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下阕,进主页可查看)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本故事分为上下阕,进主页可查看)
我把手机贴在耳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又冷又平。
“妈,跟爷爷说一声,我同意回去联姻。”
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一下子拔高,带着点不敢相信的雀跃。
“真的?”
那股劲儿没持续两秒,就迅速凉了下去。
“等一下……你那个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呢?虽然我们是盼着你找个条件相当的,可……”
“分了。”
“你们就安排吧。”
听筒里只剩下我妈细微的呼吸声,她没再往下问,过了好一阵,才放轻了声音。
“你还是自己再掂量掂量。虽然是你爷爷给你挑的,那姑娘人我见过,在管她们家的投资公司,本事和家底都摆在那儿。但结婚不是小事,妈怕你是一时怄气。”
“我没怄气,妈,我想得很清楚。”
我的嗓音听起来这么镇定,连我自己都有点陌生。
妹妹昨天在电话里那句脱口而出的话,还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家里的窟窿,早就大到快要撑不住门面了。
外表看着光鲜,内里已经烂得一塌糊涂。
而这桩婚事,大概是眼下能找到的最快、最管用的补丁。
当然,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我连听都不会听。
那个愿意为了所谓的爱情跟家里闹翻的我,那个浪漫到有点傻的我,是绝对不屑于做这种交易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点子天真和一腔热血,已经烧干净了。
我该醒了。
我必须得醒。
我转过头,目光穿过冰冷的落地玻璃,投向外面那片铅灰色的天。
梁婧怡不久前,也是朝着这个方向看的。
我嘴角扯了一下,尝到了一点苦味。
就在不久之前,那双眼睛里也曾这样满满当当地,只装着我一个人。
大学那四年,她有三年的时间都跟在我身后。
我问过她,我身上到底哪点让她这么上心。
她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一道桥,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直接说因为我长得好,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顺眼的人。
我本来对这种傻白甜没什么感觉。
可她那种有点笨拙、又死不回头的劲儿,一点点把我的防线给磨穿了。
但我没那么快就松口。
梁婧怡也不急,一封封手写的信塞给我,上面的字一笔一划,端正得像小学生。
她每天都在我宿舍楼下掐着点等,就为了跟我顺路走一截去教学楼。
我室友新换了台顶配的游戏电脑,她看见了,什么也没说。
转头自己偷偷摸摸去外面找了好几个活儿干,把钱一点点省下来,给我买了一整套顶级的设备。
她抱着那个大箱子,眼睛在灯下闪着光,跟我说,别人有的,她看上的人也必须得有。
我哪天要是情绪不高,她就到处搜罗那些一点也不好笑的段子,一个接一个地讲给我听,非要把我逗乐了才罢休。
甚至我只是无意中皱了下眉。
她都会立刻把脸凑过来,很轻很轻地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最后,
所有这些,都轻飘飘地,败给了她嘴里那个“没得到的童年玩伴”。
两个月前,她那个叫涂庚荣的发小,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景城。
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那种两个人之间自然而然、别人插不进去的磁场,还有梁婧怡跟他待在一起时那种放松到没有边界的样子,就让我的胃里有些堵。
我只当涂庚荣是来这儿转转,没怎么往心里去。
结果他一来,就没再走了。
还名正言顺地进了公司,成了梁婧怡的私人助理,直接在这座城扎了根。
我问起来,梁婧怡只是很随意地说,公司里正好缺个跑腿的,用自己人放心。
但就是从那之后,她出差的频率和加班的时长,都变得有些奇怪。
晚上不回家,也慢慢成了常态。
直到前天。
我碰巧去行政那边看了一下考勤,才像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那两个人,早就黏在了一起。
所有报备的出差,永远是他们俩。
而交到财务那里的报销单上,每次都只有一间行政大套房的开销。
加班也是。
我从梁婧怡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涂庚荣从他那个离她门口近得过分的工位上站了起来。
他嘴角挂着那种看好戏的弧度,声音懒洋洋地飘过来。
“哟,蒋哥,脸怎么这么难看?又跟我们婧怡吵架了?”
我懒得搭理他,准备绕过去。
“蒋桥西!”
他突然喊我,声音都大了几分。
“你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睿达那边投资的口子一直没松,婧怡为这事儿头发都快愁白了。你就算搭不上手,也别在这个时候给她找事,让她分心。”
我停住脚,眉毛微微拧了一下,目光很平静地落在他那张脸上。
“涂庚荣,你看清楚,这家公司是我跟梁婧怡一起开的。她能让你进来,我也一样能让你滚。”
“你——”
他估计没想到我会说得这么直接,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接着就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我就是关心你一句,你不听就算了,怎么说话这么冲呢?张口闭口就要人滚……”
“谁让你滚了?”
