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母把我嫁给世子冲喜,新婚夜我刚碰到世子衣领,他猛然睁眼:娘娘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30 23:04 1

摘要:重获新生已是第三日,我仍未完全适应这寄人篱下的庶女生活。身上粗糙的布衣摩擦着娇嫩的肌肤,带来阵阵刺痛;口中粗劣的饭食,每一口都难以下咽,仿佛要梗在喉间。

我,孝贤太后,一生算计,终将我儿扶上了那至高无上的龙椅。

然而,龙椅上的他,亲手为我奉上了一盏穿肠的鸩酒。

“母后,儿臣要为养母报仇雪恨。”

他深邃眼眸中的寒意,比杯中毒药更烈,凉透了我的五脏六腑。

再次睁开眼,意识回笼,我竟发现自己回到了尚未踏入宫门前的豆蔻年华。

重获新生已是第三日,我仍未完全适应这寄人篱下的庶女生活。身上粗糙的布衣摩擦着娇嫩的肌肤,带来阵阵刺痛;口中粗劣的饭食,每一口都难以下咽,仿佛要梗在喉间。

唯有铜镜中映出的那张脸,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却依旧如记忆深处那般,美艳得不可方物,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妩媚。

前世的我,虽享尽了世间极致的荣华,但那沉重的凤冠也早早压白了我的青丝。深宫二十载,夜夜不得安寝,枕戈待旦,就连梦境之中,都充斥着无休止的权谋与算计。

我累了,实在是太疲惫了。

这一世,我宁愿嫁与贩夫走卒,过那平凡安稳的日子,也绝不愿再踏入那座吞噬人心的朱红宫门。

嫡母派人将我唤至正院。她端坐在上首,指尖优雅地捻着白玉茶盖,连眼皮都懒得掀起半分,声音里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冷漠:“青婉,明日你便进宫,记得好生打扮一番,莫要失了我们沈家的体面。”

我敛去眸中所有情绪,温顺地垂首浅笑,应了声:“是,母亲。”

我的嫡姐,沈青鸾,入宫已有三载,圣眷正浓,可谓是恩宠无双,偏偏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如今,家族急需再送一位姐妹入宫,为她固宠,更重要的是,为她诞下皇子。

而我,一个生得艳若桃李、身段婀娜的庶女,无疑成了这枚棋盘上最合适不过的棋子。

前世的轨迹,便是在此刻开启的。我顺利入宫,并在不久后诞下了皇长子。嫡姐第一时间便将孩子从我身边夺走,视如己出,甚至动了杀念,想将我这个亲生母亲彻底抹去。

可我怎会甘心束手就擒?我的骨肉尚在襁褓,嗷嗷待哺,我怎能舍下他独自赴死?

于是,我精心策划了一场假死,金蝉脱壳。从那一刻起,我褪去了所有天真与软弱,在宫中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我从一个最低微的侍女,凭借着美貌与智谋,一路攀爬至贵妃之位,最终母仪天下,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嫡姐起初对我恨之入骨,可当她见识到我那不可阻挡的崛起之势后,竟也识时务地转变了态度,甚至反过来帮我固宠,与我结成了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她唯一的要求,便是能继续以养母的身份,抚养我的儿子。

我不愿,可无论是父亲还是先帝,都以她无法生育为由,劝我大度,莫要相争。我总想着,自己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别的孩子,便一时心软,答应了下来。

谁曾想,此后多年,我的肚子再无半点音讯。

待我荣登后位,想从嫡姐身边要回我那已然十岁的亲生儿子时,她却抱着孩子,在我面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说愿意与我共同抚养,更承诺孩子虽养在她膝下,但我永远都是他的生母。

我终究未能将儿子要回。可在我心中,他永远都是我唯一的牵挂。

直到先帝驾崩那日,我亲手为他戴上沉重的冕旒,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

可转瞬之间,他便端来了那杯致命的鸩酒,眼底淬满了冰冷的恨意:“朕的母后,从来都只有淑妃一人。”

多么荒唐,多么可笑。

我在那座黄金牢笼里机关算尽,斗了一辈子,到头来,依旧只是一个借腹生子的工具。

临死前,嫡姐还假惺惺地在我耳边哭诉:“青婉,你莫怪姐姐心狠。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是你入了宫,才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想到此处,我忍不住嗤笑出声。

那些属于少女的天真烂漫,早就随着我的青春,一同腐烂在了那宫墙的砖缝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但是,我已经受够了宫里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这一世,我宁愿在泥泞里打滚,也绝不会再踏入那座吃人的皇宫半步。

当夜,我故意小酌了两盏梅子酒。

我对梅子过敏,此事无人知晓。果不其然,天还未亮,我的脸上便布满了骇人的红疹,又痒又痛。

我对着镜中那个面目全非的自己,心中既是快意,又泛起一丝难言的酸楚。

前世在宫中数十年,我的容貌是我最锋利的武器,何曾遭受过这般折磨。

翌日清晨,嫡母派来接我的嬷嬷刚一踏入我的厢房,一声刺耳的尖叫便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二小姐的脸!”那嬷嬷吓得面无人色,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向嫡母禀报。

不多时,院外便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作死的孽障!”嫡母一进门,看清我满脸红疹的模样,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容瞬间扭曲,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灼烧。

“今日便要进宫面圣,你竟敢在此刻弄出这等丑事,是存心要坏了淑妃娘娘的大计吗?”

