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五晚上七点,厨房里炖着我新学的鲫鱼汤,奶白色的汤汁咕嘟着,散发出混合着当归和生姜的暖香。
周五晚上七点,厨房里炖着我新学的鲫鱼汤,奶白色的汤汁咕嘟着,散发出混合着当归和生姜的暖香。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迎出去,脸上挂着准备了很久的笑:“回来了?正好,汤刚炖好,给你庆祝……”
江川站在门口,没换鞋,表情是我看不懂的复杂。
他穿着我上个月给他买的挺括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不像刚下班,倒像是刚参加完什么重要宴会。
“岚岚,”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转正了。”
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笑得更真心了些:“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问题!快,洗手吃饭,今天这鱼……”
“我们分手吧。”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厨房里,那锅汤还在“咕嘟咕嘟”地响,像一声声嘲讽。
空气里,鱼汤的鲜香瞬间变得油腻,呛得我有点想吐。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陪着他从实习生一路走到今天的男人,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所以,”我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问,“转正的庆祝,就是和我分手?”
他避开我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一尘不染的皮鞋:“岚岚,你别这样。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我气笑了,指着那一桌子菜,“江川,你这顿散伙饭,吃的可是我给你做的庆功宴。”
他眉头紧锁,露出了那种我熟悉的不耐烦:“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不合适了。”
“哦?哪里不合适了?是我不够努力给你拉资源,还是我给你做的饭不合胃口了?”
“苏晴她……她爸爸是公司副总。”他终于说了出来,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苏晴。
那个名字像一根细针,扎进我心里。
我早就该想到的。那个总是借着工作名义约他吃饭,朋友圈里意有所指的“白月光”。
原来不是我多心。
我真是眼瞎心盲了这么多年。
怒火和心酸一起涌上来,烧得我喉咙发紧。
但我看着他那副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愧疚的表情,所有的歇斯底里都忽然失去了意义。
哭闹?质问?咒骂?
没必要了。
对一个已经决定了要走的人,任何情绪都是多余的。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然后,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甚至可以说是愉快的微笑。
“好啊。”
江川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反应。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他甚至可能都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来应付我的纠缠。
“你说什么?”他有点不敢相信。
“我说,好啊,分手。”我重复了一遍,笑容不变,“恭喜你,江川,终于得偿所愿,攀上高枝了。”
我的平静让他无所适从,脸上那点虚伪的愧疚也挂不住了。
他恼羞成怒:“林岚,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不然呢?”我歪着头看他,“难道要我哭着祝你和苏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行了,别你了。”我挥挥手,像赶一只苍蝇,“既然分手了,你的东西,明天我会打包好,你自己来拿或者我给你寄过去,地址发我。”
说完,我转身走进厨房,关掉了火。
“咕嘟”声停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背对着他,听着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传来了关门声。
门“咔嗒”一声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站了很久,直到腿都麻了,才缓缓走到餐桌边。
桌上,四菜一汤,热气散尽,像一场无人喝彩的独角戏。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命名为“江川-Q3冲刺计划”的文件夹。
里面躺着我们团队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预估总GMV(商品交易总额)三千万。
这是我准备送给他的,转正之后最大的贺礼。
也是他能在新岗位上站稳脚跟,甚至一飞冲天的资本。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KOL排期、流量预算、投放渠道……每一个字,都像在嘲笑我的天真。
他凭什么觉得,我为他铺的路,他走上去之后,我就得乖乖消失?