梁婧怡听到动静,从办公室里快步走了出来,话里那点护着的意思根本藏不住。
“桥西,庚荣他自己一个人在景城,人生地不熟的,说话直了点,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一个人在景城,人生地不熟。
当初的我,又是为了谁,才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一股说不出的酸味直冲鼻腔,我看着她,声音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梁婧怡,我让你选。他走,还是我走。”
梁婧怡的眉心立刻拧成一团,语气里全是火气。
“蒋桥西,你能不能不要没事找事?”
我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脑子里空了一瞬。
我用尽力气去想,上一次她这样完整地、带着火气地喊我全名,到底是哪一年哪一天的事。
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像只小猫,软绵绵地往我怀里钻,用鼻音喊我“桥西”。
或者是在撒娇的时候,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叫我“桥西哥”。
“桥西哥,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涂庚荣抓住时机开口,脸上是装出来的慌张,他转头看梁婧怡。
“婧怡,你赶紧跟桥西哥说清楚啊,我俩就是发小。他条件好,从小被人捧着,有点少爷脾气也正常。你多哄哄他,千万别为我吵架。我……我反正烂命一条,去哪儿干活不是干,只要桥西哥心里舒坦了,我这就走,离开景城都行。”
“桥西!”
梁婧怡脸上那种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了。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只觉得像在看一出蹩脚的戏剧。
我没再吭声。
转身就走。
大学一毕业,我爸就把我在京市的路都安排好了,让我先去基层转两年,然后慢慢回家接班。
可我那时候一头扎进了爱情的死胡同里,为了梁婧怡,跟我爸吵得天翻地覆,最后还是硬留在了景城。
就因为我爸问了一句:“那种家庭出来的女孩子,那点心眼子,配得上你吗?!”
我就憋着一口气,带着梁婧怡从零开始干。
为了一个合同,陪着客户喝酒喝到凌晨,吐得胃里只剩酸水是常有的事。
为了让爸妈有朝一日能从心里接纳她。
我甚至从自己一手带起来的设计部退了出去,把公司的决策权一点点都给了她。
我真没想到。
我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了出去,换来的不是她也同样把我放在心尖上。
而是换来一个时不时就绞着痛的胃。
和一颗慢慢变冷的心。
电话那头,我妈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全是藏不住的挂念。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月之后。”
我看着窗外流动的车灯,说。
挂了线。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栋高楼。
那里曾是我全部心血的结晶,现在却陌生得像别人的地盘。
我嘴角那点苦味更重了。
梁婧怡。
我给过你机会选。
你没选我。
那以后,我的路上,也不会再有你了。
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里,我把自己陷进沙发里,一动不动。
冰凉的皮质沙发贴着皮肤。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最后,整个客厅里的光都被黑夜抽干了。
我跟梁婧怡之间这道裂缝,其实上个月就已经看得见了。
一开始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怎么能说凉就凉。
每次我只要对她和涂庚荣的关系露出一点点怀疑,她都会用那句“你想太多了”来堵我的嘴。
然后补上一句:“我就拿他当亲哥,他自己在这儿,我多看着点不是应该的吗。”
一开始,我居然还真信了。
因为她从前对我的那些好,那些揉进骨子里的细节,太真了。
真到让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直到有一次。
她跟朋友出去喝酒,醉得不省人事,我去接她。
从她那个同样喝高了的闺蜜嘴里,我才拼凑出了一个扎心的真相。
“婧怡和涂庚荣啊……那可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婧怡在追你之前,先跟涂庚荣表白的,不过那小子当时没要她。”
“青梅竹马嘛,哪是说断就断的?”