我用手帕捂着脸,假意啜泣,声音委屈:“母亲明鉴,女儿也不知为何会如此,许是……许是昨夜的鲥鱼不新鲜……”

晶莹的泪珠顺着红肿的疹子滚落,更显得我此刻的模样触目惊心。

嫡母气得指尖都在发颤,却又无计可施。正在此时,门外珠帘一响,三妹妹沈红眉提着裙摆,款款走了进来,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光芒:“母亲,既然二姐不幸毁了容颜,不如……就让女儿替二姐入宫吧?”

她心中所想,我自然一清二楚。

她那位订了亲的未婚夫,永安王府的世子,前些时日为了在醉仙楼与人争夺花魁,失足摔断了腿,至今昏迷不醒,早已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三妹妹心高气傲,早就百般不愿嫁过去,只是碍于永安王府的权势,沈家得罪不起,才一直隐忍不发。

嫡母虽有万般不舍,不愿让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卷入宫廷纷争,但眼下已别无他法。沈家这一辈的适龄女子,除了我,便只有三妹妹了。

当晚,三妹妹便满怀憧憬地坐上了那顶去往皇宫的杏黄轿辇。

而我脸上的红疹,也在三日之后,悄然痊愈。

“既然你的脸好了,那便准备一下,嫁去永安王府吧。”

嫡母在正堂之上,漫不经心地用茶盖拨弄着浮沫,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世子爷昏迷月余,王府那边急着冲喜,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我乖顺地福了福身,用宽大的袖袍掩住了唇角那一抹得意的笑意。

永安王世子萧衡,京城中人尽皆知的纨绔子弟,终日流连于烟花柳巷,走马章台。

但永安王府家底丰厚,富可敌国。最重要的一点是,根据前世的记忆,这位世子爷将在三年后的重阳夜宴上意外身亡。

三日后,喜轿将我抬进王府的那一刻,我指尖轻轻摩挲着嫁衣上沉甸甸的金线绣样,终于忍不住,畅快地笑出了声。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一个年轻、貌美又富有的寡妇,更逍遥自在的身份了。

所有繁琐的礼节,如拜天地、敬高堂,通通都被省略了。我被径直送入了洞房。

王妃派来的嬷嬷在我耳边低语,说他儿子虽然人事不省,但身体机能尚算正常,嘱咐我须得尽快怀上子嗣,为王府开枝散叶。

锦帐之内,萧衡安静地躺在喜床上,跳跃的烛光为他那张略显苍白的俊美容颜镀上了一层温暖柔和的光晕。

我攥紧了衣角,心中一时乱如麻。

前世在宫中,我只需对皇帝抛个媚眼,便自有教习嬷嬷将一切打点妥当,引着我承欢。

可如今……我咬了咬唇,终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探向了他的衣带。

横竖他现在昏迷不醒,什么都不知道……我这般自我安慰着,三两下便解开了他的中衣。

不得不承认,这位纨绔世子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肌理分明的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看得我耳根一阵阵发烫。

正当我面红耳赤地准备去解自己的嫁衣时,毫无征兆地,对上了一双清明锐利的眼睛。

“婉嫔娘娘?”

一声低沉的问询,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从床榻上滚落下来。

这个称呼,是我前世初封嫔位时的封号!他怎么会知道?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萧衡竟撑着床榻,缓缓坐起了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寒芒毕现,杀气凛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我手忙脚-乱地拢着散开的衣襟,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世子您昏迷月余,妾身是……是奉王妃之命,前来为您冲喜的。”

他猛地掀开锦被,低头查看自己的双腿,随即脸色骤变,语气中的杀意更浓:“谁准你进我王府的?”

摇曳的烛火在他眼中投下两簇冰冷的火焰,我毫不怀疑,若他此刻能动,定会毫不犹豫地拧断我的脖子。

这哪里是传闻中那个风流浪荡、不学无术的草包世子?

“出去。”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地命令道。

切,出去就出去。反正他三年后才会死,既然现在醒了,我以后有的是机会怀上他的孩子。

我狼狈地推开房门时,我的陪嫁丫鬟小桃正倚着廊柱打盹,被我突然的出现惊得一个激灵。

“二小姐!”她瞪圆了双眼,目光在我凌乱不堪的衣襟上打了个转,满脸的不可置信,“您……您怎么出来了?”

我一边拢了拢散开的领口,一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吩咐道:“别愣着了,快去禀告王妃,就说世子爷醒了!”

见小桃还是一副呆愣的模样,我忍不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强调:“记住,务必要让这个消息,传遍王府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知道!”

小桃这才如梦初醒,提着裙摆,一溜烟地向王妃的院落跑去。

虽然今夜未能如愿以偿地怀上孩子,但这份“冲喜”的泼天功劳,我必须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中。

我要让整个永安王府上下都知道,是我,沈青婉,为王府带来了这份天大的祥瑞。

不多时,王妃便带着府中的大夫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我静静地站在廊下,听着内室传来王妃喜极而泣的啜泣声,抬头仰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前世的我,对这位萧衡世子知之甚少,只依稀听闻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与我的三妹妹成婚三载,膝下都无一儿半女。后来,他突然暴毙,永安王与王妃也因痛失爱子,悲伤过度,郁郁而终……

如今看来,这位世子爷,分明也与我一样,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活了一回。

那他这一世,恐怕是不会再按着原定的命运轨迹死去了。

罢了,他想找死的法子多的是,与我无关。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我必须尽快怀上一个孩子。

若无子嗣傍身,一旦萧衡真的死了,这偌大的王府家业,迟早要被充入国库。

我沈青婉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来当一个守着空壳子过活的穷酸寡妇的。

翌日,王妃果然带着丰厚的赏赐来了。

她亲热地握着我的手,口中不住地夸赞我是王府的福星。她身后的丫鬟们捧着一个个描金漆盘,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璀璨夺目的珠翠金钿,晃得人眼花缭乱。

