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晟裕怕我只身一人来到北城没有安全感,将这套价值一个多亿的房产和另一处五千多万的房产过户到了我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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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衿衿,这是我为我俩购置的婚房,喜欢吗?”
我雀跃地看着里面的每一景,这些都是他细心布置过的。
想到这是我们的家,我以为我嫁对人了:
“我喜欢,太喜欢了。”
江晟裕怕我只身一人来到北城没有安全感,将这套价值一个多亿的房产和另一处五千多万的房产过户到了我的名下。
他看着我,满眼的疼惜和柔情骗不了人:
“衿衿,你一个人跟着我来北城,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不委屈,晟裕,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时的我们,怎么会想到会有一天走到末路呢?
2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开车到民政局办理离婚。
一辆黑色幻影停在民政局门口,司机下车,为车内的人拉开了后车门。
江晟裕笔挺地从车里倾身而出,一身高级妥帖的西装,配着英俊的脸庞,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这就是江晟裕的做事风格,高调,曾经跟我表白时他也是那么高调。
大四那年,七夕夜晚,在学校运动场,他佯装带我看热闹,拉我挤进人堆里看别人告白。
鲜花、气球、礼物铺地,在场的同学无一不被这场面震撼。
我以为是别人的告白,没想到主人公是我。
现在,这套固然已经过时,但在当时,他大概是这样做的第一批人。
他抱着一束艳丽的玫瑰,手微微颤抖,眼神期待而又紧张地看着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我低头一看,发现江晟裕准备的礼物全送到了我心坎上。
我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常关注创新产品,心中隐隐期待有一天能够抓住它们的市场。
或许是被感动,或许是认为他懂我,或许他长时间相伴左右亦让我心动,我答应了。
事后,他喜笑颜开地发红包,那天,凡是见证了这个过程的人,都收到了1888的红包。
见我眼神飘忽,江晟裕软了下来,半哄半恳求着从背后单手抱着我:“衿衿,你要是后悔了不想离婚,我们就不离。”
我挣脱他的手,整理衣服。
觉得很烦:“走吧。”
他手臂僵在半空,神色有一瞬的失落,迈步跟上。
我特意让我的律师帮我把离婚的时间缩短,两小时以后,我走出民政局。
江晟裕小跑跟上我,从后面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眼神有些受伤。
“衿衿,你没跟我说是这样的离婚。”他以为至少有一个月的缓冲。
我神色平静,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在乎这种事,实在是太过虚伪。
“没有区别,放开我。”
我不再有耐心。
江晟裕抿唇:“这么多年,你就一点留恋也没有?”
我觉得好笑,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
“先招惹我的是你,背叛的是你,留恋的还是你,江晟裕,我是个没那么多心眼的人,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善变,我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
闻言,江晟裕有些难堪,立马找补:“对不起,但是只要你还在北城,我会一直保护你。”
我冷笑,用力甩开他的手。
幻影车门大开,林清予一身雪白干练的名牌装束,烈焰红唇,靠坐在车上,看向我这边,嘴唇微勾。
看到我们出来,她款款下车,与我擦肩而过。
用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音量道:
“我来接晟裕。我说过,我一定会赢你。”
今天的林清予格外不同。
我印象中的林清予外形是清纯可人的,形象是坚强得让人疼惜的,眼神总是清澈无辜的。
看来是不装了。
不得不说,林清予为了今天,真是煞费苦心。
是我太天真,不屑去做打探小三情报这种事,这些,还是我的好闺蜜秦韵娇调查以后才告诉我的。
林清予和江晟裕同在一个大学,那个大学算不得好。
据她的同学所言,林清予上大学并不是为了学习、找工作,而是为傍大款。
刚上大一,林清予就盯上了同班的江晟裕。
她知道自己没有嫁入豪门的资本,于是拗努力人设--上课表现,卷绩点,争奖学金。
种种行为成功让花钱进学校的江晟裕注意到了她。