“她后来追你……说句实话,也是因为你那双眼睛,跟年轻时候的涂庚荣有几分像。”
“不过你踏实点,我们姐妹都劝她跟你好好过。涂庚荣那孙子,以前估计是嫌婧怡家里条件一般,现在看她出息了,有钱了,又眼巴巴地凑上来……”
“嘀嘀嘀——”
养生壶煮好中药的声音,又尖又细,把我从那些冰冷的话里拽了出来。
最近胃疼得有些厉害,昨天刚去中医那里拿了药。
我倒出一碗黑褐色的药汁,仰头一饮而尽。
那股苦味从舌根炸开,顺着食道一路烧进胃里,连带着心脏都跟着缩了一下。
我看着这个曾经被我亲手布置,每个角落都塞满回忆的“家”。
我拿起笔,在日历上那个日期上,狠狠地划了一道。
倒计时,14天。
然后,我开始收拾东西,打扫屋子。
动作很慢,很细。
景城和京市,一个南一个北,隔着几千公里,能带走的行李不多。
剩下那些带不走的,都得扔掉。
我不想把我用过的东西留下来,让别人,尤其是让那个可能要住进来的男人来碰。
我下楼扔了两大包东西,天已经全黑了。
剩下的,只能明天再弄。
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手机屏幕正亮着。
是涂庚荣发的朋友圈。
【她白天是杀伐果断的女老板,晚上肯陪我在网吧包间里刷夜。她说,要把我们错过的那些年,全都补回来。】
下面配了张图,是电竞酒店的大床房,光线很暗,颜色暧昧。
照片里,他的一只手正对着镜头比了个“V”。
手腕上,有一块表,跟我戴的这块一模一样。
那是对表。
梁婧怡手上有另一只女款。
我记得,那次是为了拿下公司成立后第一个大单子,我陪她连着熬了好几个晚上。
那个项目,让我们在圈子里彻底有了姓名。
那几天她几乎没怎么睡,却兴奋得不行,硬是拽着我去了市中心的商场。
把我购物车里加了很久的那对表,直接买了下来。
我当时还嫌贵,让她别乱花钱。
她不听,给我戴好表之后,整个人埋进我怀里,脸颊在我胸口使劲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桥西,你所有喜欢的东西,以后都必须是我送给你的!”
从那时候起,这块表我就没摘下来过。
她上一个助理,就是因为不小心把水洒在了这块表上,第二天就被她找了个借口开掉了。
公司里没人不知道,梁婧怡爱惨了蒋桥西。
现在回头看,这整件事,就像一场巨大的笑话。
大概谁都不知道。
她每一次看着我,那种专注又深情的眼神背后,心里真正想着的,也许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我扯了下嘴角,发出一声很轻的笑。
伸手解开表扣,对着它随便拍了两张。
挂上了二手平台。
梁婧怡这一晚,又没回来。
也对。
都住酒店了,除了打游戏,肯定还有别的事要做。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打算去公司把最后的手续办完。
没想到。
从设计部到人事办公室,这短短的一段路,遇到的熟人都在冲我笑,说着恭喜。
我正一头雾水,人事部的老周一把把我拽进了他办公室,反手关上门,声音压得极低。
“老实说,你跟梁总是不是快了?”
“什么快了?”
我没听懂。
他是公司最早的一批员工,跟我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还跟我装?都这份儿上了,还藏着掖着?你家梁总闹那么大动静,现在全公司还有谁不知道她要跟你求婚!”
她当年追我的事,在公司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现在她一个女孩子主动求婚,在别人眼里,好像也说得过去。
我眉头皱了起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
老周从口袋里摸出烟,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你真不知道?不会是梁总想给你个惊喜吧?”
“说清楚。”
“就……”
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站我这边。
“刚才楼下有人看到花店的车给梁总送东西,我的天,满满一后备箱,全是黑骑士玫瑰!今天又不是你生日,也不是什么节,搞这么大排场,不是求婚还能干嘛?”
黑骑士……
我忽然想起两个月前,涂庚荣刚到景城那天,梁婧怡去机场接他,开的就是那辆被她叫做“黑骑士”的黑色保时捷。
我心里大概有数了,但脸上什么都没露出来。
老周的视线落在我手里的文件袋上。
“你拿的这是什么?”
“辞职报告,找你签字。”
“我就知道!”
他一拍大腿,一副全明白了的样子。
“这是要求婚的节奏啊!打算退下来当全职老公了是不是?行,我给你签。”
“嗯。”
我没解释,把文件推了过去。
他一边龙飞凤舞地签名,一边嘴里还在念叨。
“梁总也真是,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这临时上哪儿给她找个能接你班的设计总监?”
