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去新西兰旅游,我发现没买我票,于是直接回家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9 20:31 1

摘要:机场的灯光白得像盐,撒在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身上,让他们看起来都有些失真。

机场的灯光白得像盐,撒在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身上,让他们看起来都有些失真。

空气里混杂着咖啡的焦香、消毒水的微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远方的皮革与香水味。

我拖着行李箱,轮子在光洁如镜的地砖上滚过,发出一种规律的、空洞的咕噜声。

那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

爸妈走在前面,正和弟弟说着什么,笑得开怀。妈妈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驼色风衣,是她上个月看中很久,最后还是爸爸掏钱买下的。弟弟则是一身潮牌,耳机挂在脖子上,脚步轻快得像要跳起来。

他们看起来像一幅完美的、即将踏上旅途的家庭画。

而我,跟在后面,像个迟到的、多余的影子。

“快点啊,磨蹭什么呢?”妈妈回头催促,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习惯性的不耐烦。

我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行李箱的轮子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到了值机柜台,人不多。我们是提前在网上选好座位的,只需要托运行李。

爸爸把三本护照递了进去,深蓝色的封皮上烫着金色的国徽。

地勤小姐姐的笑容很标准,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先生,您好,一共是三位乘客,对吗?”

爸爸点点头,“对。”

我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很轻,但很疼。

我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把自己的护照递过去。

“还有我的。”

地勤小姐姐愣了一下,接过我的护照,脸上职业性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把它放在机器上扫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红色的提示框。

她又试了一次。

还是红色。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她抬起头,目光在我们几个人之间逡巡,带着明显的困惑,“系统里没有您的购票信息。”

没有我的购票信息。

这几个字像一颗颗冰冷的石子,砸进我耳朵里,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只是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空气仿佛凝固了。

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快步走上前,探头看着屏幕,好像那样就能看出花来。

“怎么会呢?我们是一起买的啊,是不是搞错了?”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弟弟在一旁撇了撇嘴,把头转向另一边,假装在看航班信息的大屏幕。

爸爸的脸色很难看,他一把将妈妈拉到身后,对着地勤说:“你再查查,肯定是你搞错了。”他的语气很重,像是在命令。

地勤小姐姐显然见惯了这种场面,她耐心地,第三次,把我的护照信息输入系统。

结果还是一样。

“先生,真的没有。不信您可以看一下,这是你们的订单,只有三位乘客的名字。”她把显示器转向我们。

三个名字,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

爸爸,妈妈,弟弟。

没有我。

那一瞬间,机场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闷地跳动,一下,又一下,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徒劳地撞击着栏杆。

原来真的没有我。

我忽然想起前几周,他们晚饭时热烈讨论着新西兰的牧场、雪山和萤火虫洞。我插了一句嘴,问那边的天气怎么样,需不需要带厚外套。

妈妈当时正给弟弟夹菜,头也没抬地说:“你自己上网查查呗,多大的人了,还要人提醒。”

我还想起上周,他们三个人一起去逛商场,买新的冲锋衣和登山鞋。我问要不要帮我也带一双。

爸爸皱着眉说:“你的鞋不是还能穿吗?别乱花钱。”

原来那些所有不经意的忽略,所有看似合理的搪塞,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带上我。

“这……这怎么回事啊?”妈妈终于装不下去了,她转向爸爸,眼神里全是慌乱,“是不是你订票的时候漏了?”

爸爸的嘴唇紧紧抿着,脸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没有看妈妈,也没有看我。

“可能是……当时网站卡了吧。”他吐出这么一句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那现在怎么办?马上就要登机了!”妈妈的声音更大了,引得旁边排队的人都朝我们看来。

我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出与我无关的滑稽剧。

我看到妈妈的焦急,爸爸的窘迫,弟弟事不关己的冷漠。

没有一个人,哪怕一秒钟,看向我,问一句我的感受。

在他们眼里,我不是一个被遗忘的家人,而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麻烦。一个打乱了他们完美旅程的、棘手的麻烦。

我的心,彻底冷了下去。

那是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刺骨。

我默默地收回我的护照,把它放回口袋里。

然后,我拉起我的行李箱。

“你们去吧。”

