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在沿海城市打拼九年，住着月租一千三的合租房，六年时间攒下八十五万。
我在沿海城市打拼九年，住着月租一千三的合租房，六年时间攒下八十五万。
国庆回家本想给爸妈买套养老房，却发现亲哥买了栋三百五十万的豪华别墅。
父亲轻飘飘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窟——你给的钱都在这房子里，女儿终归是外人，长子才是家族门面。
那一刻，我握着准备送给父母的银行卡，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而他们看我的眼神里，竟全是理所当然。
01
我叫江晓曦，今年三十三岁。
距离我只身一人来到这座海边城市，已经过去整整九年了。
当年离家时，我拖着一个破旧的拉杆箱，口袋里揣着两千八百块钱。
从酒店前台接待员做起，每天站到脚肿，笑到脸僵。
熬过了无数个通宵加班，啃过数不清的馒头配咸菜。
一步一个脚印，终于爬到了现在市场总监的位置，年薪四十三万。
可即便收入不错，我依然蜗居在城郊一间十二平米的合租房里。
月租一千三百，水电费另计。
房间逼仄得只能塞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两门衣柜。
想在屋里转个身，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什么。
闺蜜陈雨每次来看我，都会忍不住唠叨几句。
「晓曦，你年薪都四十多万了，怎么还住这种鸽子笼啊？」
她每次都是同样的表情，又心疼又无奈。
我总是笑着敷衍过去。
「没办法啊，习惯了，再说我得存钱。」
「存钱？你又不在这买房，存那么多干嘛？」
陈雨不解地看着我。
「给我爸妈养老用啊。」
我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是满满的期待。
是的，过去六年里，我几乎把每一分钱都存了起来。
除了勉强维持生活的开销，工资、奖金、提成，全部进了储蓄账户。
午饭就在公司食堂解决，十八块的工作餐。
晚上回到出租屋，自己煮挂面，一袋面能吃四天。
同事约饭局我总推说有事，一条优衣库的牛仔裤穿了四年还没扔。
看着手机银行APP里的数字从十二万涨到三十五万，再从五十万变成八十五万，我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这八十五万，是我用六年青春和无数个深夜换来的。
国庆前五天，我坐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床上。
把银行卡小心翼翼装进一个全新的大红色礼盒里。
大红色，多喜庆啊。
我脑海里不断浮现父母看到这笔钱时的画面，嘴角止不住上扬。
他们在老家那栋土坯房里住了大半辈子。
屋顶年年漏雨，墙体到处是裂缝。
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闷得喘不过气。
我早就在县城相中了一套房子——锦绣华庭3栋2单元801，两室两厅，总价七十二万。
朝南的户型，采光特别好，离县医院只隔两条街，楼下就是大型超市。
剩下的十三万，足够他们安稳养老好些年了。
「晓曦，你可真舍得下血本。」
陈雨陪我去高铁站送行，盯着那个红色礼盒，语气里满是震惊。
「这八十五万在咱们这儿能付个小户型首付了，你就这么全给你爸妈？」
「我爸妈这辈子都窝在土房子里，我得让他们享享清福。」
我拍拍礼盒，笑得特别灿烂。
「那你自己呢？都三十三了，还在租破房子，连个男朋友影子都没有。」
「等把爸妈安顿好了，我再奋斗两年，也能买房了。」
当时的我满怀憧憬。
「反正年纪还不算太大嘛。」
陈雨长叹一口气，欲言又止。
临上车前，我给母亲通了个电话。
「妈，我后天就到家了，给你和爸准备了个大惊喜！」
我兴奋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电话那头静默了好几秒。
「啊？你...你别专门跑回来，家里挺好的，车票也贵...」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妈，票都买好了！你就等着吧，保证让你和爸开心到飞起！」
「那...那好吧。」
母亲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还带着一丝颤抖。
当时的我只觉得母亲是心疼我花路费，心里还挺感动。
现在回想起来，那语气里分明藏着心虚和恐惧。
02
高铁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飞速倒退。
我紧紧抱着那个红色礼盒，脑海里反复演练着见面的场景。
爸爸肯定会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闺女真争气！」
妈妈一定会红着眼眶抹泪。
「晓曦，你对我们也太好了...」
想到这些画面，我忍不住傻笑起来。
旁边座位的乘客侧目看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有点神经质。
车开了大约一小时十五分钟，我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刷朋友圈。
刷新后第一条动态，就是嫂子何美玲发的。
九宫格照片。
第一张是一栋崭新的米白色独栋别墅，足足三层楼，法式风格，门前还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宝马。
第二张是别墅内景，超高的客厅挑高，巨大的水晶吊灯，意大利进口真皮沙发。
第三张是旋转楼梯，扶手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第四到第九张，分别展示了主卧、客卧、厨房、影音室...
