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年我调任回乡,曾暗恋的女同桌找上我:你当年说要娶我可兑现吗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29 17:09 1

摘要:屋里那台“华生”牌吊扇,转起来跟拖拉机似的,呼哧呼哧地响,吹出来的风却是滚烫的。

一九九四年,夏天。

南方的夏天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铁锅,把整个县城都焖在里头。

我刚从省城调回来,单位给分了一间单身宿舍,就在办公楼的顶层。

屋里那台“华生”牌吊扇,转起来跟拖拉机似的,呼哧呼哧地响,吹出来的风却是滚烫的。

我正光着膀子,拿一份过期的《参考消息》扇风,汗珠子顺着脊梁沟往下滚,在裤腰带那儿积成一小片湿漉漉的地图。

门,“笃笃笃”地响了。

很轻,很犹豫。

我以为是办公室的小王,他总爱这时候过来蹭我的西瓜。

“门没锁,进来吧。”我头也没回,眼睛还盯着报纸上的一则国际新闻。

脚步声很轻,不像小王那个二百斤的胖子。

一股若有若无的、混杂着淡淡皂角和草药的气味,飘了过来。

我心里一动,回过头。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碎花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两截瘦得只剩骨头的小臂。

头发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松松地扎在脑后,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贴在额角和脸颊上。

她的脸很白,是那种不见阳光的、带着点病态的苍白。

眼睛很大,眼窝有点深陷,显得那双眸子格外地黑,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愣住了。

脑子里像是有台老旧的放映机,卡顿了一下,然后“嘎吱”一声,开始播放那些褪了色的黑白胶片。

那些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时光,那些在课桌上用铅笔刀刻下的歪歪扭扭的痕字,那些夏日午后,从窗外香樟树的缝隙里漏下来的、跳跃的光斑。

是她。

林晚。

我的高中同桌。

算起来,已经有十年没见了吧。

她瘦了太多,也憔悴了太多,像一朵被暴雨打过的栀子花,虽然还白着,但花瓣的边缘已经有了枯萎的痕迹。

可那双眼睛,那股子倔强又安静的神气,一点都没变。

“是你?”我站了起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手里的报纸掉在了地上。

她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笑一下,但嘴角只是僵硬地扯了扯。

她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光着的膀子上,又很快地垂了下去,盯着自己的脚尖。

那是一双布鞋,鞋面已经磨得起了毛边。

“我……我听王阿姨说,你调回来了。”她的声音很低,有点沙哑,像是很久没好好说过话。

王阿姨是我们高中的班主任。

“嗯,刚回来没几天。”我赶紧抓起搭在椅子上的白背心套上,感觉有点不自在,“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问了好多人。”她还是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那台破吊扇还在不知疲倦地呻吟。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高中时,我暗恋她。

全班都知道,可能只有她假装不知道。

她学习好,人也安静,总是坐在那里,要么看书,要么做题,像一株种在窗台上的文竹。

我呢,调皮捣蛋,是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

为了能和她坐同桌,我跟班主任磨了整整一个学期,保证以后上课再也不睡觉,作业按时交。

那时候的喜欢,很简单。

就是想离她近一点,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儿。

就是把早餐省下来的钱,偷偷去小卖部给她买一根五毛钱的冰棍,趁她不注意塞进她课桌里。

就是把她那本翻烂了的《新华字典》,偷偷拿回家,用我爸糊纸盒的胶水,一页一页地粘好,再悄悄放回去。

毕业前夕,全班同学在县城外的小河边搞告别聚会。

喝了点啤酒,借着酒劲,我在一群人的起哄声中,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林晚!等我以后出人头地了,我就回来娶你!”

