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引言：新生苏雨发现，帮他搬行李的学姐，竟是游戏里追杀他三年的宿敌。这场线上线下同步的战争，他必须赢。赌上一切的首杀对决，赢家通吃。当他终于获胜，才发现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引言：
新生苏雨发现，帮他搬行李的学姐，竟是游戏里追杀他三年的宿敌。
这场线上线下同步的战争，他必须赢。
赌上一切的首杀对决，赢家通吃。
当他终于获胜，才发现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1

九月开学的大学校园，就像一口煮沸了的大锅，咕嘟咕嘟地冒着名为青春的热气。

我，苏雨，就是被扔进这口锅里的一棵新芹菜，拖着比我体重还沉的行李箱，在人群里艰难蠕动，努力不让自己被煮熟。

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干脆把箱子扔了，轻装上阵直接开始大学生涯时，一个声音像冰镇可乐一样浇了下来，瞬间平息了我周围的燥热。

「需要帮忙吗？」

我抬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眼前是个学姐，黑长直，皮肤白得晃眼，一双丹凤眼清清冷冷，没什么情绪，却莫名勾人。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身姿挺拔，像棵小白杨。

最惹眼的是她露出的纤细手腕上，纹着一个极简的星芒图案，给她清冷的气质里添了点说不清的叛逆感。

「呃，谢谢学姐，有点沉……」

我赶紧道谢，努力维持着新生该有的礼貌和腼腆。

开玩笑，我这温和无害的学弟面具可不能第一天就掉了。

她没多话，点了点头，伸手过来接我的行李箱。

手指碰到拉杆时，我注意到她的动作异常干脆利落，发力点精准，完全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

箱子在她手里听话得像个孙子，跟我刚才搏斗的狼狈样形成鲜明对比。

「新生？哪栋宿舍？」

她边走边问，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清清泠泠，没什么起伏，但那个独特的、略微拖长的「尾音」，像片小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我的耳朵。

我报上宿舍楼号，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内心的小算盘却已经开始噼啪作响了。

有趣，这位学姐，看起来是个冰山美人，动手能力却这么强，反差萌啊。

一路无话，她沉默地把我送到宿舍楼下。

我再次郑重道谢，她只是淡淡回了句不客气，那个熟悉的「尾音」再次掠过。

然后，她就转身走了，留下一个又酷又飒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我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一位极品学姐，运气好像还不错？

这种不错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几天后，我登录了《FF14》。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艾欧泽亚世界里，我就不是那个需要学姐帮忙搬行李的小芹菜了。我是雨神，我们拂晓公会的首席战术规划兼输出扛把子，人狠话不多，输出靠手速。

而我们的死对头，是服务器里横行霸道的夜皇公会。

他们的帮主，是个起了个文艺名字清歌、却玩着个肌肉虬结的鲁加族猛男的家伙！

操作风骚，战术猥琐，抢 BOSS，堵副本，无恶不作，简直是服务器一害！

今天，我们又杠上了。为了伊修加德皇都副本门口刚刷新的一只稀有精英怪，以及它那微乎其微掉落的龙眼坐骑。

世界频道已经吵翻天了。

【世界】雨神：清歌，你们夜皇是属强盗的吗？刷新的怪头上写你们名字了？

【世界】清歌：能者多劳，菜就多练。手快有，手慢无，懂？

【世界】拂晓成员 A：呸！明明是我们先看到的！

【世界】夜皇成员 B：看到就是你的？你咋不说整个艾欧泽亚都是你的？

口水战毫无意义。我懒得废话，直接操控我的猫男角色，一个漂亮的滑步切入战场，技能光效瞬间炸开。清歌那庞大的鲁加族角色立刻像一堵墙一样压了过来，盾牌砸得砰砰响。

混乱的团战中，我们这边明显落了下风。清歌的指挥极其刁钻，总能精准打断我们的节奏。

【小队】雨神：不行，他们 MT 太硬，DPS 跟不上，先撤一波。

我刚发出指令，清歌的鲁加族角色突然一个挑衅味十足的表情动作，然后……他居然没打字。

一条语音消息蹦了出来，是那种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略显低沉的男声，但语速和那股命令式的腔调没变：

