子。

铺面不大,里外两间。外面是店堂,靠墙立着几排货架,上面空空如也。一张积了厚厚灰尘的柜台,横在屋子中央。里间是我的小天地,曾经是我爸的工作室,也是我童年待得最久的地方。

一张硕大的绣架,还静静地立在窗前,上面绷着一块绣到一半的锦缎。那是我爸妈出事前,正在绣的一幅《姑苏繁华图》。如今,上面只留下一些模糊的轮廓和几缕断掉的丝线。

我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拂去绣架上的灰尘,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绷子,仿佛还能感觉到我爸留下的余温。

眼眶又有些发热。

爸,妈,我回来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你们留下的心血,丢在一边了。

我挽起袖子,开始打扫。

从里到外,扫地,拖地,擦拭桌椅。整整一个下午,我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把这间小小的铺子,打理得焕然一新。

当最后一缕夕阳从雕花的木窗格里照进来时,铺子里已经变了模样。

地板干净得能照出人影,柜台和货架擦得锃亮。我把绣架搬到最亮堂的位置,又把我带来的那个针线笸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绣架旁的小几上。

做完这一切,我累得几乎直不起腰,索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放学的孩子嬉笑着跑过,买菜归来的主妇提着篮子,悠闲地聊着家常。街口那棵老槐树下,几个老头围坐在一起下棋,不时传来一两声争执。

这才是人间的烟火气。

不像我和沈言舟那个家,漂亮,宽敞,却冷得像个样品房,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正发着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哟,这不是舒薇吗?怎么想起把铺子门打开了?”

我抬头,看到一张笑呵呵的脸。是住在对面的王婶。王婶是个热心肠,跟我妈关系很好,从小看着我长大。

“王婶。”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寻思着,把铺子重新开起来。”

王婶愣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重新开起来?那敢情好啊!你这手艺,可不能丢了。不过……言舟他,同意吗?”

在所有邻居眼里,我嫁给沈言舟,是攀了高枝。一个厂里的副厂长,年轻有为,对我又好。我早就该在家里享清福,怎么会想着出来抛头露面,干这种熬眼睛的辛苦活。

我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王婶,晚饭吃了吗?”

“正准备做呢。”王婶是个聪明人,见我不想多说,也就没再追问。她热情地招呼我,“别做了,上我那吃去。婶子给你下碗面条。”

“不用了王婶,我这还有点事。”我婉拒了她的好意。

我不想把我的事,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送走王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铺子里没有通电,我摸黑点了根蜡烛。豆大的火光,在小小的空间里跳跃着,把我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老长。

我从包里拿出白天在路上买的两个包子,就着凉水,慢慢地啃着。

味道说不上好,可我却觉得,这是我这十年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因为,这是我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

吃完饭,我没有急着离开。

我坐在绣架前,借着烛光,开始整理我的那些丝线。

红的,绿的,黄的,蓝的……上百种颜色,每一种颜色,又根据深浅不同,分出几十个色号。我爸常说,一朵牡丹,要想绣得活,至少要用上二三十种颜色。花瓣的向阳面和背阴面,花蕊的深处和浅处,颜色都不能一样。

这就是苏绣的精髓,精细雅洁,讲究一个“韵”字。

我把那些缠绕在一起的丝线,一缕一缕地解开,分门别类地绕在线板上。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可我却乐在其中。

我的心,随着这些丝线的理顺,也一点点变得清明起来。

上一世,我和沈言舟闹翻后,把自己锁在家里,整日以泪洗面,怨天尤人。我怨他无情,怨苏晚下作,怨命运不公。我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却从没想过,自己是不是也有问题。

是我自己,放弃了安身立命的本事,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当这个男人不再爱我的时候,我的整个世界,就崩塌了。

说到底,是我自己,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吱呀——”

铺子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警惕地看向门口。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月光,站在那里。

是沈言舟。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我站起身,烛光下,我的脸色想必不会太好看。

“你来干什么?”我的声音很冷。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快速地在焕然一新的铺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和我身前的绣架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像是惊讶,又像是……怀念。

“我回家,你不在。”他开口,声音有些低沉,“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我这才想起,为了图清静,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有事吗?”我没有请他坐下的意思。

他似乎被我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刺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舒薇,我们非要这样说话吗?”