每一张都散发着奢华的气息。
配文写着：「新家第一个国庆节，感恩所有，感恩遇见，感恩美好生活」
定位显示：翡翠湾别墅区。
发布时间：四小时前。
底下已经累积了四十六个赞，评论区全是各种羡慕和恭喜。
我死死盯着那些照片，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翡翠湾，那可是县城最顶级的别墅区。
单价至少三万五起步。
这样规模的别墅，保守估计要三百五十万往上。
哥哥江浩然在县化工厂当车间主任，月薪六千。
嫂子何美玲在商场做导购，月薪三千五。
两人结婚十二年，我每年春节都给他们包红包，对他们的经济状况一清二楚。
存款，顶天了不超过十二万。
就这点收入，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级别的别墅？
我反复放大照片，确认无误——照片里确实是嫂子本人。
还有我十岁的侄子江远，笑得眉眼弯弯。
我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脚底窜到头顶。
我立刻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铃声响了七声，终于接通。
「喂，晓曦啊？」
哥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轻松愉快。
「哥，我看到嫂子发的朋友圈了，你们...买别墅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哈哈哈，对啊！前几天刚搬的，你回来正好给咱庆祝庆祝！」
哥哥笑得特别开心。
「那房子...应该挺贵的吧？」
我试探性地问。
电话那头的笑声明显停顿了一下。
「哎呀，这个...回来咱们见面聊。你现在到哪了？」
哥哥的语气突然变得含糊不清。
「我在高铁上。哥，你直接告诉我吧，让我心里有个底。」
「这电话里说不明白啊，反正都是好事！等你到了再细说！」
哥哥开始打太极。
「到底花了多少钱？」
我继续追问。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三百五...三百五十多万吧。行了先不聊了，我这边忙着收拾东西，回头见！」
还没等我再开口，他就匆匆挂断了。
三百五十多万。
这几个字在我脑海里不断回响。
我立刻点开和嫂子的微信聊天窗口，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屏幕。
发过去一条消息：「嫂子，新家好漂亮啊！真心恭喜你们！」
不到五秒，嫂子就秒回了。
「哈哈哈谢谢晓曦！还不是多亏了你呀」
多亏了你。
这五个字让我整个人瞬间僵住。
什么意思？
我回复：「多亏我？我怎么了？」
嫂子发了个偷笑的表情：「回来你就明白啦！保密哦」
然后就再也不回消息了。
我呆坐在座位上，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多亏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六年我确实给家里打了不少钱，但都明确说是给爸妈的养老钱。
难道...爸妈把钱借给哥哥了？
不对啊，我总共给了八十五万，也不够买这栋别墅。
会不会哥哥买彩票中奖了？
或者做生意发了财？
可哥哥就是个化工厂工人，哪来的生意门路？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
窗外的风景飞快掠过，可我什么都看不进去。
脑子里只有那栋米白色的别墅，和嫂子那句「多亏了你」。
我又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爸，哥他们真买别墅了？」
「买了！三层的独栋，气派得很！」
父亲的语气里满是骄傲和得意。
「你回来就知道了，咱家现在在村里可扬眉吐气了！」
「那得好多钱啊？他哪来这么大一笔钱？」
我的声音有些发急。
「嗨，这事回来当面说。」
父亲也开始回避。
「爸，你直接告诉我，是不是你们帮他凑钱了？」
父亲沉默了好一会。
「回来再聊！我去车站接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手心全是冷汗。
剩下的五个小时车程，我一秒钟都坐不住。
各种可能性在脑海里疯狂乱窜，每一种都让我心惊肉跳。
03
高铁终于到站了。