「MT 开盾姿稳住！黑魔别贪读条，站远点！治疗看下 T 血！」

语音很短，战术指令清晰无误。

但我却猛地一顿，屏幕上的猫男差点一头撞到 BOSS 屁股上。

等等……

这个声音……

虽然经过了处理，变得低沉了些，但那个发音的方式，那个「尾音」处理时极其细微的、略带清冷的语调……

怎么那么像……那天帮我搬行李的学姐？！

不可能吧？！

绝对是我听错了！

打游戏上头出现幻听了！

那么个清冷冷的学姐，怎么可能是游戏里这个嚣张跋扈、玩着猛男号的人妖帮主？

我甩甩头，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长。

接下来的团战，我有点心不在焉。

眼睛看着屏幕，耳朵里却反复回放着那条语音，再和记忆里那句不客气来回对比。

越对比，越心惊。

那个独特的语调「尾音」，像复刻一样，在我脑海里重合了。

团战最终以我们拂晓的暂时撤退告终。世界频道上，夜皇的人还在耀武扬威。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 ID 叫清歌的鲁加族猛男，脑子里却全是学姐那张清冷漂亮的脸蛋。

一种极其荒谬又无比刺激的感觉，像电流一样窜过我的脊椎。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私聊】雨神：清歌大佬，操作厉害啊。不过，指挥的声音……有点别致？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对方根本没理我。

但我心里的那个猜想，却像野草一样，烧也烧不尽了。

我靠在椅背上，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嘴角忍不住一点点勾了起来。

如果……如果真的是的话……

那我这大学生活，可就要变得无比有趣了。

2

自从那个清歌可能是学姐的惊悚……或许更该说是刺激的想法，在我脑子里扎根后，我看沈清歌的眼神就彻底不对了。

以前是欣赏一朵高岭之花，现在嘛……像是在打量一个套着美少女皮囊的终极 BOSS。

光猜没用，得验证。

我苏雨向来信奉实践出真知，当然，是用我自己的方式。

线上试探太直接，容易打草惊蛇。

我决定先从线下入手，毕竟，现实里的破绽往往比游戏里更难以掩饰。

机会很快来了。

新生选课系统开放，那界面设计得比 FF14 里最复杂的副本机制还让人眼花缭乱。

我一眼就瞄到公告上说，学生会学习部会提供咨询帮助，而负责人之一，赫然就是沈清歌。

完美！

我对着镜子练习了三遍人畜无害小学弟的真诚笑容，然后抱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溜达到了学生会办公室门口。

探头进去，她果然在。

正低头看着电脑屏幕，侧脸线条清冷又专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发梢，晕开一层柔光，美好得不像话——如果我没听过她游戏里那经过变声器处理但依旧杀气腾腾的指挥的话。

「学姐？」

我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放得又软又礼貌。

她抬起头，看到是我，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有事？」

「学姐，我想咨询一下选课的事……系统有点复杂，怕选错了。」

我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困扰和不好意思的笑容，走过去，把笔记本摊开在她面前，上面工工整整写了几门我早就研究透了的课程。

毕竟，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她公事公办地给我讲解，语速平稳，条理清晰。

我一边嗯嗯啊啊地点头，一边心思电转，琢磨着怎么把话题悄咪咪引到游戏上。

机会出现在她建议我选一门叫做《中世纪欧洲史》的课程时。

「这门课的老师讲得很有趣，而且……」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描述。

「……很擅长讲述那些充满史诗感的战争和权谋。」

史诗感？战争？权谋？

我心脏一跳，来了！

我立刻顺着她的话，装作无意地抱怨。

「听起来很棒啊！比打游戏有意思多了。学姐你不知道，我最近玩那个《FF14》，快气死了，服务器里有个公会叫夜皇，天天抢 BOSS 堵副本，指挥还是个玩男号的人妖，战术猥琐得要命，简直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一下，只是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快得几乎像是错觉。

