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长姐亡故留下未满月的病弱皇子,八岁的我稀里糊涂成了云嫔娘娘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5-17 08:40 1

摘要:向来对长姐偏爱有加的母亲牵起我的手,轻声问道:“宫中的点心胜于府中的,莞儿可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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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猝然离世,仅遗下一未满月且病弱的皇子。

爹望着我连连叹气:“莞儿不过八岁,怎堪入宫照料皇子?”

向来对长姐偏爱有加的母亲牵起我的手,轻声问道:“宫中的点心胜于府中的,莞儿可想吃?”

我双目顿时一亮,就这般稀里糊涂地成了云嫔娘娘。

当夜,皇帝怀抱着吐奶的小皇子,哄得汗流浃背,太后被我的哭声搅得头痛欲裂。

她面容扭曲:“哀家为何还不死?”

我在兰凌殿自晨曦微现一直苦等到夜幕低垂,皇帝始终未曾露面。

清冷的月光将我的影子拖拽得极长极长,我饿得前胸几乎要与后背相贴。

嬷嬷清晨所授的宫中规矩,此刻竟也被我饿得仿佛一并“囫囵吞枣”进了肚里。

我焦急万分,用力拍打着门,那声响震得门框嗡嗡鸣响。

“嬷嬷,我饿极啦!”透过门扉,能看到外面的影子晃动数下,可嬷嬷却缄默不语。

饥饿不堪的我禁不住纵情高喊起来。

那声音一路飘至兰凌殿宫门口,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嬷嬷乃母亲特意为我安排而来,她深知我的脾性,知晓我断不会轻易罢休。

原本她尚企图佯装失聪蒙混过关,可又唯恐我的喧闹惊扰到其他主子夜间休憩,只得匆忙推门而入。

“我的小祖宗哟,您可千万别再叫啦!这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得等陛下来了之后才能够用膳呢。”她那模样,恨不得立马伸手把我的嘴给捂上。

在家之时,母亲虽说也会对我加以约束,不许我肆意暴饮暴食,然而自小到大,我从未体味过挨饿的滋味。

孰能料到,被送进这幽深宫苑之中,非但未见着美味的糕点,反倒需从晨至昏忍受饥饿。

于是,我“嗷”的一声哭了出来,而且哭得愈发大声。

守在门口的宫女实在忍无可忍,探出头来说道:“嬷嬷,娘娘年纪小,哪里经得住这般饥饿,先让娘娘吃点东西吧,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的。”

嬷嬷捂着耳朵,怒目而视,狠狠地瞪向那宫女。

“我看你们就是被吵得没办法,才说出这样的话!”

宫女们整齐划一地往后退了几步,皆纷纷摇头。

我哭着哭着,蓦地感到有些滑稽,“噗嗤”一声,竟冒出了一个鼻涕泡。

嬷嬷跨过门槛走了出去,正打算吩咐人:“去给……”

话刚说到一半,便没了声息。我饿得双眼昏花,赶忙探出头去察看。

月色迷蒙,依稀照亮了一片明黄色。

我仅能望见这人腰间悬挂的玉佩,于是手扶门框,吃力地抬起头,如此方才逐渐看清他的面容。

他看上去与我的长姐年岁相近,容貌甚是俊逸,只是皱起眉头之际,令人不禁心生惧意,感觉他似乎颇为难处。

若依我爹的言辞来讲,大抵便是“不怒自威”吧。

我从未目睹皇帝究竟是何模样,但我知晓,在这宫中敢身着这种明黄色服饰之人是谁。

见我被吓得呆在原地,嬷嬷连忙扯了扯我的裙摆,小声提醒道:“娘娘,快向陛下请安。”

清晨嬷嬷所教的规矩,此刻我已忘却大半。

我与这位陛下目光相对,猛然忆起自己脸上尚挂着鼻涕泡,瞬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皇帝微微启唇,脸上同时展露震惊与疑惑之态。

他挠挠头,说道:“是你在哭吗?朕刚走到墙根底下,还以为宫里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我将头深深地低垂于地,只感心肝肺皆随之颤抖不止。

爹曾言,为君王者,大多猜忌心重,且缺乏耐性。

我这般黄毛小丫头,倘若稍不留意触怒了他,抑或说错了话,或许他一刀便能将我斩杀。

我低着头,怯生生地狡辩道:“不是我。”

听闻我这仿若蚊蚁般细微的声音,皇帝又觉气恼又觉好笑。

他笑起来之时,那股冷冽与凶狠的气息刹那间消散无踪。

他回头吩咐道:“哭成这样,你们也不管管。朕听她是饿了,去让御膳房的赶紧做些吃食过来。”

