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天地之间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气，田地已成泥浆。农人忙碌了整整半年，从初夏的播种，到夏日酷暑中的守护，汗水浸透了每一寸土壤，眼看秋收在即，那金灿灿的期盼，却被这场无休止的雨泡得发软、发烂，甚至化为乌有。

河南的雨，还在下。经历过前一段时间的暴雨如注，这几天转为绵绵不绝的中小雨。

抬头望去，空中交织的雨丝，细密如牛毛、如针尖——这本是课本里读来的比喻，可如今我再也品不出半分诗意。

天地之间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气，田地已成泥浆。农人忙碌了整整半年，从初夏的播种，到夏日酷暑中的守护，汗水浸透了每一寸土壤，眼看秋收在即，那金灿灿的期盼，却被这场无休止的雨泡得发软、发烂，甚至化为乌有。

更显刺痛的是，村委的广播不合时宜地响起，原来是要缴下一年的农村合作医疗费了。那一声声广播声，湿漉漉的，冷冰冰的，混在雨水里，敲打在每个农户的窗上，也砸在他们沧桑的心上。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家，如今又在这片土地上工作，我太懂得种地人的辛酸了。若逢风调雨顺的年景，尚能靠几亩薄田勉强糊口；可一旦遇上旱涝无情，半年的血汗与投入，便可能顷刻间化为乌有。

今年便是这样。整个夏天，持续的高温干旱逼得人几近绝望。四十多度的烈日下，农人拖着长长的水管，一垄一垄地浇，一株一株地救，硬是把濒死的苗从旱魃手中抢了回来。好不容易捱到秋天，盼来了收获的季节，谁知这秋雨，却不停了。

前段时间的暴雨、大暴雨，蓝的、红的、橙的预警像催命符一样在手机屏幕上交替闪烁，田地早已沦为泽国，庄稼倒伏的倒伏，泡根的泡根。中间偶尔放晴一两日，却根本来不及抢收泥泞中残存的果实。

近几日，雨势转为缠绵而阴冷的中小雨，但底层土壤早已吸饱水分，田间地块变得泥泞不堪，机械根本无法下地，人一脚踩下去，泥浆能没到小腿。

看着乡亲们传来的秋收画面，只觉心口一阵阵发紧。

有人穿着胶鞋，踩在积水里，艰难地捞起一把把已经发芽或发霉的花生；有人深一脚浅一脚，在齐腰的玉米地里，徒手掰下那寥寥几穗的玉米，泥浆沾满了全身，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这哪里是收获？这分明是一场悲壮的抢救，从老天爷嘴里夺食。

这场雨灾，注定意味着减产甚至绝收。许多农人辛苦半年，不但白忙一场，还要赔进种子、化肥与希望。

他们眼中是藏不住的焦虑与茫然。而此刻，广播里的新农合缴费通知……这是对种地为生的老一辈农民的基础保障，是一项惠民福利，不能不交。

一人四百，五口之家便是两千。可水泡的玉米能卖几个钱？霉变的花生还能入口吗？

秋雨的冰冷，正无声地蔓延，深深地刺痛着每一个靠土地吃饭的人……

雨还在下，仿佛没有尽头，下在田地里，也下在人的心里。

村民们默默地收拾着残局，眼神交汇时，只剩下一声无奈的叹息：天终会晴的，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他们需要的，或许不仅仅是几个晴日，更是一份来自心底的安全感，但老一辈的农人，骨子里有一种坚韧：困难总会挺过去的。

来源：念冬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