“签完,再让梁婧Greeting签一个就行。”
他很快签好了,把文件还给我,语气难得认真了点。
“桥西,说真的,你一个大男人为了梁婧怡做到这份上,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当朋友的,我祝福你们!希望梁总……对得起你这份心。”
“放心。”
我接过文件,嘴角勾了勾。
“我会让自己过得好的。”
只不过,是“我”。
不是“我们”。
我走到梁婧怡办公室门前,停了片刻。
我不是在犹豫。
我是在想,怎么才能让她最快地把这个字签了。
按照公司的流程,就算我是创始人之一,走人也得把手续办齐。
再加上设计总监这个位置本来就敏感,我家里的生意又跟这个行业脱不开关系,手续不清不楚地走了,回京市做事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
我推开门,准备好的那套说辞还没来得及出口。
就先看见了坐在梁婧怡办公桌对面的涂庚荣。
怪不得他门口的工位是空的。
原来人已经进来了。
涂庚荣先看见的我,他伸手,很亲密地拍了拍梁婧怡的肩膀,声音放得很轻。
“婧怡,先停一下,眼睛不累啊。”
梁婧怡连头都没抬,话里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好了庚荣,别烦我,等我看完这份协议。”
他这才抬起眼,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带着点炫耀。
然后才装出很惊讶的样子。
“婧怡,桥西哥来了。”
梁婧怡听到声音,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想跟涂庚荣拉开点距离。
她猛地抬头看我,视线对上的那一秒,眼神明显地晃了一下。
我强行忽略掉心口那阵发闷的钝痛,声音很平地开口。
“梁婧怡,有份文件,你签个字。”
我把文件夹摊开,连同里面的文件一起推到她桌上。
她看我没当场发火,好像松了半口气,点了下头。
“好。”
“婧怡,那你们聊,我先出去待会儿。”
涂庚荣说着,就准备站起来。
梁婧怡的手刚碰到文件夹。
已经走到门口的涂庚荣突然捂住肚子,轻轻“嘶”了一声。
“庚荣!”
梁婧怡一下就把文件夹给忘了,人立刻站起来就要往他那边跑。
我伸手,拦了她一下,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
“先把字签了,不差这两分钟。”
她的眉毛拧得死紧。
“蒋桥西,你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你没看见他不舒服吗?这文件有那么着急?”
“婧怡,我没事……”
涂庚荣弓着腰,一脸痛苦地揉着胃。
“桥西哥找你肯定是重要的事,你先忙正事,我喝点热水就好了。”
梁婧怡的魂儿已经被涂庚荣勾走了,没心思再跟我耗。
她甚至连文件写的什么都没看,直接在我手指点着的地方,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正是我要的。
现在,我只想快点走,然后彻底滚出这座城市,回到我本该在的地方。
梁婧怡快步过去扶住涂庚荣,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手忙脚乱地去找胃药。
——那药,当初还是她专门给我备的。
她知道我胃不好,很严肃地跟她助理交代过,办公室里必须随时有胃药。
她说,这样只要我一难受,她就能马上拿着药冲到设计部。
她说,她要当这个世界上最合格的女朋友。
“快,先把药喝了再说。还不行的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端着水杯,声音里全是急切。
“没那么严重……”
涂庚荣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那个画面,看起来那么和谐。
好像他们才是一对互相扶持的伴侣。
我收回目光,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在我发动车子之前,梁婧怡还是追了出来,手按在车门上。
“桥西,你别多想,我跟庚荣真的什么都没有。就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一样,他自己在这儿,我多照顾他一点也是应该的。”
“嗯。”
我应了一声,视线落在她按着车门的手上,示意她拿开。
“我还有点事,出去一下。”
她愣住了,好像没想到我能这么平静。
“你……没不高兴?”
我扯了扯嘴角,那个笑意没到眼睛里。
“我应该不高兴吗?”
“以前我要是跟庚荣走得近一点,你肯定会生气的……”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看我的表情。
“但你不是照样那么做了吗?”
我抬起眼,看到她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又笑了笑,把语气放缓了些。
“好了,骗你的。晚上回家吃饭吗?”
