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洲当保姆,雇主家缺菜我种了片菜地,次日整个富人区都赶来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29 17:44 1

摘要: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只是在后院那片被嫌弃的角落里种了点菜,竟然会把整个富人区的邻居都招来。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只是在后院那片被嫌弃的角落里种了点菜,竟然会把整个富人区的邻居都招来。

那天早上,我推开后院的玻璃门,手里还端着一碗刚喝了一半的稀饭,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草坪上,车道边,甚至挤到了马克那两棵宝贝柠檬树下,站着、蹲着的全是人。金发的、棕发的、穿着笔挺西装的、套着瑜伽裤的,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都眼巴巴地望着我那片不到二十平米的菜地,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那一刻,我手里的稀饭碗,忽然就重得像一块石头。

我来澳洲,是为了给我儿子一家帮忙。儿子叫马文,儿媳叫莉莉,都是在这里读完大学留下来的。小两口拼了命,在墨尔本这个有名的富人区买了栋带院子的房子,听着是风光,可背地里的辛苦,只有我这个当妈的才看得清。

我一个在国营厂里干了一辈子、连英语都说不利索的老太太,来到这个处处都是英文路牌、家家户户的院子都修剪得像假花一样的地方,感觉自己就像一滴油掉进了清水里,怎么都融不进去。

莉莉给我立了不少规矩。比如,厨房用完要立刻擦得一尘不染,不能有任何油渍;洗好的衣服要用烘干机,不能晾在院子里,说是有碍观瞻;还有,说话要小声,走路要轻,因为邻居们都“很注重隐私和安静”。

我都能理解,年轻人爱干净,讲究生活品质。可有一条,我实在憋得难受。

这里的菜,没有菜味儿。

超市里的番茄,个个长得滚圆通红,像塑料做的模型,咬一口,寡淡如水。黄瓜顶花带刺,看着新鲜,吃起来却感觉不到那股子清香。更别提我们家乡那些离了土地就活不了的蔬菜了,苋菜、空心菜、小香葱……在这里,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我跟莉莉提过一次,能不能在后院那片空地上,让我种点东西。

她当时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头都没抬,直接就拒绝了。“妈,不行。这里的社区对院子有要求的,必须是草坪和观赏植物。要是种菜,会被邻居投诉的,还会影响房价。”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您想吃什么菜,我让马克去亚洲超市买,都有的。”

我没再吭声。我知道,她不懂。那不是买不买得到的问题。那是舌尖上的一点念想,是骨子里的一种习惯。是清晨掐一把带着露水的香葱,甩进蛋液里,那股子鲜活的香气;是晚饭前到地里拔一棵青菜,在水龙头下冲干净,下进滚烫的面条里,那份踏实的温暖。

这些,是再贵的进口超市也买不到的。

那片地,就在后院的角落,靠着栅栏,阳光最好。因为位置偏,打理起来费事,马克干脆就让它空着,时间长了,倒也长出些倔强的杂草。

每天看着那片地,我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挠。

终于,我还是没忍住。

第一章 尘封的种子

转机,来自孙女小 Chloe 的一场感冒。

小家伙病怏怏的,什么都吃不下。我急得团团转,想给她熬点葱白水,驱驱寒气。可翻遍了整个冰箱,只有几根蔫头耷脑的西式大葱,葱白粗得像手指,味道也冲得厉害。

我叹了口气,想起了我从国内带来的那个小布包。

那是我临行前,我们家属院的老邻居张姐塞给我的。她抓着我的手,说:“淑琴,到了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会想家。我给你包了点咱们自己留的种子,香葱、芫荽、小青菜……都是好活的。找个花盆,撒下去,看见那点绿,心里就亮堂了。”

我当时还笑她瞎操心,那么大老远,谁还带这个。可到底没拂了她的好意,随手塞进了行李箱的夹层。

现在,这个布包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我趁着莉莉和马克都去上班,Chloe 在楼上睡觉,偷偷摸摸地溜到后院那个角落。

