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姨,熠维今天还是没回来吗?”许蕊坐在走廊下,望着空荡的街道,声音沙哑而平静。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深秋,淮北的别墅。
冷风呼啸,枯叶落满庭院。
“陈姨,熠维今天还是没回来吗?”许蕊坐在走廊下,望着空荡的街道,声音沙哑而平静。
“先生可能还在忙……”陈姨随口应着,心疼地递来一杯热茶:“小姐,回屋歇会儿吧?”
许蕊低着头,轻轻摇头。
不用陈姨说,她也明白。
顾熠维不回家,是去了冯依依那儿。
“那对白玉瓶该擦了,陈姨,你去打点水。”她抬手指了指廊下的瓷瓶。
那是她和顾熠维结婚时,他熬了好几个通宵亲手做的。瓶身刻着“百年好合”,是他当年许下的承诺。
如今瓶子还在,承诺却早已失效。
陈姨眼里满是心疼:“也不知道那姓冯的说了什么,勾得他半个月都不露面。您还操心这些摆设做什么?”
秋风夹着细雨,凉意刺骨。
许蕊眼神黯淡:“陈姨,冯依依怀了熠维的孩子,你背后这么说她,不合适。”
顾熠维有多宠冯依依,谁都知道。
陈姨压下心头的火,转身去端了盆水。
许蕊接过帕子,亲自擦拭门口的白玉瓶。
就在这时,一辆加长林肯冲破风雨驶入院门。
顾熠维脸色阴沉,大步走来。
许蕊刚迎上去,就听见他怒吼:
“许蕊!你胆子不小啊,竟敢派人给依依下毒!”
她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又恢复成那种死寂般的平静。
放下毛巾,她轻声解释:“熠维,我送的是你之前让我准备的燕窝,都是顶级货。”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声音冷得像刀:
“到现在还不认?”
她的手腕立刻泛起淤青,心口也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是他的妻子,他曾牵着她的手说要共度一生。
可才五年,他就变了心,爱上别人,还让别人怀了孩子。
许蕊喉咙发紧,声音微颤:“我送的东西都经过医生检查,怎么可能有毒?”
话没说完,顾熠维甩开她,眼神嫌恶:“冯依依已经住院了,医生查出来补品里有毒素,你还敢狡辩?”
许蕊一个踉跄,撞倒了桌上的白玉瓶。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她跌坐在碎片中。
尖锐的痛感从身体各处传来,血慢慢渗出,可顾熠维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冷冷盯着她:“许蕊,我警告你,再敢动依依一根手指,我让你全家陪葬。”
许蕊愣住,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当初他创业起步,因为娶了她,才拿到了许家的支持。
他将她搂在怀里,说娶到她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如今他事业有成,身家过亿,却为了别的女人,要让她全家付出代价。
“顾熠维,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不肯信?”她捂着发疼的胸口,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委屈。
“你也配谈信任?”
顾熠维语气冰冷:“连孩子的事都敢算计,许蕊,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他眼神里全是嫌弃,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犹豫。
许蕊望着他的背影,心口突然像被撕开一样疼。
她声音发颤:“熠维,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你早就不是从前的你了?”
十二月九日。
今年的第一场雪静静落下。
淮北路的别墅里,许蕊坐在梳妆镜前化妆。
陈姨站在旁边,满脸期待:“小姐,今天是您生日,先生肯定会回来的。”
她说着,拿出一条玫瑰金项链:“您戴上这条吧,这是先生特意为您定制的,以前您戴过几次,他都特别开心。”
许蕊接过项链,勉强扯了下嘴角。
项链确实是顾熠维订的。
可原因是因为那年他陪冯依依,错过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那时他还有一点愧疚,才用这条项链来弥补她。
偶尔夜里醒来,许蕊想起过去的点滴,总觉得像一场醒不来的梦。
她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热菜渐渐变凉,始终没等到顾熠维回来。
手机屏幕上,全是她打不通他电话的记录。
她的目光穿过冷掉的饭菜,回到从前热恋的时光,耳边仿佛还能听见顾熠维温柔的生日祝福。
现实却是,客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心里的失落像层层压下的乌云,密不透光。
一滴泪无声滑落,砸在手背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进来的不是顾熠维,而是他的助理何磊。
何磊空着手,语气平淡:“许小姐,顾总让我告诉您,他要陪冯小姐做产检,今天不回来了。”
刹那间,许蕊挺直的肩膀塌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过去十年,每一年生日,他都会陪她。
直到今年,冯依依怀孕了。
他对她越来越冷淡,连她的生日,都不愿回来见一面。
她声音微微发抖:“我明白了……那你帮我带点补品给冯小姐……”
话没说完,何磊就露出为难的表情。
“许小姐,顾总特别交代了,您这边的东西,一律不能送到冯小姐那里。”
许蕊一愣,心口像被细针扎了一下,疼得蔓延开来。
她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才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轻声说:“好……你们好好照顾她。”
何磊转身走了。
许蕊瘫坐在沙发上,寒意从心底涌出,瞬间冻住了全身。
她蜷缩在沙发上,盖着厚毯子,在恒温的房间里依然手脚冰凉。
陈姨察觉不对,立刻拨通家庭医生电话,请他马上上门。
屋里飘着茉莉香薰的味道,许蕊躺在那儿,怎么都叫不醒。
陈姨压低声音问:“刘医生,小姐这情况严重吗?”