我的声音很轻,但在这片小小的、凝固的空气里,却异常清晰。

妈妈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去吧。”我重复了一遍,看着她的眼睛,“玩得开心点。”

说完,我转过身。

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能感觉到身后三道复杂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但我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我拉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

轮子滚动的声音,咕噜,咕噜,像是为我这场漫长而无望的亲情,画上了一个潦草的句号。

我走过那些奔赴远方的人,走过那些拥抱告别的家庭,走过那些闪烁着期待的眼睛。

我像一个逆行者,从这场盛大的、关于团聚与出发的梦境中,独自退场。

走出机场大厅,一股冷风迎面扑来。

天是灰色的,像一块脏了的抹布。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汽车尾气的味道,还有一点雨水将至的潮湿。

这味道,真实得让人想哭。

我没有哭。

我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像空了。

我没有回家。那个所谓的“家”,此刻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充满了他们欢声笑语的、冰冷的空壳。

我打了一辆车,报了一个地址。

一个很久没有回去过的地址。

那是爷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

车子在城市里穿行,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高楼,商场,立交桥……那些熟悉的、构成我日常生活的场景,此刻看起来却无比陌生。

我像一个灵魂出窍的旁观者,看着这个世界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转。

没有谁因为我的缺席,而有任何改变。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条老旧的巷子口。

我付了钱,拉着行李箱走进去。

巷子很窄,两旁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泥土的芬芳。

这里的时间,好像流得特别慢。

我走到巷子尽头,一扇斑驳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到那把最旧的、已经生了铜锈的。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嘎吱——”一声,像是老人的一声叹息。

门开了。

一股尘封已久的气味扑面而来。是旧木头、老书本和阳光混合的味道。

是我记忆里,最安心的味道。

我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将整个世界的喧嚣,都隔绝在了外面。

屋子里很暗,我没有开灯。

我凭着记忆,摸索着穿过小小的客厅,走向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那是爷爷的书房。

推开门,一缕微光从布满灰尘的窗户里挤了进来,刚好照在房间中央的那张旧书桌上。

书桌上还摆着爷爷的东西。一副老花镜,一个笔筒,还有他没刻完的一只小木鸟。

我走过去,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只木鸟的翅羽。

触感温润,带着木头特有的生命力。

爷爷是个木匠,一辈子都在和木头打交道。他会做精巧的家具,也会刻这些栩栩如生的小玩意儿。

我的童年,就是在刨花和木屑的香气里度过的。

那时候,爸妈工作忙,总是把我扔在爷爷这里。

爷爷不爱说话,但他会用一下午的时间,教我分辨不同木材的纹理。

他会把刻好的小鸟放在我手心,告诉我:“鸟儿啊,要往高处飞,往远处飞,不要被笼子困住。”

那时候我不懂,只觉得爷爷刻的小鸟,比商店里卖的任何玩具都好看。

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了。

爸妈把老房子锁了起来,说这里又旧又潮,不吉利。

他们再也没有带我回来过。

只有我,偷偷配了一把钥匙,偶尔会像今天这样,逃到这里来。

这里是我的避难所。

我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椅子也发出了“嘎吱”的抗议声。

我把脸埋进臂弯里,趴在冰冷而坚硬的桌面上。

机场那一幕,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回放。

妈妈尖锐的声音,爸爸躲闪的眼神,弟弟无所谓的表情。

还有地勤小姐姐那句冰冷的“没有您的购票信息”。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虽然他们更爱弟弟,会给他买最新款的手机,会为他每一次小小的进步而骄傲。

虽然他们总是忽略我,忘记我的生日,记不清我喜欢吃什么。

但我以为,那只是因为我是女孩,是姐姐,我应该懂事,应该谦让。

我以为,血缘是一种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联系。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

原来,不被爱的孩子,就像一棵长在墙角的野草。

没有人会记得给你浇水,没有人会在意你是否能见到阳光。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多余。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一滴,两滴,砸在积了灰的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我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那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滑落。