“这些,都是赏给你的。”王妃慈爱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笑意盈盈地承诺道,“待你日后有了身孕,我库房里的那些好东西,任由你挑。”

傍晚时分,我坐在妆台前,兴致勃勃地将新得的金钗一支支地在发间比量着。

铜镜里映出我那张掩不住笑意的娇美容颜,连跳跃的烛火都仿佛显得格外明亮了几分。

“你本该是入宫的人选。为何最后没有进宫?”萧衡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床榻那边传来。

他虽然醒了,但双腿依旧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终日卧床休养。

此刻,他半倚在床头,一头如墨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头,愈发衬得他脸色苍白如纸。

我转动着手中那支精巧的累丝金凤钗,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入宫有什么好?后宫佳丽三千,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人去争抢一个男人的恩宠。嫁给你,倒也挺好。永安王府独子的正妻,这份富贵,可不比宫里的娘娘差。”

萧衡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你怎么会争不过呢?你这样漂亮又心狠的女人,想要的东西,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我放下金钗,起身走到他床边坐下,纤长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心口,吐气如兰:“那世子觉得,我能得到你的心吗?”

“痴心妄想。”他猛地将脸别向一旁,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心里……早已有心悦之人。”

我险些笑出声来。

心里有人?王妃既然点头让我进了门,便足以说明,他那位所谓的“心上人”,根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角色。

我手指轻轻一勾,他本就松散的中衣便应声敞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萧衡大惊,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声音里满是羞愤:“沈青婉,你休要如此放肆!”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世子爷。”我冲他妩媚一笑,轻巧地挣脱了他的钳制,身上的嫁衣顺着光滑的肩头缓缓滑落。

“不知廉耻!”他咬牙切齿地低骂,眼中的清明却在我悄然点燃的合欢香中,渐渐变得迷离。

芙蓉帐暖,夜色撩人,他所有的抗拒,最终都化作了交织缠绵的粗重喘息。

云雨初歇,我慵懒地伏在他汗湿的胸膛上,指尖在他精致分明的锁骨上轻轻描绘着。

萧衡闭目假寐,呼吸尚未平复,忽然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嘲讽:“难怪先帝会为你失魂落魄,宠冠后宫多年,你这勾引男人的手段,确实是花样繁多。”

我浑不在意地将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想骂便骂吧,只要能让我顺利怀上孩子,谁又会在乎他是如何看待我的呢?

两个月后,萧衡的腿伤已基本痊愈。

而我,也如愿以偿地诊出了喜脉。

他能下地行走的第一晚,便深夜出了门,直到天光微亮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

我倚在床头,敏锐地闻到他身上除了浓重的脂粉香气外,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而他只是坐在窗边,眼圈通红,一动不动地呆坐到了天明。

第二日,满城便传遍了消息,京城第一青楼醉仙楼的花魁红袖,昨夜暴毙于房中。

我心下猛地一惊。

那位花魁,前世萧衡曾为她一掷千金,闹得满城风雨,甚至不顾王妃的强烈反对,硬是将她纳为了贵妾。

如今他重生归来,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亲手杀了她?

三日后,萧衡又是彻夜未归。

清晨时分,府外便传来了新的消息,镇国刘将军的独子刘平之,在家中离奇身亡。

我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刘平之不是萧衡前世的至交好友吗?

不过,我依稀记得,前世萧衡病重卧床的那段时日,正是这位刘平之,与我的三妹妹厮混在了一起,丑闻传遍京城。

所以萧衡这是……重生之后,开始一一清算那些曾经背叛过他的人了?

若真是如此,那这一世,他岂不是……不会再死了?

我下意识地轻抚着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莫名地叹了口气。

他若是不死,我岂不是要日日对着这张冰块脸过活?

“还没睡?”

萧衡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吓了我一大跳。

烛火摇曳间,我看见他斜倚在门框上,一身玄色衣袍还沾染着深夜的露水寒气。

我发出一声冷笑,语气讥讽:“世子爷夜夜出门,手上沾满血腥,妾身怀着身孕,实在是害怕会遭了报应,夜不能寐。”

他听后,竟放声大笑起来:“连你这种心如蛇蝎的美人都能重活一世,我萧衡又怕什么报应?”

我心头猛地一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知道我也是重生的?

而且,这几日的萧衡,与他初醒之时判若两人。

昨日我随手递给他一盏粗茶,他竟也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我清楚地记得,他刚醒来那几日,我端去一碗同样的粗茶让他漱口,他都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他忽然大步向我逼近,带着血腥气的冰冷指尖,紧紧捏住了我的下巴,“你暗中囤积了三万石粮食,是算准了明年江南会有一场大旱吧?区区一个庶女,却连日常饮茶都要严格遵循宫里的规矩,三沸之水,七分满盏。沈青婉,你以为,你真的藏得很好吗?”