我笑了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一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江川”两个字。
我抹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打开工作群,找到我的助理小艾。
我发了条消息过去。
“小艾,‘启航计划’A方案全部暂停。立刻通知所有合作方,档期全部锁起,等待B方案。”
小艾秒回:“岚姐?全部暂停?那可是三千万的盘子!江川哥那边……”
“没有江川哥了。”
我打出这行字,感觉像拔掉了一颗烂牙,疼,但更多的是解脱。
“从现在起,这个项目,和他,和他的公司,再无关系。”
“启动B方案,联系‘国风新造’的李总,告诉他,我手上有份大礼要送给他。”
“国风新造”是一家刚起步的国产美妆品牌,有技术有情怀,就是缺钱缺流量。
我早就想跟他们合作了。
之前为了江川,我把所有顶级资源都倾斜给了他所在的大厂。
现在,我自由了。
关掉手机,我把一桌子菜原封不动地倒进了垃圾桶。
包括那锅我炖了两个小时的鲫鱼汤。
有些东西,凉了,馊了,就该扔掉。
第二天是周六,我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亮得晃眼。
没有宿醉的头痛,也没有哭肿的眼睛,我甚至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手机在床头嗡嗡震动,拿起来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江川的。
微信里,他的信息已经刷了屏。
“岚岚,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把KOL的档期都停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有多重要!”
“你接电话啊!”
“林岚,你别做得太过分!”
我看着那些感叹号,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滑稽表演。
这才哪到哪儿啊,就破防了?
我慢悠悠地起床,洗漱,给自己煎了两个溏心蛋,配上一杯手冲咖啡。
然后,我拍了张照片,构图精致,光线柔和,配上一句“阳光甚好,周末愉快”,发了个朋友圈。
屏蔽了江川和他所有亲戚朋友。
刚发出去,手机就响了。
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
“林岚!你还知道接电话?!”电话那头,是江川他妈尖利的声音。
“阿姨,有事?”我语气平淡。
“有事?我儿子转正了,你不安分守己地当好贤内助,在家里闹什么脾气?还敢不接他电话?谁给你的胆子!”
我被她这种理直气壮的逻辑气笑了。
“阿姨,您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我和你儿子,已经分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爆发出更尖锐的声音:“分手?你想得美!我儿子现在出息了,你就想一脚踹了他?我告诉你,没门!我们江川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掏了掏耳朵。
“阿姨,您放心,忘恩负义的不是我。是他昨天亲口跟我提的分手,因为他攀上了你们公司副总的千金。”
“你胡说!我们江川不是那种人!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才……”
“我做什么了?”我打断她,“我是给他做饭洗衣了,还是给他拉业务冲业绩了?哦,对了,阿姨,他上个月给您汇的五千块钱生活费,是我转给他的。他这个季度的奖金,是我帮他做的方案换来的。您现在住的那套老家的新房子,首付的二十万里,有十五万是我出的。您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我每说一句,电话那头的呼吸就粗重一分。
说完,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我等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补充道:“阿姨,做人要讲良心。吃了我的,用了我的,现在想一脚把我踹开,还倒打一耙。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点。”
“你……你这个女人!牙尖嘴利!你等着,我这就去上海找你!”
“好啊,我等着。”我轻笑一声,“不过阿姨,这套房子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您来了,如果我不开门,您硬闯的话,我可以报警说您私闯民宅。”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
世界清静了。
我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心情舒畅。
有些人,你越是忍让,她越是蹬鼻子上脸。
对付这种人,就得一次性把她打疼,打怕。
下午,我约了“国风新造”的李总在公司见面。
李总是个四十多岁的技术宅,穿着格子衫,头发乱糟糟的,但一谈起产品,眼睛里就放光。
“林总,您说……您愿意把这次S级的推广资源,给我们?”他搓着手,一脸的不敢置信。
“对。”我把修改后的B方案推到他面前,“李总,我看过你们的产品,无论是成分还是理念,都非常好。你们缺的,只是一个引爆市场的机会。”
“可是……我们的预算……”他面露难色。
“预算可以后谈。”我看着他,“我不要钱,我要股份。”
李总愣住了。
“我要你们公司5%的技术股。”我伸出一根手指,“作为交换,我负责在三个月内,把你们的品牌打造成国货美妆的头部梯队。这份三千万的推广资源,就是我的投名状。”
李总的呼吸都急促了。
他死死盯着那份方案,像在看一份武功秘籍。
半晌,他猛地一拍桌子:“干了!林总,不,从今天起,您就是我们‘国风新造’的合伙人!”
我们当场签了意向协议。
送走李总,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夕阳把整座城市染成了金色。
我突然觉得,离开江川,或许是我这五年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晚上,闺蜜唐薇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火急火燎的。
“岚岚!你跟江川那白眼狼分手了?干得漂亮!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现在在哪?我带你去喝酒庆祝!”
