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口2亿8千万的印度尼西亚，一直被认为是潜力巨大的发展中国家。广袤的国土、丰富的资源、巨大的人口红利和制造业转移的东风，让很多经济学者深信，未来属于印尼。可就是这样一个被各界寄予厚望的千岛之国，却在最近两个月，因为国会议员超高的补贴和薪水，爆发了震惊全球的骚乱
人口2亿8千万的印度尼西亚，一直被认为是潜力巨大的发展中国家。广袤的国土、丰富的资源、巨大的人口红利和制造业转移的东风，让很多经济学者深信，未来属于印尼。可就是这样一个被各界寄予厚望的千岛之国，却在最近两个月，因为国会议员超高的补贴和薪水，爆发了震惊全球的骚乱暴动。
印度尼西亚地区
海量抗议者走上街头，要求改革，矛头直指国会议员和国家领导人。政府大楼被焚烧，高官豪宅被洗劫，纵火、打砸不计其数，多人死亡，上千人受伤。雅加达街头化身“光州”，高压水枪、装甲战车、“一秒六棍”，让这个所谓的高速发展国家、东南亚的经济新王，瞬间露出了原型。
不过，既然能独占一期，也说明，仅仅是官员的高工资和警察的暴力执法，远不是印尼问题的全部。经济、地理、腐败、国家战略，每一点都在拉扯着这个国家仅剩的行政资源。我们对印尼已经不再乐观，甚至暴乱可能只是印尼的梦醒时分，真正的动荡还在后面。
那么，这次抗议活动究竟因何而起？分配不公与腐败是否不可撼动？这个东南亚最大的国家，能不能像一些外界预期的那样崛起？今天就来聊聊印度尼西亚。
在2024年初举行的印尼总统大选中，候选人、国防部长兼前陆军将军普拉博沃为获取民众支持，许诺将推行“全国免费营养膳食计划”。印尼政府斥资数百亿美元，在全国建设3万个供应厨房，要为8300万儿童和孕妇提供营养的膳食。这对于数百万人营养不良、20%儿童发育迟缓的印尼来说，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善政。根据普拉博沃的“画饼”，这项宏伟的计划不光是解决营养与饥饿，还会大幅度降低贫困率，提振国内需求和生产。
所谓的免费午餐计划，实际上经常出现食物品质不达标的情况
2024年10月，普拉博沃走马上任，就职成为印尼总统。免费餐食计划顺理成章地提上日程，投入资金450亿美元，是为印尼政府高度重视的战略民生工程。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重要的前提下：印尼经济要保持高速增长。
听起来，这并不困难。庞大的岛国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二战时期，它就因煤炭和石油而被日本觊觎。如今，印尼的煤炭产量已经高居世界第三位，天然气产量世界第八，并计划在2030年将天然气产量再翻一倍。制造笔记本电脑、手机、新能源汽车电池不可或缺的重要原料——镍，也是印尼经济的重要支柱。自前任总统佐科·维多多，也就是俗称的佐科维任期内，印尼的镍储量就飙升至全球第一位，产量占比超过“蓝星”的一半。并且，为了吃尽镍带来的红利，佐科维还发布政令，严禁镍的出口，希望外国厂家来印建厂，把就业、制造业留在国内。
印尼丰富的镍资源
佐科维的决策不是一拍脑门。实际上，印尼具有发展制造业的所有优良条件。这里有超级长的海岸线、便捷的海运和举世罕见的密集人口。地理位置，从东西看，介于印太两洋之间；从南北看，介于东亚和澳大利亚之内。区位四通八达，黄金水道就在脚下。这还不要提，印度尼西亚2亿多人中的7成年龄处于15-64岁的就业区间，劳动力极为富裕。人均GDP目前仅有5000美金，平均工资1000人民币的水平，上升空间巨大。现在东方大国、日本、韩国的制造业正在外移，印度尼西亚的制造业被视为明日之星。
总统普拉博沃信心满满，在竞选的时候就提出GDP增速过8的宏伟目标。可一上任，他就发现了问题。首先是大宗商品价格的下跌。自从2022年达到最高峰之后，印尼的出口就受到了国际上各种不利因素的影响而下行。2025年开始，特朗普的贸易保护倾向和关税，对印尼和印尼的贸易伙伴又是一个打击。这就从源头上减少了印尼政府的收入。
可印尼恰好是一个非常需要钱的政府。他们要迁都、要修建海堤，还有非常多的基建、工业需要投资，更有将近3亿的人口需要养——哪哪都需要钱。但是，免费膳食计划是普拉博沃竞选时候的重要口号，这才刚刚上台，计划绝对不能终止。那么，钱从哪里来？苦一苦老百姓吧。