我拖着行李走出车厢，远远就看见父亲站在出口。
他旁边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别克君威，一尘不染。
「爸？」
我走过去，指着那辆车。
「这车...也是新买的？」
「你哥买的，给我和你妈代步用。」
父亲得意地拍拍车门，脸上的笑容藏不住。
「怎么样，有面子吧？」
我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车后，父亲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绝地介绍这辆车的配置。
「真皮座椅，自动恒温空调，还有360度全景影像...你哥对我们可真孝顺！」
我抱着那个红色礼盒，一个字都接不上。
车里弥漫着新车特有的皮革味道，座椅坐上去软绵绵的。
可我却感觉自己坐在冰面上，寒气直往骨头里钻。
车子没往老房子方向开，而是拐向了城东新区。
「爸，咱们不回家吗？」
我疑惑地问。
「回啊，回新家！」
父亲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哥的新房子！你妈现在就住那儿，方便照顾江远上下学。」
「新家？」
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对啊，以后咱们都住那儿，老房子太破太小了。」
车子驶进了翡翠湾小区。
保安看到车牌号就立正敬礼放行，自动门缓缓打开。
小区里的绿化好得像公园，人工湖波光粼粼，倒映着蓝天白云。
健身步道上有人在慢跑，儿童游乐区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
每栋别墅都带独立的花园和双车库，间距很开阔，私密性极好。
这种级别的小区，物业费一年至少两万五。
「爸，这小区物业费一年多少钱？」
我忍不住问。
「三万。」
父亲说得云淡风轻。
「不贵，物有所值。」
我的心不断往下沉，沉到了谷底。
车子在12号别墅门口停下。
我抬头看着这栋房子。
三层独栋，米白色外墙，法式风格，尖顶上还装了个小天窗。
一楼带六十平米的独立花园，种着桂花树、玫瑰花和各种名贵植物，修剪得整整齐齐。
门口停着那辆银灰色的宝马X3，车牌号还是连号。
我站在门口，双腿像灌了铅，完全迈不动步子。
「晓曦！发什么愣？快进来啊！」
父亲已经下车了，朝我招手。
我机械地跟着往大门走。
门是智能密码锁，父亲输入密码，门自动开了。
「晓曦回来啦！」
嫂子从里面迎出来，穿着一件浅驼色的羊绒大衣，脖子上戴着粗粗的金项链，手腕上是沉甸甸的金镯子。
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涂着正红色口红，整个人容光焕发。
「快进来参观参观新家！」
嫂子笑容满面地挽住我的胳膊。
我被她拉着往里走，双腿发软。
04
刚跨进门，侄子江远就兴奋地跑过来。
「姑姑！」
他拉着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你快看我的游戏房！」
江远穿着耐克的最新款卫衣，脚上是限量版的AJ球鞋，手里拿着刚上市的iPad Pro。
他拉着我往三楼跑，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姑姑，我还有PS5！还有整整一面墙的乐高！还有家庭影院投影仪！」
孩子的快乐那么纯真，那么无邪。
可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一楼的客厅面积至少九十平米，层高足足有七米。
吊灯是施华洛世奇的水晶灯，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目测价值不低于五万。
沙发是全套意大利进口真皮，电视是98寸的三星曲面屏。
地面铺的是进口大理石，米白色带暗金色纹路，踩上去冰凉冰凉的。
开放式厨房，全套博世高端电器，冰箱、烤箱、洗碗机、咖啡机、净水器...
「这套厨电花了十万多。」
嫂子炫耀般地说。
「全是德国原装进口的，用起来特别顺手。」
餐厅里摆着实木长桌，能坐十五个人，上面放着一整套骨瓷餐具。
墙上挂着几幅油画，看装裱和质感，应该不是普通的装饰画。
二楼有四间卧室。
主卧六十平米，带独立衣帽间和豪华卫浴。
床是2.2米乘2.4米的，床垫看起来厚实高级。
衣帽间里挂满了新衣服，全是国际大牌——香奈儿、迪奥、古驰、爱马仕...