“不然呢?沈先生。”我刻意加重了“沈先生”三个字的读音,“我们很快就要离婚了,保持一点距离,对我们都好。”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

他或许习惯了我对他百依百顺,习惯了我追在他身后,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仰望着他。

他还不习惯,我会用这种冷漠的、公事公办的口吻跟他说话。

沉默在小小的铺子里蔓延。

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我……我是来跟你谈协议的事。”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我重新拟了一份。房子、车子,还有一半的存款,都归你。我只要公司的一些股份。”

我没有接。

“我说过,我只要这间铺子。”

“舒薇!”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气,“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让我愧疚吗?我告诉你,没用!我承认我亏欠你,所以我在物质上补偿你,这还不够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在他眼里,我所有的行为,都是在“闹别扭”,都是在演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愧疚。

他根本不相信,我是真的想放手了。

“沈言舟,”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他愣住了。

“你觉得,我林舒薇,就是一个需要依附男人才能生存的菟丝花?”

“我没有……”他的辩解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你有。”我打断他,“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女人。所以你才会觉得,用钱就能打发我,用物质就能弥补你对我的伤害。”

“我告诉你,你错了。”

我走到绣架前,轻轻抚摸着那绷紧的锦缎。

“看到这个了吗?这是我的手艺,是我吃饭的本事。我爸妈留给我的,不只是这间铺子,还有这门手艺。有它在,我到哪里都饿不死。”

“以前,是我傻,是我自己把它丢了,一门心思地去给你当什么贤内助。现在,我把它捡回来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沈言舟的心上。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精彩纷呈。

他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我这样自信,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

“所以,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补偿吧。”我下了逐客令,“协议就按我说的改。改好了,通知我的律师。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过身,重新坐回绣架前,拿起一束丝线,专注地开始分线。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我背上停留了很久很久。

久到,连烛火都开始摇曳。

最后,我听到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林舒薇,你别后悔。”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门被他“砰”的一声带上,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地往下掉。

我手里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后悔?

上一世,我才是真的后悔。

后悔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怨妇。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第三章 第一桶金

日子像老街门前那条小河里的水,不急不缓地流淌着。

沈言舟没有再来找过我。

几天后,他的律师联系了我,送来一份完全按照我的要求拟定的离婚协议。我签了字,拿到了铺子的房产证。

至此,我和沈言舟,在法律上,再无瓜葛。

拿到房产证的那天,我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也没有失落。心里很平静,就像完成了一件早就该做的事情。

我把房产证和爸妈的遗像放在一起,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爸,妈,女儿不孝,现在才把铺子拿回来。你们放心,我一定把咱们林家的手艺,发扬光大。”

铺子要重新开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首先是货源。我爸妈留下的那些绣品,早就卖光了。货架上空空如也,总不能开个空铺子。

我决定,从最简单的东西绣起。

手帕,香囊,扇面。

这些东西小巧,精致,耗时短,成本低,适合作为开张的头彩。

我拿出积攒多年的私房钱,托王婶的儿子,帮我从苏州老家那边,买回来最好的丝线和绸缎。

然后,我便把自己关在了铺子里,没日没夜地赶工。

白天,我就着窗外的天光,一针一线地绣。晚上,点一盏明亮的台灯,继续。

我的手艺,虽然荒废了十年,但底子还在。刚开始有些生疏,绣出来的针脚不够平整。但绣了几块手帕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就一点点回来了。

指尖和丝线仿佛融为了一体,针尖在绸缎上游走,像是在跳舞。

梅兰竹菊,花鸟鱼虫,一个个鲜活的图案,在我的指下慢慢成形。

王婶心疼我,每天都给我送饭来。

“你这孩子,怎么跟拼命一样?”她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扎满了针眼的指尖,直叹气,“钱是赚不完的,身体要紧啊。”

我笑着接过饭盒:“王婶,我不累。一拿起针线,我这心里就踏实。”

这是实话。

过去十年,我的心一直是悬着的,没有着落。我把所有的安全感,都建立在沈言舟的爱上。他的情绪,就是我的晴雨表。他对我笑一笑,我能开心一整天。他对我冷淡一分,我就要胡思乱想,惴惴不安。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能让自己脚踏实地的东西。

这种感觉,比任何虚无缥缈的爱情,都要来得可靠。

半个月后,我的第一批作品完成了。

二十方手帕,三十个香囊,还有十把团扇的扇面。

我把它们一一摆在货架上,小小的铺子,顿时变得五彩斑斓,生机勃勃。

开张那天,我没有搞什么仪式,只是放了一挂小小的鞭炮,就算是告知街坊邻里了。

王婶是第一个客人。

她拿起一方绣着兰花的手帕,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啧啧称奇。

“舒薇啊,你这手艺,比你爸当年还有灵气!你看这兰花,跟活的一样,好像都能闻到香味了。”

“王婶您喜欢,就送您了。”

“那哪成!”王婶把手帕放下,从兜里掏出钱,硬是塞给我,“开张大吉,我得给你捧个场!这手帕,我买了!”