年初，普拉博沃通过了2025年1号总统令，削减180多亿美元的政府预算，表示要把钱用在刀刃上，也就是他喜欢的那些计划上。谁都没想到，这一举动引发了一连串的化学反应。落实到地方，缺钱的各级政府把算盘打到了老百姓身上。新的税收标准很快出炉。最引人注目的是中爪哇省的巴蒂地区，他们计划把土地和建筑税提高250%，狠狠地捞一笔。并且当地领导苏沃德还放出狠话：“无论是5000人抗议还是50000人抗议，政府绝对不怂，大家自便。”
Emmm，怎么说呢？严格来说，苏沃德说的其实没错，5万人确实没什么了不起，因为这次让他道歉并撤回法案的游行人数最后飙到了8.5-10万人。而这不是独立事件，印尼各地都爆发了类似的大规模抗议。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海贼王》里面草帽海贼团的旗帜，逐步在这些抗议中走红，成为了印尼老百姓寻求自由、反对政府的标志。他们厌倦了贫穷、失业和官员们的愚蠢与贪婪——尤其是后者。生活在印度尼西亚，你永远不会缺乏这方面的素材。甚至民众抗议的速度，都远远赶不上领导们“整活”的速度。
巴蒂抗议
在巴蒂事件还没远去的8月中旬，一则印尼国会议员集体狂笑热舞的视频在社交媒体走红。很多人质疑：在这个国家经济进入下行、国家预算大幅收窄的时期，国会议员不思报效国家，反而每天载歌载舞，这合适么？合适，因为这个视频的背景是一批大学生在表演音乐，议员们只不过是附和一下。但是，随即热议的新话题是：在印尼失业率高涨、普通人薪资不过1000元人民币左右的背景下，国会议员每个月领取2万多人民币的住房补贴和5000多的大米补助，总共收入约在4万左右。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根据BBC报道，议员老爷的实际收入可能在10万人民币的水平。这，合适么？
而且高额工资之外，每一位高官都还能被扒出数量惊人的财富。比如之前那个“拱火达人”苏沃德，他在印尼国内的资产就有1300万人民币的水平。可是，这么大的国家，3亿多人，“拱火达人”真就一个苏沃德么？很明显不是。
出身雅加达第三选区的艾哈迈德·萨赫罗尼在评论网友要求解散众议院时，称这些人为“傻X”，并拒绝道歉。另外也有议员说，收入高归高，但他们不能跟普通老百姓相提并论，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点燃了印尼的互联网，舆论形成洪流。议员们开始意识到问题并积极地道歉，比如，此前宣称补贴是因为议员通勤困难的纳法·乌尔巴赫，说要把所有的津贴捐出来给选区。一大堆人也跳出来说，数字是虚假的，补贴没有那么多，BLABLA……可是，太迟了，一场大规模的抗议已经不可避免。
萨赫罗尼
不过，对于政府来说，情况其实并不棘手。因为自独立以来，镇压或者说屠杀自己国家国民这件事，就是印尼军队的拿手好戏。他们的手上沾满了共产主义者、少数族群、东帝汶人以及华人的鲜血。而总统普拉博沃出身军队，正是之前一系列事件的亲历者。看起来，一切并没有不同，只不过这一次的目标变成了雅加达等大城市的平民。他们相信，只要装甲车、高压水枪到位，抗议马上就会随风消散。
客观来说，他们想的没错，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一直以来，印尼都是中国品牌出海的重要一站。Tik Tok，也就是抖音的火爆就不用说了。数码方面，小米在今年第一季度于印尼市场狂砍19%的份额，稳居龙头地位。蜜雪冰城在印尼门店总数已经突破2600家，深度植入到年轻人的生活之中。另外，咱们这边流行的电商、网购、外卖，那边更是一个不差。数以万计的印尼年轻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开始送外卖、跑网约车。
印尼乃至于东南亚最大的网约车+外卖平台Grab
阿凡·库尼亚万就是中间的一员。他是一个摩托车网约车司机，同时还接受外卖的订单。他的家庭由7个人组成，在雅加达租房居住，条件很差。21岁的阿凡是家里的收入支柱，每天顶着印尼的高温来回奔波。2025年8月28日晚上，亦是如此。他正在照常送餐，然后手机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恰好此时，警方的装甲车高速碾压过来，身着绿色工作服的阿凡当场毙命，并将本次抗议抬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外卖员手持阿凡画像抗议