嬷嬷略显诧异,却也未多问询,即刻带着宫女们退了出去。

兰凌殿中仅余我与皇帝,我俩相视无言。

我心中惊惧,全然不敢与他言语,每一刻都觉如芒在背。

幸得御膳房动作迅疾,未过多久便送来了膳食。

我坐在皇帝对面,瞧着他们将一盘盘菜肴铺开。

皇帝倒是颇为大度,未曾为难于我,还将盘子朝我这边推了推。

“吃吧。”

原来皇帝并非如爹所言那般可怖嘛。

我早已饿得两眼昏黑,旋即埋头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起来。

许是吃得太过急切,我骤然发觉对面的皇帝正悄然凝视着我。

此一发现令我惶恐至极,一口饭猛地吸入了嗓子之中。

我剧烈地呛咳起来,手中的筷子亦掉落于地,险些将自己噎毙。

“怎么回事?”皇帝惊恐地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他看着我拼命咳嗽,感觉都要把昨晚吃的饭都咳出来了,便扬声喊道:“快来人!”

嬷嬷做事向来麻利,这种情况她见多了。她很快把我抱起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缓过劲来。等我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吃饭把命吃没了,到了黄泉里呢。

只见面前整整齐齐地站着一排太医,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看。

皇帝杵着下巴,坐在桌案边,冷冷地说了一句:“若非嬷嬷说你是吃得太急呛着了,朕还以为是谁给你下毒了呢。”

我又羞又愤,一头埋进了被褥里。

“按规矩,陛下今夜该在兰凌殿同娘娘共寝。”嬷嬷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和皇帝隔着一张桌子,彼此都沉默不语。

过了好半晌,皇帝忍不住看了我一眼,说道:“去把小皇子抱过来给她瞧瞧吧,朕不困。”

他虽然没把话说透,但我也能猜到他的意思。没关系,他嫌我年纪小,我还嫌他年纪大呢。

长姐在世的时候,对我关怀备至。我作为小皇子的姨母,自然要多关心他。更何况入宫之前,爹曾千叮咛万嘱咐。

他说,虽然长姐不在了,但贺家的荣耀绝不能就此断绝。小皇子的生母和养母,必须都是贺氏女。

所以,当嬷嬷把小皇子抱过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探过头去看。

原来小孩儿是这个样子啊。

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睡得正香。旁人都说婴儿应该是肉嘟嘟、粉粉嫩嫩的一团,可他却又小又瘦,脸色还很苍白。

要不是看到他的襁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我几乎都要忽略他那微弱的呼吸了。

皇帝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接过去,轻轻摇晃着,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神情。

“这是你长姐的孩子,他还没满月呢。从出生起就一场接着一场地高烧,病了很久了。”

我猛然想起,小时候我也曾生过一场大病,大夫说我可能活不了了。那时长姐整夜整夜地抱着我,说等我病好了,要带我去看萤火虫。

高烧会夺人性命,人要是没了,就再也不能陪我去看萤火虫了。

难道小皇子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我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皇帝已经绝望地把孩子递给了旁边的嬷嬷,然后凑到我跟前。他又气又急,手忙脚乱地去拿帕子。

“你怎么又哭了?”

我抬手一抹,才发觉自己满脸都是泪水。想到长姐已经病逝,而现在小皇子可能也看不到萤火虫了,我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你欺负她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伴随着步摇相撞发出的细微清脆响声。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皇帝低下头,一脸无奈:“母后您可算来了,快帮我哄哄她吧。朕怎么从来不知道贺家姑娘这么能哭啊。”

太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小皇子被我的哭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

嬷嬷的脸色瞬间变了。还没等她上前,小皇子就在皇帝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别看这孩子小小的一团,哭起来的声音可比我从前在府里养的那只八哥还要响亮。

一想到他可能永远都看不到我最喜欢的萤火虫,我就更加难过了。

皇帝抱着小皇子,又是轻声安抚,又是唱起了歌谣,在宫里走来走去。门口的宫女们都忍不住捂着耳朵。

我被太后抱在怀里,她一开始还耐心地哄我:“不哭了,莞儿不哭,你长姐在天上护佑着你呢。”

可随着宫里的哭声越来越大,太后终于也忍不住了。

“贺莞,你别哭了!”

到最后,她甚至试图抠我的嗓子眼儿,想让我停止哭泣。我拽着她的袖子,把鼻涕和口水都蹭了上去。

她满脸无奈:“哀家怎么还不去死啊!”