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委屈,都流干净。

我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

直到窗外的光线,从灰白变成了昏黄。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我拿出来一看,是妈妈打来的。

我按了静音,把手机扔到一边。

它锲而不舍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后来,变成了爸爸的号码。

再后来,是弟弟的。

我一个都没接。

我不想听他们的任何解释,或者说,任何借口。

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我没有开灯,黑暗让我觉得安全。

我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和爷爷留下的这些旧物件一起,沉浸在时间的河流里。

我开始回忆起很多关于爷爷的事情。

他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口袋里永远装着一把小小的刻刀。

他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和细小的伤口,但那双手刻出来的东西,却无比温柔。

他会给我讲鲁班的故事,讲那些古老的榫卯结构,讲木头是有生命的。

“你要用心去听,才能听到它在说什么。”他总是这么说。

有一次,我考试没考好,被妈妈骂了一顿。我哭着跑到爷爷这里。

爷爷什么也没问,只是从木料堆里,找出了一块不起眼的边角料。

他用刻刀,一点一点,削去多余的部分。

木屑纷飞,像冬日的雪花。

最后,一只小小的、蜷缩着的刺猬,出现在他掌心。

“你看,”他把小刺猬递给我,“有时候,竖起刺,不是为了伤害别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我握着那只小刺猬,眼泪掉得更凶了。

从那以后,那只木头刺猬,就成了我的护身符。

我把它放在我的书包里,放在我的笔袋里,放在我每一个需要勇气的地方。

它陪我度过了无数个孤独而艰难的时刻。

可是后来,有一次搬家,我不小心把它弄丢了。

我找了很久很久,几乎把整个家都翻了过来,也没找到。

为此,我难过了整整一个学期。

现在想来,或许,从我弄丢那只小刺猬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习惯于讨好和退让。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乖,足够懂事,就能换来他们的一点点爱。

事实证明,我错了。

错得离谱。

手机终于安静了。

大概是已经登机了吧。

也好。

这个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窗外,夜色如墨。

远处城市的霓虹,像一片遥远的、不真实的星海。

巷子里很安静,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忽然觉得很饿。

是一种从胃里升起的、空虚的、尖锐的疼痛。

我一整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我摸索着找到厨房的开关。

灯亮了。

老旧的灯泡闪烁了几下,发出昏黄的光。

厨房很小,灶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小块被遗忘的姜,已经干瘪了。

我拉开橱柜。

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我找到了一包挂面。

幸好,还没过期。

我烧了水,下了面。

没有葱,没有蛋,没有任何调味品。

我只在碗里放了一点盐。

面条在沸水里翻滚,升腾起白色的、温暖的雾气。

我把面捞进碗里,端到客厅的小桌上。

我坐下来,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送进嘴里。

很淡,只有一点点咸味。

但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一次,是滚烫的,砸在面汤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我一边哭,一边吃。

把一整碗面,连汤带水,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面,我感觉身体里有了一点力气。

我把碗洗干净,放回橱柜。

然后,我开始打扫这个房子。

我找来抹布,接了水,一点一点地,擦去桌椅上的灰尘。

我把地板扫了一遍,又拖了一遍。

我把窗户擦得锃亮,让外面的灯光可以毫无阻碍地照进来。

我像一只筑巢的鸟,固执地、认真地,整理着这个被遗忘了很久的角落。

每擦拭一件物品,关于爷爷的记忆就清晰一分。

那个他亲手打的、已经有些摇晃的书柜。

那把他常常坐着打盹的、铺着竹席的摇椅。

那个他用来听评书的、需要用手拍一拍才能出声的旧收音机。

这些沉默的物件,都在对我诉说着过去。

诉说着那些被我深埋在心底的、温暖的时光。

当我把整个屋子都打扫干净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累得筋疲力尽,但心里却前所未有地平静。

我走进爷爷的卧室。

床上的被褥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落满了灰。

我把它们抱到院子里,用竹竿使劲地拍打。

灰尘在晨光中弥漫,像一场纷纷扬扬的雪。

阳光的味道,重新回到了这床旧被子里。

我把被子铺好,然后躺了上去。

被子上,还残留着阳光和爷爷的味道。

我闭上眼睛,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特别沉。

没有梦。

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脸上,有些刺眼。

我花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电话还在响。

我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区号显示,是本地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您好。”

“您好,请问是……(我的名字)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非常标准、非常客气的男声。

“我是,请问您是?”