阿凡是个“buff拉满”的人，他的死引发了印尼各界的广泛共鸣和同情。抗议变成了暴动。全国5000多个NGO马力全开，整个印尼乱成了一锅粥。议员豪宅被洗劫，纵火无处不在。普拉博沃下令全力镇压的同时，也表达了妥协的态度，同意取消议员津贴，并对阿凡的家属进行了抚恤，还做出了很多友好的表态。到93阅兵前夕，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普拉博沃也赶着末班车参加了阅兵仪式。
看起来一切结束了，但实际上，一切才刚刚开始。腐败，依然是根深蒂固。不用扯得太远，就看看印尼权力顶层的这几个人，你就会感到绝望。
总统普拉博沃，他的父亲曾经在苏哈托时代当过部长，老婆是苏哈托的次女。而这个苏哈托，曾经执掌印尼30多年，以反共、残暴和腐败而知名。根据1995年一份杂志的推算，苏哈托家族财富至少有150亿美元的水平。然后，如此的腐败强度，苏家女婿就跟没事一样，继续当总统。在这片土地上，苏哈托不是唯一的。前任总统，号称印尼基建之父、亚洲奥巴马的佐科·维多多，也在2024年被评为全球有数的腐败大亨。
大独裁者苏哈托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通篇看下来，估计大家也有同感，那就是，印尼的政客们最大的问题不是他们有多贪、有多坏，而是那种装都懒得装、演都懒得演的松弛感。就普拉博沃和佐科维来说，事情也是一样。他们本可以稍微包装一下，小小的糊弄一波老百姓，但没有必要。
在2019年的大选中，这俩人是竞选对手，结果任期开始后，普拉博沃成了佐科维的国防部长了？去年大选，更是演都不演了，佐科维的儿子，年仅40的纪伯伦，摇身一变，成为如今总统普拉博沃的副总统。而且在法院裁决纪伯伦是否有资格竞选副总统的时候，法庭上端坐的，居然是佐科维的妹夫、纪伯伦的姨夫——首席大法官安瓦尔·乌斯曼。
前任总统佐科·维多多，人送外号亚洲的奥巴马
另外，跟菲律宾类似，印度尼西亚的政治家族或者叫政治王朝，也在全国各地蓬勃发展。佐科维王朝被认为可能是第一个印尼全国性民主政治王朝。而普拉博沃，我们仍然不能忘记他的军方背景。上任以来，他已经扩张了数十个营的军队，并计划在未来五年内再创建几百个。今年早些时候，普拉博沃出台了法案，允许军人参与更多岗位的竞争，想笼络住自己真正的基本盘。在抗议过程中，总统也非常强硬。果断地行动之外，他还表示，即便他们是错的，也要提拔在系列事件中受伤的警员——印尼的警民对抗强度还得加码。
诉求得不到解决，权力仍然集中，印尼政治的前景一片黑暗。这种黑暗，也能解释目前印尼一部分的经济问题。为什么过去几十年来，该国始终保持着高速发展，但底层人民的生活水平依然非常困难？因为分配不均，大量的资金留在了头部，留在了高官和既得利益集团手里。国家的一切都需要政府投资解决，政府不管，谁也没有钱。同样也解释了，为什么印尼需要这么高的GDP增长速度？因为只有8%的增长率，才能让民众的生活变好那么一点。
普拉博沃与免费午餐计划的收益儿童在一起
可是现在，据世界银行估计，2025至2027年间，印尼的GDP增长率平均仅有4.8%，远低于普拉博沃政府的预期。而且，印度尼西亚的制造业搞得风风火火，可是高端制造转型却没有成绩。2010年，高科技产品占到出口总额的12%，可到了2023年，这个数字却下降到了9%。同时期，隔壁的越南，则是从13.13%飙升至42.69%。
再往下深扒，是经济疲软的事实。虽然印尼的GDP总量增速依然比较快，但是其他很多跟老百姓直接挂钩的数据都很烂。失业率从去年的4.9%上升至今年的5.2%。摩托车、汽车销售量仍低于疫情前水平。1亿印尼盾以下的银行账户，在过去五年内余额下降了4成。这些账户的资金月度增长率也从18年的8.5%，跌落到24年的5%不到。大量中产也返贫了，其人数如今已不到总人口的五分之一。印尼最大的快消品牌联合利华的销售额在2020年到顶后，截止2023年已经低于16年水平，这也侧面反应了中产的萎缩。
种种现象背后，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全职工作的缺失。零工比例已经从18年的49.5%上涨到24年的56%。青年失业率16%，两倍于越南和泰国。
普拉博沃当然意识到了这些问题，可是拦在所有这一切之前的，还有更大的问题——地理。
从地图上看，印尼的环境是得天独厚的。可是如果将这些地图放大，不难发现，印尼的岛实在是太多了一些。这个面积191万平方公里的国家内部，由17000多个岛屿组成，东西跨度5000余公里。数量巨大的岛屿上，居住着信仰不同、习俗不同、语言不同的不同民族。每个岛屿的内部和岛屿之间的交通，还非常不便。一旦刮风下雨，飞机飞不了，船也走不动，只能原地罚站。整个国家相当散装。