唐薇是我的大学室友,现在是个雷厉风行的律师。
“我在家,刚谈完一个新项目。”
“什么项目比给你庆祝恢复单身还重要?我跟你说,我查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那个苏晴,就是江川新傍上的富家女,她爸是副总没错,但上个月刚被爆出来挪用公款,现在正在被内部调查,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
我愣了一下。
“消息可靠吗?”
“我律所的同事接的案子,你说可靠不可靠?江川这小子,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他这是刚跳上一艘船,船就要沉了!”唐薇在电话那头幸灾乐祸。
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
江川费尽心机想要攀附的“高枝”,居然是根朽木。
他这步棋,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喂?岚岚?你在听吗?出来喝酒啊!”
“不喝了。”我回过神来,“薇薇,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江川,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周一,我神清气爽地回到公司。
小艾一见到我,就冲了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八卦。
“岚姐,你这招釜底抽薪也太帅了!我听说,江川他们组今天开周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上周的KPI是零蛋!”
“意料之中。”我淡淡地说。
没有我的资源,他手里那些普通的渠道,根本撑不起那么大的业绩目标。
“还有还有!”小艾压低声音,“他们公司内部传遍了,说江川是为了副总的女儿,才把您给甩了。结果现在副总自身难保,他两头落空,成了全公司的笑话!”
我挑了挑眉。
看来,唐薇的消息没错。
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活该。”我吐出两个字,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冷漠。
“对了,岚姐,‘国风新造’那边,第一批合作的KOL已经对接完毕,宣传预热今天就可以开始。这是排期表。”小艾递上一个平板。
我接过来,迅速浏览了一遍。
“很好,就按这个节奏来。告诉大家,这个项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项目奖金,翻倍。”
“好嘞!”小艾兴奋地跑去传达指令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一个有挑战性、有前景,还有丰厚回报的项目,足以点燃所有人的热情。
而我,作为这一切的主导者,感到的不是权力,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掌控自己事业的,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
这比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都来得更踏实,更可靠。
一整个上午,我的手机都很安静。
江川大概是被骂懵了,没空来烦我。
直到午饭时间,他才发来一条信息,语气软了下来。
“岚岚,我们谈谈吧。在以前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我等你。”
我看着那条信息,想了想,回了一个字。
“好。”
有些话,是该当面说清楚。
有些账,也该当面算个明白。
我到咖啡馆的时候,江川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几天不见,整个人憔悴了一圈,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西装也皱巴巴的。
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岚岚,你来了。”
我没说话,在他对面坐下,点了杯冰美式。
“岚岚,我知道错了。”他急切地开口,“我不该跟你分手,更不该被苏晴蒙蔽了双眼。我……我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搅动着咖啡里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江川,你今年二十八了,不是八岁。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自己承担后果。”
“我知道,我知道。”他连连点头,“所以我来跟你道歉。岚岚,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和好吧。那些项目,你让它们恢复正常,行吗?我的位子……快保不住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哀求。
我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江川,你是不是觉得,我林岚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他愣住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给我道个歉,说几句软话,我就会像以前一样,毫无底线地原谅你,然后继续给你当牛做马?”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岚岚,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我打断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在你眼里,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我的资源,我的人脉,我的心血,都只是你往上爬的垫脚石。现在垫脚石不听话了,你想的不是自己错了,而是怎么把这块石头哄回来,继续给你垫着。”
我的话,像一把刀,剥开了他所有虚伪的伪装。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川,我们回不去了。”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从你为了一个不确定的‘高枝’,就轻易抛弃我们五年感情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彻底完了。”
“至于那些项目,”我笑了笑,“不好意思,它们现在姓‘林’,不姓‘江’。它们有了新的,也更值得的归宿。”
“你……你把项目给谁了?”他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站起身,“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游戏结束了。你出局了。”
说完,我把一杯冰美式,连冰带水,尽数泼在了他那张错愕的脸上。
咖啡顺着他的头发,脸颊,流到他那件昂贵的西装上,留下一片狼狈的深色水渍。
“这一杯,是还给你那句‘我们不合适’。”
我放下杯子,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身后,是咖啡馆里其他客人的窃窃私语和江川的呆若木鸡。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但我的心里,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敞亮。
我自由了。
彻底地,从一段错误的感情里,解脱了出来。
回到公司,小艾又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
“岚姐,大新闻!江川他妈,杀到他们公司去了!”