“这里是新西兰驻华大使馆。”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大使馆?

新西兰?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我第一个念头是,他们出事了?

飞机失事了?还是在当地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尽管他们那样对我,但血缘这种东西,还是让我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是……是我家里人出什么事了吗?”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说:“不是的,女士,您误会了。我们打电话给您,是有一件关于您个人的事情,需要和您核实。”

关于我个人的事情?

我更糊涂了。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收到一份来自新西兰奥克兰市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函件。函件中提到,您是一位名叫……(我爷爷的名字)的先生的遗产继承人。这份遗产,需要您本人亲自前往新西兰办理相关手续。因为涉及到一笔数额不小的资产和一份国籍申请的担保,所以我们需要和您本人进行确认。”

遗产?

继承人?

国籍申请?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握着手机,呆立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怎么可能?

爷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匠,他怎么会在新西兰有遗产?

还数额不小?

甚至……国籍申请?

这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

“女士?您还在听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在……在的。”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发疼,“您……您确定没有搞错吗?我爷爷他……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人,他一辈子都没出过国。”

“我们核对过您爷爷的身份信息,以及您本人的信息,都是准确无误的。函件中附有详细的法律文件和公证材料。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希望您能来大使馆一趟,我们需要当面向您说明情况,并核实您的身份。”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这一切太突然,太离奇,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但大使馆的电话,不可能是诈骗。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我什么时间过去?”

我们约好了时间,就在第二天上午。

挂了电话,我依然觉得像在做梦。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爷爷的遗产?在新西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冲进爷爷的书房。

我开始疯狂地翻找。

书柜,抽屉,床底下的旧箱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或许是一封信,一个日记本,任何能解释这一切的蛛-丝-马迹。

可是,什么都没有。

除了满屋子的旧书和一些零散的木工工具,再也找不到任何与新西兰有关的东西。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书柜。

难道,真的是搞错了?

我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书桌上那只没刻完的小木鸟上。

那是一只……什么鸟?

我以前从没见过爷爷刻这种鸟。

它的喙又长又细,微微向下弯曲,身体圆滚滚的,没有翅膀。

我走过去,把它拿在手里。

木头已经被打磨得很光滑,但还能看到一些细微的、未完成的刻痕。

这到底是什么鸟?

我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长嘴 无翅膀 鸟”。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第一张图片,就让我愣住了。

图片下面写着两个字:

几维鸟(Kiwi bird)。

新西兰国鸟。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绝不是巧合。

爷爷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一定留下了什么线索。

我的目光,重新开始在书房里逡巡。

这一次,我看得更仔细,更慢。

我抚摸着每一本书的书脊,敲击着每一块地板,检查着墙壁上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我的视线停在了那张旧书桌上。

这张书桌是爷爷亲手做的,用的是上好的榆木,非常沉重。

我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钻到书桌下面玩捉迷藏。

我俯下身,钻了进去。

里面很黑,积满了灰尘。

我用手机的电筒照着,仔细地在桌子底面摸索。

很光滑,什么都没有。

我不甘心,又摸了一遍。

这一次,我的指尖,在靠近桌腿连接处的一个地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里,似乎有一道细微的缝隙。

我用力按了一下。

“咔哒”一声轻响。

一块小小的木板,弹了出来,露出了一个暗格。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

我颤抖着手,从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扁扁的、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油纸已经泛黄,边角都磨损了。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本子。

那个本子,我认得。

是护照。

我打开护照。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青涩的爷爷。

而护照的签发地,以及上面满满的、已经褪色的出入境章,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新西兰。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爷爷……他去过新西兰?