但她端起身旁的水杯，递到唇边时，那原本稳如泰山的手指，在杯壁上几不可察地顿了一顿。

就这一下！

被我精准捕捉到了！

我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放烟花了，但脸上还是那副被垃圾游戏气到吐血的愤懑模样。

她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声音依旧平淡无波，甚至带上了一丝堪称温和的劝解。

「学习更重要。如果游戏环境不好，换个游戏放松也好。」

看！

她没否认！

她没好奇地问，「哪个服务器啊？」、「那个指挥有多猥琐啊？」之类的。

她直接跳过了确认环节，进入了「建议你滚蛋」的阶段！

这简直是不打自招！

我内心狂笑，面上却从善如流。

「学姐说得对！我还是好好上课吧！」

目的超额达成，我见好就收，收起笔记本，再次挂上乖巧的笑容。

「谢谢学姐！那我先走啦！」

她微微颔首。

我转身离开办公室，脚步轻快得快要飞起来。

有趣，太有趣了！

这位学姐，段位果然高！

差点就被她完全骗过去了！

然而，我刚走出办公楼，还没从拆穿学姐面具的兴奋里缓过神，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像一堵墙一样，猛地挡在了我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我抬头一看。

是顾千夜。

那个总像守护兽一样跟在沈清歌旁边的体育生。

此刻他脸色黑得像锅底，眼神凶得能吓哭小朋友，肌肉绷得紧紧的，浑身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气息。

「喂！你！」

他声音粗嘎，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你跟清歌说什么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哦，他看见我刚才去找沈清歌了。

我维持着礼貌。

「没什么，就是问了问选课的事情。」

「问课需要靠那么近？需要笑那么恶心？」

他逼近一步，压迫感十足。

「我警告你，小子，离她远点！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捏得咔吧作响的拳头已经充分表达了不然有你好看的丰富内涵。

我看着他这副被踩了领地的暴躁模样，心里那点因为试探成功的兴奋感瞬间凉了一半。

得，光顾着试探终极 BOSS，差点忘了 BOSS 身边还有这种忠诚，且脑子不太好使的精英护卫。

这游戏难度，果然是地狱级别的。

我正想着是跟他虚与委蛇一下还是干脆溜之大吉，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了起来。

「顾千夜。」

是沈清歌。

她不知何时也出来了，正站在办公楼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这边。

顾千夜身体一僵，猛地回头，脸上的凶狠瞬间收敛，甚至带上了一点……慌张？

「清歌，我……」

「你很闲？」

沈清歌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意。

「没事做就去训练，别在这里打扰别人。」

顾千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像是被当面打了一巴掌，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反驳，只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给我等着，然后才不甘不愿地转身走了。

沈清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依旧没什么温度。

「没事吧？」

我赶紧摇头。

「没事没事，谢谢学姐。」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顾千夜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沈清歌冷漠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行吧。

线下试探初步成功，但也成功引来了第一个麻烦。

接下来，该把战场拉回游戏里了。

学姐，我们艾欧泽亚见。

3

线下的试探成功，让我确认了沈清歌就是游戏里那个嚣张的清歌。

这感觉就像无意中拿到了终极 BOSS 的攻略手册，虽然手册内容晦涩难懂，但至少我知道该朝哪个方向使劲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启了双线操作模式。