我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听说在他们公司大厅里又哭又闹,说公司卸磨杀驴,欺负她儿子,还说你是小三,勾引她儿子,现在又始乱终弃……”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阿姨的脑回路,果然非同凡响。
“结果呢?”
“结果?”小艾笑得前仰后合,“结果他们公司行政直接报了警!警察来了,一问三不知,胡搅蛮缠,最后被当成无理取闹给带走了!现在他们公司内网都传疯了,说江川不仅自己是个笑话,还带了个极品老妈,这下是彻底社死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荒唐。
江川摊上这么个妈,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是活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的自私自利,和他妈的蛮不讲理,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用管他们。”我说,“把我们的精力,都放在‘国风新造’上。第一波预热数据出来了吗?”
“出来了!”小艾立刻切换到工作模式,把平板递给我,“岚姐,爆了!我们主推的那个‘山海经’系列眼影盘,才预热了半天,预约人数已经破了十万!好几个美妆博主都自发转发了,说设计太惊艳了!”
我看着屏幕上那条陡峭的上升曲线,心里的那点阴霾,被彻底吹散。
这才是属于我的战场。
这才是能让我感到兴奋和满足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投入到“国风新造”的项目里。
我们团队的执行力强得惊人,从内容制作、渠道铺设到舆情监控,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国风新造”的产品也确实给力,无论是包装设计,还是产品本身,都充满了让人惊艳的中国元素。
我们把品牌故事和产品卖点结合,打出“东方美学,藏于山海”的口号,迅速在社交媒体上形成了刷屏之势。
热度持续发酵。
周三晚上,我们安排了第一场头部主播的直播。
开播前,整个项目组的人都围在会议室的大屏幕前,紧张得手心冒汗。
连李总都赶了过来,在角落里坐立不安。
“林总,你说……能行吗?”他小声问我。
“放心吧,李总。”我递给他一瓶水,“相信我们的团队,也相信你的产品。”
晚上八点,直播准时开始。
主播一拿出那盘“山海经”眼影,直播间的弹幕就炸了。
“哇!这什么神仙颜值!”
“包装也太美了吧!是九尾狐!”
“买它!不为别的,就为这个设计也得冲!”
主播试色之后,弹幕更疯了。
“粉质好细腻!不飞粉!”
“颜色也太绝了,日常又特别!”
“链接!快上链接!”
小艾在一旁实时报数:“在线人数突破五十万!一百万!三百万!”
“链接上了!库存一万,一秒空!”
“补货!李总,快让工厂补货!”
李总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打电话。
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和掌声。
我们成功了。
第一场直播,单品销售额就突破了五百万。
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一周,我们乘胜追击,和十几个不同量级的博主合作,进行了地毯式的推广。
“国风新造”这个品牌,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冲进了所有人的视野。
从一个无人知晓的小众品牌,一跃成为国产美妆的新晋顶流。
而我,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名字也开始在圈子里流传。
有人说我点石成金,有人说我眼光毒辣。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选择了一个值得的伙伴,投入了我全部的专业和热情。
这期间,江川又联系过我几次。
第一次,是发短信,长篇大论地忏悔,说他知道错了,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没回。
第二次,是打电话,被我直接挂断。
第三次,他居然找到了我的公司楼下,想要堵我。
结果被我们公司的保安,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我从落地窗往下看,看到他站在楼下,仰着头,身影在车水马龙中显得格外渺小和落魄。
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有些路,是他自己选的。
跪着,也得走完。
项目庆功宴那天,我们包下了一家高级餐厅。
所有人都喝高了,又唱又跳。
李总拉着我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林总,你就是我们‘国风新造’的贵人!没有你,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我笑着说:“是你们的产品好,我只是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不不不,”他摆着手,“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这个合伙人,我李某人认定了!来,我敬你!”