而且,不止一次。

这怎么可能?他是什么时候去的?为什么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

我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拿起那封信。

信封上,是爷爷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

写着我的名字。

“吾孙,亲启。”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很薄,已经脆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不在了。也想必,你已经到了一个需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年纪。”

“孩子,原谅爷爷,对你隐瞒了这么多事。”

“我这一生,有两个身份。一个是你们所知道的,一个普通的木匠。而另一个,是一个在新西兰拥有一个小牧场和一间木屋的……逃兵。”

看到“逃兵”两个字,我彻底懵了。

我继续往下看。

信很长。

爷爷用他那朴实无华的文字,向我讲述了一个我从未知道过的、属于他的故事。

年轻的时候,爷爷并不是木匠。

他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建筑设计师。

那个年代,他凭借自己的才华,得到了一个公派去新西兰学习交流的机会。

在那里,他爱上了一个当地的女孩。

他们一起规划未来,甚至在奥克兰郊外,买下了一片地,准备自己动手,盖一栋属于他们的房子。

那本护照上密密麻麻的出入境章,就是那段时期的见证。

然而,就在他准备回国办理手续,然后永远留在新西兰的时候,国内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他被要求立刻回国,并且,再也不能出去。

他和那个女孩,就这样被时代硬生生地分开了。

他给她写了很多信,都石沉大海。

后来,他被下放到工厂当工人,再后来,就成了一个木匠。

他娶了奶奶,生了爸爸。

他把那段过去,像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他再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新西兰,没有提起过那个女孩。

他把所有的思念和遗憾,都倾注在了刻刀和木头里。

直到几年前,他通过一些非常复杂的渠道,辗转联系上了那边。

他才知道,那个女孩,终身未嫁。

她一直守着他们一起买下的那片地,把他当年设计的图纸,变成了现实。

她在那栋小木屋里,独自生活了很多年,直到去世。

去世前,她立下遗嘱,把那片地,那栋房子,以及她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了爷爷。

爷爷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

他知道自己去不了了。

他也知道,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人,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了。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像秃鹫一样,分食掉这份不属于他们的财富。

而他真正想留给的,是我。

“孩子,我知道,这些年,你在这个家里,过得并不开心。”

“我给不了你父母的爱,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偏心。”

“我唯一能给你的,就是一片可以让你自由呼吸的天空。”

“那片牧场,那栋小木屋,是我年轻时的梦想,也是我一生的遗憾。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去那里,过你想要的生活。像鸟儿一样,去飞,去闯,不要被这个家,被任何人困住。”

“爷爷给你留的,不是钱,是一条退路,也是一条出路。”

“桌上那只没刻完的几维鸟,是我最后的作品。它没有翅膀,但它拥有整片新西兰的土地。孩子,记住,脚踏实地,比什么都重要。”

“还有,替我去看看她。她的墓地,就在木屋后面那片开满鲁冰花的坡地上。告诉她,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信的最后,是那个律师事务所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看完信,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把信纸紧紧地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爷爷手心的温度。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我的委屈,知道我的孤独,知道我所有的不被善待。

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用自己的方式,为我铺好了所有的路。

他就像一个沉默的守护神,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机场的抛弃,家庭的冷漠,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重要。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是那么那么地爱我。

这就够了。

第二天,我去了大使馆。

我递交了爷爷的信,以及那本旧护照。

工作人员在核实了所有信息后,为我办理了相关手续。

一切都非常顺利。

走出大使馆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感觉自己像一只刚刚挣脱了牢笼的鸟。

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我没有立刻动身去新西兰。

我先是把爷爷的老房子,彻底地收拾了出来。

我把他的那些木工工具,一件一件擦拭干净,整齐地摆放在工具墙上。

我把他所有的藏书,分门别类地整理好,放回书柜。

我还买了很多花,摆在院子里,摆在窗台上。

这个沉寂了多年的老房子,重新焕发了生机。

然后,我开始处理我自己的事情。

我辞掉了那份不好不坏的工作。

我退掉了那个租来的、只有一张床的小房间。

我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打包寄存在了朋友那里。

我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的手机,也一直保持着关机状态。

我不想再和那个所谓的“家”,有任何联系。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

我正在院子里给花浇水,手机突然响了。

是我开机后,忘记调成静音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显示,是新西兰。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妈妈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电话也关机!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多辛苦!”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满了指责和不耐。

我没有说话。

“你马上给我过来!我们在奥克兰!你爷爷在这里留了一大笔钱,但是那个该死的律师说,指定了你当继承人!你赶紧过来签字,把钱转给我们!”