现实里，我依旧是那个偶尔会去麻烦一下学姐的礼貌学弟，问个问题，讨论个无关痛痒的课题。

她呢，也依旧维持着那副清冷学姐的面具，应对得体，滴水不漏。

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噼啪作响，每一次眼神接触都像是一次无声的过招。

而真正的战场，在艾欧泽亚。

我把我对沈清歌行事风格的观察，全部用在了游戏里。

她搬行李时那种高效省力的发力方式，被我演化成了副本里更刁钻的走位和技能循环 timing。

她说话时那种冷静清晰的逻辑，被我融入了公会指挥中。

效果显著。

几次小规模冲突。

夜皇公会竟然破天荒地没占到什么便宜。

甚至有一次，我预判了清歌的预判，用一个极其冷门的职业技能组合，成功反打，差点把他们团的治疗都给扬了。

世界频道里，拂晓的成员扬眉吐气，夜皇的人则有点懵。

「世界」夜皇成员 A：？？？雨神今天吃错药了？这么猛？

「世界」夜皇成员 B：不对劲，他好像知道我们要干嘛？

「世界」拂晓成员 C：哈哈哈！夜皇的，还嚣张不？

我能想象屏幕那头，沈清歌微微蹙起眉头的模样。

一想到她可能因为我而露出一丝困扰的表情，我就觉得……爽翻了！

然而，我这边春风得意，显然有人看不下去了。

这个人不是顾千夜。

那哥们最近似乎被沈清歌警告得不轻，虽然看我的眼神依旧像要吃人，但至少没再冲上来物理恐吓。

跳出来的是另一个「情敌」，技术宅周默。

这家伙，不愧是夜皇公会的幕后技术支撑，手段可比顾千夜那种直来直去的蛮干阴险多了。

某天晚上，我正带队刷着一个新出的高难副本，眼看就要过了，世界频道突然炸开锅了。

好几个「热心群众」跳出来，言之凿凿地指控我。

说是雨神，利用副本机制的某个隐秘 BUG，疯狂刷取稀有材料和金币，破坏游戏平衡！

他们还贴心地附上了一些看起来煞有介事的分析图和数据对比。

好家伙，这帽子扣得可真大。「FF14」对 BUG 作弊打击极其严厉，一旦坐实，封号都不是没可能。

谣言这东西，传得比瘟疫还快。

瞬间，我的私聊频道就炸了，有来问情况的，有来骂街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公会里也有人动摇了。

「小队」拂晓成员 D：老大……这，真的假的啊？

「小队」拂晓成员 E：不会吧？雨神不像这种人啊……

我看着屏幕，差点气笑出声。

用 BUG？

就这副本难度，还需要用 BUG？

简直是对我实力的侮辱！

周默啊周默，你小子玩阴的是吧？

想用舆论压死我？

行，陪你玩玩。

我立刻暂停了副本推进，在公会频道里冷静发言。

「全员安静。清者自清。给我十分钟。」

然后，我切出了游戏界面。

跟我玩技术？

小子，你怕是不知道哥们我是干嘛的。

我电脑里别的没有，就是各种录屏软件、行为监测插件齐全得很。

这些纯粹是以前做游戏攻略养成的习惯，每个高难副本的通关过程我都录得清清楚楚，就是为了研究细节。

我飞速调出最近所有副本的录屏记录，精准找到被造谣的那几个时间点。

高清无码，操作清晰，绝对没有利用任何 BUG！

这还不够。

真当我这战术大师的名头是白叫的？

我早就觉得夜皇公会内部的数据流有点异常，私下写了个小小的监控脚本，本来是想分析他们战术动向的，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脚本日志清晰显示，那些所谓分析数据的原始查询请求，IP 来源最终指向了学校计算机实验楼，三楼 B 区，第三个机位。

人证，录屏。

物证·IP 日志·俱在。

我摸着下巴，看着这些铁证，脑子里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没有选择直接在世界频道公开澄清。

那太便宜他了，而且容易陷入无休止的口水战。

我慢条斯理地把所有证据——

完整的无作弊录屏、IP 追踪日志、甚至还有周默之前一些不太光彩的小动作记录，打了个压缩包。

然后，我登录了一个专门用来搞事的小号，找到清歌的游戏 ID，点了发送邮件。

附件上传。

正文我只打了寥寥一行字，模仿着某种冷冰冰的 AI 客服腔调：

「尊敬的『清歌』会长您好，检测到贵公会技术顾问『周默』（关联 IP：XXX.XXX.XXX.XXX）存在多次违规数据操作及恶意散播不实信息行为，已严重破坏游戏环境及贵公会声誉。相关证据详见附件。建议及时处理，以免造成更大损失。」