喊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就加快脚步,消失在了河边的柳树林里。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

我去了省城读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那里。

她好像是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师专,后来就没了音讯。

我以为,那句醉话,早就和那个夏天一起,被时间的长河冲刷得无影无踪了。

没想到,十年后,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你……”我清了清嗓子,想找点话说,“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她终于抬起了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看了很久。

久到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没听见我的问题。

然后,她开口了。

她说:“你当年说,要娶我。”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重重地砸进了我心里那潭死水。

我彻底懵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苍白而认真的脸,看着她那双不带一丝玩笑的眼睛。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震惊和窘迫,眼神黯淡了一下,像被风吹过的烛火。

但她没有退缩,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现在,该娶了。”

她又说了一句。

这次,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的宿舍里,那台老旧的吊扇还在嘎吱作响,把闷热的空气搅成一团团混沌的漩涡。

而我,就站在这漩涡的中心,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我让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凉白开。

搪瓷杯子有点掉漆,露出里面黑色的底子,像一块块丑陋的伤疤。

她接过去,双手捧着,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没喝,只是低头看着水杯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我坐在她对面的那张小板凳上,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掉了漆的方桌。

我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加不真切。

“林晚,”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感觉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十年了,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我们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课桌上画三八线的少年少女。

生活这把刻刀,早就把我们雕刻成了完全不同的模样。

那句年少轻狂的醉话,怎么可能当真?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就在我忍不住想再问一遍的时候,她开口了。

“我爸病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很严重,尿毒症,要换肾。”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医生说,手术费加上后期的治疗,最少要五万块。”

五万块。

在1994年,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那时候,我一个月的工资,加上各种补贴,也才三百多块钱。

“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亲戚朋友能借的也都借了,还差三万。”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她不是来讨一个迟到了十年的婚约。

她是来求救的。

只是,她选择了这样一种,最决绝,也最伤人自尊的方式。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我看着眼前的她,那个曾经在我青春里像一道光一样存在的女孩。

那个会在我打球摔破膝盖时,默默递过来一小瓶红药水的女孩。

那个会在我被老师罚站时,偷偷把课堂笔记塞给我的女孩。

如今,她被生活逼到了绝境,不得不放下所有的骄傲和体面,来向一个几乎已经成为陌生人的“老同学”,兑现一句荒唐的承诺。

我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是县城熟悉的景象。

低矮的楼房,纵横交错的电线,远处起伏的青山。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差不多,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钱,我可以借给你。”我背对着她说,“三万块,我这两年存了点,应该够。”

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

“我不要借。”

她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种固执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是来……嫁给你的。”

我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为什么?”我问,“林晚,我们已经十年没见了。你对我,还有什么了解?婚姻不是儿戏。”

“我知道。”她看着我,眼神异常平静,“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就因为这个?”我苦笑了一下,“好人有很多,你没必要……”

“因为,”她打断了我,“当年,全天下的人都觉得我是个怪物,只有你,愿意和我坐同桌。”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

她说的是高二那年。

她父亲因为被人诬陷贪污,被抓了起来。

虽然最后查清了真相,放了出来,但在那个小县城里,流言蜚语像瘟疫一样蔓延。

一夜之间,她从“别人家的孩子”,变成了“贪污犯的女儿”。

以前那些围着她转的同学,都开始躲着她。

没人愿意和她说话,没人愿意和她同桌。

她就像一座孤岛,被整个世界排挤在外面。

那时候,是我,主动向班主任申请,调到了她的身边。

我其实没想那么多。

我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那个样子,让人看着心里难受。

我只是想,坐在她旁边,起码,她不会那么孤单。

我没想到,这件事,她记了十年。

“我没有别的可以报答你。”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只有我自己。”

“如果你觉得,用这个来换三万块钱,不值得,那就算了。”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的背挺得很直,像一棵小白杨。

我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如果我今天让她就这么走出这个门,我们之间,就真的彻底断了。

而她,可能会走向一个我无法想象的深渊。

“等等。”

我叫住了她。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双倔强的眼睛。

“林晚,”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做了一个人生中最疯狂的决定,“好。我娶你。”

领证那天,天很蓝,没有一丝云彩。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是个快退休的大妈,戴着一副老花镜,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我们递上去的户口本。

“想好了?可不兴为了分房子搞假结婚啊。”大妈头也不抬地提醒道。

我笑了笑,说:“阿姨,我们是认真的。”

林晚站在我身边,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冰凉冰凉的。

拿到那两个红本本的时候,我感觉像做梦一样。

走出民政局,阳光刺得我眼睛有点睁不开。

我看着手里的结婚证,上面,我和她的照片并排贴在一起。

照片上的我们,表情都有点僵硬,像两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

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已婚男人了。

我的妻子,是我年少时暗恋的同桌。

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只有一笔三万块钱的交易,和一个尘封了十年的、关于“善良”的记忆。

这算什么呢?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沉下去。

我把那三万块钱,用一个牛皮纸袋装着,交给了她。

她接过去的时候,手指抖了一下。

“谢谢。”她说。

这是我们领完证后,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老公”,没有“亲爱的”,只有一句客气又疏离的“谢谢”。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也没说什么。

我们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我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呢?