我跟他碰了碰杯,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酒意上涌,眼前的一切都带上了一层微醺的滤镜。
我看到我的团队成员们,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我看到小艾,正举着手机,和男朋友视频,炫耀着她这个月丰厚的奖金。
我看到李总,正和他的技术团队勾肩搭背,商量着下一个系列的产品研发。
所有人都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
这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快乐,是我在和江川在一起的五年里,从未体会过的。
那五年,我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都围绕着他。
他升职了,我比自己升职还高兴。
他受挫了,我比自己受挫还难过。
我像一颗卫星,围着他那颗行星不停地转,转到最后,都忘了自己也会发光。
现在,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轨道。
原来,靠自己发光的感觉,这么好。
庆功宴结束,已经快半夜了。
我拒绝了同事们送我回家的好意,一个人吹着晚风,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手机响了,是唐薇。
“大功臣,庆功宴结束了?”
“刚结束。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那个项目现在火得一塌糊涂,我想不知道都难。怎么样,手撕渣男,事业起飞,是不是爽翻了?”
我笑了:“是挺爽的。”
“那必须的!对了,告诉你个后续。江川,被他们公司辞退了。”
我脚步一顿:“辞退了?”
“对。业绩不达标,还惹出那么多负面新闻,影响公司形象,不开他开谁?听说他现在工作也找不到,他那个专业,圈子就这么大,名声臭了,谁还敢要他?”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哦就完了?你就不好奇他现在怎么样了?”唐薇在那边嚷嚷。
“不好奇。”我说,“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为什么要好奇?”
“行,你够酷。”唐薇顿了顿,又说,“不过,他那个‘白月光’苏晴,倒是去找过他。”
“嗯?”
“苏晴她爸虽然被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找到江川,给了他一笔钱,算是……分手费吧。然后跟他说,她要出国了,让他以后别再联系她了。”
我听着,只觉得讽刺。
江川费尽心机,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笔撇清关系的“分手费”。
他以为的通天捷径,到头来,只是一个死胡同。
“你说,他现在会不会后悔?”我轻声问。
“后悔?他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唐薇说,“他丢掉的,可不是一个女朋友,而是一个能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直接送上青云的火箭发射器啊!”
火箭发射器么?
我笑了笑。
这个比喻,我喜欢。
“不说他了。”我说,“薇薇,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电话那头,唐薇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少有的温柔语气说:“傻瓜,我们是朋友啊。”
挂了电话,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很亮,很圆。
我突然想起江川跟我提分手的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好像没有月亮。
也或许有,只是我当时被乌云遮住了眼,什么都看不见。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川。
他蹲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看起来颓废又潦倒。
他旁边放着一个行李箱,就是我当初给他打包好的那个。
看到我,他猛地站了起来,几步冲到我面前。
“岚岚。”他声音沙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没说话,绕开他,想继续往前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岚岚,你听我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后悔了,我每天都在后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的力气很大,抓得我手腕生疼。
“放手。”我冷冷地说。
“我不放!”他固执地看着我,眼里带着一丝疯狂,“我知道你还爱我,不然你不会把我的东西留到现在。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个行李箱,忽然明白了什么。
我当初打包好他的东西,让他来取,他一直没来。
我还以为,他是没脸来。
现在看来,他竟是把这当成了我对他旧情难忘的证据。
真是……可笑至极。
“江川,”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欠我东西。”
“这个行李箱,连同里面的东西,加起来大概值三万块。我没扔,只是因为我想让你亲手还给我。”
“还有你妈从我这里‘打秋风’拿走的那些东西,包、首饰、营养品,加起来五万八。你家房子的首付,我出了十五万。这五年,我花在你和你家人身上的钱,零零总总,少说也有三十万。”
我每说一笔,江川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今天心情好,给你抹个零。”我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便签,迅速写了一张欠条。
“总共,五十万。写个欠条吧。什么时候还清,我们什么时候两讫。”
我把纸和笔递到他面前。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都在哆嗦:“岚岚,你……你要跟我算得这么清?”
