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五〇年一月四日的北平,寒风直往胡同里钻。就在这天,一则小道消息被悄悄传开:中央准备设立“文化比较研究所”,副所长人选叫张嘉仪,已从上海动身进京。老报人们听名字陌生,去档案里翻来翻去,才发现“张嘉仪”竟是臭名昭著的汪伪高官胡兰成。
一九五〇年一月四日的北平,寒风直往胡同里钻。就在这天,一则小道消息被悄悄传开:中央准备设立“文化比较研究所”,副所长人选叫张嘉仪,已从上海动身进京。老报人们听名字陌生,去档案里翻来翻去,才发现“张嘉仪”竟是臭名昭著的汪伪高官胡兰成。
谣言来得突兀。胡兰成当年给日军唱和,罪证历历,突然要在新中国当官?不少人愣住了。更离奇的是——据说他走到南京就折返南下,所谓“赴京当官半路逃走”,一时间茶馆里议论纷纷。
事情究竟怎样?线头得追到一九四七年。那年冬,胡兰成改名易姓躲在温州,以“失意文人”身份同梁漱溟通信,信中自称对东方哲学研习多年,顺带抛出几条“建设性意见”。梁漱溟秉性耿直,只要文字有可取之处便愿讨论,两人书信往返数月。
到了一九四八年夏天,胡兰成话锋一转,暗示自己“处境窘迫”,希望梁漱溟引荐进学界。梁漱溟看出他心思复杂,没有轻许,只回了几句客气话,事情就此搁下。遗憾的是,这段往来后来被胡兰成彻底歪曲。
据胡兰成晚年自述:一九四九年年底梁漱溟携信面见毛主席,主席不仅赞成成立文化比较研究机构,还当场点头用他当副手。故事听上去跌宕,实际漏洞满地。第一,中央当时忙着“抗美援朝”与土地改革,根本没计划组建这类机构;第二,政务院档案里压根找不到任命文件。
最直接的否认来自当事人家属。一九八三年,梁漱溟之子梁培宽在接受《读书》杂志采访时回忆:“这件事纯属子虚乌有。父亲确曾提议成立文化研究所,可主席没有通过,更别提副所长人选。”短短几句话,把流言钉死。
那么“半路逃走”的桥段从哪冒出来?多半出自胡兰成自己的“自我神化”。他在日本出版的回忆录里写到:“北上途中,车过浦口,忽闻京城风气严正,遂知自身身份终难遮掩,只得调头南返。”看似戏剧,其实自相矛盾——既已得中央首肯,为何一听“严正”就胆寒?
时间再往前推。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胡兰成惊惶失措,携汪伪余部辗转汉口、南京,再化名逃到上海。三年后,他潜入温州,以张爱玲接济的微薄款项度日。躲躲藏藏之间,新的政权在北方生根,他却拿不定主意该往哪条路走,于是给自己编造了一套“上书请命—受命入京—悬崖勒马”的传奇,既可显示才学,又能解释逃亡,听上去面子里子都在。
试想一下,如果毛主席真要用人,会不知道胡兰成的底细?中共中央社会部对汪伪系统的情报掌握得一清二楚。当时很多汉奸被列入重点缉捕名单,胡兰成也在其中。所谓“任命书”不过一张白日梦。
有意思的是,这场谣言并非一传十、十传百,而是隔了多年才在海外华人圈扩散。原因很简单:胡兰成晚年定居日本,靠教书与写杂文糊口,若不往自己身上贴金,读者未必买账。把“毛主席点头”这几个字写进回忆录,无异于打出一张巨型招牌。
再看梁漱溟的处置就能明白真相。建国后,他长期从事政协和教育工作,对旧友来信不分派别皆肯讨论,却从未向中央推荐有污点之人,这是早已形成的行事原则。袁同礼、胡适、辜鸿铭等人或有交往,但一涉及政务,他始终保持距离。胡兰成若真得他全力相助,公开文件、个人日记不可能毫无踪影。
往后多年,每当有人提起“半路逃走”的故事,梁培宽都会摇头。他甚至补充:“父亲在书信中对胡兰成有才气肯定,但提到其身世时只写了四个字——‘此人可疑’。”这四个字,比任何辩解都来得干脆。
一九八一年七月二十五日,胡兰成在东京青梅市的出租屋里病逝,临终遗言“江山如梦”显得苍白。三天后,灵堂里摆放的赠礼上也写着这四字,一些日本友人读来唏嘘,却很少有人知道这背后的谎与惑。
谣言止于史料。官方档案、当事人口供与时间线互相印证,足以说明:不存在所谓“新中国副所长任命”,更谈不上“半路逃走”。胡兰成借梁漱溟之名自抬身价,这不过是他众多谎言中最响的一记罢了。
来源:说说历史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