天色漆黑一片,宫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被嬷嬷叫醒的时候,窗外才刚刚泛起鱼肚白,丝丝热浪已经隐隐透了进来。

我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根本睁不开。嬷嬷连拖带拽地把我从床榻上抱起来,给我梳妆打扮一番后,把我塞进了轿辇,试图把我弄清醒。

“今日是娘娘进宫后头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可千万别睡着了。”

“皇后娘娘心地善良,您只要记住礼节就好,肯定不会出岔子的。”

我困得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只能勉强答应。嬷嬷这才放下心来。

皇后是个非常温柔婉约的女子,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她坐在主位上,关切地问了我几句在宫里住得习不习惯,我都一一作答。

她看着我穿着有些宽大不合身的衣裳,一本正经地回答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她又心疼地拍了拍我的手,赏赐给我很多东西。

怪不得人们都说,皇宫里藏着全天下都难见到的宝贝呢。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玛瑙珠子,我兴奋得不得了。

我正低头仔细看着那些玛瑙珠子,突然听到有人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嬷嬷急忙压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对面的是庄妃娘娘,她可是陛下最疼爱的表妹;另一位不爱说话的是宁妃。”

那位传说中很难招惹的庄妃娘娘,今天穿了一身鲜艳的紫色,模样十分漂亮,比我长姐还要明艳动人。刚才那声嗤笑,想必就是她发出来的。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从凳子上跳下来,转了一圈,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身上哪里脏了吗?”

这下,她身边的宁妃也笑了起来。这两人似乎不太对付,宁妃笑了一声后,庄妃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脸拉得老长。

庄妃看向我的眼神变得十分不善,她扬起下巴,讥讽道:“你们贺家家训就是卖女求荣吗?你姐姐走了,就把你这么个小孩儿送进宫来。听说小皇子还要交给你养?”

我被她的话弄得坐立不安。

可庄妃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我。

“你昨夜大闹一通,害得陛下一宿没睡,早朝都迟到了半盏茶的时间。你爹居然还敢说陛下的不是,等知道是自己女儿闹腾成这样,那变脸的速度可真快啊。”

她的话音刚落,皇后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庄妃。”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示意味。

庄妃很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可她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这些事情,我之前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羞愧得都不敢抬头了。在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没有哪个妃嫔的权力和地位能超过庄妃和宁妃。

而同为嫔位的其他妃嫔,出身又不如我。有了皇后的警告,大家都很默契地不再说话。

今天这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宁妃平时不爱说话,总是让人很容易就忽略她的存在。我走出启宸宫的时候,正好撞见她面无表情地像幽魂一样飘了出去,吓得我打了个哆嗦。

一辆华丽的轿辇从面前经过,轿子里坐着庄妃。她那张艳丽的脸庞居高临下地扫了我几眼,语气轻蔑地说道:“宁妃就是个疯女人,你少跟她混在一起。”

我吓得根本不敢接话。她见状,冷笑了一声,然后从我面前离开了,嘴里还嘟囔了几句。

“八岁的孩子也敢送进宫里来,真是老牛都不吃嫩草。”

最后这句话我听得不太清楚,但嬷嬷却吓得脸色煞白。好像她是在骂皇帝,应该和我没关系吧。

等她走远了,我和嬷嬷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好吓人啊!”

不过,庄妃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我忍不住猛吸了一口。

回到兰凌殿,小皇子已经被送回来了。

孩子的身体软绵绵的,我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整个人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有了一种入宫的真实感。

爹爹说过,小皇子身上流淌着贺家的血液。想要家族一直繁荣昌盛,皇子就必须养在贺氏女的名下。

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是小皇子的亲姨母,他留在我身边,既是最合适的,也是最安全的。

陛下和太后想必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为了小皇子的未来着想,还是同意了这个看似荒唐的提议。

我一看到小皇子的脸,就会想起长姐,心里顿时变得柔软起来。

于是,我开始艰难地学习如何照顾孩子。

从家里带过来的嬷嬷叫杜采薇,她是我母亲心腹的女儿。母亲说家生子最忠诚,所以才让杜采薇跟着我一起来到了宫里。

可是,每次我手忙脚乱地照顾敬儿(小皇子)的时候,她总会在一旁唠叨几句。

“小孩子吃完奶是要拍嗝的。”杜采薇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从奶娘手里接过敬儿,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上,轻轻地拍着小孩儿的脊背,“娘娘可要看好了,小孩子身子娇弱,拍的时候力气要轻一些。”