那时江晟裕大张旗鼓地追求我,阵仗之大已经到了举校皆知的地步。
因此,林清予只有忍气吞声、伏低做小。
毕业以后进了江氏集团,天天跟在江晟裕身边。
那时的我太相信爱情,相信江晟裕,愚蠢地认为林清予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以至于两人早就有猫腻,我却没发现。
现在,在江晟裕的默许下。
林清予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装清纯讨好男人的小秘书。
而是在办公室能够呼风唤雨的“女主人”,不明真相的员工还觉得她努力、励志。
3
我手打方向盘,路过江晟裕和林清予。
余光瞥到林清予挽着江晟裕的手臂撒娇。
对旁边女人的撒娇,江晟裕不堪其扰,将肩膀一耸,将趴自己肩头的人顶开,满脸不耐烦:“不是叫你不要来?还有你这样难看得很。”
我收回目光看向前路。
路牙子上一对衣着喜庆的新人正高举两本红本拍照,冬日的暖阳透过结婚证洒下。
触目伤怀,我心中悲凉,想到曾经相爱的两个人竟会走到这一步。
我第一次知道林清予,是因为江晟裕手机里的一条消息。
我不喜欢查伴侣的手机,那一次,可能是老天看不下去,要给我提个醒,我却没有警醒。
林清予发来一张照片,她身着白色礼服,并腿站立,双手交叉,看起来很拘谨。
问:“江总,这身是否合适?”
回:“就这样吧。”
我往上翻,大多是工作内容。
江晟裕窝在沙发里,夺下手机,扔到一旁,一把将我拉入怀里:“别这样,你有一丁点难过,我都会心疼的。”
说完,双手扣住我的后脑勺,轻轻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江晟予对我说:“只是个酒会,她作为秘书陪同,如果不是必要,我都嫌麻烦。”
那时,我忽略了一个细节。
说完这些,江晟裕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下打量,语气嘲弄:“这姿势,真是上不得台面。”
我那时不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表现出兴趣,是危险的开始。
直到去年六月的一天,江晟裕早上说有应酬,直到深夜罕见晚归。
我走到客厅,为他端了一杯水,江晟裕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扯衣领。
他被我的动静惊到。
“怎么还没睡?”
“你工作辛苦,我要等你回来。”
他一人独自在外打拼,工作上的辛苦我不能分担半分,生活上我总要多照顾。
越走近,越闻到一股酒味,其中混合有香水味。
江晟裕皮肤白,后脖子上的红印吸得很重,随着领口的扯动若隐若现。
我的大脑轰鸣,空白一片,耳鸣。
血液上涌,我的手泄了力,水杯摔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那晚,我哭到崩溃失声。
江晟裕跪着扇自己巴掌,眼中有害怕和惊慌,流着眼泪解释是被林清予设计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眼前荒谬的场景让我觉得陌生,自己仿佛爱上的不是同一个人。
大二时,他一个公子哥,每天几十公里地跑到我的学校,送我许多他以为女孩子会喜欢的礼物,我通通拒绝。
这样持续了半年,有一次,他拿出了可加热毛毯,我觉得这人还有点意思。
他的细节做得很好,一起出去露营,狂风骤雨突袭。
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风吹得他发抖,结果自己感冒发烧好几天,一个字没跟我说;
在我控制体重时,他帮我规划饮食,亲手为我做减脂餐。
我也以为他懂我。
同年,我和家里吵架,拒绝走他们为我安排的名媛路线,被断了所有生活费。
他说理解我,他认为女孩也能学经济、
学管理,接管家里的生意。
在我拒绝了他的经济帮助后,他陪着我在各种岗位兼职,说托我的福,才有机会接触各行各业。
在投资会被我家里打过招呼不允许我参与时,亦是他带我去。
所以,我不敢相信这么爱我的一个人,如今会跪在我面前扇自己巴掌忏悔。
再后来,发生了太多,最后,林清予给我发了示威短信,内容和她刚才在我身侧说的几乎一样。
那次,我已经不再声嘶力竭,而是平静接受。
我知道这个圈子这种事是常有的,但我不能接受。
因为林清予,我和江晟裕矛盾不断,日夜争吵,最终精疲力竭。
坚如磐石,都会被水冲成坑,被风吹化沙,更何况是人。
4
车上,江晟裕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壁纸,按熄手机,随意扔在一旁,整个人往后靠。
眼睛闭着,眉头微皱,一只手按着发痛的眉间。
林清予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的手机壁纸是阮衿,内心醋意大发。
攀上江晟裕的肩,她试探问道:“晟裕,我们的婚礼……”
江晟裕烦躁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
“什么婚礼,谁跟你说过什么婚礼?”