刘医生诊了脉,摇头:“五年前徐小姐头部受过伤,颅内血块一直没散,导致记忆混乱。我看,还是早点跟顾先生说清楚比较好。”
陈姨叹了口气,语气悲切:“她要是肯开口,我早说了。可她脾气倔,不愿靠生病博同情。”
刘医生不敢插手这种家事,便不再多言。
傍晚雪停了,许蕊终于醒了。
头痛得厉害,她皱眉轻喊:“陈姨,拿止痛药。”
陈姨心疼地看着她,递上温水和药片,看她艰难咽下,眼眶忍不住泛红。
许蕊没注意,只低声问:“之前让你送去给冯依依的燕窝,出了什么事?”
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那时冯依依刚查出怀孕,顾熠维高兴得不行。
陈姨撇嘴,语气带着不满:“你管她呢?整天嚷着肚子疼,也没见真出事!”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玻璃碎裂声!
“许蕊!你还敢说你不恨依依!连你身边的人都咒她流产!”
许蕊心头一紧,回头看见顾熠维站在玄关,脸色阴沉。
陈姨吓了一跳,手微微发抖。
许蕊急忙解释:“熠维,你听错了。陈姨是为我抱不平,才说了几句……”
顾熠维眼神冰冷。
他是听秘书说许蕊今天状态很差,顺路回来看看。
没想到刚进门,就听见主仆二人用这么恶毒的话诅咒依依和孩子!
“来人!把这恶毒的佣人给我赶出去!”
保镖冲进来,架起陈姨往外拖。
许蕊从沙发上跌下来,几乎是爬到顾熠维脚边。
“熠维,陈姨从小带大我,对我就像亲人!求你放过她!错都在我,你要罚就罚我!”
顾熠维满脸怒意,一把掐住她下巴:“许蕊,你以为我不敢动你?你爸这些年仗着老资格,处处跟我对着干,你更狠毒,竟想害依依和她孩子!”
“你们许家,一个都别想好过!”
许蕊跪在地上,听着这些话,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声音颤抖地辩解:“熠维,我爸这些年为你尽心尽力,你怎么能……”
话没说完,顾熠维眼神一冷:
“许蕊,我最烦你总提过去的事。”
他狠狠一推,她重重摔在地上。
昨天被碎片划伤的手掌再次撕裂,痛得她直抽气。
这时,何磊冲进屋:“顾总,不好了!陈姨出车祸,人没了!”
许蕊听到这句话,瞬间全身瘫软,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顾熠维看着她跪坐在地,崩溃失声的样子,心底突然涌上一阵快感。
他嘴角扬起冷笑:“许蕊,这教训你最好记一辈子。”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开。
许蕊愣了几秒,踉跄着站起来。
她冲出门外,赤脚踩进雪地里。
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暗红血迹混在白雪中,格外刺眼。
她心里明白,顾熠维是在报复她,所以才让人动了陈姨。
陈姨陪了她二十年,她却连对方的命都护不住……
许蕊盯着地上那片染血的雪,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在地。
痛苦像暴风雨一样砸向她,喉咙被堵得发不出声音,连哭都哽咽不成调。
她颤抖着捧起一捧雪,呼吸急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天旋地转间,眼前一黑,她彻底昏了过去。
名庭别院。
顾熠维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忽然看见玻璃花房里的芙蓉花。
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里怎么还有芙蓉花?”