我认真地看着她的动作。

轮到我接过敬儿的时候,我格外小心。小小的婴孩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那柔软的皮肤摸起来就像云朵一样。

我心里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学着杜采薇的样子,轻轻地拍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弄得他不舒服了,突然,我感觉背上一阵温热,敬儿吐奶了。

“娘娘,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杜采薇急忙把孩子从我怀里抢了过去,指甲不小心在我的脸上刮了一下。

我疼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还好后面的宫女及时扶住了我。我抬起头的时候,只见杜采薇已经抱着哭得哇哇叫的小皇子出了门,连头都没回一下。

“奶娘和太医呢?快叫过来看看小皇子!”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以前我也听说过小孩子会吐奶,可能是吃得太急了,也可能是身体有点不舒服,阿娘还专门教过我应对的办法。可杜采薇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在了我身上。

片刻后,堂下跪着三位奶娘,身后跟着一群胆战心惊的宫女。

杜采薇抱着小皇子,眼神里满是厌恶:"太医说小皇子身体孱弱,得精心伺候,全怪这些没心肝的家伙没把小皇子照顾好。"

我忍不住出声反驳。

她低下头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些轻视与鄙夷,尽管我年纪尚小,也能感受到她对我的态度十分不善。

"夫人交代过,一切要以小皇子为重,娘娘这是连夫人的话都不听了吗?"

我一时手足无措。

杜采薇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一众婢女,语气轻描淡写。

"我既然是娘娘身边的管事嬷嬷,自然有权教训你们。今天非得让你们长些记性才行,奶娘全部换掉,照顾小皇子的宫女每人扣一个月月俸。"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

看着杜采薇趾高气扬的模样,我心生畏惧,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这天起,我照料小皇子时,杜采薇插手的事情愈发多了。

我每天都要格外用心,稍有疏忽,她就说要写信给父亲母亲,每次听到这话,我总会想起幼年犯错时,母亲用来教训我的戒尺。

可她对待阿姐并非如此。

刚随我进宫时,杜采薇也不是这般模样,可自从见到小皇子,就把我当成伺候小皇子的宫女对待。

她的主子究竟是我,还是敬儿呢?

太后听到了一些风声,在看望敬儿时特意敲打了杜采薇,见她毫不在意,便强硬地让我带着小皇子搬到了她的宫里。

在这里,杜采薇总算收敛了一些。

在宫里住了小半个月,陛下说要为敬儿举办一场满月宴。

敬儿的满月宴由皇后娘娘亲自操办。

她是个极其细心的人,对我也很好,不仅赏赐了敬儿很多东西,还专门为我裁剪新衣,款式都是我喜欢的。

只是杜采薇不太开心。

敬儿是早产儿,陛下和太后担心他身子弱,大张旗鼓地办满月宴,孩子承受不住这样的福分,所以只简单地办了一场,但也十分热闹。

我的爹娘也来了。

此前我从未离开父母这么久,见到父亲,我笑着扑过去:"爹!"

结果扑了个空。

父亲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朝敬儿走去,脸上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慈祥神情,杜采薇也笑着把敬儿抱过来,谦卑有礼。

"小皇子一切安好,奴婢悉心照看,大人和夫人放心吧。"

母亲和父亲站在一起,与杜采薇围着敬儿,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莫名地生出几分胆怯。

回头时,正好对上庄妃的目光,她似乎有些怜悯,但顾忌陛下在场,最终还是没说话。

宴客结束后,臣子不宜在宫中久留,我想都没想就从后面溜了出去,看见他们正在交谈。

见到我追过来,他们的脸色僵了一下。

父亲先蹲下身为我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裳,耐心地问道:

"莞儿,怎么啦?"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尤其想问他为什么从入宫到现在都不和我说话,但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母亲皱着眉头,拉着父亲往后退了一步。

她端庄高贵,语气恭敬,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云嫔娘娘如今是宫中的妃嫔,日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小皇子就托付给你了。"

我强忍着哭声望向父亲。

他眼中瞬间闪过泪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只是点了点头。

"君臣有别,以免被人抓住把柄,望娘娘牢记。"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恍惚觉得看到了他和陛下交谈的场景。

君臣有别。

我们再也不是亲近的眷属了。

远远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我才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放声大哭。

这场满月宴上,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唯独我,好像失去了某种再也无法挽回的东西。

宫里直到傍晚才重新安静下来。

我在宴席上没吃饱,安顿好敬儿后,刚出门想去小厨房让人给我煮碗面,就听到树底下有人在聊天。

"也不知道这里到底谁说了算,那杜采薇不过是个嬷嬷,居然在娘娘面前嚣张起来了。"