“可是,阮矜不是已经和你离婚了?”
江晟裕嘴唇微勾,冷笑一声:“你搞错了吧。”
他江晟裕再怎么不堪,也不会娶这么一个投怀送抱的便宜货。
林清予慌了,又不敢发作,一团火窝在心里。
她付出了这么多,可是江晟裕对阮衿和对她的态度天差地别,嫉妒的火在林清予心中熊熊燃烧。
“你拿什么和衿衿比?再说,谁跟你说我和她就分开了?”
学生时代,阮矜就是圈子内有名的才女,为了追她,他不知下了多大的功夫。
把她娶回家,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他。
要说是为了一个捞女小三和她离婚,那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只不过,在他们这个圈子,男人有几个情人很正常,他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
他相信阮衿会回到他身边,没有人会比自己对她还好了。
江晟裕吩咐司机:“去公司,送林清予去上班。”
别在外面瞎晃悠浪费时间。
5
第二天,我去见了我的导师。
在北城,我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几乎是围着江晟裕转,我的导师算是很亲近的人之一。
那是一个富有学识、慈祥的老太太,当年带我们时,就是被返聘的。
她一生成就颇高,在业内极富盛名,现
在退休了,住在学校里的家属小院,无事就浇浇花、喂喂猫。
我去看她,她特别高兴。
得知我的境遇,老师一声长叹。
其实老师早就跟我说过,江晟裕是个传统的男子。
我手捧热茶,热气氤氲了我的眼眶,跟江晟裕离婚的事,我连父母都没说。
可是看到老师,我心里的难过憋不住。
“陈老师,我是不是太蠢?那时,我真的觉得他对我好。”
“衿衿啊,他那时被你吸引是真,对你好是真,但他的本性也是真。人都能伪装一时,要是相信了,就是缘木求鱼。但这不怪你,他当年的阵仗,到现在学生还在传,连我当时劝你,都有几分犹豫。”
知道我为了江晟裕放弃工作,在家当全职太太,老师惋惜。
我告诉她在婚后,我尝试过创业,但是江晟裕不支持,当时我念着他曾经对我的好,就停止了。
之后,他总是跟我舍不得我受苦,我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养我是他最大的幸福。
我听了心里郁闷。
还有一件事,我亦对陈老师说了,现在想想,或许也是隐患。
有一段时间,江晟裕颇为叛逆,江父要求他接管家族企业,他死活不同意,转身要跟着大学同窗干工程。
我分析了当时的形势,劝他留在家族企业。
这件事或许让他心里不舒服,觉得我管得太多。
“衿衿,你一直是我最骄傲的学生,我始终相信,你能干一番事业。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陈老师戎马半生,现下安然自在,一生都做了自己的主人,让我好生佩服和羡慕。
我对老师讲,我要重新开始。
陈老师欣慰:“有什么难题,来找我。”
我低头,沉吟片刻:“我打算回海城,陈老师。”
我在北城上学、结婚、生活,其实所有资源人脉都在北城。
但我已偏离轨道太久,无论如何,现在我决定回到海城让一切重回正轨。
6
经林清予的嘴,江氏继承人江晟裕离婚的消息传开了。
酒会上,家族生意伙伴端着酒杯来安慰江晟裕,刺激到了他。
江晟裕喝得烂醉,让司机把他送回园林别墅。
司机老李搀扶着歪七八扭的江晟裕,我堵在大门口。
老李为难道:“太…阮小姐,是江总让我把他送来这里……”
“衿衿,衿衿…我要回家,我想喝醒酒汤。”
江晟裕听到我的名字,口中胡乱在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直哆嗦。
远处,一束车灯打过来,越来越近。