“我……”
她好像真的松了口气,压下心里那点虚,伸手想来拉我的手。
“晚上还有个饭局,不过……我尽量早点完事,回去陪你。”
我想笑。
可实在笑不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盼着自己的女朋友回家,都成了一种需要去求的赏赐。
我在外面胡乱吃了点东西,才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接着收拾。
就在那个时候,我才真切地明白。
当一个人的失望攒够了,是连一点点念想都不想再留下的。
我近乎偏执地要把自己在这个房子里生活过的痕迹,全都抹掉。
连带着梁婧怡的房间,我也一起清理了。
当然,只动了那些我们一起买的,或者是我买的东西。
牙刷,杯子,拖鞋,睡衣……这些东西。
还没收拾完,我中途坐下歇了会儿。
手机接连震动,是涂庚荣的微信。
傍晚他发那些挑衅的话,我没搭理。
但他显然不想这么算了。
新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地跳出来。
看我还是不回,他直接甩过来好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是他和梁婧怡的。
我看了眼时间,有些记录甚至不是最近两个月的,而是一年前、两年前的。
大部分时候,都是梁婧怡单方面在说。
【庚荣,我听你的话,试着跟别人在一起了。他对我很好,而且……他的眼睛真的好像你。】
【庚荣,每次跟他待在一起,我都感觉像是回到了我们小时候天天黏在一起的日子。】
【庚荣,你最近好不好?我昨晚做梦梦见你了,特别想你。】
【庚荣,我可能……真的要结婚了。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他这几年帮了我很多,让我变成了更好的人。能在景城有自己的公司,有车有房,都少不了他……】
就在这条消息之后,涂庚荣的回复突然变得多起来,也热络起来。
尤其是在他知道梁婧怡在市中心有两套房,其中一套还是正在装修、视野最好的大平层之后,两个人的聊天内容,一下子就升了温,变得没有了距离。
他们会把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拿出来分享。
我知道她有应酬喝了酒,第二天特地早起给她熬了养胃粥,她会拍张照片发给涂庚荣,下面配着字:【今天早餐是粥,你呢?】
我们一起在阳台上种的柠檬树结果了,她第一个分享的人也是涂庚荣:【看,我厉害吧?等再大一点,我摘个最黄的给你带公司泡水喝。】
我握着手机的指尖,开始不听使唤地发麻,轻微地抖动起来。
知道自己是替身是一回事。
亲眼看到这些白纸黑字的证据,又是另外一回事。
身体明明刚被热水冲过,一股凉气却从尾椎骨直往上蹿,瞬间爬满了后背,四肢都跟着僵了。
我想笑。
嘴角才刚扯动一下,眼前的屏幕就开始花了。
我不是为她哭。
我是为我自己——蒋桥西,居然真的给别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影子。
那些我当成宝贝一样珍藏的,以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瞬间。
原来,都被她拿去跟另外一个男人分享了。
我死死压住胸口那股翻江倒海的刺痛,回了他一句:
【夜深了,想妈就看部电影,想爸就看看星星,总能找到点精神寄托。】
他秒回,语气嚣张到不可一世:
【蒋桥西,你少在这儿装蒜!就算你死赖着不走,梁婧怡要嫁的人也只会是我。我知道,公司马上要上市了,你舍不得这份家业。看在你陪她打江山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自己滚,我会让她给你十万块,就当分手费。】
【不然呢,没了婧怡,你上哪儿再去找个比她更有钱的女人?】
十万……
我不知道,这钱够不够付我家一场婚宴的酒水。
我刚看完这条消息。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桥西,”梁婧怡拿着手机走进来,屏幕亮着,上面是我在闲鱼出售手表的页面,“你为什么把我送你的表挂到闲鱼上卖了?”
我瞥了一眼,确实是我挂的那只。
价格标得很低,几乎是秒出。
我笑了笑,随口编了个理由:“不是我这块。周涛不是也和他老婆买了一对吗?他们想换新的,旧的我帮他挂着处理一下。”
“真的?”她将信将疑,眼神柔和下来,走近几步,“桥西,最近我太忙了,可能忽略了你。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别闷在心里,好吗?”
我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好。”
“我妈去年病重去世后,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你了。”梁婧怡靠过来,依偎在我怀里,声音带着一丝承诺般的哽咽,又夹杂着些许愧疚,“你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相信过你,梁婧怡。
曾经的蒋桥西,对此深信不疑。
我闻着她身上那股明显是涂庚荣偏好的古龙水气味,胃里一阵翻搅:“时间不早了,你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再抱一会儿嘛。”她不肯松手,脸颊在我睡衣胸口蹭了蹭,“桥西,我总觉得你最近心里有事。等我忙过这几天,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我无声地笑了笑。
是忙着陪涂庚荣去电竞酒店“开黑”,还是忙着准备一后备箱的玫瑰花制造惊喜?
既要瞒着我,又要和涂庚荣浓情蜜意,确实够忙的。
她抬起头,仔细看着我的脸,忽然紧张起来:“你眼睛怎么有点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我刚要开口,她的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立刻松开我,一边接电话一边快步往外走:“庚荣?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甚至来不及披件外套,只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裙,就急匆匆地冲出了家门,消失在楼道里。
“梁婧怡!”