"你别说了,我看咱们这位小主子也是个糊涂蛋,还把杜采薇当成心腹,不然怎么说,兰凌殿现在是杜采薇当家呢。"

我的脚步突然停住。

这段时间以来,我心中的不安终于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地砸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我从小就笨笨的,父母一直偏爱长姐,长姐死后才突然想起我,说要送我入宫,我还以为他们是疼爱我。

要是他们还有其他女儿,是不是根本不会想起我。

难怪杜采薇如此嚣张跋扈,肯定是得了父母的授意,才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一心只照顾敬儿。

他们爱长姐,爱敬儿,唯独不爱我。

"娘娘!"

身后有人连滚带爬地跑来,我猛地回头,被宫女身上的血吓了一跳。

她惊恐地说:"小皇子突然吐血了!"

敬儿的情况不太乐观,太医连夜赶来。太后的寝殿就在隔壁,她听到消息后匆忙赶来,衣服都没穿整齐。

太医说,敬儿中了毒。

夜里凉风飕飕,我的脸几乎冻得失去了知觉,血色全无。

就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怒不可遏:"给哀家查!慈宁宫的人全部扣留,哀家倒要看看谁敢谋害皇嗣!"

明明慈宁宫里灯火通明,我却感到无比害怕,恐惧得浑身发抖。

"咣当——"

身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宫里格外引人注目。

太后回头,目光犀利。

只见杜采薇站在屋檐下,手里的木盘和茶盏碎了一地,脸色惨白如纸,比我抖得还厉害。

杜采薇一开始不肯招供。

太后拿她全家的性命要挟,动用了刑罚,她才断断续续地招认了一切。

我坐在一旁,听太后和皇后谈论,才勉强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贺家不愿意让我和敬儿留在太后身边抚养,担心日后我们和太后产生感情,会向太后靠拢,小皇子就不再是贺家的筹码。

于是指使杜采薇给我下毒,假装是我自导自演,让太后厌恶我们。

陛下脸色阴沉:"那杜采薇把毒下在哪里了?"

皇后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不忍,叹了口气:"云嫔喜欢喝宫里的羊奶,今天宴席上也有,毒就下在羊奶里了。"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

今天在宴席上,敬儿哭闹起来,正好另一位奶娘不在,我就喂了他一点羊奶,但他吐了奶,我也就没心思喝了,忙着照顾他。

那毒,本来应该由我承受的。

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气得脸色铁青。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外孙都能下此毒手,他们还有没有良心!"

我不想再听下去,可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站不起来。

之前我以为他们爱长姐,爱敬儿,可经历了今天这件事,我才明白,他们谁都不爱,只爱权势。

陛下本想彻底追究此事。

是皇后娘娘劝他,说我和敬儿若有这样的母族,日后会被人指指点点,不宜牵扯过多,陛下才暂时按捺住怒火。

杜采薇当天就被杖毙。

过了夏天,才找了个理由惩处贺家,判他们贬谪,实际上就是流放。

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太后带着我远远地看着。

贺家举家迁往偏远苦寒之地,初秋的天气有些寒冷,队伍显得十分萧瑟。

敬儿好奇地四处张望,我看着这孩子的眼睛,突然有些难过:"长姐如果知道,我害得敬儿没了外祖父母,会不会怪我?"

太后把我搂在怀里,摸了摸我的头。

她的声音轻柔,就像从前夜里长姐哄我睡觉的语气:"以后你和敬儿的家就在宫里,你们不是没家的孩子。"

自从入宫后,我每天都担惊受怕。

怕照顾不好敬儿,怕说错话,怕父母嫌弃,更怕在这里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所有难以言说的担忧都被太后包容,自从长姐去世后,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我抱着她痛哭起来。

贺家离开后,我才从太后宫里搬了出来。

兰凌殿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了一批,照顾敬儿和我更加尽心尽力,仿佛从前那些处处受限的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宫里的孩子不多,皇后娘娘考虑了一下,干脆把我安排和皇嗣们一起读书写字。

小孩子们聚在一起,无非就是捉弄夫子,爬树玩水,把整个皇宫搅得鸡犬不宁,为此还被太后罚抄了几次书。

日子一天天过去,敬儿在我身边长到了七岁。

庄妃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火爆,但这些年对我看得顺眼多了,我发现她只是嘴硬,实际上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便也愿意和她来往。