我没敢动静太大,就找了把小铲子,那是 Chloe 玩沙子用的。我蹲在那片荒地上,小心翼翼地挖开一小块土。这里的土质很好,是那种松软的黑土,带着一股雨后青草的湿润气息。

我把从布包里倒出来的一点香葱种子,细细地撒了进去,又轻轻盖上一层薄土。做完这一切,我像个做贼的,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圈,邻居家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心里怦怦直跳,既紧张,又有一种久违的兴奋。

那几天,我每天都像怀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早晨第一个起来,先不去厨房,而是蹑手蹑脚地跑到后院,看看我那块“试验田”。我用浇花的小喷壶给它浇水,蹲在地上,仔细地拔掉新冒头的杂草。

莉莉问过我一次,“妈,您最近怎么老往院子里跑?”

我含糊地应付过去,“没什么,看看花。”

她也没多想,只嘱咐我,“别踩坏了马克新铺的草皮。”

大概一个星期后,那片黑色的土地上,终于冒出了针尖一样细细的、嫩绿的芽。

我蹲在那儿,看着那些脆弱又顽强的小生命,眼睛一下子就湿了。那是我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亲手创造了某种东西,一种有根的东西。

葱苗长得很快。没多久,就抽出了一簇簇纤细的绿叶。清晨,我掐了几根,回到厨房,切成葱花,煎了个鸡蛋。当那股熟悉的、清冽的葱香味在厨房里弥漫开时,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的魂儿,都像是被熨帖了一样。

那天早餐,Chloe 奇迹般地胃口大开,就着葱花鸡蛋,喝了一整碗粥。

马克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嗯?这葱的味道……好像和超市买的不一样,特别香。”

我心里一阵得意,嘴上却不敢说实话,只说是亚洲超市新到货的。

莉莉没说什么,但她吃饭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些。

有了这次成功的“地下行动”,我的胆子大了起来。

那片角落的地,被我一点点地开垦出来。我没用什么正经工具,怕动静太大被发现,就靠着那把儿童小铲子和我的双手。我把地里的石子和草根一点点清出去,又学着马克的样子,去院子另一头堆肥的地方,弄了些腐熟的落叶和草屑拌进土里。

我的“版图”在悄悄扩大。芫荽、小青菜、樱桃萝卜的种子,都被我依次播了下去。

我像一个秘密基地的指挥官,每天巡视我的领地。看着那些绿色的生命一天天长大,破土、抽芽、展叶,那种喜悦,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这片小小的菜地,成了我在这栋安静、冰冷的大房子里,唯一的、属于我自己的、充满生机和希望的角落。

它是我不能言说的乡愁,也是我沉默无声的慰藉。

第二章 篱笆那边的眼睛

我的秘密终究没能保守太久。

第一个发现者,是住在我们家隔壁的罗伯特先生。

他是个退休的意大利裔老头,据说年轻时是个很棒的木匠。他的院子和我们家截然不同,没有大片的草坪,而是种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草,还有一个小小的葡萄架。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打理他的花园上。

那天下午,我正在给我的小青菜间苗,蹲得久了,腰有点酸,就站起来捶了捶。一抬头,正对上篱笆那边一双好奇的蓝色眼睛。

是罗伯特先生。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正修剪着一丛月季,却一直朝我这边瞅。

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莉莉担心的“邻居投诉”要来了。我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冲他尴尬地笑笑。

没想到,他却先开了口,用意大利口音很重的英语问我:“你好,你在……种什么?”

我连比划带猜,好不容易让他明白我种的是蔬菜。

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指着我那几垄绿油油的小青菜,“这个,是吃的?”