何磊低声解释:“之前许小姐住这儿时种的……”
那时她和顾熠维感情正浓,他每处房子都种满了她最爱的花。
顾熠维语气冰冷:“把这片花全铲了。”
何磊犹豫着提醒:“可冯小姐特意交代过要留着……”
顾熠维根本不听,一脚踹向玻璃墙,发出“砰”的巨响:“别逼我再说一遍!”
何磊连忙低头应下。
淮北路别墅。
傍晚,许父急匆匆赶来。
“小蕊,你妈病情恶化了,能不能跟熠维说一声,请卡尔丹医生来江城看看?”
许母身体太差,经不起长途飞行,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医生亲自过来。
这位卡尔丹医术高超,但脾气古怪,只看心情接诊,有钱也不一定请得动。
好在顾熠维和他有交情。
可现在她和顾熠维关系僵成这样,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但为了母亲,她必须试一次。
深夜,她来到冯依依住处。
刚到门口,就看见园丁正在铲除花房里的芙蓉。
她看着花瓣被泥土掩埋,凌乱不堪,就像现在的自己。
她在别院门口等了一天一夜。
积雪未融,寒风刺骨,她的嘴唇早已冻得发紫,终于等到顾熠维愿意见她。
她膝盖一弯,跪在他面前:“熠维,我妈快不行了。求你,请卡尔丹来江城,救救她吧!”
顾熠维眼神冷厉:“许蕊,你每次来找我,不都是为了许家?”
许蕊抬头望着他,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红着眼,睫毛一颤,泪水滚落:“熠维,求你了,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情分上,救救我妈吧!”
顾熠维盯着她,目光复杂。
他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沉默良久,冷冷开口:“我可以帮忙。但你得为之前的事,给依依跪下道歉。”
向冯依依道歉?还要跪着?
许蕊浑身一僵,仿佛坠入冰窟,冷得无法呼吸。
他是她的丈夫,顾熠维却要她向他现任女友下跪认错。
许蕊以为,心早就被磨成了一片废墟,不会再疼了。
可当那一刻真正来临,她才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沉默良久,她把眼泪逼回眼眶,声音干涩:“好,只要能救我妈,让我做什么都行。”
青梅竹马的情分,共度风雨的婚姻,最后只换来一场向第三者低头的羞辱。
许蕊撑着身子站起来,转身离开时一步都没回头。
顾熠维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猛地摔了手边的茶杯。
碎片和水渍溅了一地,像他们破碎的关系。
旁边的何磊听见顾熠维咬牙切齿地吼:“她心里只有许家!我看她能为他们牺牲到什么地步!”
寒雨刺骨,许蕊浑身湿透,穿过长廊走进屋里。
别墅里暖风开着,温度如春,却让她这个湿冷的人打了个哆嗦。
她站在玄关,望着屋里的每一件摆设。
客厅的真皮沙发,是她挑了好久才定下的。
头顶的水晶灯,是当年和顾熠维去港城旅行时一起买的。
她记得他搂着她的腰,把她压在沙发上。
她抓着他的背,看着灯穗晃动,满心以为能和他走到白头。
谁能想到,几年光景,情意就散了。
她还没老去,他却早已爱上别人。
甚至,把他们曾经的家,都送给了冯依依。
冯依依坐在二楼花厅喝茶,佣人一左一右站着伺候。
这个曾经从乡下出来的女孩,如今戴着名表珠宝,一身贵气。
看到许蕊像落水狗一样站在门口,她掩着嘴笑出声:“哟,许小姐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语气里的嘲讽藏都藏不住。
许蕊站在花厅外,把所有委屈咽进肚里,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响。
“我错了,请你原谅。”
她跪的不是冯依依,而是向顾熠维低头服软。
窗外风雪越下越大,冯依依裹着貂皮大衣,悠闲地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你说你错哪儿了?”