车停在大门口,林清予急急忙忙跑来,对着老李一顿斥骂:“谁叫你送来这?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我冷冷道:“别为难人老李了,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说完我瞪了江晟裕一眼。
林清予气急败坏,怒目圆瞪:“你们离婚了知道吗?以后他不属于你了。晟裕已经说了,要跟我结婚,以后你最好管好自己,不要一一”
我不堪其扰,把大门关上。
我回到房间,将自己甩到床上,拿出手机,消息很多,大多是关心安慰我的。
其中有一条来自梁溯的,让我陷入了回忆。
我与梁溯于高中相识,那时梁溯整日冷着一张脸,身边的女同学多有觊觎他的,但他从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我也是误打误撞进入他的世界,然而在我与江晟裕在一起后,梁溯就鲜少与我联系。
“何时回海城?接你。”
将消息回复后,我将手机放在桌上,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始收拾行李。
江晟裕知道我离开北城,已经是一周以后。
总裁办公室内,江晟裕姿势随意地坐在办公桌的椅子上,助手拿着文件。
在汇报本季度的财务情况,说下个季度怕情况也不会好。
江晟裕扯扯领带,往后一仰。
“稳重些,我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对了,问问太太,什么时候回北城。”
她想散心,就让她散散心,但是早晚还是得回来的,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这才是道理。
7
飞机上,我往下俯视,看到海城的繁华灯火,心中情感难抑,有期待,也有害怕,近乡情怯。
下了飞机,远远看到我的闺蜜秦韵娇和她的帅气男助手。
她穿着华贵,人又娇美,前来接机的人都忍不住侧目而视。
她抱着花在向我挥手,一边挥,一边挤入人群往我这边涌。
我心中纷乱复杂的情绪霎时被驱散了大半。
“哎哟,可算过来了。”
秦韵娇皱眉嘟囔,不过抬眼看到阮衿平安归来,脸上又换上了笑:“阮衿,说你什么好?看在你回来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跟着男人跑的事了。”
虽然她嘴巴毒,但是我心里知道,她一直是为我好。
当初我说要留在北城,秦韵娇气得嘲讽我,不给我好脸色,然而后来还是妥协了。
在我的婚礼上睥睨江晟裕,冷哼一声:
“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要你好看。”
助手恭敬地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只见秦娇韵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脸。
秦韵娇一直活得很通透豁达,男人对她来说,从来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上学时,还穿着校服的她就靠在办公椅上翘二郎腿,纤长的涂着蔻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读书就是为了管公司,管公司是为了挣钱,有了钱,什么男人没有?我看你,不开窍。”
那时的我还为了父母的期待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淑女,每每她讲这些,我就无话可回。
见我垂头丧气,秦韵娇脸色软了下来:
“阮衿,依我看,你在投资上挺有天赋,我俩一起创业,不一定比谁差。”
被我回绝后,秦韵娇轻轻叹了口气,但是她的话总能勾起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韵娇,我好想你。”
雾气氤氲了眼眶,我委屈地看着眼前人。
“啧,来,抱。”秦韵娇将花塞我怀里,然后又环抱我。
“韵娇,你说对了。韵娇,我们一起创业。”