我点点头,拔起一棵最大最壮的,走到篱笆边递给他。

他接过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上露出一种怀念的神情。“啊,像……像我小时候,我妈妈在院子里种的菜。”他看着我,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真诚,“你很能干,女士。这片地,被你弄得很好。”

我没想到会得到夸奖,脸一下子就红了。

从那天起,罗伯特先生就成了我菜地的第一个“粉丝”。他经常会隔着篱笆和我聊天,教我怎么用咖啡渣来防鼻涕虫,我则会送他一些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

我们的交流很困难,常常需要借助手机翻译软件,或者干脆就是手舞足蹈,但那种人与人之间最质朴的善意,却能轻易地跨越语言的障碍。

我渐渐发现,这个所谓的“富人区”,并非莉莉口中那样冷漠和注重边界。大家只是习惯了保持距离,但当你主动伸出手,大部分人都会报以微笑。

第二个发现者,是推着婴儿车路过的年轻妈妈,叫苏珊。

那天,我摘了一小把长势喜人的樱桃萝卜,红彤彤的,带着泥土的芬芳。我正在水龙头下冲洗,苏珊推着她金发的小宝宝从我们家门口经过,停了下来。

“哦,天哪,这是你自己种的萝卜吗?”她一脸不可思议。

我笑着点点头。

“太棒了!它们看起来真可爱!”她羡慕地说,“我试过在花盆里种番茄,但都失败了。你有什么秘诀吗?”

我哪有什么秘诀,无非就是我们中国人骨子里那点跟土地打交道的本能。我告诉她,土要松,肥要足,水要浇透。

我们聊得很投机。临走时,我把洗干净的樱桃萝卜用保鲜袋装了,塞到她手里。她推辞不过,高兴地收下了,说明天要烤个蛋糕送给我。

这件事,很快就在社区妈妈们的聊天群里传开了。

渐渐地,总有邻居在路过我家时,会特意放慢脚步,朝我的菜地看上几眼。有的人会好奇地问几句,有的人会友好地竖起大拇指。

我的菜地,像一块小小的磁石,开始吸引着那些习惯了超市和外卖的目光。

当然,这一切,我都瞒着莉莉。

每次邻居来打招呼,我都祈祷她不要正好在家。摘了菜,我也是偷偷摸摸地拿进厨房,处理干净,让她看不出破绽。

马克是知道的,但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甚至有两次,还饶有兴致地问我,“妈,今天有什么新菜?”

他是个温和的人,夹在我和莉莉中间,总是扮演着润滑剂的角色。

我以为,只要莉莉不发现,这样的日子就能一直安稳地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正在地里摘芫荽,准备晚上包饺子用。莉莉那天提前下班,车子悄无声息地滑进车库,我一点都没察觉。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穿过草坪,站到了我的菜地前。

“妈,您这是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下面,是压抑着的风暴。

我手里还捏着一把翠绿的芫荽,僵在那里,像个被当场抓住的小偷。阳光很好,照在那些绿油油的菜叶上,也照在我无处遁形的脸上。

我知道,暴风雨要来了。

第三章 暴风雨的前夕

莉莉的脸色很难看。

她不是那种会大吼大叫的人,越是生气,她说话的声音就越是平稳,也越是冰冷。

“我记得我说过,这里不能种菜。”她环顾着我那片精心打理的菜地,眉头皱得死死的,“您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泥土、菜叶,这和我们整个院子的风格完全不搭。”

我低着头,捏着手里的芫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这不是在国内的家属院。这里是墨尔本,是富人区。邻居们会怎么看我们?他们会觉得我们这家中国人很奇怪,很没品位,连院子都要开成菜地。”

“他们没有……”我小声地辩解,“邻居们都说好……”

“他们那是客气!”莉莉打断我,声调提高了一点,“您不懂这里的社交规则。他们嘴上说好,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您这是在给我和马克丢人。”

“丢人”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我辛辛苦苦,把一片荒地变成现在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我觉得骄傲,我觉得欢喜。可在女儿的眼里,这竟然是丢人的。