卫生间干湿分离，浴缸是智能按摩浴缸，还配了桑拿房和蒸汽房。
「这个浴缸两万八，意大利进口的。」
嫂子语气里满是得意。
次卧是江远的房间，三十多平米，堆满了各种高档玩具。
乐高套装、遥控飞机、变形金刚、赛车模型...
床头柜上还放着VR眼镜和游戏手柄。
第三间卧室布置成了客房，父母现在就住这里。
房间里的家具都是全新的实木家具，床上铺着真丝四件套。
第四间被改造成了健身房，跑步机、动感单车、划船机一应俱全。
三楼被完全打通。
一半是书房，整面墙的书柜，摆满了崭新的精装书。
另一半是娱乐室，有家庭影院投影、游戏机、台球桌、乒乓球桌、跑步机...
「这层光装修就花了三十万。」
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拍拍我的肩膀。
「怎么样，还不错吧？」
我转过身看着他。
哥哥也换了一身新行头，阿玛尼的衬衫，爱马仕的腰带，意大利手工皮鞋锃亮。
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确实...挺好的。」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
「走，下去吃饭！」
哥哥搂着我的肩膀往楼下走。
「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都是你爱吃的！」
我感觉自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人操控着下楼。
05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硬菜。
清蒸石斑鱼、东坡肉、帝王蟹、燕窝汤、鲍鱼、澳洲龙虾...
全是平时舍不得吃的高档食材。
母亲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
她看到我，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很快低下头去。
「晓曦回来了？快坐下，快坐。」
母亲的声音很小很虚。
我注意到母亲瘦了一圈，头发白了好大一片。
她穿着崭新的衣服，但神情疲惫，眼睛有些红肿。
「来，晓曦，尝尝这个帝王蟹！」
父亲坐在主位，给自己倒了一杯五粮液。
「你哥特意买的，一只一百二十多！」
哥哥陪着父亲喝酒，嫂子殷勤地给大家夹菜。
江远吃着帝王蟹，天真地问。
「奶奶，咱们家以后天天都能吃帝王蟹吗？」
母亲苦笑了一下。
「能...应该能...」
我看着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想起母亲以前在老家，连一斤猪肉都舍不得买。
每次我打电话问她吃什么，她总说。
「吃得可好了，青菜豆腐，健康养生。」
现在想来，那些所谓"健康养生"的青菜豆腐，不过是因为手头拮据买不起肉。
「哥，嫂子，这房子真的特别漂亮。」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们。
「你们俩真厉害，这么多年肯定攒了不少钱吧？」
哥哥和嫂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哪有什么钱啊，还不是全靠家里帮忙。」
嫂子笑着说，语气轻飘飘的。
「家里？」
我看向父母。
父亲咳嗽了一声。
「吃饭吃饭，菜都快凉了。」
明显是在回避话题。
「爸，你就直说吧，这房子到底是怎么买的？」
我继续追问，声音已经有些紧绷。
「晓曦，这事说来话长。」
哥哥接话。
「咱们先吃饭，吃完了慢慢聊。」
「我想现在就知道。」
我的语气已经不太客气了。
「你着什么急啊？」
父亲皱起眉头，放下酒杯。
「你哥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你不该替他高兴吗？」
「我当然高兴，但我想搞清楚钱是哪来的。」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嫂子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哥哥低头夹菜，母亲的筷子在微微发抖。
「哎呀别提这些扫兴的事了！」
嫂子打圆场，站起来转了个圈。
「晓曦，你看我这件衣服！迪奥今年的新款，一万二呢！」
她伸出手腕。
「你再看我这金镯子，六十克的实心金，两万四！」
「还有江远房间里那套星战系列乐高，六千八！」
「他的iPad Pro最新款，八千多！」
每一句话都像针扎在我心上。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优衣库T恤，这件已经穿了四年，领口都洗得起球变形了。
06
「对了晓曦，我们打算让江远转学。」
嫂子继续说，重新坐回椅子上。
「转到市里的凯文国际学校，一年学费七万五。」
「那学校全是富二代，江远去了能结交优质人脉。」
「还打算给他报钢琴课、高尔夫、马术，全方位培养。」
我的手紧紧握着筷子。
「这些开销...你们怎么负担得起？」
嫂子笑了，笑得特别轻松。
「有爸妈在呢，不用担心。」
我猛地看向父母。
父亲端着酒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母亲还是低着头，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搅动。
「晓曦，我还打算再添一辆车。」
哥哥喝了口酒。
「那辆君威是爸妈开的，我自己还没车。」