我下意识喊出声,带着多年养成的习惯性担忧。
但她似乎完全没有听见。
上一次见她如此慌张失措,还是医院下达她母亲病危通知书的时候。
我缓步走到窗边,看着那辆白色的保时捷像一道仓皇的箭,迅速驶离,尾灯融入深夜的车流,消失不见。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她刚才那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异常忙碌。
即将离开,该见的朋友,总要去道个别。
每晚回到清冷的住所,我都会在日历上划掉一天。
终于,到了临行前夜。
我握着笔,在日历最后一个数字上划下干脆利落的一笔。
明天,是梁婧怡的生日。
也是我停留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日。
在网上为梁婧怡订好生日蛋糕后,我将墙上挂着的最后一张合影取下,用剪刀仔细地剪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这个家里,所有属于我的痕迹,已彻底清理干净。
或许是连日奔波加上停药,第二天清晨,我是被胃部一阵熟悉的绞痛唤醒的。
创业最艰难的那段日子,公司里常常只有我和梁婧怡两个人。
忙起来,吃住都在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
为了向父亲证明我的选择没错,毕业后我没再拿过家里一分钱。
资金最紧张的时候,为了省钱,我们常常共吃一包泡面果腹。
晚上,还要硬着头皮去应付各种酒局。
她酒量浅,大多数时候,都是我挡在前面,一杯接一杯地硬扛。
有一次喝到胃穿孔送医,医生气得当场训斥她,她守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肿。
她说,为了她,我付出得太多了。
她说,她梁婧怡,这辈子都不会背叛蒋桥西。
我终于明白了。
承诺这东西,连说出口的那一刻,都未必是真的。
我揉着胃起床,吃了片面包后,吞了一粒胃药。
但药效来得并不快,疼痛反而加剧了,我躺在沙发上,额头上都是冷汗。
我拿出手机给梁婧怡打电话。
无人接听。
看来,梁婧怡也挺忙的。
连接男朋友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是在周涛给我打电话时,才知道她已经忙了几天了。
忙到连公司都没去。
一堆文件,进行中的项目,都等着她签字。
周涛急了,“桥西,她沉迷爱情,你也沉迷吗?你们不能因为忙着筹备婚礼,就不管公司了啊!你快劝劝她,让她赶紧回公司!”
“还有,我听说睿达投资的黎总下周办婚礼,梁婧怡最好想办法弄张请柬,去京城混个脸熟刷刷好感,只要黎枝点头,我们上市就稳了。”
“等等。”
我原本因为胃痛而心不在焉,听到后半句时,突然警觉,“你说睿达投资的人叫什么?”
“黎枝啊!”
周涛感叹,“这可是真正的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我们上市要看睿达的脸色,但我听说,睿达投资不过是黎家给这位大小姐练手的。”
京城。
黎家、黎枝、投资公司。
一切都对上了。
周涛见我没反应,“桥西?你在听吗?”
“在。”
我抿了抿唇,“你说的,我都会告诉梁婧怡的。”
周涛放心了,“行,对了,你婚礼的日子定了吗?请柬我要纸质的,别用电子请柬糊弄你的好兄弟!”
我笑了笑,“日子也是下周,至于请柬,你也放心。”
我们家和黎家这样的家庭。
给宾客的都会是纸质请柬。
我妈前两天打电话问我有哪些朋友要邀请时,我提过周涛的名字。
其他的,家里都会安排好。
挂了电话,我忍着痛,给梁婧怡发消息,没有回应。
索性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还以为她不会接,没想到,她接了。
那头,她的声音有些冷漠,“一直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原来,上一通电话她看到了。
我轻轻按摩着自己的胃部,“你最近在忙啥呢?周涛告诉我,这几天你都没去公司。”
她带着一丝讥讽,“你不知道我在忙啥?”
“我怎么可能知道?”
听到这话,她轻蔑地哼了一声,声音压低,愤怒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找人打庚荣?!他去医院拍了片子,医生说再重点儿就骨折了!蒋桥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毒了??”
狠毒。
这词像一把锋利的刀,准确无误地刺进我的心脏,痛得我身体猛地一颤,“涂庚荣告诉你,是我干的?你相信了?”
“他从不会对我撒谎!”
她坚定地说,“公司的事,你去帮我处理一下。他现在这样,离不开人,我得照顾他。”
我喝了口水,“我胃疼,去不了。”
梁婧怡知道我这几年身体落下的毛病。
只要在家,她都会监督我按时吃饭,按时服药。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家都不回了。
“蒋桥西,”
她显得有些不耐烦,好像已经忍无可忍,“你胃疼是老毛病了,不能忍一忍吗?我已经和你说了,如果不是庚荣离不开我,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算了,我自己解决。”
她说完这句,就准备挂电话。
我叫住她,“你今晚回来吗?”
“蒋桥西,你非要在庚荣最需要我的时候,不讲理吗?”