我眼圈一热,差点掉下泪来,但还是强忍住了。

“莉莉,我就是……想家了。想吃一口自己种的菜。”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莉莉沉默了。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不耐烦,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愧疚。

“我知道您不习惯。”她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了一些,“但是妈,我们生活在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这样吧,这些菜,您尽快处理掉。明天我让马克去买几块新的草皮,把这里铺上。以后您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保证让您吃到。”

她说完,转身就进了屋,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片绿色的菜地旁,像个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

那天晚上的饭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我包了饺子,猪肉芫荽馅的,是我刚从地里摘的最新鲜的芫荽。马克和 Chloe 吃得很香,一个劲儿地夸好吃。

莉莉却没怎么动筷子。

她只是看着我们,然后放下筷子,说:“我已经决定了,后院那块地,明天就恢复成草坪。”

马克愣住了,“莉莉,没那么严重吧?妈种点菜也挺好的,你看,咱们吃的菜多新鲜。”

“这不是菜的问题,是规矩的问题。”莉莉看着马克,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住在这个社区,就要尊重这个社区的环境。今天妈能种菜,明天是不是就能养鸡了?我们买这个房子,是为了提升生活品质,不是为了把它变成一个农场。”

“可邻居们没意见啊,罗伯特先生还夸妈能干呢。”马克试图争辩。

“那是罗伯特,他自己也是欧洲来的老移民,想法不一样。其他人呢?你问过苏珊了吗?问过对面的大卫一家了吗?他们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介意。”莉莉的态度很坚决。

我默默地听着他们争吵,一个字也插不进去。

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个闯入了他们精致生活的不速之客。我的习惯,我的喜好,我那点可怜的乡愁,在他们所谓的“生活品质”和“社区规则”面前,一文不值。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那片菜地。那些我亲手种下的种子,亲眼看着它们发芽、长大。它们不只是一些蔬菜,它们是我在这里的根。

现在,莉莉要亲手把我的根拔掉。

第二天一早,我起得很早。天还没亮,我就走到了后院。

晨雾笼罩着院子,我的菜地里,叶片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小青菜绿得发亮,樱桃萝卜探出红色的脑袋,香葱挺立着,芫荽散发着特有的香气。

我蹲下来,轻轻抚摸着一片菜叶。

我想,就这样吧。既然他们不喜欢,那我走就是了。我不能为了自己这点念想,让他们一家人过得不痛快。

我站起身,回到屋里,开始收拾我的行李。

我决定了,等天亮了,就告诉他们,我要回国。

第四章 意想不到的清晨

我收拾行李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谁。

我把从国内带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把张姐送我的那个装种子的布包也找了出来,里面还剩下一点苋菜种子。我把它放在手心,摩挲了很久。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窗外的鸟叫声也逐渐清晰。

我正准备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

这么早,会是谁?

我心里疑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只看了一眼,我就愣住了。

我们家门口的车道上,竟然停着两三辆车,车边站着几个人,正朝我们家张望。其中一个,我认得,是罗伯特先生。

门铃还在响,一声比一声急。

我听到马克匆匆下楼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混杂着英语和各种口音的交谈声。

我顾不上收拾行李了,赶紧走下楼。

客厅里,站着好几个人。罗伯特先生、苏珊,还有几个住在附近、只是点头之交的邻居。

马克穿着睡衣,一脸茫然地站在他们中间。

“早上好,林。”罗伯特先生看到我,立刻热情地打招呼,“我们……听说,你要把菜地铲掉?”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苏珊抱着她的宝宝,急切地说:“是啊,阿姨。我听罗伯特先生说的。千万别啊!我们都特别喜欢您的菜地。”

“是的,是的,”一个我不认识的白人中年男人附和道,“我妻子昨天还说,我们社区终于有了点烟火气,不再是死气沉沉的草坪了。”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真诚的脸,完全懵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马克,他也是一脸困惑,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莉莉也被吵醒了,她披着晨褛,从楼上走下来。当她看到客厅里站着的一群邻居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罗伯特先生,苏珊……早上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疏离。