「看中了一辆奔驰GLC，落地六十万左右。」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还要买车？」
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对啊，现在条件好了，该享受就得享受嘛。」
哥哥理所当然地说，还拍拍父亲的肩膀。
「你说对吧，爸？」
「对！」
父亲用力点头。
「你是长子，该有的排场必须得有！」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
「爸，你老实告诉我，这些钱到底是从哪来的？」
我的声音在发颤。
父亲放下酒杯，脸色一沉。
「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我当然要问！这可不是小数目！几百万啊！」
「你管那么宽干嘛？」
父亲一巴掌拍在桌上，碗筷都跳了起来。
「你哥能过上好日子，你不该为他开心吗？」
「我想知道真相！」
我也提高了音量，站了起来。
「晓曦，你这话什么意思？」
哥哥的脸色也变了。
「看不惯我过得好是吧？」
「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想搞明白...」
「搞明白什么？你怀疑我偷的抢的？」
哥哥把筷子重重一摔，发出刺耳的响声。
「我没说你偷抢，我就是想弄清楚...」
「我看你就是嫉妒！」
嫂子也插话了，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你哥日子过得好你就不舒服！自己买不起房，就见不得别人好！」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妈，你说句话啊！」
我看向母亲，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母亲张了几次嘴，想说什么，但每次都被父亲瞪回去。
「晓曦...吃菜...」
母亲颤抖着给我夹菜，眼泪掉进了碗里。
「我不吃！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江晓曦！」
父亲猛地站起来，手指着我。
「你回家就是来吵架的？」
「我们是你亲爸亲妈，还能骗你不成？」
「你哥这房子，是咱们全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你要是看不惯，那你现在就走！」
这最后一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江远被吓哭了。
「别吵了...我害怕...」
嫂子赶紧把孩子抱进怀里哄。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
「对不起，吓到孩子了。」
「我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
说完我转身上楼，脚步踉跄。
背后传来父亲的声音。
「脾气越来越大，一点都不懂事！」
07
我冲进客房，反锁上门，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
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拿出手机，翻看这六年给家里的转账记录。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总计八十五万整。
2019年11月：六万，备注「孝敬父母」。
2020年6月：十二万，备注「老房子维修」。
2020年12月：六万，备注「妈妈看病」。
2021年7月：十五万，备注「修路集资」。
2021年12月：十万，备注「妈妈动手术」。
2022年5月：十五万，备注「爸爸治疗腰椎间盘突出」。
2022年10月：八万，备注「家里急用」。
2023年3月：八万，备注「买药」。
2023年9月：五万，备注「养老钱」。
每一笔，都是我加班到凌晨换来的。
每一笔，都是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现在想来，那些理由会不会全是编造的？
母亲的病，真的存在吗？
老房子的维修，我为什么从没见过？
我哭累了，爬上床。
那个红色的礼盒还在我包里，硌得我后背生疼。
我把它拿出来，打开，看着里面的银行卡。
卡上贴着密码条，是父母的生日组合。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夜里十一点多，楼下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是父母在吵架。
「你怎么能这么对晓曦？」
母亲的声音。
「我怎么了？我又没亏待她！」
父亲的声音很大。
「那是她的钱...我们不应该...」
「闭嘴！这事别再提！她是闺女，帮哥哥天经地义！」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都给浩然了，还能要回来吗？」
然后是重重的摔门声。
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冷汗。
原来真的是我的钱。
原来那八十五万，真的全都给哥哥买房了。
08
凌晨一点，有人轻轻敲我的门。
「晓曦...睡了没？」
是母亲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我打开门。