有了王婶开头,陆续有街坊邻居进来光顾。

大家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家的绣品有感情。再加上我的东西确实绣得好,价格也公道,一上午的功夫,就卖出去了好几样。

中午,我正准备扒拉两口饭,铺子门口,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是苏晚。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披散着,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确实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上一世,我恨她入骨,觉得是她毁了我的婚姻。

现在再看,我心里却生不出一丝恨意。

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真正该被唾弃的,是那个摇摆不定,想要享齐人之福的男人。

她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地看着我,没有马上进来。

“林……林小姐。”她小声地开口,声音也和她的人一样,细细弱弱的。

我放下筷子,站起身:“有事吗?”

我的态度不冷不热。我不同情她,但也犯不着对她恶语相向。我们之间,最好的状态,就是陌路人。

她似乎被我平静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大概也和沈言舟一样,预想过我会对她破口大骂,或者冷嘲热讽。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她咬了咬嘴唇,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言舟他……他对不起你。我……”

“道歉就不必了。”我打断她,“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跟沈言舟是和平离婚,跟你没关系。”

我说的是真心话。

这一世,是我主动成全了他们。我没资格,也没立场去指责她。

苏晚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

她的目光,落在我店里的那些绣品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艳。

“这些……都是你绣的吗?真好看。”

“谢谢。”

她走到货架前,拿起一个装着薰衣草的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我很喜欢这个,可以卖给我吗?”

我看着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上一世的死对头,如今成了我的第一个“大客户”。命运这东西,还真是奇妙。

“可以。”我报了价。

她爽快地付了钱,把香囊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临走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对我说:“林小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信。但我真的,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家庭。”

“当年言舟跟我说,你们只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他说他会处理好一切,给我一个交待。我才……”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商业联姻?没有感情?

原来,在沈言舟嘴里,我们十年的婚姻,就是这么一回事。

也好。

这样,我心里最后一丝残留的念想,也彻底断了。

“都过去了。”我淡淡地说,“祝你们幸福。”

苏晚的眼圈红了。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她纤弱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她和沈言舟的未来,或许并不会像他们想象中那么美好。

一个建立在谎言和伤害之上的“家”,根基,终究是不稳的。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送走苏晚,我继续吃饭。

饭菜已经凉了,可我却吃得津津有味。

下午,铺子里又来了一位客人。

是一位穿着旗袍,气质很好的老太太。她由一个年轻人搀扶着,慢慢地走了进来。

老太太一进来,没有看那些小件,目光直接落在了窗前那副绣了一半的《姑苏繁华图》上。

“姑娘,这幅绣品,是出自你手?”老太太的声音很温和。

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上前去:“老奶奶,这幅是我父亲的遗作,还没完成。”

“你父亲?”老太太的眼神一亮,“请问令尊是?”

“家父林正德。”

“林正德!”老太太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原来是正德师傅的作品!我就说,这针法,这气韵,一看就是他的手笔!”

我有些惊讶:“您认识我父亲?”

“何止是认识!”老太太笑了起来,“当年,我身上的这件旗袍,上面的牡丹,就是找你父亲绣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还是这么鲜亮。”

我这才注意到,老太太身上那件深紫色旗袍的领口和袖口,确实用金线绣着几朵盛开的牡丹,针脚细密,栩栩如生。

“只可惜,天妒英才,正德师傅走得太早了。我一直想再找他绣一幅屏风,都没机会了。”老太太的语气里满是惋惜。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姑娘,我看你这店里的小东西,绣得也很有灵气。想必是得了你父亲的真传吧?”

“我只是学了点皮毛,跟我父亲比,还差得远。”我谦虚地说道。

“你不用谦虚。”老太太摆摆手,“我这双眼睛,看了几十年的苏绣,好坏还是分得出的。”

她顿了顿,说出了她的来意。

“我下个月过八十大寿,想给自己准备一份寿礼。我想请你,帮我把这幅《姑สุ繁华图》,继续绣完。价钱,不是问题。”

我愣住了。

这幅《姑苏繁华图》,工程浩大,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我虽然继承了他的手艺,但从来没绣过这么复杂的作品。

我……能行吗?