秦韵娇笑:“早有此意。”
8
车一路驶向内环,因为避开了上下班高峰期,还算通畅。
秦韵娇将我带到了以前我俩最喜欢的餐厅寻与,假山曲水于入门处,好似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熏香泛起袅袅白烟,
将氛围烘托得幽静而祥和。
推开包房门,眼前不是我想象中的空座。
梁溯原本交叉着修长的双手置于桌上,见来人,起身迎接。
他身着一件淡灰色织线外套,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好看白皙的手拉开黑木椅子,轻置于上,摩挲着。
“衿衿,欢迎你回来。”
我不知道梁溯也要来,有些尴尬地看看他又看看韵娇:“哦,谢谢。”
秦韵娇打趣地看着两人,一个闷骚一个怂,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今的梁溯看起来已稳重许多了,这些年他事业有成,在一众纨绔子弟中成为了标杆,成为他们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因从小就有艺术天赋,对服装感兴趣。
17岁的梁溯就从家里独立出来,抓住电商和女装的风口,一跃成为女装市场的新秀。
经过这些年的奋斗,他的品牌早已经家喻户晓。
每两个女人就有一个买过他的衣服,公司市值几乎能与家族企业齐平。
我与他亦是初中便认识,他现在是冷脸王,其实从初中开始就这样了。
那时梁溯天天冷着一张脸,唯二感兴趣的,一是读书,二是画画。
因着出挑异常的相貌、优越的家世、身上的艺术气息,女孩们趋之若鹜,如狂蜂浪蝶一般。
那时我是他的同桌,这种场面让我惊异万分:“梁溯,你也太受欢迎了吧。让我看看?你还真挺帅的。”
梁溯瞧了我一眼,脸微红:“少见多怪。”
别的女孩多是为了梁溯这张脸,只有我,因为每日忧心嗟叹父母不同意我学经济、金融而忽略了身边坐着一个颜霸。
并且在班里每日以淑女自居,自然不可能逾矩。
或许因为这样,我才略显特殊,也算是阴差阳错。
想到这,我舒了一口气:“谢谢,回到海城还有你们这些好朋友,我很高兴。”
我回他的那条短信中,并未明确告知他来。
可这么多年的情谊,他来了,倒也正常。
整个过程梁溯没有任何不恰当的地方,就如一个绅士一样,照顾着我和韵娇。
知道我们要创业,还细细帮我们分析了如今的市场形势,并且道有需要的话,务必找他。
韵娇送我回家,车上,她戏谑地时不时瞧我。
“衿衿,这闷葫芦还挺周道,你俩当了不少年的同桌吧?反正我肯定不会因为同桌这层关系惦记那么多年。哦,当然了,如果很帅,我考虑一下。”
我脸微红:“韵娇,我们只是朋友。”
秦韵娇笑得娇俏:“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清楚。”
秦韵娇看好他俩,但阮衿刚刚离婚,现在也要将心思转到事业上,她也不再多说什么。
之后,我全心全意地着手创业事宜。
因为不曾放弃心中所想,看似突然,实则还是早有准备,所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有我对市场的敏锐、对投资和决策的从容,有韵娇的人脉、管理,更不必说还有充足的资金,我俩干得风生水起。
期间,梁溯偶尔会约我,我鲜少有机会同他一起,主要是太过忙碌,没有时间。
他了解我和韵娇,知道我们的能力,不曾插手我们的事。
只是他一个董事长,竟洗手做羹汤,说我在外吃得不健康,亲自为我做饭送来。
他对我的关心,更多是体现在细节上。他看似冷脸,实则温柔、细腻,极具反差。
9
刚离婚那会,江晟裕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他偶尔会刷视频,刷到过男性女性分开后的差异。
回到住所,看到不是自己熟悉的场景,内心空荡,因为婚房已经归阮矜,他搬了出来。
江晟裕拨了阮矜的号码,只听到忙音——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电话拨不通,那就直接去找。