其他公主皇子们和我玩得很熟,恨不得整天都待在兰凌殿里,太后喜欢看孙辈们玩耍,所以常常和我们一起凑热闹。

兰凌殿里总是热热闹闹的。

有一天下大雪,京城里一片洁白。

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宫女说外面下雪了,困意袭来,索性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这么大的雪,皇后娘娘每年都会免了请安,我就不去了。"

虽然我不去,但敬儿很注重礼节,一年四季学习都不曾懈怠,我让宫女们好好照看他,然后沉沉睡去。

等我一觉醒来,是被人叫醒的。

敬儿在回来的路上差点掉进湖里。

我吓得随便披了件衣服就跑出去,到前殿看到他好好地坐在炭盆边,才松了一口气。

把敬儿送回来的是宁妃。

从入宫开始,我对宁妃的印象就是她脾气不好,不近人情,总有一种阴森的感觉,我很怕她。

现在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谢。

宁妃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神闪烁,看着敬儿的目光难得地温和,语气也好多了:"冬天要小心点,别这么莽撞了。"

敬儿一本正经地行礼,把宁妃逗笑了。

我看着宁妃的样子,觉得她好像变了很多。

从那天起,敬儿和宁妃熟悉起来。

她很喜欢敬儿,以前都不出门,为了敬儿开始天天往兰凌殿跑,很快和我熟悉起来。

虽然经常和庄妃碰面,两人免不了拌嘴,但好在没有起什么冲突,吵着吵着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绣花。

陛下听说后,不禁笑了起来。

于是这一年,兰凌殿真成了后宫的收容所,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年。

年后,庄妃怀孕了。

她盼这个孩子盼了很多年,高兴得多吃了两碗饭。

皇后娘娘和太后都特别高兴,专门派了一个太医照料,我也让人留意兰凌殿的饮食,把宫里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敬儿好奇地盯着她的肚子,问我:"宁娘娘肚子里是弟弟吗?"

大家都哈哈大笑,陛下开心极了,把他举得高高的:"公主皇子都好,往后敬儿就有伴了。"

我也很高兴,不经意间瞥见旁边的宁妃,她坐在角落里,没了往日的笑容,神色阴沉地低着头,冷冷地盯着陛下。

这模样让我有些担心。

但接下来几天仔细观察,发现宁妃那冷漠的目光并不是针对庄妃。

相反,她在庄妃的饮食方面比谁都用心,入口的东西要检查好几遍,就连兰凌殿里用的所有香料都亲自找太医看过,简直是草木皆兵。

我心里有疑问,旁敲侧击问了几次,宫女们都含糊其辞。

夜里,我偷偷去找太后。

她被我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大半夜的,哀家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我知道太后把我当女儿看待,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屏退下人,直接问道:"宁妃娘娘为什么这么害怕呀?我总觉得她比庄妃娘娘还担心。"

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告诉我,宁妃娘娘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她是恨陛下。

我隐约猜到了一点:"恨陛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陛下是天子,整个后宫的女人都以他为天,谁敢恨他呢?

太后跟我说,陛下还是王爷的时候,身边有位出身显赫的良娣,当时宁妃先后生了两个儿子,都被这位良娣害死了。陛下需要良娣家族的帮助,所以就把这事压了下来。

登基后,才处置了这位良娣。

宁妃向来心气颇高,自那以后,完全不把宫规放在眼里。考虑到嫔妃自戕是会连累家族的重罪,她便每日故意顶撞陛下,想尽各种法子寻死。

于是,宫里众人都在私下议论,说宁妃就是个疯女人。

我回想起宁妃之前那草木皆兵的模样,心里满是酸涩。

她是生怕庄妃重蹈自己的覆辙啊。

后宫之中子嗣稀少,所以对于庄妃这一胎格外重视。

宁妃比怀有身孕的庄妃还要忧心忡忡,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似乎都快忘记了她们以前的矛盾,皇后娘娘对此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兰凌殿里的欢声笑语也渐渐少了。

一直到庄妃临盆之时,众人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从未见过妇人生产的场景,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叫声,手心全是汗水。

宁妃递给我一块帕子,她的脸色估计和产房里的庄妃一样苍白,她轻声安慰我:"太医说了一切正常,不会有事的,别害怕。"

皇后亲自守在外面,紧张得坐立不安。

还好这个孩子没有让庄妃太过受苦,当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时,守在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大家进去,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皇后脸色一变,和宁妃匆忙走了进去。

敬儿心思比较敏锐,他似乎也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害怕地缩在我怀里说:"母妃,我好害怕。"

我蒙住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庄妃还没醒过来,陛下就下令处置了孩子,没让庄妃见到。

我瞅见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孩子的身体存在异常情况。

皇后娘娘难过地捂住我的眼睛:"别看了。"

但就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陛下和庄妃是青梅竹马,庄妃又是陛下最疼爱的表妹,平日里宠爱有加,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呢?