分离主义一直盛行。最西面的亚齐很有名，跟印尼中央打了30年，靠自治和画饼暂时稳住，至今仍是普拉博沃重点盯防对象。最东面的巴布亚，当地独立运动组织、所谓的“西巴布亚民族解放军”，2025年还在搞事。其他的乱七八糟的独立倾向，更是不计其数。
要解决这种散装的问题，经济发展是要的，但想要发展成果惠及这些边疆地带，基础设施的建设是关键。所以印尼对于基建十分饥渴。他们需要一切基建，无论是修路、修桥还是修机场，全都要。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普拉博沃在如此情况之下，都要强行赶到“东大”，因为这实在是太重要了。“东大”的基建是印尼发展的核心因素。并且，这次前来，普拉博沃还签署了价值5800亿人民币的合作大单——巨型海堤坝工程。
这是肿么回事？几十年来，散装印尼能维持一个表面的稳定，是因为国内有一个绝对的核心岛屿——爪哇岛。由于热带气候和火山灰的双重影响，爪哇自古以来就是人口稠密的富饶大区，号称水稻2年9熟。13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活着1.5亿人口，是当前全球人口最多的岛屿，同时贡献了全国7成的公路铁路里程和6成的GDP。
爪哇的土地很肥沃
某种程度上，咱们所说的印尼，其实就是爪哇。而首都雅加达，则是印尼核心爪哇岛中的核心。全国的经济、政治、交通，一切的一切都在于雅加达。
雅加达夜景
现在，印尼政府面临一个迫在眉睫的大问题：雅加达正在下沉——物理层面的下沉。无论是地下水、城区高层建筑，还是雅加达本身所处的沼泽三角洲地质，都使得城市在以每年25厘米的速度下沉。叠加全球海平面上升的事实，如果情况不得到改善，到2050年，雅加达多数城区会被海水淹没。
几百年来，雅加达都是区域内的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印度尼西亚政府必须尽全力拯救这座城市。为此，他们求助了全世界两个最擅长治水的民族——荷兰和中国，最后决定采用中国方案，斥资5800亿人民币，开展巨型海堤工程，计划在整个爪哇岛北部海岸线，修筑一条绵延500-700公里的海堤。
同时，印尼政府还打算迁都，把行政中心从雅加达迁往婆罗洲东岸的努山塔拉。就地理角度看，努山塔拉几乎处于该国的地理中心，便于调解区域发展的不均衡。从政治角度看，努山塔拉是一座新城，居民数量有限，印尼政府可以在NGO全国疯狂渗透的前提下，逃避大规模游行示威的直接冲击，免于被斩首的命运。
不过，迁都耗时耗钱，叠加海堤工程，让国家难以负担。且，迁都是前任总统佐科维的政治遗产，新总统普拉博沃很明显不太感冒。于是乎，现在的努山塔拉建设趋于沉寂，预算少了，工人也少了。外界普遍认为，普拉博沃政府会逐步放弃这座宏伟的奇观都市——可能是因为政治，更可能是因为缺钱。
总的来说，印尼的领导人陷入了一种类似P社玩家的困境。他们能看到更大的战略，并采取了不算差的策略，可是这些宏伟正确的策略所需的资金渠道，只能是苦一苦老百姓。前任总统佐科维勇敢地走出了迁都的第一步，并且与“东大”合作，大搞基建。但庞大且快速增加的人口不允许。百姓不知道新首都要建多久，也不在乎其他地方的工程铁路，他们只想要安全的食品和稳定的就业。
普拉博沃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并顺势突出免费膳食计划赢得民心。可计划还没等铺开，国际经济环境的恶化，就使得印尼政府不得不削减开支。这又回到了佐科维的老问题。而且普拉博沃不可能放弃免费膳食计划和自己的部队兄弟，只能放弃老总统的迁都计划，海量资金打了水漂。老百姓一苦再苦，导致人民的感觉是，除了工资没涨，什么都在涨，完全没有活路。
现任总统 普拉博沃
另外，总统还要面对海水侵蚀这个不跟你讲道理的敌人。这需要“东大”的帮助，需要议员的支持，他只能对腐败和高额津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总统需要贿赂议员、收买军队来完成施政，应对国家的分离主义、发展不均衡以及海水入侵和NGO泛滥。然后在这一过程中，老百姓苦的不能再苦，对政府越来越不满，怨气越来越大，NGO可操作的空间越来越富裕。
印度尼西亚的一切，就如同爪哇岛上的火山一般，已经开始喷发，且看不到熄灭的尽头。
来源：小牧pheni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