原来,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原来,他们去新西兰,根本不是为了旅游。

他们是冲着爷爷的遗产去的。

他们故意不告诉我,就是想甩开我,独吞这笔钱。

只可惜,他们算错了一步。

爷爷,把一切都算到了。

“喂?你听见没有?我在跟你说话!”妈妈在电话那头咆哮。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看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月季花,轻轻地笑了。

“听见了。”我说。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告诉你,你别想耍花样!那钱是老头子留下的,就是我们家的!你一分钱也别想拿!”

“是吗?”我淡淡地反问,“可是,律师说,是留给我的。”

“你……”妈妈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你这个不孝女!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白养你这么大了!”

又是这些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无数遍。

以前,每一次听到,我都会难过,会自责。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你们的机票,应该买的是往返的吧?”我忽然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们,别错过了回程的航班。”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拉黑了所有相关的号码。

世界,再次清净了。

又过了一周,我办好了所有的手续。

我订了一张去奥克兰的机票。

单程的。

出发那天,天气很好。

我没有带很多行李,只有一个小小的背包。

背包里,装着爷爷的信,那本旧护照,还有那只没有刻完的几维鸟。

我再一次来到那个熟悉的机场。

还是那个值机柜台,还是那些行色匆匆的人。

一切好像都没变。

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一次,我是一个人。

但我的心里,却无比的踏实和安宁。

我顺利地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

坐在候机大厅里,看着窗外巨大的飞机,起飞,降落。

我的心里,没有激动,没有彷徨。

只有一种即将归家的平静。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从舷窗往下看。

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在我脚下,慢慢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模糊的斑点。

再见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再见了,我所有的过去。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奥克兰国际机场。

走出机舱的那一刻,一股清新、湿润、带着青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天空蓝得像一块巨大的、纯净的蓝宝石。

阳光灿烂,但不灼人。

这里的一切,都和我从小生活的那个灰色城市,截然不同。

我按照爷爷信里留下的地址,联系了那位律师。

他是一个很和蔼的白人老头,叫戴维斯。

他开车来机场接我。

在车上,他向我讲述了很多关于爷爷和那个叫伊丽莎白的女人的故事。

他说,伊丽莎白女士,一辈子都在思念着我的爷爷。

她把那栋小木屋,完全按照爷爷当年的设计图来建造,甚至连屋子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她亲手做的。

她说,她要为他守着这个家。

戴维斯说,当他受托联系上我爷爷,告诉他伊丽莎白去世的消息时,电话那头的老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我爷爷修改遗嘱的委托。

“你的爷爷,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戴维斯说,“他深爱着伊丽莎白,也深爱着你。”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车子开了很久,慢慢驶离了市区,进入了一片开阔的乡野。

道路两旁,是连绵起伏的、绿草如茵的山坡。

成群的牛羊,像一朵朵白云,散落在山坡上,悠闲地吃着草。

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

这景色,比我在任何画册里看到的,都要美。

终于,车子在一个小小的、被白色栅栏围起来的牧场前停下。

栅栏后面,是一栋精致的、原木色的小房子。

房子前面,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

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从栅栏门口,一直延伸到木屋的门廊下。

“到了,这就是你的家了。”戴维斯说。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我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里,就是爷爷的梦想。

这里,就是伊丽莎白守候了一生的地方。

这里,就是我未来的家。

戴维斯把一把古朴的铜钥匙交给我。

“进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接过钥匙,一步一步,走向那栋小木屋。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开了。

屋子里,一尘不染。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里照进来,洒在木地板上,温暖而明亮。

屋子的陈设很简单,但处处都透着主人的巧思和用心。

客厅里有一个壁炉,壁炉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爷爷和伊丽莎白。

他们依偎在一起,笑得灿烂而幸福。

我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他们的脸。

爷爷,伊丽莎白奶奶,我来了。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厨房,卧室,书房……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书房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关于建筑和园艺的书。