点击，发送。

搞定！

我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甚至悠闲地喝了口水。

想象一下沈清歌收到这封邮件时的表情吧。

以她那高傲的性子，自己的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还被对手抓个正着，恐怕比直接打她脸还让她难受。

果然，没过多久，世界频道里那些嚷嚷着我用 BUG 的帖子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周默的账号也灰了下去，估计是下线装死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的私聊频道亮了一下。

居然是清歌发来的。

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系统自带的，意义不明的「微笑」表情。

我看着那个黄色的笑脸，背后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寒意，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学姐，这是……生气了？

还是觉得更有趣了？

不管怎么样，这回合，好像又是我略占上风？

这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4

周默那小子被我一套证据组合拳闷回去之后，世界频道清静了不少。

至少，没人再敢明目张胆地说我雨神开挂了。

我猜，他这会儿正躲在计算机楼的某个角落里，对着屏幕咬牙切齿，顺便祈祷沈清歌千万别把他当废品给回收了。

说起来，沈清歌那边倒是安静得有点反常。

自从给我发了个瘆人的「微笑」表情后，她就没了动静。

游戏里，夜皇公会的活动照旧，指挥依旧犀利，但那种针对拂晓的、特别针尖对麦芒的劲儿，似乎稍微收敛了一点点。

这感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里毛毛的。

不过，现实的麻烦可不会等你准备好才来。

顾千夜，对，就是那个肌肉快长到脑子里的体育生，显然没从沈清歌上次的警告里吸取足够的教训。

他只是从明目张胆的威胁，进化到了阴魂不散的跟踪。

我开始频繁地偶遇他。

食堂打饭，他排在我后面，那眼神盯得我后脑勺发凉，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操场跑步，他就在旁边跑道负重狂奔，脚步咚咚咚，像头随时要冲过来的犀牛。

甚至我去图书馆借本小说，都能在书架缝隙里看到他炯炯有神的死亡凝视。

大哥，你不累吗？

我都替你累得慌。

我尝试过无视他，但他存在感实在太强。

我也尝试过跟他沟通，露出我自认为最友善的笑容问他。

「学长，有事吗？」

他通常只会从鼻子里哼一声，或者恶狠狠地回一句。

「看你不顺眼，不行？」

行，你拳头大，你说了算。

这种被大型犬科动物，还是患有严重狂躁症的那种，时刻标记着的感觉，实在算不上美妙。

我的温和学弟面具都快戴不住了，好几次差点想回头问他。

「哥们，到底怎样你才肯消失？要不咱俩打一架，你赢了我就原地退学？」

当然，只是想想。

武力解决问题是顾千夜的风格，不是我苏雨的。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五的晚上。

我从教学楼自习完出来，天色已经黑透，路灯把树影拉得老长。

为了抄近路回宿舍，我拐进了那条著名的情侣小道。

其实也就是绿化好点、灯光暗点、平时人少点的小径。

果然，没走几步，那股熟悉的、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又来了。

我叹了口气，停下脚步，转过身。

顾千夜果然就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抱着胳膊，像一尊黑铁塔，挡住了大半光线。

「学长。」

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很无奈。

「这条路好像不是去体育馆的吧？」

「少废话！」

他低吼一声，几步跨过来，阴影彻底把我笼罩。

「我警告过你，离沈清歌远点！你当耳旁风？」

他又来了。

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

「我跟沈学姐只是正常交往。」

我试图讲道理。

「讨论学习，问问选课，这也不行？」

「正常交往？」

他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猛地伸手推了我一把。

「你当她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我告诉你，像你这种小白脸我见多了！仗着有张脸，就想着……」