可是他们的家大门紧锁,在门口,他还撞上了房屋中介。
阮矜正在气头上,不管是换号码还是卖房,都是情绪使然,他理解。
唯一能找到阮矜的途径,只有北城大学。
江晟裕提了贵重的补品、酒拜访陈老师,被陈老师冷脸接待。
陈老师坐在小竹凳上,捻去盆栽里的枯枝败叶,背对着江晟裕,半天都没有转过头去。
阮矜是个好孩子,虽家中富有,却从不见她身上带有富人的恶习。
读书时相当刻苦勤奋,又有天赋。
毕业以后亦常会来看望她这个退休老婆婆,因此,她对阮矜相当疼爱。
陈老师心想,当时,阮矜曾有些为难地将江晟裕追求她的事说给她听,字字句句是这个男子的真诚,没想到是个负心汉。
江晟裕蹲在陈老师身边,有样学样地捻花盆里的枯枝。
陈老师瞥他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并不想理。
“陈老师,我联系不上衿衿。”
见对方并不想搭理自己,江晟裕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陈老师,是我错了,但是请给我一个机会。”
他相信她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
“恬不知耻”用在眼前这个理直气壮看着自己的男人身上再精准不过。
“看来我也是人老眼花,识人不清了,阮矜年轻不懂事就算。”
陈老师摇摇头,瘪嘴,继续道,“我也是给自己徒增罪孽。”
说的是她不该默许他们在一起。
“曾经你是阮矜的丈夫,如今你什么都不是,请离开,我很忙。”
陈老师神色严厉地将人驱赶,作为知识分子的傲气是在的,她并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
她当着江晟裕的面给门卫室打电话:“小李,你看到来访登记,有一个姓江的男士,以后别放进来了。”
眼看没有机会,江晟裕只得暂时作罢。
临走时,一个没留意撞到了墙边的老木柜,置于其上的一个原木色相框扑倒下来。
将其扶起,江晟裕双眼一眯。
阮矜、陈老师、梁溯三人的合照赫然映入眼帘。
梁溯——他最厌恶的人。
他知道他对阮矜的情意,好在阮矜不可能对他有意思,否则老早便在一起了。
她选择了自己,那他便永无可能。
10
五月份,公司已经步入正轨。
我打算回一趟北城,这段时间,陈老师有时会给我发信息,有时跟我通话。
如今经济形势不好,我听得出来她语气间皆是对我的担心。
偏偏每次都控制时长,匆匆聊一会儿就要挂,怕耽误我的时间。
老师对我牵肠挂肚,我实在不忍。
再者我早已将陈老师当作长辈,成功的喜悦我亦想与她分享。
我本不欲回别墅,奈何恰好接到物业的电话。
对方语气很为难:“阮小姐,可以冒昧问一下您现在住在哪里吗?中介已经跟我们说了您的房产正在售卖,本来不想打扰,但您的房子最近实在是扰民得厉害…如果您不远,我们可以开车去接您,您方便来处理一下吗?”
我到别墅时,已经是夜晚。
这是高档小区,原本这种时候,应是月明星稀,静谧祥和。
意料之外的,房子里的音乐声几乎要冲破云霄,这种效果只有将音响全部打开才会有。
推开门,房内灯光昏暗,修长的双腿交叉着搭在茶几上的男人伸手按下遥控的暂停键,随后重新去翻动置于大腿的日记本,另一只手夹着烟,忽明忽暗。
我忍不住讥讽:“你无不无聊,一点手段全用在我身上。”
江晟裕合上日记本,猛吸一口烟,垂着头,随后抬起,重重将烟吐出来。
我眼尖认出那是他年少时的日记本,记了许多追求我的细节,还有我们那时相处的甜蜜。
“现在看这本日记,是不是太讽刺了?”
“手段不高明,有用就好,日记,我从来没有弄丢过,一直好好保存着的。”
江晟裕灭了手里的烟,走到我跟前,逆光之下,他的阴影将我全部罩住,我的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他抬了手,准备罩住我的头:“衿衿,该回来了。”
我偏头躲闪,冷淡道:“用韵娇的话说,你发癔症了?”