我干笑两声,心中却是惊涛骇浪,没想到他竟然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

跳动的烛火之中,我们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眸深处,都隐藏着横跨两世的秘密与仇恨。

既然重生的秘密已被萧衡识破,我索性也就不再伪装。

“你这是在报仇?”我开门见山地问他。

“自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我前世被奸人蒙蔽,识人不清,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父母。如今有幸重活一世,那些血海深仇,我自然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我沉默不语。

前世他死后,永安王与王妃确实因为悲伤过度,没过多久便相继离世。

“现在,轮到你说了,”他又将目光转向我,“你重生一世,处心积虑地嫁给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如实相告:“图你命短,家财万贯。谁曾想,我这冲喜的八字太硬,竟真的把你给冲活了。”

萧衡的目光在我脸上肆意流连,忽然轻笑出声:“难怪先帝会为你神魂颠倒,你这张脸,确实生得有几分祸国殃民的姿色。”

“现在,这份祸国殃民的姿色,便宜你了。”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发梢,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他却突然将我一把压倒在锦榻之上,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带着一丝危险的魅惑:“前些时日是我不解风情,冷落了夫人,今夜,为夫便好好补偿你。”

我大惊失色,慌忙用手抵住他坚实的胸膛:“萧衡!你疯了!我有孕在身!”

他却将我禁锢得更紧,一双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沈青婉,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吃绝户的主意?”

我心虚地别开了眼。

没错,我原本的计划,就是安安分分地做个富贵寡妇,谁知他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不死了……

“既然娶了你,我自会护你周全。”他忽然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顺势提出了我的要求:“那……你是否能将城郊那处温泉山庄赠予我?”

他闻言,脸色骤然转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也要报仇?”

我心头一跳,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他前世不是死得挺早的吗?

“我可以帮你。”他轻轻抚摸着我的手背,语气笃定地说道。

“你为何要帮我?”我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萧衡的唇角勾起一抹狠厉而又畅快的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又是一年金秋十月,皇家狩猎的旌旗在西山猎场上空猎猎作响。

当今圣上携同几位新晋的宠妃,浩浩荡荡地前往围场,享受秋猎之乐。

京城中但凡有些头脸的权贵子弟,都尽数随行,萧衡自然也在其列。

我其实并不清楚,萧衡口中所谓的“共同的敌人”究竟是谁。

或许,他指的是我的嫡姐沈青鸾。

但这一世,我已然不想再与她计较什么了。

在那漫长而又孤寂的深宫岁月里,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个无子无宠的妃嫔,内心深处是何等的绝望与煎熬。

若将我们易地而处,我未必会比她做得更仁慈。

毕竟,前世亲手端给我那杯毒酒的,是我倾尽所有心血扶持的亲生儿子。

可惜,这一世,他不会再出现了。

我之所以向萧衡讨要那处温泉庄子,是为了另一个人——周江启。

那庄子的地势极好,与皇家狩猎场仅一墙之隔,从庄子的高楼上,能将狩猎场内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周江启,是我前世爱慕却终究未能得到的男人。

我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嫁给他。

毕竟,坐拥天下的皇上,是绝不会允许两个手握重兵的武将世家联姻的。

前世,周江启在这一次的秋季狩猎中,拔得头筹,亲手射中了一只罕见的梅花鹿。

后来,他偷偷地将皇上赏赐给他的那张完整无瑕的鹿皮,做成了一方柔软的坐垫,辗转送到了我的宫中。

“末将手拙,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他当时垂着眼,不敢与我对视,耳尖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那一方鹿皮垫子,后来便一直陪伴着我,在深宫中辗转了二十年。

即便是在我处境最艰难的时候,我也从未舍得将它丢弃。

直到后来,我为了给我的儿子扫清障碍,夺取兵权,不得不亲手将他远调至黄沙漫天的边关。

从此山高水远,大漠孤烟,我们再未相见。

这一世,我别无所求,只是想再远远地望他一眼。

看他策马扬鞭,挽弓射箭,看他平安喜乐,意气风发。

这样,就足够了。

第九章 秋狩风云,旧梦如刀

皇家秋猎的旌旗在西山猎场上空猎猎作响,金色的流苏在清冽的秋风中翻飞。临行前,王妃抓着我的手,眼底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硬是给我指派了二十余人的庞大随从队伍。一时间,嬷嬷、丫鬟、护卫,浩浩荡荡地排成了一条长龙,那阵仗,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要以为我是哪位公主启程前往行宫避暑,而非仅仅是随夫君参加一场狩猎。

我安然地坐在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里,车轮碾过官道,平稳得几乎感觉不到颠簸。透过晃动的车帘缝隙,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致,唇边不由得漾开一抹轻笑。有时候,我觉得这桩被我视为权宜之计的婚事也并非全无好处。嫁给萧衡,至少在这份人人艳羡的富贵排场上,确实是无可挑剔,令人舒心。

抵达猎场,高大的营帐连绵成片,皇家仪仗威严地矗立在入口。萧衡一身劲装,眉眼间少了平日的散漫,多了几分英气。他牵着我的手,一同前往御前请安。

帐幔被侍卫掀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抬起眼帘,一眼便看见了立于皇上身侧的嫡姐。仅仅数月未见,她仿佛老了数岁,眼角已经攀上了细密的纹路,即便是厚重的脂粉也难以遮掩那份深入骨髓的憔悴与焦虑。我敛眉垂眸,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跪拜大礼,眼角的余光却清晰地瞥见她那双紧紧攥着锦帕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我心中了然。是了,三妹妹入宫已有些时日,可那肚子却始终不见半点动静。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新入宫的那几位年轻嫔妃,接二连三地传出喜讯。身为宫中资历最长的妃子,嫡姐她,怎能不心急如焚?