她的父亲,很快被安排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

我去医院看过他一次。

那是一个很清瘦的男人,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他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好孩子,我们家林晚,就拜托你了。”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默默削着苹果的林晚,心里很乱。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位老人。

我能照顾林晚多久呢?

等他还清了我的钱,我们的这场“婚姻”,是不是就该结束了?

林晚没有搬来我的宿舍住。

她要照顾她父亲,而且,我那间小破屋,也确实住不下两个人。

我们的婚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我们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着。

除了每个周末,我会去医院,给她送些自己做的排骨汤,或者帮着缴一下费,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她也从来不主动联系我。

有时候,我甚至会忘了,我已经结婚了。

直到有一天,单位的领导找我谈话。

说我作为已婚青年干部,还住在单身宿舍,影响不好。

单位里正好有一套空出来的两居室,在老家属院,问我愿不愿意搬过去。

我当然愿意。

房子虽然旧,但好歹是个家。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那套房子里里外外地粉刷了一遍,换了新的灯泡,修好了滴水的马桶。

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想,我应该有一个女主人。

我去找了林晚。

她父亲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她租的房子,在县城最老旧的一个巷子里,阴暗,潮湿。

我到的时候,她正在给她父亲熬药。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我把单位分房子的事跟她说了。

我说:“搬过来一起住吧。这里太潮了,对叔叔的身体不好。而且,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总这么分开住,别人会说闲话。”

她沉默地听着,手里搅动药罐的动作没有停。

药的蒸汽氤氲了她的脸,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爸他……方便吗?”过了很久,她才问。

“方便,有两个房间。”我说,“我住小间,你和叔叔住大间。”

她又沉默了。

我有点沉不住气了。

“林晚,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们这场婚姻,就是一张纸吗?”

她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进了药罐里。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我只是觉得……对你不公平。”

“什么叫不公平?”

“你娶了我,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要搭上钱,搭上房子,还要照顾我们父女俩。”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除了这个身子,什么都给不了你。”

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一软。

我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那把还在滴着药汁的勺子,放在一边。

然后,我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

“林晚,”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说了,我娶你,就没想过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过得那么苦。”

“从我们领证那天起,我们就是一个家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父亲,也就是我父亲。照顾你们,是我的责任。”

我的话说完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

也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对她的感情,或许,并不仅仅是年少时的那点朦胧好感,也不仅仅是出于同情和责任。

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

在悄悄地,生根,发芽。

他们搬家的那天,我叫了单位的两个同事帮忙。

东西不多,一辆三轮车就拉完了。

林晚的父亲坐在藤椅上,被我们抬下楼的时候,不停地对我说着感谢。

林晚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子。

箱子里,是她所有的家当。

几件换洗的衣服,几本旧书,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头匣子。

我不知道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安顿下来之后,我们的生活,终于有了点“家”的样子。

我每天按时上下班。

林晚在家照顾她父亲,做饭,洗衣,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每天我下班回家,推开门,总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餐桌上,总是摆着三菜一汤。

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她做得很好吃。

她父亲的身体,在她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起来。

气色好了很多,也能下床慢慢走动了。

吃完晚饭,我们一家三口,会一起看看电视。

那时候,电视里正放着《渴望》。

每次看到刘慧芳受委屈,林晚的父亲都会跟着唉声叹气,骂王沪生不是个东西。

林晚就在一旁,给他递水果,或者捶捶背。

我呢,就坐在另一边,看着他们。

灯光下,她的侧脸很柔和。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那一刻,我常常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满足。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我们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依然分房睡。

我住在朝北的小房间,她和她父亲住在朝南的大房间。

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也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