我愣了一下。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但听到这句话,还是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一下刺进肺里。
连呼吸都有点痛。
“今天是你生日,也是六周年纪念日。”
我轻声提醒,“梁婧怡,是你说过,每个纪念日都要一起过的。”
分手。
还是要当面说。
不然显得过去相处的那些时光,一文不值。
“我”
梁婧怡犹豫了一下,有些内疚,“我差点忙忘了。”
“桥西,我马上就回来,顺便给你带我们以前最喜欢的那家章鱼小丸子。”
她说完,我刚要回应,电话那头传来涂庚荣的惊叫声。
梁婧怡急得连电话都没挂,关切地说:“庚荣,你干什么!要喝水你叫我就好了,别逞强!”
听起来像是在责备他。
实际上是关心则乱。
我挂断电话,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家,突然笑了。
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
夜色深沉如墨。
除了外卖小哥敲过家门,再没有任何动静。
梁婧怡,不会回来了。
凌晨三点,我的手机响了。
是梁婧怡的消息。
【桥西,庚荣一直腿疼得睡不着,你放心,我天亮之前一定会回来,等我。】
我垂下眼睛,呆坐了一会儿,把餐桌上的外卖和蛋糕一样一样扔进垃圾桶。
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
接着,给梁婧怡发了条微信。
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最后,推着两只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打车去机场。
梁婧怡,这一次,我等不了你了。
我的东西,连同我自己。
都会在今天彻底离开,这座不属于我的城市。
梁婧怡收到消息时,刚哄睡她的青梅竹马。
天边已经露出了曙光。
她听到手机提示音的第一反应,是皱眉,担心会吵醒涂庚荣。
不过,她看到备注,还是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
【梁婧怡,我们分手吧。】
梁婧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抬手想要揉揉鼻梁,却被涂庚荣紧紧握住。
涂庚荣在睡梦中还在喃喃自语,“疼”
梁婧怡的脸上,原本的不耐被一种深深的关切所取代。
她耐心地给涂庚荣递上一颗止痛药,等到他眉头舒展开来,才轻声说:“庚荣,我得去客厅接个工作上的电话,你再休息会儿。”
接着,她走到阳台,直接发起了语音通话。
然而,电话铃声并未响起。
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了一条提示:【对方未将您添加为好友,无法进行语音通话】
她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类似焦虑的情绪在心中迅速扩散。
她感到,自己似乎即将失去某种对自己极为重要的东西。
她没有时间去深思,急忙,几乎有些慌乱地冲了出去。
“婧怡!”
她刚跑到门口,涂庚荣拄着拐杖出来叫住了她。
回头一看,他脸色苍白,痛苦地看着她,“你要去哪儿?是不是我现在这样你也不管了?”
她和涂庚荣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从小住对门。
小学时手牵手一起上学。
但梁婧怡的生父很早就去世了。
她的继父,吃喝嫖赌无一不沾,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男人。
中学时,梁婧怡差点遭到他的猥亵。
幸好涂庚荣住得近,听到了她绝望的呼救声,破门而入救了她。
从那以后,梁婧怡对他无比依赖。
梁婧怡的心软了下来,刚才的情绪渐渐消散,不再那么急迫。
她笑了笑,“怎么可能?你怎么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你不在,我不放心。”
涂庚荣抿着嘴唇看着她,“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桥西因为你照顾我,心里不舒服了?”
“没有的事。”
“我昨晚听到你和他打电话吵架了,婧怡,别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
涂庚荣垂下眼睛,“要不,你还是走吧,我自己能行。等过几天,我好些了就去公司辞职。”
他从小就这样。
成熟、懂事、周到。
梁婧怡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对蒋桥西的。
可能那些被众星捧月长大的人,就是喜欢计较,不懂得体贴。
她走过去扶着涂庚荣,轻声说:“你别乱想。我和他的事不用你操心,而且,他虽然脾气大,但也没什么恶意,每次只要我哄哄就好了。”
“婧怡”
涂庚荣抬起眼睛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桥西哥,经常这样对你发脾气吗?”
