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怀恽的《隆阐法师碑》作为唐代行书的“遗珠”,确实可与《集王圣教序》相媲美。它以自然书写的灵动性打破集字碑的程式化,以方圆兼济的笔法融合南北书风,更以佛道合璧的文化内涵展现盛唐气象,堪称“盛唐行书活化石”。
怀恽的《隆阐法师碑》作为唐代行书的“遗珠”,确实可与《集王圣教序》相媲美。它以自然书写的灵动性打破集字碑的程式化,以方圆兼济的笔法融合南北书风,更以佛道合璧的文化内涵展现盛唐气象,堪称“盛唐行书活化石”。
《隆阐法师碑》中“道”“德”等字的长横,起笔如《兰亭序》“永”字般凌空取势,中段提按分明,收笔含蓄内敛,尽显王羲之“一搨直下”的爽利。但与《圣教序》的“集字拼接感”不同,此碑书写者以连贯笔势赋予每个字生命:如“惠”字的四点,首点逆势切入后连带出弧线下压,末点与上笔形成“笔断意连”的呼应,这种自然书写的节奏感是集字碑难以企及的。
相较于《圣教序》的圆转流美,《隆阐法师碑》在转折处多用方笔。如“国”字外框的横折,先向右下方顿笔再折锋下行,棱角分明如刀削,这种北碑式的方峻笔法,使字体在妍美中平添刚健之骨。清人杨宾评其“下笔清劲,不在集王字的《兴福寺残碑》之下”,正是对其笔法创新的肯定。
《隆阐法师碑》中“山”字的中竖,以中锋行笔贯穿始终,线条如“屋漏痕”般沉着厚重;而“水”字的撇捺,则侧锋取势后迅速转为中锋,形成“一波三折”的丰富变化。这种“中侧锋互用”的技法,使笔画既有篆隶的古朴,又具行书的灵动。
《隆阐法师碑》全碑34行文字如“群鸿戏海”,字势或左倾如“风”,或右斜如“寺”,但通过中轴线的偏移形成整体平衡。如第5行“龙”字向右倾斜,而紧随其后的“兴”字向左收缩,形成“险中求稳”的视觉张力。这种动态布局打破了初唐碑刻的板正,展现盛唐行书的自由精神。
《隆阐法师碑》碑文通过字距、行距的变化营造音乐般的韵律:开篇“惠安西表”四字间距开阔如“高峰坠石”,中段叙事部分字距紧凑似“长河奔涌”,结尾“呜呼哀哉”又渐次疏朗若“余音绕梁”。这种疏密对比使整碑如一部完整的乐章,既有高潮迭起,又有舒缓收尾。
《隆阐法师碑》中“千”“万”等简笔字刻意缩小,而“禅”“师”等繁笔字适当放大,形成“乱石铺街”的天然之趣。如第12行“佛”字直径达12厘米,与旁边仅5厘米的“之”字形成强烈反差,却因笔画粗细的协调而和谐统一。这种不事雕琢的章法布局,正是唐代书法“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写照。
碑文详细记载净土宗二祖善导弟子怀恽建造香积寺、主持法事等事迹,如“高宗亲赠舍利千粒”“武后敕封寺主”等内容,为研究唐代佛教与政治的互动提供了第一手资料。碑阴附刻的宋代郭忠恕《三体阴符经》,更以古文、篆、隶三体书写道教经典,体现“三教合流”的时代特征。此碑上承《圣教序》的王书正统,下启颜真卿行书的变革。其方笔的运用为颜体“蚕头燕尾”埋下伏笔,而自由奔放的章法布局则预示了中唐“尚意”书风的萌芽。明代赵崡《石墨镌华》称其“有《圣教》遗意”,实则指出其在王书体系中的创造性发展。
碑侧精美的缠枝花纹与碑首的佛菩萨造像,展现唐代雕刻艺术的精湛;而碑文中“慈周有识,智契无生”等佛教偈语,又与书法的线条美相互映衬,形成“字中有画,画中有禅”的意境。这种艺术形式与宗教内涵的深度融合,正是盛唐文化包容性的体现。
来源:让小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