我们像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是夫妻,却又不像夫妻。

我们从不谈论感情,也从不谈论未来。

我们只是默契地,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林晚开始找一些零活做。

给人织毛衣,糊纸盒,或者去附近的裁缝店帮忙锁个边。

她把挣来的每一分钱,都工工整整地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每个月月底,她会把那个月挣的钱,连同那个小本子,一起交给我。

“这是还你的。”她总是这么说。

我每次都推辞。

“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不行。”她很固执,“亲兄弟,明算账。我不想欠你一辈子。”

我拗不过她,只好收下。

其实,她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钱,几十块,最多一百多。

那三万块钱,靠她这样,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

但我知道,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她的尊严。

我不能剥夺。

我把她给我的钱,都存了起来,想着以后,再用一种她能接受的方式,还给她。

日子就像我们门前那条小河里的水,不急不缓地流淌着。

转眼,秋天就到了。

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叶子开始变黄,一片一片地往下掉。

我和林晚的关系,也像这天气一样,不冷不热,不好不坏。

我们之间,依然客气,依然疏离。

她叫我,从来不叫名字,总是“哎”一声。

我叫她“林晚”。

我们从没有过任何亲密的举动。

连手,都很少碰一下。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人很多,很挤。

我怕她被挤丢了,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我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

被我抓住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心,瞬间就出了一层汗。

我也很紧张,心跳得像打鼓。

我们就这样,在嘈杂的人群里,一前一后地走着。

我的手,一直没松开。

她的手,也一直没有挣脱。

那是我第一次,牵她的手。

感觉很奇妙。

像有一股电流,从我们相握的地方,传遍了我的全身。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躺在小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隔壁房间,很安静。

我能隐约听到她父亲平稳的呼吸声。

不知道林晚睡了没有。

她在想什么?

她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是感激?是愧疚?还是,也有一点点,像我一样的,悸动?

我不敢想。

我怕,那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们的关系,发生转折,是在一个下雨的冬夜。

那天,我单位加班,回来得很晚。

雨下得很大,风也很大,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一样。

我没有带伞,淋得像个落汤鸡。

回到家,屋里黑着灯。

我以为他们都睡了,就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刚一进屋,客厅的灯就亮了。

林晚穿着一件厚厚的棉睡衣,站在客厅中央。

“你回来了。”她说。

“嗯。”我一边脱着湿透的外套,一边应着,“怎么还没睡?”

“我给你留了饭。”她指了指餐桌。

餐桌上,用一个大碗罩着两个盘子。

旁边,还有一个保温瓶。

“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她说着,就走进了卫生间,开始给我放洗澡水。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水声哗哗地响着。

我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气,和水蒸气的味道。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家。

有个人,在等你回家。

有个人,会为你留一盏灯,热一碗饭。

洗完澡出来,林晚已经把饭菜都端了出来,还给我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趁热喝了,驱驱寒。”她说。

我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吃着饭。

她就坐在我对面,安静地看着我。

“今天……是我生日。”她突然说。

我吃饭的动作,停住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

“生日?”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生日。

“嗯。”她点了点头,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过了今天,就二十八了。”

我心里,一阵愧疚。

我们结婚快半年了,我连自己妻子的生日都不知道。

我算什么丈夫?

“对不起,我……”

“没关系。”她摇了摇头,“我也没告诉你。”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我爸今天跟我说,让我……让我搬到你房间去住。”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说,我们是夫妻,总这么分着睡,不像话。”她的脸,在灯光下,微微泛红,“他说,他对不起你,耽误了你。”

我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我蹲下身子,平视着她的眼睛。

“林晚,你听我说。”我的声音,有点沙哑,“我娶你,不是为了这个。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或者叔叔,耽误了我。”

“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因为感情,而不是因为责任,或者报恩。”

“我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做我的妻子。”

“我……可以等。”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是泪光吗?