罗伯T先生是个直肠子,他直接说:“陈太太,我们是来请求你,不要让你母亲铲掉那片菜地的。”

莉莉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是我们的家事。”她的语气冷了下来。

“不,这不只是你们的家事。”苏珊开口了,她的语气很温和,但也很坚定,“阿姨的菜地,已经成了我们社区的一道风景。我的孩子,每天都趴在窗户上看那些蔬菜长大。她现在认识了萝卜和青菜,而不是只认识超市货架上的塑料包装。”

另一个邻居,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律师模样的人说:“我查过了社区的规定,并没有明文禁止在私人院落里种植可食用植物,只要不影响公共区域的美观和环境卫生。显然,林的菜地打理得比很多人的花园还要整洁漂亮。”

莉莉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最在意的“邻居的看法”,竟然会是这样。她一直以为邻居们会在背后嘲笑我们,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一大早跑来,为我这片小小的菜地“请愿”。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我们家门口。

有的是听说了消息赶来的,有的是早上出来遛狗路过,看到热闹就停了下来。我们家的草坪上,车道边,很快就站满了人。

我推开后院的玻璃门,手里还端着一碗刚喝了一半的稀饭,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草坪上,车道边,甚至挤到了马克那两棵宝贝柠檬树下,站着、蹲着的全是人。金发的、棕发的、穿着笔挺西装的、套着瑜伽裤的,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都眼巴巴地望着我那片不到二十平米的菜地,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这就是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我被这阵仗吓到了,端着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人群中,有人开始喊:

“林,你种的黄瓜还有吗?我可以用我做的苹果派来换!”

“阿姨,你那个绿色的菜叫什么?我可以用澳洲牛肉跟你换吗?”

“嘿,女士!我可以用一瓶上好的红酒,预定你下一批的番茄吗?”

声音此起彼伏。他们不是来投诉的,也不是来看笑话的。他们是来“赶集”的。

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嘲笑或鄙夷,只有最纯粹的向往和喜爱。

我看着眼前这群生活在精致房子里、开着豪华汽车的“富人”,他们此刻,却像一群孩子,围着一个糖果摊,眼睛里闪着光。

那一刻,我手里的稀饭碗,忽然就重得像一块石头。

而站在我身后的莉莉,她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震惊和迷茫。她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对这个社会的理解和判断,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第五章 泥土里的和解

莉莉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院子里热闹的人群,又看看我那片小小的菜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接受的是西方的精英教育。在她看来,成功就是住进这样的社区,拥有修剪整齐的草坪,举办优雅的下午茶派对,和邻居们谈论股票、艺术和旅行。

她从来没想过,能把这些邻居聚集起来的,不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派对,而是一片最“土气”的菜地。

马克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吧,我就说,大家都很喜欢。”

莉莉没有说话,但她紧绷的肩膀,似乎松弛了一些。

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张张热情的脸,有些手足无措。我种的菜不多,根本不够分。

我用中文小声对马克说:“这……这可怎么办?”

马克笑着,用英语对大家说:“各位,各位,请安静一下。我妈妈的菜,都是自己吃的,没有那么多。不过,她很乐意和大家分享种植的经验。”

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罗伯特先生第一个站出来,他说:“林,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种你那种小葱?我种的总是长不大。”

苏珊也说:“阿姨,我想知道怎么堆肥,才能让土壤像你家的一样肥沃。”

就这样,一场“铲除菜地”的家庭危机,意外地变成了一场社区园艺交流会。

我被邻居们簇拥着,走到了我的菜地边。我指着那些菜,用我蹩脚的英语,夹杂着手势,告诉他们这个叫“Qing Cai”,那个叫“Xiang Cong”。我告诉他们,种子要撒得均匀,浇水要浇透,还要勤除草,勤松土。