他的神色出现裂痕,语气开始急切:“衿衿,我错了,林清予早就被我辞退,现在没有一个公司敢要她,但是还不够,你想怎么弄她?跟我说,我来做。还有,你想让我怎么补偿都行。”
说起那个女人,据我了解,她的处境比江晟裕说的还惨,她大学时勾引富二代。
以绿茶的手段吸引江晟裕的事不知被谁发到了网上,被大肆报道,传得沸沸扬扬,并且对于她任职的公司要赔付高价赔偿。
闲来无事滑动视频时,刷到过营销号截图她的回复并进行嘲讽——林林林清:愿赌服输,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心中只觉悲凉,一是对自己的有眼无珠,竟嫁给这样负心薄幸、蛇蝎心肠的男人;
二是我许多年的青春,就这样毁于一旦;
三是觉得以林清予的能力,明明可以独立自强,偏偏选了这么一条通向地狱的路。
“衿衿,求你别闹了。”
他叹了口气,终是开始乞求:“衿衿,我不想失去你,回来吧,我们复婚。”
到现在,江晟裕还是觉得我在闹脾气,觉得他只要哄,我就会回来。
“现在请你离开,也永远不要再过来,你这是私闯民宅,我有权报警。”
他不断碎碎念,我再无耐心,推开门,掌着把手。
江晟裕死皮赖脸不欲离开,直到梁溯信步走入房门,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滩烂泥。
江晟裕双目睁大,满眼的不可置信、疑惑和愤怒。
11
此后,江晟裕破天荒地放下所有工作缠着我。
每天早晨,他都发型和衣着一丝不苟地出现在公司门口。
让助理端着早餐跟着,有煎饼果子、包子、油条、豆腐脑、炸酱面、烧饼、焦圈儿、豆皮卷……每天换着花样来。
美其名曰:怕我吃不惯海城的早餐。
我听了只想笑,原来这么多年了,他根本不了解我。
但凡是他送的,我通通让助理扔进垃圾桶。
我懒得与他周旋,韵娇却从不放过他,赶上时便嘲讽:“哟,今天又是什么从北城弄来的破烂玩意儿?衿衿在北城时买早餐的路有拦路虎要吃你不成?那时候怎么不买。”
说完便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边儿去,别挡着我们进财,晦气。”
江晟裕知道秦韵娇向来对他不满意,从前就只能讨好,而今更甚。
闻言,心中再恼怒也只能忍,讨好般笑道:“韵娇说得是,是我以前做得不好,我改,我改。”
秦韵娇根本不吃这一套:“保安,怎么干活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见堵在公司门口不成,江晟裕换成在晚上堵在我家小区大门口。
夜幕降临,梁溯总跟我通电话。
不管我怎么说,他最后都会扯到一个话题:“衿衿,天色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家。”
每当梁溯开着宾利路过时,我都能感受到穿透玻璃的锐利眼光。
梁溯也感受到了,但他从不在意,猎豹何须在乎兔子的嘶鸣。
这日,我坐在梁溯的副驾,用他准备的按摩梳轻轻揉太阳穴,闭着眼享受他为我营造的静谧空间。
待车停稳,我方睁眼,但发现并未到自家停车位里。
“衿衿,有垃圾挡路,别污了你眼,闭眼休息,我去清理。”磁性沉稳的声音传入我耳。
我抬眼,见江晟裕堵在车前,车灯打在他身上,倒是能看清他冷峻的目光。
慢条斯理地关上车门,梁溯迈开长腿来到江晟裕身前。
他比江晟裕要高,如此一来,江晟裕整个人便没入了阴影中。
梁溯轻笑:“堂堂江总,如此这般,实在不体面。夜黑风高,我看不清路况,只差一点,我车轮下就出亡魂了。只不过,衿衿提醒我开车要小心,这才免了一次事故。”
上下打量他一番,梁溯薄唇轻起,言语中有了寒意:“江总还是莫挡他人道了,
不得不说,江总的眼神,真的差。”
暗讽他看上林清予。
江晟裕的脸色变得难看,不过须臾,他神色又恢复如常,冷漠道:“这样跟我讲话,你是以什么身份?衿衿以前看不上你,将来也不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不过是衿衿用来气我的手段。”
梁溯确信,眼前是个语出惊人的蠢货,他权当没听到,与他争辩实在不明智、不体面。
12
某一天,经前台小张提醒,我才发觉日日打扰的江晟裕不见了踪影,听闻他是住院了。
当时的情况略复杂,那日乌云密布,天降大雨,交通极差。