我看不清。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

她的手指,凉凉的,带着一丝颤抖。

那个晚上,她没有搬过来。

但是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那堵墙,已经开始,有了裂缝。

从那天起,她对我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那么客气,那么疏离。

她会主动跟我说话,问我单位里的事。

我下班回家,她会像所有妻子一样,在门口接我,给我拿拖鞋。

我们一起去买菜,她会很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

我们之间,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只差,最后一步。

而那一步,我不想勉强她。

我在等。

等她,真正地,从心里接纳我。

春节前,单位发了一笔奖金。

我拿着钱,去县城里唯一的一家金店,给林晚买了一枚金戒指。

款式很简单,就是一个光面的圆环。

但那已经花了我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我把戒指藏在口袋里,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给她一个惊喜。

除夕夜,我们一家三口,包了饺子,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

林晚的父亲,喝了点酒,很高兴。

他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小陈啊,我们家林晚,能嫁给你,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林晚坐在一旁,低着头,脸红红的。

吃完年夜饭,她父亲早早就回房睡了。

我和林晚,一起在厨房里洗碗。

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

厨房里,水汽氤氲,很暖和。

我觉得,时机到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红色丝绒盒子。

“林晚,”我鼓起勇气,叫了她的名字,“这个,送给你。”

她回过头,看到我手里的盒子,愣住了。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她擦了擦手,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当她看到里面那枚金灿灿的戒指时,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新年快乐。”我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给你买。这个,就当是补上了。”

她看着那枚戒指,看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太贵重了。”她说。

“不贵重。”我摇了摇头,“在我心里,你,是无价的。”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没有说谢谢。

她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头,埋在我的胸口。

我能感觉到,我的衬衫,很快就被她的眼泪浸湿了。

我也伸出手,紧紧地,回抱着她。

抱着这个,我用一场交易换来的妻子。

抱着这个,我愿意用一生去守护的女人。

那一刻,我知道,我等到了。

那个晚上,她搬进了我的房间。

没有言语,一切,都水到渠成。

当我们的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和她擂鼓般的心跳。

我也一样。

黑暗中,我吻了她。

她的嘴唇,凉凉的,软软的,带着一丝,淡淡的甜。

像我记忆中,少年时代,她塞给我吃过的那颗大白兔奶糖。

我们的婚姻,从一场荒唐的交易开始。

却在一个下着雪的冬夜,落到了实处。

有了肌肤之亲后,我和林晚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我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会牵着手,在县城的小街上散步。

会挤在一家小小的电影院里,看一场爱情电影。

我也会在下班的路上,给她买一束路边摊上的野菊花。

她每次收到花,都会笑得像个孩子。

她会找一个干净的玻璃瓶,把花插起来,放在窗台上。

阳光照进来,花瓣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我们的家,因为这些小小的仪式感,变得越来越温馨。

林晚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会跟我讲她小时候的事,讲她父亲的事,讲她这十年,是怎么一个人,咬着牙,撑过来的。

她说,她父亲出事后,她去读了师专。

毕业后,在乡下的一所小学教书。

日子过得很清苦,但也很平静。

直到,她父亲查出了尿毒症。

为了给她父亲治病,她辞掉了工作,带着她父亲,来到县城。

她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

可那笔高昂的医疗费,就像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她说,那段时间,她真的绝望了。

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去那些不正经的歌舞厅,出卖自己。

可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听说了我调回来的消息。

她说,那一刻,我就像她生命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想起了我当年那句醉话。

她知道,那只是少年人的玩笑。

但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只能赌一把。

赌我,还是当年那个,会默默帮她粘好字典的少年。

赌我,还存有,一丝当年的善意。

“幸好,”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我赌赢了。”

我搂着她,心里,一阵后怕。

我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我拒绝了她,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庆幸,我做了那个疯狂的决定。

我庆幸,我没有错过她。

第二年夏天,林晚怀孕了。

当她拿着医院的化验单,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高兴得,像个傻子一样,抱着她在屋里转了好几个圈。

林晚的父亲,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每天都拄着拐杖,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鸡,最新鲜的鱼,回来给林晚炖汤。

我们的家,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林晚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她辞掉了所有的零活,安心在家养胎。

我每天下班后,最大的乐趣,就是趴在她的肚子上,听里面的动静。

有时候,能感觉到,那个小家伙,在里面踢了我一脚。

那种感觉,很奇妙。

让我觉得,我的生命,正在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得以延续。

第二年春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林晚生了。

是个儿子,七斤六两,很健康。

当护士把那个皱巴巴的、红彤彤的小东西,抱到我面前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当爸爸了。