“这个倒不会。”
梁婧怡说的是实话,“这次提分手,可能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确实太少回家了。”
涂庚荣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句不该我说的,你不该这样对他百依百顺。”
“两个人在一起,是相互理解的。”
“你工作已经这么忙了,他就算不能帮你,也不该在这个关键时刻给你添乱。”
“早知道”
涂庚荣握住梁婧怡的手,“当年你向我表白,我就该答应你。如果你是我女朋友,我肯定会是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听到这话,梁婧怡有些发呆。
涂庚荣来到景城这两个多月,她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有过动摇。
她知道。
这些都只能是她的秘密想法。
她可以在感情上有所游离。
但她的男朋友也好,丈夫也好,只能是蒋桥西。
蒋桥西离不开她。
而她也离不开蒋桥西。
无论是私人的,还是工作上的。
公司现在稳定的合作伙伴,都是蒋桥西创业时期拼了命,在酒桌上喝出来的。
对方只认他这个人。
就算他离职了,只要他和她还是一家人,合作关系就能保持。
涂庚荣见她没反应,暗自咬了咬牙,轻声道:“婧怡?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梁婧怡突然回过神来,“只是在想等会儿怎么哄桥西。”
涂庚荣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了!
表面上,他却心平气和,真心为梁婧怡考虑,“这个要看你了,我看网上说,感情也是要博弈的。”
“如果你想以后总是被他压一头,处处受他控制,那你就回去低声下气。”
“如果你希望,以后家里都是你说了算,这次不如晾晾他。”
“说到底,你眼看就是上市公司的老板了,传出去还要被老公管着,别人肯定会笑话你的。”
“桥西哥如果连这点面子都不能给你,那”
他欲言又止地停了下来。
梁婧怡皱眉,“那什么?”
似乎在为她打抱不平,涂庚荣恼声道:“那他也配不上你的爱了!”
他又小声说:“阿姨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在别人面前这么受气。”
梁婧怡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心里头琢磨着蒋桥西的性格,我有点担心,“我和桥西在一起,他看上的就是我对他的爱,我要是这么晾着他,他会不会真的和我分手呢?”
“绝对不可能。”
涂庚荣坚定地说,“你认为他爱你吗?如果爱,他就不会舍得和你分开。”
那肯定是爱的。
梁婧怡这么一想,心里踏实了。
先晾他一阵子。
如果真不行,再哄也不晚。
毕竟蒋桥西在她面前,脾气一直很好。
我没想到,飞机降落在京城时,来接我的不是别人。
而是黎枝。
那个,将会与我共度余生的女性。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女。
年纪轻轻,已是金融界的知名女强人,接受过许多采访。
外表既清冷又出众,让人很难不记住她的脸。
她穿着杏色的羊绒大衣,脚踩羊皮短靴站在车边,似乎感到冷,轻轻地搓着手,往手里哈气。
乍一看是个女强人。
动作中却还带着少女的稚气。
我还没回过神,她已经快步走来,从我手中接过一个行李箱,声音清脆悦耳,“行李这么少?”
“嗯,是的。”
冷风吹过,我下意识地解释,“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就懒得带回来了。”
无论是人还是物品。
都需要适时地断舍离。
黎枝微微点头,把行李交给司机,为我拉开了后座车门,“走吧,先送你回家。”
“好的,谢谢。”
我弯腰上了车。
车内暖和,渐渐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余光中看到旁边的女人,心里突然平静下来。
一夜没睡,这会儿一放松,困意就袭来。
“怎么突然决定回京城了?”
迷迷糊糊中,黎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实在太困,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地说:“想回就回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淡淡的笑声。
几分讽刺,几分愉悦。
分不清哪个更多。
意识模糊时,不知怎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黎枝”这个名字。
越想越觉得有点耳熟。
好像什么时候听过。
再次醒来,我的头靠在黎枝的肩上,她的杏色羊绒大衣上有点湿润。
我突然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看着她,“对不起。”
她完全没放在心上,一双杏眼看着我,只是说:“到家了。”
“这么快。”
我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蒋家门外。
黎枝轻敲车窗。
司机立刻上车,启动车子驶入院子。
我妈听到动静急忙出来,一看到我,满脸喜色,“枝枝说她今天正好去机场附近办事,可以顺便接你,我就没去当电灯泡了!”
“妈”
我摸了摸鼻子,“先进去吧,外面冷。”
“好的,好的。”
我妈也招呼黎枝,“枝枝,快进来坐坐,喝点茶,你叔叔昨天刚拿回来的金骏眉。”
黎枝礼貌地拒绝,“阿姨,我还有事,今天就不进去了,您和桥西好好聊聊。”
听到“桥西”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好像她本来就应该这么叫我。
我妈没有强留她,只是把茶叶送给她,让她带回去给她父亲。
她也没有推辞,表现得很大方。
她走后,我妈才瞪了我一眼,“你们俩去哪了?不是说九点半到吗,怎么现在才到家?”
从我家出发,开车到机场通常四十分钟就搞定。
不过现在,时钟已经指向了下午一点。
来源:小爱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