君臣之礼毕,我与萧衡退下,在视野开阔的看台边落座。不远处,周江启一身玄色的御前侍卫服饰,身姿挺拔如松地伫立着。灿烂的秋日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身上,为他坚毅的轮廓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那模样,竟与前世记忆中的他分毫不差,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

“你腹中怀着我的骨肉,眼神却这般毫不避讳地盯着另一个男人,沈青婉,你觉得这合适吗?” 萧衡冰冷而戏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贴着我的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心中一凛,如同被针扎了一下,慌忙收回了胶着的目光,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世子说什么呢,我没有。只是觉得那位侍卫有些眼熟罢了。”

“眼熟?”萧衡的笑声更冷了,像冬日里碎裂的冰,“沈青婉,你是不是觉得我萧衡是个极好蒙骗的傻子?”

“不,我并非此意。”我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忽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捏住了我的下颌,强迫我与他对视。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你望向他的眼神,痴缠得几乎要拉出丝来。怎么,是对旧情人念念不忘,余情未了?”

“你误会了。”我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可那颗狂跳的心却出卖了我的慌乱。重生后的萧衡行事乖张疯癫,难以预测,若是被他盯上了周江启,绝非什么好事。

“他前世在这场秋猎中,箭无虚发,出尽了风头,皇上龙心大悦,赏了他一张上好的梅花鹿皮。我这记忆,应当没出错吧?”萧衡眯起了眼睛,视线也转向了远处的周江启,话语里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好像是。”我不敢否认,只能含糊地低声应道。

“那你猜猜看,”他唇角的弧度愈发冰冷,“他把那张鹿皮,做成了什么?”

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不动声色:“他的私事,我一个深宫妇人又如何会知晓?”

萧衡突然笑了,那笑声短促而干涩,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直达眼底的,唯有刺骨的冰寒:“可你那三妹妹沈红眉,当初可是不止一次地对旁人提起,说淑妃娘娘那件鹿皮袄子,当真是暖和得紧,让她羡慕得不得了。”

我猛地抬起头,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然后又轰然倒灌回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萧衡的声音还在继续,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一字一句地凿进我的心里:“你就没想过,为何在那之后,你再也怀不上龙种?”

我下意识地摇头,前世的我,一直以为是嫡姐在暗中对我下了药,可宫中太医来来回回诊治了无数次,始终查不出任何缘由。最后,我只能将一切归咎于那次假死脱身时,在冰冷的湖水中浸泡过久,伤了身子。可如今听萧衡这般问,难道……难道此事竟与周江启有关?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声音却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颤抖。

周江启……那个在冰冷深宫中,唯一给予过我一丝温暖的人,他怎么可能会……会这般害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个吃人的地方,一个孩子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萧衡的手猛地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骨头捏碎,他俯下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送你的那方鹿皮坐垫,在制成之前,曾用大量的麝香、红花反复蒸煮了七日七夜。这件事,你当真一无所知吗?”

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冰凉一片。我只能徒劳地、反复地摇头。

萧衡并未就此罢休,他俯身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残忍地补上了最后一刀:“不止如此,连那垫子里的棉芯,都浸透了能令人断子绝孙的烈性汤药。”

就在此时,猎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想必是有人射中了猎物。

我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去,视线穿过攒动的人群,恰好对上了远处周江启回望过来的目光。明媚的秋阳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那眉眼温润如初,一如前世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为我披上大氅时,那般温柔体贴的模样。

我的脑海中轰然炸开,前世他将那方鹿皮坐垫呈上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那句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叮嘱,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而讽刺。

“娘娘……这垫子,是末将亲手所制,粗糙得很,还请娘娘自己用着便好,切莫赏了旁人。”

就是因为这一句话,我将那方坐垫视若珍宝。嫡姐几次三番地开口讨要,都被我笑着婉拒了。甚至……甚至在无数个孤寂的寒夜里,我都要将它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着那唯一的一点暖意。

原来,最致命的刀,从来都藏在最温柔的鞘里。

“为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散落在喧嚣的秋风里。周江启,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萧衡冷冽的笑声在耳畔响起,给出了最后的答案:“因为他宣誓效忠的对象,从来都不是你,而是你的好姐姐,淑妃娘娘。”

第十章 前尘如梦,同病相怜

夜色如墨,露水深重。我在锦被中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前世与周江启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如同一出走马灯的戏,一幕幕在眼前飞速流转。他为我从御花园深处折来的那枝凌寒独自开的寒梅;在风雪肆虐的冬夜里,他默默递到我手中的那个暖炉;还有他垂着眼眸,轻声说出那句“娘娘的手,怎么总是这般冰凉”时,眼底那化不开的、令人沉溺的温柔……所有的一切,都曾是我在深宫中赖以慰藉的星光,如今想来,却都变成了刺入骨髓的冰棱。

“沈青婉。”萧衡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他猛地翻身,将我牢牢困在他的臂弯与床榻之间。他粗糙的拇指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道,重重地擦过我湿润的眼角,“睡在我的身侧,腹中还孕育着我的孩儿,你竟为了另一个男人哭成这副模样,是当我已经死了吗?”

我慌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嘶哑哽咽,“我只是……只是未曾想过……他竟会如此算计我……”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萧衡的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叹息,他收紧了手臂,将我更紧地搂进怀里,动作不再那么粗暴,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我们前世,都曾被自以为最亲近的人,狠狠地在背后捅过刀子。”

“那个花魁……也背叛了你?”我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闷声问道。前世我并未过多关注他的死因,毕竟,在我那盘错综复杂的棋局里,他不过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

他的胸腔微微震动,发出一阵低沉而充满讥讽的冷笑:“我不顾父母的激烈反对,执意将她娶进门,给了她世子妃的尊荣。结果呢?她回报我的,便是在我日日饮用的茶水中,掺入能致人于死地的慢性毒药。”

“你娶了她之后,不是又接二连三地纳了好几房貌美的小妾吗?她心生怨恨,做出这等事,倒也……合乎情理。”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便有些后悔。

萧衡的眼眸在黑暗中危险地眯起:“确实,论起心狠手辣,她远不如你。你明明心中时刻惦记着周江启,却照样能面不改色地将他发配到黄沙漫天的边疆,只为给你那个不认你的儿子,夺取兵权。”

“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我猛地抬起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前世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萧衡早已“病逝”两年有余,他怎会知晓这些宫闱秘辛?