我看着那个在我怀里,挥舞着小拳头,张着没牙的小嘴哇哇大哭的儿子。

我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满眼温柔地看着我们的林晚。

我突然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给儿子取名叫“念安”。

思念的念,平安的安。

我希望,他能一辈子,平平安安。

也希望,我和林晚,能永远记住,我们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有了孩子之后,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也更加充实。

白天,我上班,林晚和她父亲在家带孩子。

晚上,我回来,就抢着抱儿子,给他换尿布,喂奶粉。

小家伙很能折腾,经常半夜哭闹。

我和林晚,就轮流抱着他,在屋里来回地走,轻轻地哼着歌,哄他睡觉。

虽然很累,但我们,甘之如饴。

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从会翻身,到会坐,到会爬,再到,颤颤巍巍地,迈出人生的第一步。

每一次成长,都给我们带来巨大的惊喜和感动。

他学会叫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爷爷”。

他指着林晚的父亲,口齿不清地叫着。

那一刻,林晚的父亲,老泪纵横。

他说,他这辈子,值了。

日子,就在孩子的哭声、笑声中,一天天过去。

一转眼,念安三岁了,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而我和林晚,也结婚四年了。

这四年里,我们有过欢笑,也有过争吵。

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开。

我们的感情,就像我们家阳台上那盆文竹,虽然长得不快,但却一直在,顽强地,向上生长。

我们已经,深深地,长在了对方的生命里。

谁也,离不开谁了。

林晚的父亲,身体越来越差。

医生说,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那段时间,林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她整天整夜地守在她父亲床边,给他喂饭,擦身,讲故事。

我知道,她想,在她父亲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多陪陪他。

我也请了长假,和她一起,照顾老人。

一个周末的下午,阳光很好。

林晚的父亲,精神突然好了很多。

他把我和林晚,叫到床边。

他从枕头底下,颤颤巍巍地,摸出一个小小的木头匣子。

就是那个,林晚搬家时,一直抱在手里的那个。

他把匣子,交到林晚手里。

“晚晚,”他喘着气,说,“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她说,等你出嫁的时候,交给你。”

林晚打开匣子。

里面,是一对成色很好的,龙凤金镯子。

还有一个小小的布包。

布包里,是一沓钱,和一封信。

信,是林晚的母亲,写给她的。

信上说,那些钱,是她攒了一辈子的私房钱,留给林晚做嫁妆的。

她说,她希望,林晚能找一个,真心疼她爱她的男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林晚看着那封信,泣不成声。

她父亲拉着我的手,又拉着林晚的手,把我们的手,叠在了一起。

“小陈,”他说,“我们家晚晚,这辈子,吃了很多苦。以后,你要……好好待她。”

我哽咽着,点了点头。

“爸,您放心。”我说,“我会的。”

他又看着林晚,笑了。

“晚晚,别哭。爸爸……这辈子,最欣慰的事,就是看着你,嫁了个好人家,有了孩子,过上了好日子。”

“爸爸……没有遗憾了。”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上,带着安详的,满足的微笑。

他走了。

林晚趴在他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抱着她,也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那个男人,不在了。

而我,将要接过他手里的接力棒,用我剩下的一生,去爱她,去保护她。

办完她父亲的丧事,林晚大病了一场。

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

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我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我每天,变着法地,给她做好吃的。

端到她床边,一口一口地喂她。

我抱着儿子,坐在她床边,让儿子叫她“妈妈”。

我跟她讲我们以前的事,讲我们高中的时候,讲我们刚结婚的时候,讲我们有了念安之后。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我只知道,我不能让她,就这么倒下去。

一个星期后的早上,我醒来,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我心里一惊,赶紧下床。

我看到,厨房里,亮着灯。

林晚,穿着围裙,正在给我和儿子,做早饭。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影,虽然依旧消瘦,但却,不再那么脆弱。