许蕊的膝盖已经跪得发麻发烫,可冯依依没发话,她只能继续撑着。
屈辱感一阵阵袭来,她几乎喘不过气。
见她不答,冯依依也不急,轻轻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冷笑:“错就错在,你不该赖在我该在的位置上。”
许蕊直视她脸上毫不掩饰的讥笑,胸口像被堵住了一样。
她清楚,冯依依敢这么嚣张,一定是顾熠维在背后撑腰。
陪他创业的是她,陪他吃苦的是她,现在反倒成了最不配留下的人。
“冯小姐,请你帮我在顾总面前说句好话。”
冯依依瞥她一眼,眼里全是不屑:“可以啊。”
许蕊刚松了口气,冯依依却突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耳边立刻响起她撕心裂肺的尖叫。
“我知道你恨我抢了熠维,但你也不能动手推我,我肚子里还怀着熠维的孩子!”
一回头,顾熠维就站在面前。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许蕊脸上,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见顾熠维迅速越过她,径直走向身后的冯依依。
许蕊心口剧痛,耳边轰鸣作响,嘴角渗出血丝,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再次睁眼时,阳光已经洒满房间。
许蕊胸口闷痛,每一次呼吸都像被细针扎着。
“陈医生,她怎么样?”顾熠维皱眉问,语气冷淡。
许蕊勉强睁眼,听见陈医生含糊其辞:“许小姐没事,就是受了点风寒,休息几天就好。”
幸好不是刘医生在,看不出她早已病入膏肓。
五年前,她经历了一场严重车祸。
醒来后,失去了和顾熠维的第一个孩子,记忆也断断续续,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脑内残留的血块持续压迫神经,随时可能夺走她的生命。
顾熠维见她醒来,刚想靠近,却对上许蕊冷漠的眼神,顿时收回了动作。
明明睡着时乖巧安静,一睁眼就竖起全身的刺,根根指向他。
他脸色一沉,冷冷道:“她命硬得很,当年车祸小产都没死,现在吹点风就装病,真是演得够狠。”
许蕊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从前。
那时她切菜划破手指,他都会紧张半天。
如今她命悬一线,却换不来他半点心疼。
“对,我只是吹了点风,不碍事。”
许蕊扯了扯嘴角,望向窗外。
院子里一片狼藉,残花败叶东倒西歪。
这里曾种满芙蓉,是顾熠维创业初期亲手栽下的。
那时他忙得不见人影,却特意为她准备了这场惊喜。
花开满院那天,他牵着她的手赏花。
在花丛中,他许下一生的承诺。
他对着整院芙蓉发誓,真心天地可鉴。
他说要精心养护这片花,也要好好疼她。
他说,以后绝不让她吃一点苦。
花海之下,他的眼神明亮如初升的太阳。
誓言还在耳边,满园芙蓉却早已枯死。
因为五年前,他遇见了冯依依。
从此情变,把所有温柔都给了冯依依,对她如同丢弃旧物。
许蕊收回目光,撑着坐起身,看向顾熠维:“熠维,我已经向冯依依认错,你也该兑现承诺了。”
顾熠维冷冷盯着她,冷笑一声:“你还记得啊。”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许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头痛一阵阵袭来,她下意识喊:“陈姨,拿止痛药……”
屋里静得可怕,没人回应。
她才想起,陈姨早就走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去世了。
这空荡的房子里,只剩她独自煎熬,再没人真心疼她。
二月初春,远处山头泛起淡淡青色。
天气依旧寒冷,呼吸都像刀割喉咙。
淮北路别墅新来了个佣人小萍,是顾熠维特意安排来照顾她的。
从那以后,她再没见过顾熠维。
听何磊说,冯依依怀孕反应大,孩子总闹腾,夜里睡不安稳。他为了陪她,几乎寸步不离。
许蕊开春后身体一直没好转,咳嗽越来越厉害。
小萍实在担心,偷偷请了刘医生过来。
刘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叹了口气,又开了些药。
她脸色发白,勉强撑起身子问:“刘医生,我妈的情况怎么样?”
刘医生摇摇头,神情沉重。
许蕊心跳加快:“到底怎么回事?”
刘医生看着她,像是下了决心:“许小姐,你母亲半个月前已经走了……”
许蕊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全身开始发抖,本能地摇头:“不可能!顾熠维答应过我,会请卡尔丹医生来救我妈的!”