他力气是真大，我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在旁边的香樟树上，手里的书散了一地。手机也从口袋里滑出来，啪一声摔在地上，屏幕……嗯，听起来裂得挺有艺术感。

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但我没还手。

不是不敢，是没必要。

打架是下策。

在他继续喷吐沫星子的时候，我悄悄抬起了手腕。

感谢我的智能手表，录音功能一直开着，本来是想录点课堂笔记的，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别以为沈清歌帮你说句话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她只是一时新鲜，玩腻了就会把你一脚踹开！你算个什么东西……」

顾千夜还在输出，词汇贫乏但情绪饱满。

我低着头，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实则默默收集罪证。

等他发泄得差不多了，大概是看我怂了，才恶狠狠地又警告了几句，最后踹了一脚我掉在地上的书，才骂骂咧咧地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慢慢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然后弯腰，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又一本一本拾起我的书。

行，顾千夜，这可是你先动的手。

第二天，一段经过精心剪辑的音频和一段模糊但能辨认出人形的夜拍视频，感谢某位路过怕事没敢上前但偷偷录了像的同学，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我们学校的匿名论坛小范围流传开来。

标题取得相当有煽动性。

「惊！体育生学长深夜林荫道霸凌新生，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帖子没指名道姓，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谁。

舆论小范围地炸了一下。虽然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帖子不见了，但该看到的人，肯定都看到了。

比如，学生会的某些人。

比如，沈清歌。

我没去打听沈清歌是怎么处理的。

我只知道，那天下午，有人看到顾千夜从学生会办公室出来时，脸黑得像刚挖完煤，整个人耷拉着脑袋，那股嚣张气焰彻底没了踪影。

傍晚，我在宿舍楼下偶遇了沈清歌。

她似乎是特意等我的。

夕阳给她周身镀了层金边，但她眼神里的温度比傍晚的风还凉。

她看着我，没什么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利用舆论，手段玩得不错。」

我装傻。

「学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了一下，像是冷笑，又像是别的什么。

「顾千夜头脑简单，冲动易怒，是你的完美突破口，对吧？」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距离近得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冽的香气。

「你算准了他会报复，算准了我会插手，甚至算准了……我会怎么处理他。」

我保持沉默，算是默认了。

在她这种聪明人面前，装傻充愣反而落了下乘。

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几秒，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像是结了冰，又像是冰下藏着汹涌的暗流。

然后，她几乎是用气音，一字一句地说：

「但是，苏雨。」

「我的人，就算再不听话，也轮不到别人来教。」

说完，她没再看我第二眼，转身就走，留给我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摸了摸刚才似乎被她眼神冻僵的鼻尖。

得。

这把好像玩脱了。

不仅没挑拨成功，好像还把 BOSS 的仇恨值给拉满了。

学姐好像……真的生气了？

不过，为什么我反而觉得……

更刺激了？

5

沈清歌那句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来教，像颗冰钉子，把我牢牢钉在原地好几秒。直到她背影彻底消失，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嘛，玩脱了。

BOSS 不仅没被挑拨，反而被彻底激怒，仇恨稳得像开了强制嘲讽。

我灰溜溜地滚回宿舍，看着手机上蜘蛛网状的裂痕，有点肉疼，又有点莫名的……亢奋？

完了，我好像真的有点不太正常了，居然觉得被学姐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盯着也挺带劲。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得让人心慌。

顾千夜彻底消停了，见到我都绕道走，活像我是啥瘟疫源头。

周默更是音讯全无，游戏不上线，现实里也摸不着人影。

沈清歌呢，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山学姐，看见我就像看见空气，连个眼风都懒得扫过来。