我心里有些没底。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犹豫,老太太笑着鼓励我:“姑娘,你要相信自己。我相信,正德师傅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看到你,把他最得意的作品完成。”

搀扶着她的那个年轻人也开口了:“林小姐,我奶奶找了很久,才找到您这里。这是她的一个心愿,希望您能成全。”

我看着绣架上那未完成的画卷,看着我父亲留下的那些熟悉的针脚。

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了上来。

是啊,这不只是老太太的心愿,也是我父亲的遗愿。

更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老太太,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这个活,我接了。”

第四章 针尖上的修行

接下《姑苏繁华图》这个活,就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沉重的枷锁,但同时,也是一种甜蜜的修行。

这幅绣品,长两米,宽半米,描绘的是清代苏州城的盛世景象。山川、河流、城郭、街巷、商铺、舟楫、人物……包罗万象,光是画稿上的人物,就有数千个,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我爸当年已经完成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构图,主要是远景的山水和城墙。剩下的,是更考验功力的街市和人物。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我把铺子暂时关了,在门口贴了张“店主有事,暂停营业”的告示,然后一头扎进了这幅鸿篇巨制里。

每天天一亮,我就起床,洗漱完毕,就坐在绣架前。

穿针,引线,落针,起针。

我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很小,只剩下眼前这一方小小的锦缎。

我的世界,也变得很大。我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姑苏城。

我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能看到酒楼里客人的推杯换盏,能感受到运河上船夫摇橹的节奏。

苏绣的针法,有几十种之多。齐针、抢针、套针、虚实针、乱针……不同的景物,需要用不同的针法来表现。

水的波光粼粼,要用虚实针;人的衣袂飘飘,要用抢针;建筑的棱角分明,要用齐针。

我爸在画稿旁边,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各种针法的运用心得。这些,都是他几十年心血的结晶。

我一边研究他的笔记,一边自己揣摩。

有时候,为了表现一个人物脸上的微表情,我需要用上十几种比头发丝还细的丝线,反复地劈丝,合线,一针一针地去叠加。

一个小小的指甲盖大小的面积,可能就要绣上成百上千针。

这个过程,枯燥,乏味,极其考验人的耐心和定力。

我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地盯着绣布,常常酸涩流泪。我的脖子和肩膀,也因为久坐,变得僵硬酸痛。

指尖被针扎破,更是家常便饭。旧的伤口还没愈合,新的针眼又添了上去。

有好几次,我累得几乎要虚脱,真想把手里的针线一扔,什么都不管了。

可每当这个时候,我一抬头,看到墙上爸妈的遗像,他们仿佛在用温柔的目光鼓励着我。

我就会重新燃起斗志。

林舒薇,你不能放弃。

这是你爸的心血,也是你自己的事业。

你不能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看了笑话。

除了身体上的疲惫,更大的挑战,来自心理。

有一天,我绣一座桥。桥上的石板,因为常年被人踩踏,颜色深浅不一,还带着青苔的痕迹。为了表现这种沧桑的质感,我反复拆了七八次,都不满意。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和沈言舟的那个家。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拼命地喊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然后,我看到了苏晚。她穿着我绣的嫁衣,挽着沈言舟的手,笑靥如花。

而我,只能像个幽灵一样,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幸福的背影。

我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那种被抛弃的、无助的感觉,再一次将我淹没。

我坐在黑暗里,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

可原来,十年的感情,就像一棵长在我心里的树,就算被连根拔起,那些细小的根须,还是会留下深深的浅浅的印记。

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我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在负面情绪里。

哭过之后,我擦干眼泪,走到院子里,打了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冰冷的水,让我瞬间清醒。

林舒薇,你醒醒吧!

那个男人,已经不属于你了。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活出你自己的样子!