萧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死,我还活着。只是……失去了一切记忆。”

“是谁救了你?”我不禁追问,这段往事,在我的记忆中竟是一片空白。

他定定地看着我,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我彻底怔住了,在脑海中拼命搜寻,将前世的记忆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与此相关的蛛丝马迹。

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透过轻薄的纱帐倾泻而入,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那时候,你为了拉拢我的父亲,在朝堂上为你所用,便以王府的名义广招天下名医为我诊治。其中一位吴大夫,医术通神,妙手回春,确实是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我醒来之后,却失去了所有记忆,心智也退化得如三岁孩童一般。”

“原来是这样。”我轻声叹息。前世为了权势,我做过太多类似的算计,早已记不清每一桩背后的细节。但吴大夫此人,我却记得清楚。前世他确实为我办成了不少隐秘之事,这一世,我也早已派人将他寻到,如今正在王府之中,名为供奉,实则为我所用。

萧衡的语气陡然变得狠厉起来:“可惜,刘平之与你那个三妹妹,趁着我神志不清,将我诱骗出王府,直接丢上了一艘南下的商船,任我自生自灭。”

我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你放心,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你下毒。”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玩味:“你倒是变了不少。前世那个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孝贤太后,如今竟温顺地成了我的枕边人。”

我缓缓合上眼帘,任由蚀骨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只是觉得倦了。这一世,想活得轻松一些,为自己活一次。”

萧衡淡淡地笑了,“沈青婉,你可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都重活一世了,竟然也没有想过去找周江启,与他再续前缘。”

我没有回答。不是不想,而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梦。无论前世今生,情爱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筹码。活着,安安稳稳、富贵荣华地活着,才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求。

窗外,萧瑟的秋风掠过光秃的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声的叹息。萧衡忽然将我搂得更紧了些:“睡吧,明日,猎场上还有一场好戏等着我们去看。”

他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沉稳而有力地传来,竟让我在这波诡谲的重生迷局中,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莫名的安心。

第十一章 猎场惊变,姐妹离心

猎场上的最后三日,周江启纵马挽弓的身影,与前世的英姿勃发如出一辙。我静静地站在高高的看台上,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进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却仿佛感觉不到。

这个亲手毁了我一生的男人,我本该将他恨之入骨,挫骨扬灰。可那沉淀了几十年的执念,此刻却化作了胸中翻涌不息的钝痛,比尖锐的恨意更加磨人,更加令人窒息。

“二妹妹的目光,可是一直都落在世子身上?”嫡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的身侧,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GIL的试探。

我缓缓转过头,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婉的弧度:“是啊,姐姐也知道,世子向来贪玩,总叫人放心不下,时时提着一颗心。”

“那日的红疹,恐怕并非意外吧。”嫡姐的目光锐利如刀,声音也骤然冷了下来,撕破了表面的和睦。

“或许是天意弄人罢了。”我轻描淡写地应着,目光却再次紧紧锁定了场中那道矫健的身影,心中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突然,周江启身下的那匹骏马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前蹄猛地扬起,竟如发狂一般,不受控制地朝着远处的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我猛地抓住身前的栏杆,力道之大,连指节都泛起了白色。手中的锦帕被风吹落,飘飘摇摇地坠下高台,我却浑然不觉。

“快!快传太医!” 嫡姐的声音比我更加慌乱,她失声惊呼,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瞬间煞白如纸。

直到眼看着周江启被几名侍卫合力从疯马背上救下,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一层冷汗浸透。嫡姐则再也顾不得妃子的仪态,提着繁复的宫裙,踉踉跄跄地朝着场中奔去,发间的金钗在阳光下晃出凌乱而刺眼的光芒。

我缓缓松开那双攥得发白的手指,看着她仓皇失措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胜利的弧度。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几日,萧衡那句关于“鹿皮袄子”的话,总在我脑中回响。前世,嫡姐确实时常穿着一件华美的鹿皮袄,当时我并未多想,只当是嫡母为她特意置办的。嫡母娘家富庶,时常会给她送来些稀罕的好东西,我早已司空见惯,从未想过那件袄子会与周江启有任何关联。

我与周江启的所谓“初遇”,发生在我假死脱身的那一夜。除夕宫宴,我本欲潜入皇上寝殿行刺,却不慎被一个黑衣人发现,一路紧追不舍。如今仔细回想,疑点重重。若周江启那夜当值,理应寸步不离地守在御前,又怎会无故出现在偏僻的御花园?