我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

庄妃醒来后,陛下只来看了一眼。

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随便应付了几句,好像对这里厌恶到了极点,然后匆匆离开,从此再也没来过。

外面的人都传言庄妃生了个灾星,不吉利的说法四处流传,之前的那些恭贺和喜气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庄妃的住处变得门可罗雀。

我整日守在庄妃身旁。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单薄得如同一张纸,仿佛不用外力触碰就已经破碎了。

她既不问孩子的下落,也不提陛下,只是默默地发呆。

旁人跟她说话,她充耳不闻,毫无反应。

那天死去的不仅仅是孩子,也带走了曾经鲜活的庄妃。

接连几个月,后宫除了宁妃、皇后和太后偶尔来看望一下,几乎没人再提起宫里还有位庄妃娘娘。

陛下更是不闻不问。

河水奔腾不息流向远方,世间万物都有始有终,唯有庄妃这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在我长时间陪伴庄妃的时候,敬儿那边出了事。

陛下考察他的课业,问到孝道时,敬儿一字一句认真作答,陛下露出了笑容。

接着又问到与人相处的问题,敬儿鼓起勇气说夫妻之间最忌讳有隔阂,还请陛下去看看庄妃娘娘。

陛下勃然大怒,当场呵斥了敬儿,并罚他在烈日下长跪。回到寝殿后,身边的人传出消息,说陛下有意将他贬为郡王,打发到偏远穷苦的地方去。

当时我正端着一碗滚烫的粥,听到这个消息时,粥洒了满手,我顾不上烫伤,立刻去求见陛下。

这些年来,一切都在悄然变化。

陛下也从当初那个有些冒进的青年变得让人陌生,变得独断专行,不少朝臣因为说错话被他贬斥、责罚。

我还常常怀念记忆中那个会高高举起敬儿,带他去抓蝴蝶的陛下,也记着刚入宫时他对我的关照。

可是我跪得眼前发黑,才终于看到金銮殿的门打开。

陛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既有被幼子戳破薄情的恼怒,又有对庄妃生出畸形儿让他丢脸的怨恨,唯独不见了从前的宽厚温和。

世事如流水般逝去,回想起来犹如一场虚幻的梦境。

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我努力睁开眼睛想要说话,却突然被黑暗笼罩。

皇后娘娘把我带回了住处。

我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看清她脸上的红痕,鼻子一酸。

她没有隐瞒,苦笑着说:"陛下如今连太后的话都不听了,还对我动了手,可怜敬儿那孩子,一片赤诚之心却被生父这样糟蹋。"

敬儿还跪在太阳底下。

我挣扎着起身,皇后娘娘搀扶着我,劝我不要在这个时候去见陛下,要想想怎么保住敬儿。

正午的阳光最为毒辣,我等不及了。

赶到学堂门口时,敬儿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书童说,宁妃把他带走了。

我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跌跌撞撞地朝金銮殿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先听到了哭声。

远远望去,一片刺眼的红色映入眼帘。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

"云嫔娘娘!您不能进去啊!"

我在门前被人拦住,里面的哭声近乎绝望,是敬儿在哭泣,除此之外,只剩下令人恐惧的寂静。

门突然开了。

陛下与我四目相对,越过他,我看到大殿里躺着宁妃,敬儿趴在她面前,哭得喘不过气来。

宁妃向来是个极其注重体面的人,即便在炎热的夏日,也不会让自己的鬓发有一丝凌乱,衣裳总是干干净净的。

可此时她却躺在冰冷的地上,钗环散落在门外一地,额头血肉模糊,脸和衣裳都被弄得脏兮兮的。

浑身的寒意涌上心头,我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我抬起头,看着陛下。

他神情恍惚,脸色十分难看,在我的注视下,第一次露出了几分愧疚的神色。

他抬手,神经质般地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血,嘴唇颤抖着说:"朕没有杀她,是她自己撞到了柱子上,我也没想处罚敬儿。"

他说他没有。

但正是他,逼得宁妃香消玉殒,让庄妃久病缠身,让年幼的儿子撕心裂肺地趴在母亲的尸体前痛哭。

自古帝王多薄情。

我惊慌地后退一步,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当年那个笑盈盈地把孩子递给我看的青年,早已面目全非。