第二天,我重新坐回绣架前。

看着那座绣了无数遍的石桥,我忽然有了灵感。

我不再拘泥于我爸留下的针法,而是大胆地尝试了一种新的技法——乱针绣。

用长短不一,方向各异的线条,层层叠叠地交错,来表现石板的斑驳和青苔的层次感。

当我绣完最后一针时,天已经亮了。

晨光中,那座小小的石桥,仿佛真的经历了千百年的风霜,静静地卧在那里,充满了岁月的故事感。

我成功了。

我不仅是继承了我父亲的手艺,更在他的基础上,有了自己的创新。

那一刻,我心里的那点残存的怨念和不甘,仿佛也随着那座石桥的落成,被彻底抚平了。

我终于明白,真正能治愈我的,不是时间,也不是新欢,而是专注。

当我把所有的心神,都投入到我热爱的事业中时,那些曾经让我痛不欲生的爱恨情仇,就变得渺小,变得不值一提。

时间一天天过去,绣架上的画卷,也一点点变得丰满。

从清晨到日暮,从月升到月落,陪伴我的,只有窗外的鸟鸣,和针尖穿过绸缎的“沙沙”声。

这声音,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它让我心安,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正在一针一线地,被重新绣出锦绣的模样。

离老太太的寿宴,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我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针。

当我剪断线头,把整幅绣品从绣架上取下来时,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我把它平铺在桌子上,退后几步,静静地欣赏着。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锦缎上,整幅画卷,仿佛都在发光。

画中的苏州城,活了过来。

我仿佛能看到,那些穿着各色服饰的人们,在街上行走,交谈,买卖。我仿佛能听到,那些孩童的嬉闹声,和运河上船只的号子声。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幅绣品了。

这是我父亲和我,两代人的心血,是时间的沉淀,是艺术的传承。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喜悦,因为自豪。

爸,妈,我做到了。

我没有辜负你们。

也没有辜负,我自己。

第五章 寿宴上的惊艳

陈老太太的八十寿宴,办得十分隆重。

地点在市里最高档的酒店,宴开百席,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按照约定,带着装裱好的《姑苏繁华图》,来到了宴会厅。

我穿得很普通,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一条牛仔裤,和这里衣香鬓影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不在意这些。

今天,我的作品,才是主角。

陈老太太的孙子,那个叫陈默的年轻人,早早地就在门口等我。

看到我,他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歉意:“林小姐,真不好意思,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应该的。”我把手里那个长长的画筒递给他,“陈奶奶呢?”

“奶奶在里面招呼客人。我带您进去。”

陈默领着我,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了主桌。

陈老太太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唐装,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看到我,她立刻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舒薇丫头,你可算来了!快让我看看,我的宝贝绣好了没有?”

我笑了笑,从陈默手里接过画筒,当着众人的面,缓缓地将画卷展开。

当《姑苏繁华图》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幅精美绝伦的绣品,给吸引住了。

阳光透过酒店的落地窗,洒在绣品上,那些五彩的丝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画中的山水,层峦叠嶂,气势磅礴。画中的街市,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画中的人物,虽小如豆粒,却眉目清晰,神态各异。

“天哪!这……这是绣出来的?”

“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就是一幅画啊!”

“不,比画还要有质感,还要生动!”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

陈老太太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她戴上老花镜,凑到绣品前,仔仔细细地看着,指尖在上面轻轻地抚摸,生怕碰坏了一根丝线。

“好,太好了!”她连声赞叹,“正德师傅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

她拉着我的手,对着满堂宾客,高声宣布:“各位,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这幅《姑苏繁华图》的作者,林舒薇小姐!她是已故苏绣大师林正德先生的女儿!”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有惊讶,有赞叹,有好奇。

我有些不习惯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只是礼貌地对着大家笑了笑。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循着那道目光望去。

在不远处的另一桌,我看到了沈言舟。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身边,坐着苏晚。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随即释然。沈言舟现在是副厂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陈家在本地颇有声望,他被邀请来参加寿宴,也很正常。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

有震惊,有懊悔,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陌生。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只会围着他转,只会哭哭啼啼的家庭主妇林舒薇,会以这样一种光芒四射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他身边的苏晚,也看到了我。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沈言舟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我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对我来说,他们已经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陈老太太对我,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欣赏。她当场就付清了尾款,而且,还比我们说好的价格,多给了一倍。

“丫头,这是你应得的。”她拍着我的手说,“你的手艺,值这个价。以后,谁要找我做媒,我第一个就推荐你!”