母亲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妈...」
母亲一把抱住我，泣不成声。
「晓曦，妈对不起你...」
我们坐在床边。
母亲拉着我的手，那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布满厚厚的老茧。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那八十五万...」
母亲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都给你哥买房子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亲耳听到这句话，我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房间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从你第一次给钱开始...你爸就说要存起来。」
母亲断断续续地说。
「说是要攒着给你哥买房子。」
「说长子要成家立业，不能让他没房住。」
「三年前，你哥看中了这套别墅。」
「总价三百五十万，首付要一百四十万。」
「你那时候已经给了九十万，你爸又四处借了五十万。」
「交了首付后，每个月要还房贷，一个月一万五。」
「你后来陆续给的钱，都拿去还贷款了。」
我听得浑身发冷。
原来我这六年，每一分钱都投进了这栋别墅。
「装修的六十万哪来的？」
我问，声音在发抖。
「你爸把老房子卖了，卖了五十二万。」
母亲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我手上。
「又找亲戚朋友借了十八万。」
「买车的钱，是你爸把养老保险提前取了，二十三万。」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在我心上。
「老房子...卖了？」
我的声音都哑了。
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院子里有我亲手种的桃树。
屋后有我和哥哥小时候玩耍的小河。
「嗯，去年春天卖的。」
母亲点头。
「你爸说，反正以后也不住了。」
「那你们住哪？」
「就住这里啊，帮你哥带孩子。」
母亲苦笑。
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母亲擦着眼泪。
「你爸说，长子门第要体面。」
「你哥是江家的长子，将来要传宗接代。」
「不能让他被人瞧不起。」
「村里人都夸，老江家出息了，儿子住别墅开豪车。」
「你爸在村里走路都昂首挺胸，别提多有面子了。」
「那我呢？」
我问。
「我算什么？」
母亲不敢看我。
「你爸说...你是女儿，将来要嫁人。」
「钱给你哥，还是留在江家。」
「再说你在外面上班，挣钱比你哥轻松。」
「你哥要养家糊口，压力大。」
「你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每一句都是我从小听到大的话。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从头到尾都是外人。
「妈知道对不起你...」
母亲抓着我的手。
「可是妈拦不住你爸。」
「他说了，这钱本来就该给你哥。」
「你是女孩，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而且你哥答应了，等以后发达了会还你。」
我苦笑。
「还？他月薪六千，还要还房贷车贷，拿什么还我？」
母亲沉默了。
「妈，还有别的吗？全告诉我。」
母亲犹豫了很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爸...还想让你继续给钱。」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
「说你哥要买车，还差二十五万。」
「还有江远的学费，一年七万五，你爸想让你每年给一半。」
「他说，反正你一个人，花不了那么多。」
我的手在剧烈发抖。
八十五万还不够，还要继续掏空我？
我看着母亲，这个生我养我的女人。
她的头发全白了，皱纹爬满了整张脸。
可她说出的这些话，却让我感到无比陌生。
「妈，我这六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我问。
母亲摇头。
「我住在十二平米的出租屋里，每天吃食堂和泡面。」
「一件衣服穿四年，同事聚餐我从来不去。」
「每天加班到深夜两三点，周末也在公司。」
「我三十三岁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因为我根本没时间谈恋爱。」
「我本来可以用这八十五万在那边付个首付。」
「可我想着你们年纪大了，想让你们晚年过得舒服点。」
「结果呢？」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们拿着我的血汗钱，给哥哥买了豪华别墅。」
「还要我继续给钱，给哥哥买奔驰，给侄子交学费。」
「我算什么？你们的提款机吗？」
母亲哭得浑身发抖。
「晓曦，妈真的对不起你...可是妈没办法啊...」
「你爸说了，他是一家之主，他说了算。」
「妈也不想这样，可是妈说话不管用...」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是受害者，也是帮凶。