但这种平静，反而让我心里毛毛的。

暴风雨前的海面不都这样吗？

我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天，啥也没发生。

就在我怀疑学姐是不是打算用冷暴力冻死我的时候，我的游戏邮箱终于有了动静。

发件人：清歌。

标题空着，正文也只有一行字，言简意赅，杀气腾腾：

「赌一局。输了，退出拂晓，来夜皇当我一年副手。赢了，随你。」

附件里是一个《FF14》即将开放的全新零式绝境战副本的详细资料片链接。

零式绝境战……服务器最高难度的挑战，每个版本只有最顶尖的团队才有资格、有能力去争夺首杀。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巅峰对决。

我盯着那封邮件，心脏砰砰直跳。

来了。

这才是终极 BOSS 的作风。

不搞小动作，不下黑手，就用你最在乎的东西，正面击溃你。

简单，粗暴，又该死的迷人。

退出拂晓？

去给她当副手？

这赌注可真够大的。但随你那两个字，又充满了无限的、令人浮想联翩的可能性。

我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战书。

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回了三个字。

「赌什么？」

几乎秒回。

「首杀。」

果然。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血液里的好战因子都在沸腾。

「好。」

对话到此结束，干净利落，一句废话都没有。

战书一下，整个服务器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拂晓和夜皇这两个死对头公会，前所未有的默契，全都停止了野外摩擦和小规模冲突，全员投入了疯狂的备战中。

论坛上，赌楼盖得比天高，押注我们俩谁会赢的帖子层出不穷。

我甚至怀疑游戏官方都偷偷在背后乐开了花，这免费广告效果杠杠的。

我几乎住在了电脑前，研究机制，分析数据，优化配装，拉着公会里的骨干没日没夜地开战术会议。

眼睛里全是血丝，咖啡当水喝。

沈清歌那边显然也一样。

世界频道上偶尔能看到夜皇的人收购顶级物资的消息，行动井然有序，效率高得吓人。

我们像两个即将对决的武林高手，都在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最终亮剑的那一刻。

决战的前一晚，我最后一次核对完所有战术细节，脑子嗡嗡作响，正准备爬去睡觉，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句话，没头没尾：

「小心周默。他不对劲。」

我盯着这条短信，愣了好几秒。

周默？

那个被我搞得灰头土脸、疑似已经被沈清歌放弃的技术宅？

他还能怎么不对劲？

难道还敢在零式绝境战这种全服盯着的重要副本里动手脚？

他不怕被官方永久封号吗？

而且……这短信是谁发的？

顾千夜？

他会有这么好心？

而且他那种脑子，能发现周默不对劲？

还是……沈清歌？

这个念头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为什么要提醒我？

这不符合她下战书时那副我要亲手碾碎你的架势啊。

难道是怕周默真搞出什么事，破坏了这场她期待已久的、公平的对决？

我盯着那条短信，心里乱糟糟的。

这算是……来自对手的关心？

还是又一个更深层次的算计？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头。

不管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周默要是真敢作死，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后悔。

现在，什么都比不上明天的决战重要。

学姐，等着吧。

这场首杀，我要定了。

你，我也……咳咳，反正，我赢定了！

6

零式绝境战开放的那天，整个服务器像是被扔进了一锅滚油里，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所有有点实力的公会都挤破了头，想要在这最高难度的副本里留下自己的名字。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拂晓和夜皇身上。都知道，这是雨神和清歌的终极对决。

我坐在电脑前，手心有点冒汗，不是因为紧张，是兴奋。

耳机里是队友们嘈杂却有序的报点声，屏幕上炫目的技能光效几乎要淹没一切。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沈清歌的指挥依旧犀利无比，夜皇的整体实力和执行力确实高得吓人。

机制处理，输出循环，伤害规避……双方都拼尽了全力，比分咬得极紧，几乎是同步推进。

每一次险象环生，每一次绝处逢生，都让我肾上腺素飙升。

这种感觉，比期末考试刺激一万倍！

就在我们即将面对最终 BOSS，战斗进入最关键的阶段时，异变突生！

我们团队里的主治疗突然卡住了！不是网络延迟，是那种诡异的、角色完全不受控制的僵直！

「我动不了了！技能按不了！」

治疗妹子在语音里急得快哭了。

几乎是同时，好几个 DPS 也出现了类似的状况，动作变得极其迟缓，像是被无形的手拖住了脚步。

团队频道瞬间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

「卡了？服务器炸了？」

「不对！是 debuff！哪儿来的 debuff？」

我心里猛地一沉。

周默！

那条短信是真的！

这家伙真的疯了，敢在这种时候动手脚！

他用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手段，极可能是利用了某种外挂程序或者漏洞，进行区域性干扰！