我哭笑不得地谢过了她的好意。

寿宴结束后,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向我索要名片,希望能向我定制绣品。

我这才意识到,我甚至连一张像样的名片都没有。

陈默看出了我的窘境,笑着替我解围:“各位叔叔伯伯,林小姐的铺子就在城南老街,叫‘林记绣坊’。大家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林记绣坊?”一个中年男人念叨着这个名字,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我听说,最近城南老街出了个手艺特别好的绣娘,绣出来的东西跟活的一样!原来就是林小姐你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想到,我的小铺子,已经在小范围内,有了一点名气。

送走了宾客,陈老太太非要留我吃饭。我婉拒了。

陈默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家。

“林小姐,今天,真的谢谢你。你帮我奶奶,圆了一个几十年的梦。”车上,陈默真诚地说道。

“不用客气。能完成我父亲的遗作,我也很高兴。”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

“就守着我的小铺子,好好做我的绣活。”我说。

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经历过这么多事,我只想过一种简单,平静,靠自己双手创造价值的生活。

“太可惜了。”陈默摇摇头,“你的手艺,只开一个小铺子,太屈才了。”

他从副驾驶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林小姐,这是我做的一份小小的计划书,你看看。”

我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份关于成立一个苏绣文化创意工作室的商业计划书。

里面详细地分析了目前苏绣市场的现状,以及未来的发展前景。他提出,可以将传统的苏绣技艺,和现代的审美、设计相结合,开发出一系列文创产品,比如,高端定制的服饰,家居用品,甚至是艺术收藏品。

而这个工作室的核心灵魂人物,就是我。

“林小姐,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陈默的表情很认真,“我学的是市场营销,一直想做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风品牌。你的手艺,加上我的运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把‘林记绣坊’,做成一个全国知名的品牌。”

我看着这份详尽的计划书,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从没想过,我的手艺,还可以有这样一种发展的可能。

我一直以为,我就只能守着那个小铺子,做一个默默无闻的绣娘。

陈默的话,像一扇窗,为我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当然。”陈默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我的提议,随时有效。我等你答复。”

车子,在老街的巷口停下。

我下了车,陈默摇下车窗,对我挥了挥手。

“林舒薇!”

我刚准备转身,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到沈言舟,正站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于脆弱的表情。

第六章 迟来的歉意

晚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在青石板路上打着旋。

我和沈言舟,隔着几步的距离,相对无言。

那辆送我回来的车,还停在巷口。陈默没有马上离开,似乎在等我。

沈言舟的目光,在那辆车上停留了片刻,眼神暗了暗。

“他是谁?”他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一个朋友。”我回答得言简意赅。

“朋友?”他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我,又像是在自嘲,“林舒薇,你长本事了。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家。”

他的话,像一根刺,扎得我心里很不舒服。

“沈言舟,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我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那恕不奉陪。”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等等!”他急忙上前一步,拦住了我。

“舒薇,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我们能,谈谈吗?”

我看着他,路灯下,他脸上的疲惫和憔悴,一览无余。

这才过了多久,他好像老了好几岁。眉宇间,再也不见当初的意气风发。

我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

就当是,为我们这十年的纠缠,画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句号吧。

“去我店里说吧。”

我打开铺子的门,点亮了灯。

沈言舟走了进来,局促地站在屋子中央,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的目光,环视着这间小小的铺子。墙上挂着我新绣的几幅小品,绣架上绷着一块新的绸缎,空气里,弥漫着丝线和艾草香囊混合的淡淡清香。

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机,充满了我的气息。

这是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世界。

一个,他从未踏足过的世界。

“你……一直住在这里?”他问。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备,“这里条件这么差,你怎么……”

“我过得很好。”我打断他,“沈言舟,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递到我面前。

“这个,给你。”

我没有接。

他自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我认得这条项链。

这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的时候,我陪他去商场,无意中看到的。当时,我只是多看了一眼,说了一句“真好看”。

他当时没说什么。我以为他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现在买了,送给我。

“什么意思?”我问。

“没什么意思。”他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就是……突然想起来,当年答应过要买给你,一直忘了。”

“现在,就当是……补偿吧。”

补偿。

又是补偿。

在他心里,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所有的伤害,都可以用物质来弥补?

我忽然觉得很悲哀。

为他,也为我们曾经的十年。

“沈言舟,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家,一个忠诚的爱人。你给不了我。”

“现在,我已经不想要了。”

我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舒薇,我知道错了。”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一句,我等了上一辈子,都没等到的话。

“我和苏晚,过得并不好。”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她身体很差,需要人时刻照顾着。她的心思又敏感,总是胡思乱想。我每天下班回家,面对的不是一个温暖的家,而是无休止的猜忌和眼泪。”

“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常常会想起你。想起你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想起你做的热汤热饭,想起你总是在我最累的时候,默默地给我递上一杯热茶。”

“我才知道,我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充满了悔恨。

“舒薇,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无耻。但是,我真的后悔了。”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连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很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回不去了,沈言舟。”我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