更可疑的,是他手上的那个咬痕。那夜,我在慌乱之中,拼尽全力咬伤了挟持我的黑衣人,才得以趁机挣脱,跳入了冰冷的湖中。当我被救上岸时,周围围着好几个湿漉漉的嬷嬷,侍卫却只有他一个,身上同样带着水汽。我当时意识模糊,便下意识地认定,是他救了我。

难怪后来,每当我提起那一晚的细节,他总是巧妙地岔开话题;难怪他看我的眼神里,总藏着一些我读不懂的、复杂的情绪;难怪他总是温柔地劝慰我,说我还会有孩子,说儿子即便养在嫡姐膝下,也永远改变不了我是他生母的事实。

那些我曾以为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温柔与迟疑,原来,全都是用来欺骗我的、最确凿的证据。

我抬手按住胸口,那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了,闷得发疼,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来,我放在心上,感念了多年的救命之恩,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场为嫡姐精心编排的、用情意做诱饵的“美人计”。而我,竟像个天底下最愚蠢的傻子一样,为此感激了他那么多年。

幸好,幸好前世的我,终究是个心狠之人。即便心中对他存着那份虚假的感激,利用起他来,也从未有过半分手软。

第十二章 尘埃落定,前路漫漫

回到温泉庄子时,暮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远山如黛,天边只剩一抹暗淡的余晖。我用过一碗清淡的晚膳,便坐在灯下,继续为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儿绣制柔软的鞋袜。

萧衡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猎场上沾染的尘土与血腥气。

“周江启从马上摔下来了,太医诊断说,摔断了两根肋骨。”他一边漫不经心地脱下厚重的外袍,一边说道,目光却如同鹰隼般,紧紧锁住我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我手中穿针引线的动作只是极轻微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是吗?”

“你竟能如此平静,难道一点都不心疼?”他忽然俯下身,属于狩猎者的、带着血腥与阳刚气息的味道将我完全笼罩。

氤氲的茶香中,我缓缓抬起眼眸,迎上他探究的视线,唇边绽开一抹浅笑:“我如今已是萧家妇,为何要为一个外人心疼?”

萧衡冷笑一声,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我已明显隆起的腹部,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轻叹:“唉,这孩子若是随了你的心性,怕是生来就要带着七分的狠毒。”

我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转而自己轻柔地抚摸着腹部,那里孕育着我此生唯一的希望:“我别无所求,只求他日后能明辨是非,莫要像某些人一样,好坏不分,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萧衡听了我的话,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他伸出双臂,将我连人带椅一同揽入怀中,“放心,我萧衡的种,自然生来就是最孝顺的。”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生的孩子,自有我来教养。若是你将来那些别的庶子敢像前世一样,端着鸩酒送到我面前,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哪来的庶子?”萧衡忽然低下头,温热的唇轻轻咬住了我的耳垂,气息暧昧,“这辈子,我的孩子,都得从你肚子里出来。”

我会信他的鬼话?前世,他纳了那个花魁进门,新鲜劲儿还不足三月,便又为了迎娶杨太傅家的千金做侧妃,闹得满城风雨。我那三妹妹,为此都哭哭啼啼地跑进宫里向我诉苦过三次。

萧衡似乎看出了我眼神中的讥诮与不信,他难得地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神色认真起来:“我重活一世,岂会再犯同样的糊涂?”

我默默地别过脸去,不愿再与他争辩,却听见他再次发出一声轻叹:“青婉,自从你有了身孕,待我倒比从前疏远了许多。”

“世子说笑了。不过,你如今这般殷勤备至,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之事,心虚了?”

烛台上的烛芯突然“噼啪”一声,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跳动的火光映得他深邃的眼眸愈发幽暗:“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前世失忆时的旧事。而且,我觉得,你这个人虽然心狠,但既漂亮又聪明,有你在身边,也挺好的。”

茶烟袅袅,升腾,盘旋,模糊了他的面容。我垂下眼帘,不再言语。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我不愿听,更不想问。至于他这突如其来的恭维,也并未在我心中激起半点涟-C。萧衡将来若真要纳妾,我亦不会在意。皇上年年选秀,三宫六院从未断过如花似玉的新人,那种场面,我早就习以为常。这重来的一生,我只想简简单单、安安稳稳地活着。和几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戏码,前世我声嘶力竭地演了一辈子,实在是……倦了。

第十三章 冷宫风起,恩怨终结

我没有再去看那场勾心斗角的狩猎,提前回了王府静养。

很快,宫里便传来了消息,周江启自坠马之后,便一直高烧不退,至今仍昏迷不醒。我坐在窗边,用银匙轻轻搅动着青瓷盏中温热的血燕,听着小桃的回报,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前世我既已坐上太后之位,有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此次前往温泉山庄之前,我暗中布置下的人手,本是打算在万不得已之时,护周江启一个周全,全了前世那段虚假的情分。却未曾想到,最后竟是派上了这般用场,让他“意外”落马。

太医们会诊数次,都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周家心急如焚,四处张贴告示,重金寻求名医。我便顺水推舟,让早已在我麾下的吴大夫,也去了周府“应诊”。

“小姐,府里传话过来,说几位太医联手诊治后,都断言周公子此番伤得极重,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了。”小桃站在一旁,轻声禀报着最新的进展。

我轻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腹部,脸上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去,把消息传得再真切一些,务必要让宫里那位听到。就说,周江启伤势过重,恐怕……没几日活头了。”

前世,周江启能为了嫡姐,在我面前滴水不漏地演上足足十几年的深情戏码。如今,我倒要亲眼看看,在我那位高高在上的嫡姐心里,她这枚忠心耿耿、为她不惜一切的棋子,究竟值几滴真心的眼泪。

不出几日,萧衡便兴冲冲地跑回王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青婉,你猜怎么着?淑妃娘娘夜里偷偷溜出宫,跑去探望周江启,被皇上逮了个正着!”