其中,有很多中文书籍。

我随手抽出一本,是泰戈尔的诗集。

书页里,夹着一片早已干枯的银杏叶。

我仿佛能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外国老太太,在午后的阳光下,坐在这间书房里,读着她爱人故乡的诗。

那该是怎样一种深沉而绝望的思念。

我走出木屋,来到屋后的山坡上。

这里,开满了蓝紫色的鲁冰花。

在花海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洁白的墓碑。

墓碑上,刻着伊丽莎白的名字。

我走过去,在墓碑前,蹲了下来。

“伊丽莎白奶奶,您好。”我轻声说,“我是他的孙女。他让我来看看您。”

“他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您。”

一阵风吹过,鲁冰花海,像波浪一样起伏。

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我。

我从背包里,拿出那只没有刻完的几维鸟,轻轻地放在了墓碑前。

“这是他最后的作品。现在,我把它留在这里,陪着您。”

从此以后,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在新西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戴维斯帮我办好了所有的继承手续。

那笔遗产,确实很丰厚。

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但我没有选择坐享其成。

我用那笔钱,把牧场重新规整了一下。

我买了很多小羊羔,还养了几匹马。

我把木屋旁边的一间旧仓库,改造成了我的木工坊。

我找回了童年时,爷爷教给我的手艺。

我开始学习雕刻。

我刻鸟,刻羊,刻那些我在牧场里看到的一切。

我的手艺,越来越好。

我把我的作品,放到网上卖。

没想到,很受欢迎。

订单越来越多,我甚至开始有点忙不过来。

我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充实。

每天,我迎着日出醒来,去牧场喂我的小羊。

然后,回到我的木工坊,和木头待上一整天。

刨花和木屑的香气,让我觉得无比安心。

傍晚,我会骑着马,在牧场上散步,看夕阳把天空染成绚丽的金色。

晚上,我就坐在壁炉前,看看书,或者对着那张黑白照片,发发呆。

我很少去想过去的事情。

偶尔,也会想起那个所谓的“家”。

我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或许,他们还在为了那笔得不到的遗产,互相埋怨,争吵不休。

或许,他们已经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城市,继续着他们一地鸡毛的生活。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他们,就像我生命里,一个早已翻篇的、模糊的章节。

我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有隔壁牧场的约翰大叔,他会教我怎么给羊剪毛。

有镇上咖啡馆的老板娘苏珊,她做的苹果派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还有很多像我一样,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寻找新生活的人。

我们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分享彼此的故事。

我的英语,也说得越来越流利。

我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的女孩了。

我变得开朗,自信。

我学会了笑,发自内心地笑。

有一天,我在整理爷爷留下的那些中文书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夹在书堆里的相册。

相册很旧了。

我翻开它。

里面,全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

满月照,百日照,第一次上幼儿园,第一次戴上红领巾……

每一张照片后面,都用娟秀的字迹,标注着日期和事件。

那字迹,我认得。

是奶奶的。

我一张一张地翻着。

翻到最后,是一张我大学毕业时的照片。

照片上,我穿着学士服,笑得很勉强。

因为那天,爸妈和弟弟,都没有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他们说,弟弟要期末考试,他们要在家陪他复习。

那张照片,是我请同学帮我拍的。

照片的背后,没有奶奶的字迹了。

因为那时候,奶奶已经去世了。

取而代DE,是爷爷那遒劲有力的笔迹。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我的小鸟,该飞了。”

看到那句话,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在我不知道的角落,在我忽略的时光里,一直有人,在用他们的方式,默默地爱着我,守护着我。

是爷爷,是奶奶。

他们给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最坚实的底气。

让我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没有完全坠入深渊。

让我有勇气,挣脱束缚,飞向属于我自己的天空。

我合上相册,走到窗边。

窗外,夜色正浓。

南半球的星空,璀璨得像一条钻石铺成的银河。

一颗流星,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明亮的尾巴。

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下了一个愿望。

我希望,爷爷和伊丽莎白奶奶,在另一个世界,能够重逢。

我希望,奶奶在天上,能看到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也希望,我自己,能永远像现在这样,自由,快乐,勇敢。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收拾好行囊,开着我的皮卡车,开始了我的环新西兰之旅。