她知道这样不对，但她选择了沉默和顺从。
「妈，我明天就走。」
我说。
「晓曦，你别走...」
母亲拉住我。
「我不走还能怎样？继续被你们当提款机吗？」
「不是的...妈真的很对不起你...」
「妈，对不起没用。」
我抽回手。
「从今天起，我和这个家彻底断绝关系。」
「晓曦！」
母亲想抓住我，被我躲开了。
「你们好自为之。」
我关上门，留母亲在门外抽泣。
09
我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
这一夜，我一秒钟都没合眼。
天亮了。
我洗漱完，开始收拾东西。
把所有衣服都塞进行李箱。
那个红色的礼盒，我拉开拉链，拿出银行卡。
看着这张卡，想着它本来的用途，觉得荒唐可笑。
我本来想给父母买套养老房，让他们安度晚年。
没想到，我攒了六年的钱，变成了别人的豪华别墅。
收拾东西时，我看到床头柜上有个平板电脑。
应该是父亲的，屏幕还亮着。
我本来不想看，但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是哥哥发来的。
「爸，晓曦那边还能再要点钱吗？我看中的那辆奔驰GLC。」
我的手开始剧烈发抖。
我点开了聊天记录。
往前翻，全都是关于钱的对话。
2021年9月：
哥哥：「爸，首付还差十二万，晓曦那边能不能打点过来？」
父亲：「行，我找个借口跟她要。」
哥哥：「就说妈要做手术，她肯定给。」
父亲：「你小子够聪明。」
2022年4月：
哥哥：「装修要追加预算，还差十八万。」
父亲：「我再催催她。放心，她听话，肯定给。」
哥哥：「爸，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父亲：「你是我儿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2022年11月：
哥哥：「美玲看中一条金项链，两万五。」
父亲：「我让晓曦打钱过来。」
哥哥：「爸，以后晓曦要是嫁人了，还能继续要钱吗？」
父亲：「当然能要，她是咱江家的女儿，凭什么不给娘家钱？到时候说要彩礼也行，反正她男人得给。」
我看得眼泪都流干了。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们从来没把我当女儿，只当成了取之不尽的提款机。
我继续往前翻，看到了2019年的聊天记录。
那是我第一次给家里打六万的时候。
父亲：「晓曦打了六万过来。」
哥哥：「爸，这钱能给我吗？我想买辆车。」
父亲：「先存着，攒够了给你买房子。」
哥哥：「晓曦会不会不同意？」
父亲：「她同意个屁，她是闺女，钱本来就该给你这个儿子。」
哥哥：「万一她发现了怎么办？」
父亲：「发现了又能怎样？你是长子，理所应当。她敢闹，我就断绝关系。」
我把所有聊天记录都截图保存下来。
手指因为用力过度都在发麻。
这些证据，是他们算计我的铁证。
我深吸一口气，拖起行李箱。
10
下楼时，全家人都在客厅。
他们在等我。
「晓曦，你这是要干什么？」
父亲坐在沙发上。
「闹够了没？」
「我要走了。」
我平静地说。
「走？你能走到哪去？」
父亲站起来。
「我们是你亲爸亲妈，还能害你吗？」
「你哥以后有钱了肯定会还你！」
「还？」
我冷笑。
「什么时候还？这房子贷款三十年，你们打算让我等三十年？」
「还是说等你们老了，让我继续出钱养老，顺便还要帮哥哥还房贷车贷？」
这些话说得全家人都沉默了。
「晓曦，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哥哥开口。
「那是哪样？」
我打断他，拿出手机。
「你们编各种理由骗我说家里缺钱，实际上都是为了给哥哥攒首付！」
「我的八十五万，变成了哥哥的豪华别墅！」
「而我三十三岁了，还在租着十二平米的破房子！」
父亲的脸瞬间铁青。
「你...你偷看我手机了？」
「对，我看了。」
我承认。
「我看到了你们所有的聊天记录。」
「从2019年开始，你们就在算计我。」
「每一笔钱，都是你们编理由骗来的。」
「妈妈看病，老房子维修，修路集资...全都是谎言！」
母亲低着头，不敢看我。
「晓曦，你听我解释...」
哥哥想靠近。
「不用解释了。」
我后退一步。
「我都看清楚了。」
「你们从来没把我当家人，只当成了提款机。」
「现在八十五万不够，还要继续榨取。」
「买车、学费、金首饰...你们真会打算盘。」
「晓曦，你别这么说...」
嫂子插话。
「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我打断她。
「一家人会这样欺骗吗？」
「一家人会把女儿当提款机吗？」
「你给我闭嘴！」
父亲吼道。
「我是你爸，我想给谁钱就给谁！」
「那是我的钱！」
我也吼回去。
「我辛辛苦苦攒了六年的钱！」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钱！」
父亲理直气壮。
「好，你说得对。」
我冷静下来。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一分钱。」
「你们的养老，我也不管了。」
「你敢！」
父亲指着我。
「你敢断绝关系？」
「我是你爸，你必须听我的！」
「你要是敢走，以后就别想再回这个家！」
「好，我不回来。」
我拖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你信不信我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不孝顺？」
父亲威胁道。
「随便你。」
我头也不回。
「晓曦，你别走...」