准备过人行道的江晟裕因被雨水遮挡了视线,将斑马线上一身形与我相似的女子认成了我。
此时一辆车驶来,江晟裕往前冲将那女子推了出去,自己被撞得滚出去两米远,路人当即叫了救护车。
他的助理找到我,拘谨地问我是否能去看望他一眼。
我直接送了客。
江晟裕昏迷着进了急救室,醒来已是三日以后,骨折12处,幸捡回一条命。
他浑身疼痛,动弹不得,向四周张望,只有助理陪在身边。
医生告诉助理,将来恢复,病人大概率运动能力受限。
江晟裕每天殷切地望向病房外,但无一人来看望,更别说阮矜。
几日后,助理在病床前局促不安,江晟裕逼问,才得到回复:“江总,阮小姐离婚分割所得的不动产,不光是婚房,其余的也都卖掉了…”
江晟裕神色瞬间冻结。
他望向助理,满是不可置信,嘴唇微微颤抖:“不可能。”
“千真万确,江总。”
助理明白,阮小姐将北城的不动产全部售卖,意味着她从此再也不回北城,更不必说复婚。
也不怪阮小姐,谁叫江总当时不珍惜眼前人。
江家的私人飞机送来了江晟裕的后母陈锦,是来接他回北城的。
江父亦是个朝三暮四、薄情之人,她受够了他带来的苦头,加上她与这个继子感情淡,对他同情不起来。
机场,风很大,陈锦的发丝在空中乱舞,待江晟裕被担架抬上飞机,陈锦双手收紧外套。
任人安排的江晟裕已不在乎身体的疼痛,他哀求陈锦:“阿姨,求求你,别让我回去,我要是回去了,就再也找不回她了。”
这话好似他的情意一般,散在了风中。
陈锦本不欲搭理,奈何这是她的任务,只得随口敷衍:“阿裕,我也是女人,我最懂,阮衿现在应该是正气头上,等她气消了,就回北城了,我们先回去等她。”
江晟裕并不傻,分得清何为真情,何为假意。
他从不爱同后母虚以委蛇,然而这一次,却呆呆点头应了声好。
13
无暇顾及其他,我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
公司处于上升期,在制定下一步计划时,我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决定出差去华尔街学习。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五年的婚姻,使我囿于家庭,我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在落地纽约时,刚好晴空万里,内心无比畅快。
一周后,夜晚,完成了学习计划的我回酒店时看到梁溯抽着烟,倚在门口。
他还没发现我,低垂着头,发丝垂落。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出差结束,坐飞机回海城,一路上,我睡得不错,梁溯将外套脱下盖在我身上。
年少的心动纯粹,无人能将其审判,连当事人也是。
飞机落地前,我问:“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
“很早很早。”
我认真回忆,我又何尝没有一丝心动?
梁溯的车就在停车场。
梁溯在开车,眼神专注,目视前方,车平稳行驶。
我侧头,窗外的风景不断向后奔去,我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梁溯,我暂时不能给你答案,至少现在不行。”
自古以来,女人便常常要依附男人而活,时代是在进步。
可即便是在现代,我也差点掉入了陷阱。
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礼物”,我不要别人送,我要自己买。
梁溯会心一笑,语气温柔:“衿衿,我很高兴看到如今的你。我知道了,我会等。”
夜色正浓,星星在浓稠的黑夜里愈发明亮。
我抬头便看到城市里看不到的点点繁星,内心喜悦。
学生时代,老师便总说,要“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有人走着走着,或是前路太黑,或是阻挠太多,不得已低下头颅,慢慢地便再也抬不起头,心中便再没了浩瀚星海。
阮衿,算是很幸运了,希望所有像阮衿一样的人,都一样幸运。
(全文完)
来源:颜言读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