我想去看看这个爷爷深爱过的国家。

我想去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风景。

我从北岛出发,一路向南。

我去了霍比屯,看到了电影里那个真实的童话世界。

我去了罗托鲁瓦,感受了地热温泉的奇妙。

我去了汤加里罗,徒步穿越了那片壮丽的火山地貌。

我去了惠灵顿,在海边的风中,喝了一杯全世界最好喝的flat white。

然后,我坐上轮渡,穿越库克海峡,来到了南岛。

南岛的风景,更加壮丽,更加原始。

我去了凯库拉,和成群的海豚一起,在海里游泳。

我去了福克斯冰川,穿上冰爪,亲手触摸了那片亿万年的蓝色冰川。

我去了皇后镇,从几千米的高空,纵身一跃,体验了跳伞的刺激。

我去了蒂卡普湖,在午夜时分,看到了那片传说中,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梦幻般的星空。

我把我的所见所闻,都用相机记录下来。

也用笔,写在我的日记里。

我想,等我老了,我可以抱着这本日记,坐在壁炉前,慢慢地回忆。

旅途的最后一站,是但尼丁。

一座充满苏格兰风情的古老城市。

我在那里,找到了一所大学。

我报了一个短期课程,学习园艺设计。

我想,等我回到牧场,我要把那个小花园,打理得更漂亮。

我要种上伊丽莎白奶奶喜欢的玫瑰,也要种上奶奶喜欢的茉莉。

课程结束的那天,我收到了戴维斯律师寄来的一个包裹。

打开一看,里面是我申请的新西兰护照。

看着那本崭新的、深蓝色的护照,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终于,拥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没有立刻回牧场。

我在但尼丁,多停留了几天。

我去了那条著名的、全世界最陡的鲍德温街。

我看着那些费力往上爬的游客,忽然想起了爷爷信里的话。

“脚踏实地,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

无论飞得多高,走得多远,最终,还是要回到地面。

回到那个能让你感到安心的、属于你的地方。

对我来说,那个地方,就是爷爷留给我的,那个在奥克兰郊外的小牧场。

是时候,回家了。

我订了回奥克兰的机票。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我又一次,来到了机场。

在过去的一年里,机场这个地方,对我来说,有了太多不同的意义。

是抛弃,是诀别,是出发,是归来。

这一次,是回家。

我拉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候机大厅里。

空气里,还是那种熟悉的、混杂着咖啡和远方的味道。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待登机。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家熟悉的人。

是他们。

爸爸,妈妈,还有弟弟。

他们看起来,比一年前,老了很多。

爸爸的背,有些驼了。

妈妈的头发,白了不少。

弟弟的脸上,也没有了当初那种不可一世的张扬,多了一丝疲惫和落寞。

他们也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

看样子,是要回国了。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他们显然也看到了我。

三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脸上,是震惊,是尴尬,是难以置信。

我看着他们,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一丝想要上前相认的冲动。

我们,早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冲他们,微微地点了点头。

算是一种最疏离、也最礼貌的招呼。

然后,我收回目光,拿起了我的护照和登机牌,站起身,朝着我的登机口走去。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背影。

但我没有回头。

就像一年前,我离开他们时一样。

我一步一步,走得坚定而从容。

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洒在我的身上。

暖暖的。

我知道,在我的前方,有我的家,有我的羊群,有我的木工坊,还有那片开满鲁冰花的、安宁的山坡。

有我全新的、闪闪发光的人生。

而这一切,都是爷爷给我的。

那个沉默寡言、却把爱深藏心底的老人。

他用他最后的力量,为我这只迷途的小鸟,指明了飞翔的方向。

爷爷,谢谢您。

我会在您和伊丽莎白奶奶深爱着的这片土地上,好好地,替你们活下去。

活成你们所期望的,那个自由、勇敢、脚踏实地的模样。

来源:轻舟一号呀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