母亲追到门口，拉住我的手。
「妈，放手。」
「你不能走！你还不知道...」
母亲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被父亲一声怒吼打断。
「闭嘴！」
我看着母亲慌张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她还想说什么？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
我点开屏幕一看，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银行发来的短信通知，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短信内容显示：您尾号8523的储蓄卡于10月2日09:35，支出人民币152000元，余额3286.47元。
我的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
十五万两千？
我账户里明明还有二十三万多！
这是怎么回事？
我立刻打开手机银行APP，手指抖得几乎按不准密码。
登录进去，交易记录清清楚楚——
10月2日09:35，转账至江浩然，金额152000元，备注：家用。
是哥哥的账户！
我猛地抬头看向母亲，她的脸色惨白，眼神闪躲。
「我的银行卡...你们动了我的银行卡？」
我的声音在颤抖。
母亲不敢看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妈只是帮了点小忙。」
父亲站在客厅里，语气里竟然没有半点愧疚。
「你哥急需用钱，你妈知道你的密码，就帮着转了点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
我看向母亲。
「你...你上次回来，让我帮你查余额...」
母亲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记住了...」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原来去年春节，我让母亲帮我查个余额，她就记住了我的密码。
然后趁我不在家，擅自转走了我账户里的十五万！
「这是盗窃！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什么盗窃？」
父亲不以为然。
「你是我女儿，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再说了，不就是先拿来用用，以后还你就是了。」
「你哥要给江远交学费，还要买车，急需用钱。」
「你一个人在外面，用不了那么多。」
我彻底崩溃了。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那是我最后的积蓄！」
「我本来打算用来付房子首付的！」
「现在只剩三千多块了！」
「你让我怎么活？」
嫂子在一旁插话。
「晓曦，你就别那么小气了。」
「反正你一个人，又没什么开销。」
「你哥养着一大家子，压力多大你知道吗？」
「帮帮哥哥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辛辛苦苦攒的钱，就这么不值钱。
原来我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就该被榨干所有。
我看着这一家人，父亲理直气壮，母亲心虚躲避，哥哥沉默不语，嫂子振振有词。
这一刻，我终于彻底看清了这个所谓的"家"。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
「江浩然，你把钱还给我。」
我看着哥哥。
「现在，立刻，马上。」
哥哥为难地看看父亲。
「晓曦，钱我已经用了...」
「用了？」
我冷笑。
「才两天时间，你用了十五万？」
「交了江远的学费，还订了车...」
哥哥吞吞吐吐。
「订金付了八万，学费交了七万...」
我只觉得可笑。
「行，我报警。」
我拿出手机。
「你敢！」
父亲吼道。
「我为什么不敢？」
我看着他。
「你们擅自转走我账户里的钱，这就是盗窃。」
「我是受害者，我当然要报警。」
「你要是敢报警，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
父亲威胁道。
「你以为我还稀罕这个关系吗？」
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早就该明白，我在你们心里，从来都不是女儿。」
「只是个会赚钱的工具。」
「一个可以随意支配的提款机。」
说完，我拨通了110。
母亲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被我躲开了。
电话接通了。
「您好，这里是110报警中心...」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着说。
「我要报警，我的银行卡被家人盗刷了...」
11
「我要报警，我的银行卡被家人盗刷了十五万两千元。」
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电话那头传来接线员专业的声音。
「请您保持冷静，详细说明情况。您现在在什么位置？」
「我在...」
来源：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