江山千古永在。

我只希望他能早日死去。

宁妃临死前,恳求陛下饶恕敬儿,放过其他人。

她说自己从不怨恨陛下,还说下辈子再也不要进入东宫。

我不知道陛下对年少时亏欠的人还留存着多少愧疚,也不高估他对宁妃和庄妃膝下那三个冤死的孩子有多少感情。

但宁妃临死前那深情的话语,终究还是让陛下有所触动。

被冷落多年的宁妃,在死后被追封为皇贵妃,陛下还下旨厚葬。他甚至和百官争论,执意要在自己百年之后和宁妃合葬。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娘娘在刺绣时,不小心把针扎进了指尖。

她语气平静地说:"人都已经死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沉默无言。

敬儿的命是宁妃用生命换来的。宁妃的后事我亲自操办,带着敬儿在她的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敬儿也唤她一声母妃。

她以前在后宫就像一个透明人,无人在意她,也没人愿意和她有牵连。

可她一走,后宫里维持了多年的虚假平衡彻底被打破。

不管和她是否有关系,众人在她死后都陷入了困境。

皇后娘娘闭门不出,不再接待客人;太后在佛堂吃斋念经,不再过问世事。

曾经最明艳张扬的庄妃对陛下极为冷淡,不理不睬,只是夜里常常赤脚坐在树下,为她的孩子挂起一个又一个祈福红绳。

旁人都说,她成了一个疯女人。

这句话原本是形容宁妃的,如今却也落到了她的头上。

生死轮回,无法解脱。

久而久之,整个后宫变成了一潭死水。

大家都不再关心宫外的事情后,陛下封我为云妃,让我协理六宫事务。

我很少出门,对外声称自己生病,只想守着敬儿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他也渐渐长大,褪去了年少时的轻狂,成为三位皇子中最沉稳的一个。

偶尔,我会跟他提起他的父皇。

敬儿面无表情,对他的父亲没有丝毫感情,反而劝我说:"父皇如此薄情,逼得身边的人死的死,疯的疯,母妃您不要再对他抱有怜悯之心了。"

少年的身高长得很快,才过了几年,就已经和我差不多高了。

我望着他那张酷似长姐的脸,不禁感慨万千。

最难以留住的莫过于这人间的美好啊。

一切都变了。

第二年,陛下举行选秀。

一批又一批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都是崭新的面孔。

陛下故意带着这些新人在我和庄妃面前炫耀了几次,我没什么兴趣,只是敷衍了他。

只是看到其中有个女子长得和已逝的宁妃很像,晚上我被恶心到吃不下饭。

本以为会有长久受宠的妃子,可陛下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这些入宫没多久就被冷落的嫔妃们也曾争斗过,但没过多久就都消停了。偶尔有日子过得艰难的嫔妃来找我,我都会庇护她们。

宫里又恢复了平静,再也没有新人入宫。

这里的女人们相处和睦,很少发生争执,大家都看透了陛下的冷漠薄情,不约而同地避开恩宠。

日子像流水一样,一天天过去。

敬儿成年加冠时,被封为太子。

第二天,陛下就病倒了,起不了身。

他整日忙于政务,身体亏损严重。

临死前,他把我、皇后和庄妃都召到床前,费力地和我们说话:"朕最近总是想起,在东宫的时候你和宁妃吵得最厉害,每次都让皇后头疼不已,要想好多办法才能把你们分开。"

"庄妃,你曾经是朕众多妃子中最疼爱的表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庄妃看着他,眼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她想着那个夭折的孩子,想着失去孩子后陛下厌恶的眼神,一句话也不说。

陛下又看向皇后。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从铜镜里看到日渐衰老的自己,终于意识到。

半生众叛亲离,到了人之将死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他掉一滴眼泪。

陛下张了张嘴,喊出了我的名字:"莞儿。"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我,等我回应。

我冷漠地看着他,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敬儿登基后,按理说应该有两位太后。

我没有答应,所以只封了皇后为太后。

她在这里生活习惯了,不想和我们一起走。

在宫里像油灯一样熬了这么多年,多呆一天也没什么新鲜感。

我和庄妃都成了太妃,带着太后一起离开了皇宫,到行宫安享晚年。

这是对外宣称的说法。

敬儿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有挽留,只是在临行前抱了抱我。

他眼里含着泪水,这一分别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面。

我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

"向前走吧,去治理属于你的江山。"

到达行宫后,我和庄妃收拾好行李,带着太皇太后隐姓埋名,前往江南。

又是一年春天。

听说那里的花开得正艳。

完。

来源:完结短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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