“镜子破了,就算粘起来,也会有裂痕。我们的感情,早就被你亲手打碎了。不可能再复原了。”

“你今天看到的,只是一个靠着自己的手艺,重新站起来的林舒薇。你觉得我光芒万丈,那是因为,我终于活成了我自己的太阳,不再需要借你的光。”

“你怀念的,也不是我这个人。你怀念的,只是那个对你百依百顺,把你当成天,让你毫无压力的家庭主妇。”

“可那个林舒薇,已经死了。在上一世,被你和苏晚联手逼死的。在这一世,是我自己,亲手埋葬了她。”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门框上,才勉强站稳。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所以,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从你平静地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把我从你的世界里,彻底剔除了。”

“是。”我承认得很坦然。

他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明白了。”

他把那个丝绒盒子,放在柜台上。

“项链,你收下吧。就当是……一个念想。”

“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他转过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那么萧瑟,那么孤单。

我看着他消失在巷子的尽头,站了很久。

我没有去碰那个装着钻石项链的盒子。

明天,我会把它寄到他的公司。

我们之间,早就两不相欠了。

巷口,陈默的车,已经离开了。

我关上铺子的门,回到里屋。

桌子上,还放着那份陈默给我的计划书。

我的目光,落在“林记绣坊”那四个字上。

我的未来,不在过去,不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

我的未来,就在我自己的手里,就在这针尖之上。

第七章 新的征程

我最终还是接受了陈默的提议。

但我没有要他的投资,而是提出了一个合作方案。

我以“林记绣坊”的品牌和我的技术入股,占股百分之五十一。他负责所有的市场运营、品牌推广和渠道建设,占股百分之四十九。

我们是平等的合作伙伴,不是谁依附于谁。

陈默对我的决定,既惊讶又欣赏。

“林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魄力。”他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我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的工作室,很快就成立了。

地点,就选在城南老街附近,一个由旧厂房改造的创意园区里。

陈默的行动力很强。他很快就组建起一个年轻而富有激情的团队,有设计师,有营销专员,还有摄影师。

我们把“林记绣坊”重新进行了装修。

外面的店面,保留了古朴的风格,作为我们的品牌形象展示店和高端定制接待处。

里面的工作室,则改造成了现代化的办公空间。

我不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我开始招收学徒。

我招人的标准很严。不看学历,不看背景,只看两样东西:一,是热爱;二,是耐心。

苏绣是一门枯燥的技艺,没有发自内心的热爱和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是走不远的。

很快,我就招到了三个徒弟。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她们有的是因为家庭变故,需要一门手艺来养家糊口;有的是单纯地喜欢传统文化,想学一门手艺。

在她们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我把我会的,毫无保留地教给她们。

从最基础的劈丝,穿针,到各种复杂的针法。我告诉她们,做绣活,先要修心。心静了,手才能稳,针下的万物,才会有灵气。

除了带徒弟,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和陈默的设计团队待在一起。

我们一起探讨,如何将传统的苏绣,融入到现代的设计中。

我们不再局限于手帕、香囊这些传统的小物件。

我们开始尝试,把苏绣元素,应用到更广阔的领域。

我们和独立设计师合作,推出了联名款的旗袍和新中式服装。我负责绣制服装上最精华的图案,比如,领口的一朵兰花,裙摆的一尾锦鲤。

我们和家居品牌合作,设计了苏绣屏风、靠垫、床品四件套。

我们甚至,还和一家珠宝品牌,联名推出了一款以苏绣“双面绣”为灵感的胸针。

每一款产品,都凝聚了我们无数的心血。

陈默利用他的专业知识,为我们的品牌,讲述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一个关于传承,关于匠心,关于女性自我成长的故事。

我们的品牌,不再仅仅是售卖产品,更是在传播一种文化,一种生活态度。

“林记绣坊”的名气,渐渐地,走出了城南老街,走出了这座城市。

我们接到了越来越多的订单,甚至还有一些国外的奢侈品牌,向我们抛来了橄榄枝。

我变得越来越忙,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我的心,是充实的,是快乐的。

我每天都能看到,美好的事物,在我的指尖诞生。我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正在被一点点地实现。

这种成就感,是任何物质和爱情,都无法替代的。

有一天,王婶来工作室看我。

她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神采飞扬的样子,感慨万千。

“舒薇啊,看到你现在这样,婶子真为你高兴。”她说,“以前,你总是低着头,说话都细声细气的。现在,你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笑了。