「全员冷静！」

我强迫自己稳住声音。

「治疗尽量自保！DPS 优先走位，保命第一！MT 硬撑一下！」

但劣势已经形成。

我们的血线岌岌可危，输出节奏完全被打乱。

眼看就要减员，甚至可能团灭！

屏幕那头，夜皇的推进似乎并未受到影响。难道周默只针对我们拂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世界频道突然刷过一条极其醒目的系统公告：

【系统】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流干扰副本「零式绝境战」正常运行，系统已启动紧急防护机制，并对异常账号【********默】（已打码）进行临时封禁处理。

祝各位勇士游戏愉快。

公告一连刷了三遍。

几乎在公告出现的瞬间，我们团队里的卡顿和延迟现象瞬间消失了！

「好了！我好了！」

「能动了！」

绝处逢生！

我甚至来不及去想这系统怎么突然这么给力，立刻抓住机会大吼。

「快！刷血！输出全开！抢回来！」

团队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而夜皇那边，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系统公告和干扰源的消失，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和迟疑。他们的节奏……慢了一拍！

就是现在！

最终 BOSS 的血线已经进入斩杀阶段。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战术方案，最终选择了一个极其精妙且冒险的换 T 嘲讽接力！

「副 T 准备！3 秒后接仇！主 T 立刻开减伤后退！所有远程爆发药水！准备——就是现在！」

命令下达，执行就在毫厘之间！

两个坦克的配合天衣无缝，仇恨转移平滑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几乎就在主 T 后退的瞬间，BOSS 的巨大拳头砸在了副 T 新撑起的盾牌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而这一刻，我们全团的爆发技能如同烟花般绚烂炸开，精准地灌入了 BOSS 因为转换目标而产生的极短虚弱期内！

BOSS 的血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地跌破了最后一丝！

【系统】【服务器首杀】恭喜「拂晓」公会率先通关零式绝境战零式难度！他们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艾欧泽亚的史册上！

世界频道死寂了一秒。

然后，彻底疯了。

【世界】！！！！！！！！！

【世界】拂晓牛逼！雨神牛逼！

【世界】卧槽！真的赢了？！

【世界】夜皇翻车了？最后关头怎么了？

我们公会语音里已经听不见人说话了，全是各种兴奋到变形的尖叫和吼声。

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赢了。

真的赢了。

我盯着屏幕上那条金光闪闪的首杀公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几分钟后，沸腾的世界频道里，一条不起眼的私聊信息弹了出来。

来自：清歌。

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系统自带的「白旗」表情。

我看着那个摇晃的小白旗，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学姐，你这认输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啊。

我拿起旁边屏幕裂得像蜘蛛网一样的手机，点开微信，找到那个几乎没聊过天的、备注为沈学姐的联系人。

犹豫了大概三秒钟，我打字发送：

「学姐，我赢了。按照约定，你现在归我了。」

发送成功。

我盯着屏幕，心里有点打鼓。

她会怎么回？

暴怒？

冷笑？

还是直接把我拉黑？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回了。

「哦？」

就一个字。

但紧接着，又一条信息蹦了出来。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管好你的『战利品』了。」

我看着那两条信息，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她此刻正微微挑眉，脸上带着那种又冷又傲、却又莫名勾人的表情。

线下线上，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似乎结束了。

但好像，另一场更微妙、更刺激的博弈，才刚刚敲响开场铃。

这大学生活，可真是……一点都不会无聊了啊。

来源：紫气东来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