他们听得聚精会神,像是在听什么深奥的讲座。有人甚至拿出了手机,认真地做着笔记。

莉莉一直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心里的那堵墙,正在一点点地瓦解。

人群渐渐散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罗伯特先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小撮葱种,苏珊则和我约好,下午来学怎么用厨余垃圾做肥料。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我走到莉莉面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莉莉……”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妈,对不起。”

我愣住了。我从没想过,会从这个要强的儿媳嘴里,听到这三个字。

“我以为……我以为我很了解这里的生活,了解这里的规则。”她低声说,“我总想着要融入,要做到最好,怕被别人看不起。我没想到,我最担心的事,却成了最受欢迎的。”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妈,这片菜地,您想种多久,就种多久。如果您觉得地方不够,我让马克把那边的草坪也给您铲了。”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不是委屈的泪,而是被理解、被接纳的泪。

我摇摇头,说:“够了,够了。就这么一小块,够我们自己吃,还能分给邻居一点,挺好。”

那天中午,莉莉第一次,主动走进我的菜地。

她蹲下来,好奇地看着那些蔬菜,问我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我摘了一根小黄瓜,递给她。她犹豫了一下,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清脆无比。

“甜的。”她惊讶地说。

我笑了。

阳光下,我们婆媳俩,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中间隔着一排绿油油的青菜。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那道无形的墙,在那一刻,也像这清脆的黄瓜一样,被咬碎了。

有些东西,真的能跨越语言、文化和代沟。

比如,这片土地的馈赠,和家人之间,那份最朴素的爱。

第六章 扎根的菜园

那场清晨的“闹剧”之后,我们家的后院,彻底变了样。

莉莉说到做到,真的让马克把旁边的一块草坪也开垦了出来,我的菜地面积扩大了一倍。她还从专业的园艺商店,给我买回了全套的工具,小锄头、钉耙、水管……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的翻土机。

看着那些锃亮的工具,我哭笑不得。我说我用惯了自己那把小铲子,她却坚持说,要用专业的,这样才不会太辛苦。

我的菜地,从“地下”转为了“地上”,成了我们家后院一个被正式承认、甚至有点被寄予厚望的项目。

马克成了我的“首席技术顾问”。他上网查了很多资料,告诉我墨尔本的气候适合种什么,怎么防治病虫害,还帮我搭起了豆角和黄瓜的架子。

小 Chloe 则是我的“首席小助理”。她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菜地里,帮我浇水、拔草(虽然有时候会把菜苗当成草给拔了)。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收获。每次看到红彤彤的萝卜、胖乎乎的黄瓜被从土里拔出来,她都会兴奋地大叫。

而变化最大的,是莉莉。

她不再视这片菜地为“麻烦”和“不体面”的象征。她开始学着欣赏这种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美。

有一次,她下班回来,看到我正在给番茄打杈。她走过来,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问我:“妈,为什么要把这些新长的枝条剪掉?留着不是能长更多番茄吗?”

我告诉她,这是为了让营养更集中,这样结出的果实才会又大又甜。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从那天起,她开始对种植产生了兴趣。她会问我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开始在网上看一些园艺的视频。周末的时候,她会脱下高跟鞋,换上运动鞋,和我一起在菜地里忙活。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给菜苗培土的样子,我常常会觉得有些恍惚。那个曾经连一点油渍都不能容忍的、精致干练的职场女性,现在却能满不在乎地让泥土沾满她的双手。

我们的菜地,也成了社区的一个小小社交中心。

罗伯特先生的院子里,成功地长出了一片我们家乡的小香葱。他常常会端着一盘他刚烤好的、撒着新鲜葱花的意式烤面包过来和我们分享。

苏珊学会了堆肥,她家的花园也因此变得生机勃勃。她经常会推着宝宝,送来她自己做的、用院子里新鲜莓果烤的蛋糕。

对面的大卫一家,是地道的澳洲白人。他们对我们的菜地充满了好奇。大卫太太甚至开始跟着我学怎么腌制泡菜。她用我种的卷心菜做出的泡菜,虽然味道不那么正宗,但她和她的家人却吃得津津有味。