是啊,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那个自信,从容,靠自己双手创造未来的林舒薇。

我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关于沈言舟和苏晚的消息。

听说,苏晚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成了个药罐子。

听说,沈言舟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卖掉了公司的股份。

听说,他们经常吵架。苏晚抱怨沈言舟不够关心她,沈言舟指责苏晚无理取闹。

那个他曾经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终究是变成了衣襟上的一粒饭粒子。而我这颗墙上的蚊子血,却在离开他之后,变成了他再也触不到的朱砂痣。

这些传闻,我只是听听,便算了。

我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同情。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他们的人生,是好是坏,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早已是另一番天地。

第八章 锦绣人生

三年后。

“林记绣坊”在巴黎举办了一场名为“东方锦绣”的高定服装秀。

这是中国原创苏绣品牌,第一次登上国际时尚的舞台。

秀场上,模特们穿着融入了苏绣元素的华美礼服,款款走来。

每一件衣服,都是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当最后一件,由我亲手绣制的,名为“凤凰涅槃”的压轴礼服出场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那件礼服,以黑色真丝为底,用数万根金银丝线,绣出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羽毛,层次分明,流光溢彩,仿佛真的燃烧着生命之火。

这只凤凰,是我,也是所有像我一样,曾经在困境中挣扎,最终靠自己力量,获得新生的女性。

大秀结束后,我作为品牌创始人和主设计师,上台谢幕。

聚光灯下,我看着台下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充满赞叹和欣赏的目光,我的内心,一片平静。

我不再需要用别人的肯定,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我依然感谢,所有人的善意和支持。

庆功宴上,陈默举着香槟,走到我身边。

他比三年前,成熟了许多,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和自信。

“舒薇,”他笑着对我说,“祝贺你。你做到了。”

“是我们做到了。”我举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这三年来,我们是合作伙伴,是战友,也是……知己。

我们一起经历过创业的艰辛,一起分享过成功的喜悦。我们之间的默契,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同事关系。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问。

“我想,回国后,放个长假。”我说,“去苏州的老宅住一段时间,静下心来,好好构思一些新的作品。”

“好主意。”他点点头,“我陪你一起。”

我愣了一下,看向他。

他的眼神,在璀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认真。

“舒薇,这三年来,我一直想对你说一句话,但总觉得时机不对。”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现在,我觉得,是时候了。”

“我……”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林老师,陈总,外面有位先生,说是您的故人,想见您一面。”

我有些疑惑。

在巴黎,我哪有什么故人?

我跟着工作人员,走到了宴会厅外面的露台上。

夜色中,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背对着我,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西装,身形消瘦,背也有些佝偻了。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是沈言舟。

他的脸上,布满了风霜的痕迹,头发也夹杂着许多银丝。

不过短短几年,他像是老了十几岁。

我们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先开了口。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们的秀。”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看,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我说。

“我知道。”他苦笑了一下,“你过得越好,就越显得我……当初有多可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我。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我解开手帕,里面,是一方绣帕。

绣帕上,是一对鸳鸯。

是我当年,扔掉的那一方。

它已经很旧了,边角都起了毛,但被洗得很干净。

“我后来,又回去找了。找了很久,才在花坛底下找到。”他说,“我一直留着。”

我看着那方绣帕,心里百感交集。

物是人非。

一切,都回不去了。

“苏晚呢?”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她去年,走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肝癌。”

“临走前,她跟我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她说,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都不要再遇见了。”

我沉默了。

命运弄人。

上一世,我恨他们入骨。

这一世,我看着他,心里只剩下一声叹息。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把绣帕,重新包好,递还给他,“沈言舟,我们都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没有接。

“舒薇,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我知道,我没那个资格。”他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澈和坦然。

“我只是想,郑重地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看清了自己。也谢谢你,活成了这么好的样子。”

说完,他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转过身,没有再回头,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巴黎的夜色里。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我知道,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我们之间所有的爱恨纠葛,都随着他那个鞠躬,烟消云散。

陈默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轻轻地,把一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都过去了。”他说。

“嗯。”我点点头,转过身,对他笑了笑。

“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来着?”

陈默看着我,也笑了。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手,温柔地,将我揽入怀中。

远处的埃菲尔铁塔,灯光璀璨。

我知道,属于我的锦绣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一次,我会亲手,为自己绣出一个,最圆满的结局。

来源:每天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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