“不然呢?”我反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前男友和前女友?江川,我们现在,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他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五年的感情,难道就只值这五十万吗?”
“不。”我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们的感情,在你提分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分文不值了。”
“这五十万,不是感情的价码,而是我为自己的眼瞎心盲,付出的学费。现在,我要求你,把这笔学费,还给我。”
他彻底愣住了,像一尊石雕。
路灯的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我看到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下去。
我知道,我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点幻想。
他终于明白,我不是在赌气,不是在闹脾气。
我是真的,不爱他了。
也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颤抖着手,接过纸和笔,在路灯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他把欠条递给我,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还有别的事吗?”我接过欠条,仔细看了看,收进包里。
他摇摇头,没说话。
“那我走了。”
我转身,没有再回头。
走了很远,我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我背上。
但我没有停下脚步。
我的爱很贵,撤回了,就不再给了。
回到家,我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里。
一夜无梦。
第二天,我把那张五十万的欠条,交给了唐薇。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说,“帮我追回来,律师费按最高标准付。”
唐薇吹了声口哨:“够狠,我喜欢。放心吧,掘地三尺,我也帮你把钱要回来。”
生活,彻底回归了正轨。
“国风新造”的成功,让我在业内的名声大噪。
无数的橄榄枝向我抛来,有更高的职位,更优厚的待遇,甚至有投资人想挖我出去单干。
我一一婉拒了。
我和李总,以及“国风新造”,已经形成了最稳固的“铁三角”。
我们一起经历了从零到一的艰难,也一起分享了成功的喜悦。
这种革命般的友谊,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我们趁热打铁,推出了“十二时辰”系列粉底液,“千里江山”系列口红……每一个系列,都引爆了市场。
“国风新造”的市值,像坐了火箭一样,一路飙升。
而我,作为持股5%的合伙人,身家也水涨船高。
一年后。
我在黄浦江边,买下了一套大平层。
站在两百七十度的环形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外滩的夜景。
唐薇来给我温锅,带来了一瓶上好的香槟。
“啧啧,林岚,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富婆了。”她靠在窗边,感叹道。
我笑了笑:“同喜同喜,唐大律师现在也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了。”
我们碰了碰杯。
“对了,”唐薇喝了口酒,突然说,“你猜我今天见着谁了?”
“谁?”
“江川。”
我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自然:“他啊,钱还完了吗?”
“还完了。”唐薇说,“五十万,一分没少。他把他老家的房子卖了,才凑齐的钱。听说他妈为此跟他大闹了一场,母子关系都快断了。”
“他现在在做什么?”我随口问了一句。
“在一个小公司当销售,每天跑业务,风吹日晒的。今天我去那个园区见客户,正好碰到他,黑了,瘦了,也老了,差点没认出来。”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他看到我,还问起你。”唐薇看着我,“问你……过得好不好。”
“你怎么说?”
“我说,她过得很好,非常好,比你想象的,好一万倍。”
我看着唐薇,笑了起来。
“干得漂亮。”
“那当然。”唐薇也笑了,“对待渣男,就不能给他留半点念想。”
我们又碰了下杯,香槟的气泡在杯中升腾,发出细微的声响。
窗外,华灯初上,游船驶过,拉出长长的光带。
这个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无数的相遇和别离,成功和失败。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奋力前行。
我很庆幸,我及时调整了我的轨道。
从一颗围绕别人转的卫星,变成了一颗可以自己发光发热的恒星。
手机响了,是小艾发来的信息。
“岚姐,‘国风新造’入围了今年的‘国货之光’品牌大奖!颁奖典礼下个月在国家会展中心举行!”
后面跟了一连串撒花的表情。
我回了她一个“OK”的手势。
然后,我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璀璨夜景,轻声说了一句:
“敬过去,也敬未来。”
敬那个曾经眼瞎心盲的自己,也敬这个光芒万丈的自己。
有些人,你把他当未来,他只把你当跳板。而跳板的宿命,就是被踩在脚下,然后被遗忘。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