我们家的栅栏,不再是冰冷的边界,而成了传递友谊和分享的窗口。今天你给我一把青菜,明天我送你几个鸡蛋,后天他拿来一瓶自酿的果酱。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小时候住在大杂院里的日子。邻里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客套和距离,有的只是最简单、最温暖的人情味。

我没想到,我只是想找回一点家乡的味道,却意外地,在这里,为自己,也为儿子一家,建立起了一个如此温暖的社区关系。

我们不再是这个社区里,那户有些神秘和孤立的“中国家庭”。我们成了“那个会种很多神奇蔬菜的林一家”。

我的英语还是说得磕磕巴巴,但我已经能和邻居们自如地交流了。我们聊天气,聊孩子,聊各自花园里的收成。

我发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并不一定需要多么流利的语言。一个真诚的微笑,一次无私的分享,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第第七章 土地的语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我的菜地,已经经营得有模有样。不仅种着我们常吃的那些家乡菜,我还尝试着种了一些本地的蔬菜,比如羽衣甘蓝和甜菜根。

马克帮我做了一块漂亮的小木牌,插在菜地边上,上面用英文写着:“Lin's Garden”(林的菜园)。

这天,社区要举办一年一度的“Garden Show”(花园展)。这是一个传统的活动,每家每户都可以报名,展示自己最得意的花园或植物,由社区居民投票评选出“最美花园”。

往年,莉莉和马克对这种活动都不太感冒,觉得那是些有钱有闲的老头老太太们的消遣。

但今年,罗伯特先生和苏珊却联合起来,极力鼓动我参加。

“林,你一定要参加!”罗伯特先生说,“你的菜园,是我们社区最特别的风景!”

“是啊,阿姨,”苏珊附和道,“让所有人都看看,花园不一定只能种花,种菜也可以很美!”

我连连摆手,说:“我这个就是自己瞎种着玩的,上不了台面。”

我一个乡下老太太,种地是过日子的本事,哪里懂得什么“美”。

没想到,这次最积极的,竟然是莉莉。

“妈,我觉得您应该参加。”她很认真地对我说,“您的菜园,不只是一个种菜的地方。它改变了我们家,也改变了我们和邻居的关系。它有它自己的价值和美。”

看着她鼓励的眼神,我犹豫了。

在莉莉和邻居们的“怂恿”下,我最终还是报了名。

比赛那天,社区里很热闹。评委和参观的邻居们,会挨家挨户地参观报了名的花园。

我们家的院子,是最后一站。

当人群涌进我们家后院时,我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

前面的几家,都是典型的西式花园。有的种满了名贵的玫瑰,争奇斗艳;有的则是日式枯山水风格,禅意十足;还有的,是修剪得如同艺术品一般的绿植迷宫。

相比之下,我的菜园,显得那么“朴实无华”。

一垄垄的蔬菜,绿的、红的、紫的,错落有致。黄瓜和豆角爬满了马克搭的架子,垂下长长短短的果实。番茄的枝头,挂着一串串由青转红的果子。角落里,几株向日葵高高地昂着头,开得正灿烂。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最原始的清香。

我看到评委们——几个在社区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在我的菜园前停下了脚步。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莉莉站在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有力。

过了一会儿,领头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转过身来,对我微笑。

她说:“女士,我在这片社区住了四十年,看过无数美丽的花园。但是你的这个‘花园’,是我见过的,最让我感动的。”

她指着那些蔬菜,说:“这些花,不能吃。那些草,只是好看。而你的这个园子,它是有生命的,是能滋养人的。它不仅喂饱了你们的肚子,还把我们这些邻居的心,都连在了一起。”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菜园,”她总结道,“这是一个‘社区之心’。”