她听见我的脚步声,回过头,对我笑了笑。

那个笑容,有点虚弱,但却,很温暖。

“起来了?”她说,“快去洗漱吧,早饭马上就好了。”

我知道,她挺过来了。

为了我,为了儿子,也为了,在天堂看着她的父亲。

生活,还要继续。

从那以后,林晚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安静,内敛。

她变得,开朗了很多。

她会主动,和邻居家的阿姨们,聊天,拉家常。

她报名了县里的老年大学,学起了书法和国画。

她的画,画得很好。

山水,花鸟,都画得,有模有样。

她说,她想,把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画下来。

她还把她母亲留给她的那笔钱,拿了出来。

在县城中学旁边,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

书店的名字,叫“晚晴书屋”。

取“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之意。

她说,她希望,所有走进这家书店的人,都能在书里,找到温暖和力量。

书店的生意,不好不坏。

赚不了大钱,但足够,维持日常的开销。

林晚很满足。

她每天,守着那一屋子的书,和来来往往的爱书人。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满足的微笑。

我知道,她找到了,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

我也替她,感到高兴。

我们的儿子,念安,也一天天长大了。

他很聪明,也很懂事。

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他很喜欢,去他妈妈的书店。

他会在书店里,安安静静地,看一整个下午的书。

有时候,林晚忙不过来,他还会像个小大人一样,帮着,招呼客人,整理书籍。

所有人都夸他,是个好孩子。

我和林晚,都为他,感到骄傲。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它抚平了我们生命中,所有的伤痛和遗憾。

也沉淀下了,最真挚,最深厚的感情。

我和林晚,再也没有,提起过我们那场,始于交易的婚姻。

因为,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

我们一起,经历了风雨,也见过了彩虹。

我们是彼此的,亲人,爱人,和战友。

我们的生命,早已,融为了一体。

去年,是我和林晚,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

我提前,订了县城里最好的餐厅。

买了一大束,她最喜欢的,香槟玫瑰。

我还把我当年,送给她的那枚金戒指,拿去金店,清洗,抛光,让它,重新变得,闪闪发亮。

那天,我特意,早早地下了班。

我去幼儿园,接了念安。

然后,我们父子俩,一起去书店,接林晚。

我们到的时候,她正在,给一个学生,介绍一本书。

夕阳的余晖,透过书店的玻璃窗,照在她的身上。

她的头发,已经有了一些银丝。

眼角,也有了细细的皱纹。

她不再年轻了。

但是,在我的眼里,她比我第一次,在宿舍门口,见到她时,还要美。

那种美,是经过了岁月沉淀的,从容,和温柔。

她看到我们,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她问。

我走过去,把花,递给她。

“老婆,”我说,“结婚二十周年,快乐。”

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书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

他们都看着我们,善意地,笑了起来。

“哟,老板娘,你老公,可真浪漫啊。”

林晚抱着花,低着头,脸红得,像个小姑娘。

那一晚,我们一家三口,吃了一顿,很温馨的晚餐。

回家的路上,念安走在前面,又蹦又跳。

我和林晚,手牵着手,跟在后面。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还记得吗?”我问她,“二十年前,你来找我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我。

路灯的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像两颗,闪亮的星星。

“记得。”她笑着说,“我说,你当年说要娶我,现在,该娶了。”

“那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知羞耻?”

我摇了摇头。

“不。”我说,“那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勇敢。”

“谢谢你,”我握紧了她的手,“谢谢你当年的勇敢,才没有,让我们错过。”

她也握紧了我的手。

“应该,是我谢谢你。”她说,“谢谢你当年的善良,才给了我,一个家,和后来的,所有。”

我们相视而笑。

晚风,轻轻地,吹过。

带着,路边花坛里,栀子花的香气。

我知道,我们还会,牵着手,走过,下一个十年,二十年。

直到,我们都老得,走不动了。

我的人生,从一场荒唐的交易开始。

却收获了,最意想不到的,幸福。

有时候,我常常会想。

如果,当年,我没有调回老家。

如果,那天下午,她没有,来敲我的门。

如果,我没有,说出那句“我娶你”。

我们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很庆幸。

庆幸,在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

我没有,推开那个,敲开我命运之门的,姑娘。

来源:好学的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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