“这么快?”我有些意外。按理说,周江启一直昏迷不醒,嫡姐不该如此沉不住气,以身犯险才是。

萧衡得意地扬了扬眉:“是我亲自派人去宫里递的话,告诉淑妃,说周江启伤重不治,已经快不行了。她当即就乱了方寸,连夜便乔装打扮,跑去探望。”

原来如此。他忽然凑近我,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探究轻声问道:“就这么让他死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我笑而不语。前世的吴大夫,既有本事能抹去萧衡的记忆,让他心智退化。如今,让周江启也尝一尝这失去记忆的滋味,岂不正好?

事情的发展,正如我所预料的那般。淑妃与侍卫私通的流言,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宫闱。即便周江启依旧昏迷不醒,嫡姐在御前百般解释,哭得梨花带雨,但在盛怒的皇上眼中,这一切都成了欲盖弥彰的狡辩。最终,一道圣旨,将她打入了凄冷的冷宫。

一个月后,周江启悠悠转醒,却对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口口声声说自己从未识得淑妃娘娘。

萧衡从宫中回来告诉我:“而且,你那个三妹妹,为了能早日脱离苦海,竟将所有事情都招了。一口咬定,说淑妃与周侍卫早有私情,她曾亲眼撞见过两人在御花园中私会。”

“真没想到,她为了能求得出宫,竟能将自己的亲姐姐,卖得这般干干净净。”

皇上的雷霆之怒,来得又快又狠。周江启被当场判了死罪,施以杖毙。行刑之时,嫡姐被侍卫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台阶前,被迫观刑。听说,当那根根沾满了鲜血的廷杖落下时,她状若疯癫,哭喊着扑了上去,被行刑的侍卫一脚踹开,当场便断了几根肋骨。

“都死了?”我拨弄着香炉中燃尽的灰烬,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萧衡从身后轻轻环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窝:“怎么,心疼了?”

我望着窗外那一片随风飘落的枯叶,轻柔地抚摸着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

“这一世,总算没人能再来害我的孩子了。”

14

三妹妹被送回了沈府,却连着昏迷数日。

嫡母急得团团转,请遍了京城名医。

大夫们诊不出昏迷缘由,却诊出她体内的红花药性。

“这......这怎么可能!”嫡母脸色煞白。

可淑妃已死,从前贴身伺候的宫人也都散了,如今死无对证。

沈红眉身边的丫头,也早就被我送出了宫。

沈红眉醒来后,得知自己恐难有孕,在房里闷了几个月,竟又打起萧衡的主意。

“青婉能生,她的孩子,我也可以养。”沈红眉咬着唇,眼里闪着算计的光。

嫡母深以为然,带着她来到王府。

“青婉,这世子妃的位置,本就是你三妹妹的。”嫡母语气不容反驳,“你占了这么久,也该让出来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朝小桃使了个眼色。

王妃很快被请了过来,听完来意,冷笑一声:“沈夫人糊涂了。当初是青婉冲喜才救回我儿性命,如今他们夫妻和睦,孩子康健,何来让位一说?”

沈红眉上前一步:“王妃明鉴,我定会将孩子视如己出!”

王妃目光一厉:“我永安王府的嫡孙,还轮不到外人来养!”

“不必。”萧衡进来,厉声道,“我萧衡的妻子,只会是沈青婉。”

沈红梅急红了眼,“可与你定亲的分明是我!她是替我嫁过来的!”

萧衡唇角微扬:“哦?那请问三小姐当时去哪了?入宫这么久,就只是'陪'淑妃?”

“姐姐心情郁结,我陪她有何不可?”沈红眉辩解道。

“有周侍卫日夜'相伴',淑妃娘娘怎会郁结?”萧衡眼底寒意骤现。

沈红眉气得脸色发白,指着萧衡说不出话。

王妃适时起身:“世子妃刚生产,需要静养。沈夫人,请回吧。”

嫡母不甘心地瞪我一眼:“青婉要照顾孩子,哪还有精力伺候世子?不如让红眉过来小住。你觉得呢,青婉?”

我差点笑出声。

为了女儿,嫡母连脸面都不要了。

“我乏了。这等事,世子自己做主便是。”

萧衡眉头紧锁地盯着我。

我闭上了眼睛装睡。

男人啊,管得住人,管不住心。

他若无意,我何必多言;他若有心,我又能如何?

再醒来时,萧衡正坐在床边逗弄孩子。

见我睁眼,他立刻板起脸:“青婉,你就这般不在意我纳新人?”

“你们前世本就是夫妻,你若想续前缘,我也拦不住。”

“沈青婉。”萧衡打断我,眸中情绪翻涌,“你当真心狠至此?难怪......难怪你能做太后。”

他俯身将孩子轻轻放进我怀中,气冲冲地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笑了笑。

15

沈红眉终究没有嫁进王府,听说后来嫁给了一个将军做续弦。

王妃也逐渐将家中产业交到我手中打理。

孩子渐渐长大,萧衡还真是没有再纳妾。

而且,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三年后,边关战事突起,萧衡奉命领兵出征。

我夜不能寐,这一仗凶险异常,前世多少名将都折在那里。

犹豫再三,还是将所知战况细细说与他听,又急忙赶制了一件金丝软甲。

“夫人近来,倒是越发关心为夫了。”萧衡摸着软甲,眼中带笑。

我别过脸去:“不过是怕你白白送死罢了。”

他突然将我揽入怀中,“我记得从前,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做寡妇么?如今倒舍不得我死了?”

我心头一震。

是啊,那个做富贵寡妇的念头,竟在日复一日的安稳里渐渐淡去了?

也许是在他深夜归家为我带的糕点里,也许是在孩子生病时他彻夜不眠的守候中,又或许,只是习惯了有人并肩而立的日子。

窗外春光正好,我靠在他肩头,忽然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来源:coco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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