我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高的评价。

那天,我的“Lin's Garden”,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拿到了那年“最美花园”的特别奖。

奖品,是一套更高级的园艺工具,和一个刻着我名字的奖杯。

颁奖的时候,莉莉和马克,还有小 Chloe,都站在我身边,为我鼓掌。邻居们也都围过来,向我表示祝贺。

我捧着那个沉甸甸的奖杯,看着眼前一张张不同肤色、却同样真诚的笑脸,心里百感交集。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国老太太,我所做的,也只是我们那代人最习以为常的事情——侍弄土地,种点吃食。

我从没想过,这种最质朴的生存技能,会在异国他乡,为我赢得尊重和友谊,甚至,帮助我的孩子们,真正融入了这片土地。

也许,土地就是有这样一种神奇的语言。

它不需要翻译,就能让所有热爱生活的人,读懂彼此的内心。

第八章 心安处是吾乡

获奖之后,我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又好像处处都不同了。

我依然每天早起,到我的菜园里劳作。浇水、施肥、除草,看着那些植物在我的照料下一天天成长,我心里就觉得无比踏实。

不同的是,我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园丁”。

莉莉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她对园艺的热情,甚至一度超过了我。她会买来各种园艺书籍,研究不同植物的习性,还尝试着自己育苗、嫁接。我们婆媳俩,常常会为了“番茄到底要不要打顶”这类问题,争论得面红耳赤,然后又一起哈哈大笑。

我们的餐桌,也因为这片菜园,变得前所未有的丰盛和健康。我们吃着最新鲜的蔬菜,讨论着哪种做法更能保留食物的原味。莉莉甚至学会了做好几道我们家乡的特色菜,手艺竟不比我差。

这片菜地,像一条绿色的纽带,把我们一家三代人的心,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小 Chloe 在学校的自然课上,因为能准确地说出十几种蔬菜的名字和生长过程,成了老师最喜欢的小小“植物学家”。她会骄傲地告诉她的朋友们:“这些都是我奶奶种的!”

而我,也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时,感觉与周围格格不入、沉默寡言的中国老太太了。

我成了社区里的“名人”。

大家不再叫我“陈太太的母亲”,而是亲切地叫我“Lin”。有人家里植物生了病,会来请教我;有人想尝试种点什么,会来找我要种子和菜苗。

我那蹩脚的英语,在日复一日的交流中,竟然也流利了不少。

我开始觉得,这里不再是一个冰冷的、陌生的“国外”。它有了温度,有了人情味,有了让我牵挂的人和事。

儿子马文有一次跟我视频,开玩笑说:“妈,您现在可比我还像本地人了。”

我笑了。

我想起了苏东坡的那句词:此心安处是吾乡。

以前总觉得,家乡就是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是那片黄土地,是那口熟悉的乡音。可现在我才明白,真正的家乡,或许不在于你身在何处,而在于你的心,能否找到一片可以扎根的土壤。

对我来说,这片小小的菜园,就是我的土壤。

我在这里,种下了来自故乡的种子,却意外地收获了满园的友谊和亲情。我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也找到了内心的安宁。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

我坐在后院的躺椅上,看着莉莉和小 Chloe 正在菜地里采摘草莓。马克在不远处修剪着草坪,罗伯特先生隔着篱笆,正在跟他炫耀自己新买的烧烤炉。空气中,飘来苏珊家烤蛋糕的香甜气味。

一切都那么宁静,那么美好。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被风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曾经惶恐,曾经不安,以为自己会就此枯萎。

可没想到,只要有阳光、雨露,和一小片愿意接纳我的土地,我就能重新扎下根,开出花,并且,把更多的种子,播撒到更远的地方。

或许,我们每个人,无论身在何方,无论年纪多大,都在寻找这样一片能让自己安心扎根的土地吧?

它可能是一份事业,一个爱好,也可能,就只是这样一片小小的、充满生机的菜园。

来源:世界另一面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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