“许小姐,你父亲救过我一命,我才跟你说实话。”刘医生声音低沉:“你父亲上个月被顾氏设计,判了二十年。你母亲听到消息,急火攻心,没撑住。”
一瞬间,许蕊像被扔进冰窖,血液都冻住了。
她突然想起陈姨死那天,顾熠维让她记住教训。
现在,他又用母亲的命,用父亲的后半生,逼她再次记住。
恨意像刀子一样,割得她内脏都在流血。
她想冲去找顾熠维质问为什么这么对她。
可当她光着脚跑到门口,发现门前的白瓷瓶只剩一个,满园芙蓉被踩得稀烂。
许蕊瘫坐在地,力气全无。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早已变心。
她这几年的真心,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笑话,只剩一地碎片。
眼泪止不住地掉,她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嘶喊,每字都像在哭。
“顾熠维,你骗得我好惨!”
三月初,花开正盛,春风拂面。
许蕊裹着厚羽绒服,呆呆望着远处。
她坐在那儿,眼神空洞,像一株彻底枯死的植物。
“小姐,先生来了。”
小萍小心翼翼开口。
许蕊毫无反应,仿佛来的只是个陌生人。
顾熠维进门,看到她这副冷漠样子,脸色立刻沉下来。
几步走到她面前,强行扳过她的脸:“许蕊,你什么意思?我来了连句话都不说?”
许蕊抬头,木然地看着他:“顾先生,你想怎样,随便吧。”
顾熠维顿时咬紧牙关,恨不得压垮她那副倔强姿态。
可目光扫过她瘦弱的身体,又觉得心口发闷。
他烦躁地问:“药不是开了吗?怎么还这么虚弱?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小萍慌忙道歉:“先生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小姐。”
许蕊看着他发怒的表情,又想起陈姨死那天的事。
不想再连累别人,轻声说:“不怪他们,是我不肯喝。”
顾熠维一把扣住她手腕,声音严厉:“把药拿来,我看着你喝。”
小萍赶紧去端药。
黑乎乎的一碗,闻着就让人反胃。
顾熠维完全没在意她的反应,把碗递到她面前:“喝。”
许蕊偏过头,一声不吭。
这是她爱了半辈子的人,早已像呼吸一样,融入她的生命。
可也是这个人,害死了照顾她多年的陈姨,逼死了她母亲,把她父亲送进了监狱……
她不该再爱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看她这副倔强的样子,顾熠维火气更旺。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把那碗滚烫又苦涩的药往她嘴里灌。
药又烫又难喝,许蕊被呛得喘不上气,拼命拍打他的手臂。
药汁溅出来,顾熠维这才察觉温度太高,赶紧把碗移开。
许蕊低着头,瘦得吓人的后背露出来,咳得几乎背过气去。
顾熠维有点慌,语气软了下来:“小蕊,我不是故意弄疼你。”
许蕊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盯着他,声音发颤:“不是故意的?顾熠维,你对我做的这些事,哪一件是无意的?”
顾熠维猛地攥紧拳头。
他已经低头了,她为什么还要步步紧逼!
“许蕊,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才让你这么不识好歹!”
怒火在胸口翻腾,他只想让她屈服,让她记住谁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他一把将她抱起,重重扔到主卧的床上。
“你想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沉重的身体就压了下来。
胸口一阵剧痛,像被刀割一样,她几乎无法呼吸。
顾熠维根本不理会她的难受,掐着她的下巴,眼神冰冷:“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他的动作粗暴,没有半点温柔。
许蕊在剧烈的不适中,泪水浸湿了鬓角。
她突然想起他们确定关系那天。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十九岁生日,他把她搂进怀里。
声音轻得像风,在她耳边说:“小蕊,我会一直对你好。”
曾经的誓言还在耳边,温柔的语气仿佛就在昨天。
可她爱过的那个少年,已经变成现在这个冷漠的人。
许蕊死死抓着床单,眼里全是绝望:“顾熠维,我妈才走不久,求你……放过我……”
她没想到,这句恳求反而激怒了他。
“许蕊,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满足我,是你的责任!”
他冷笑一声,一次次碾碎她的挣扎和希望。
他的妻子,心里只装着她的父母,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他就是要打碎她的坚持,让她低头认输。
他要她彻底属于他,眼里心里只能有他一个人。
许蕊以为心早就碎了,可顾熠维的话还是让她痛到窒息。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泪水滑进发丝,无声地消失在黑暗里。
许蕊最近一直昏昏沉沉,精神特别差。
小萍担心地看着她:“小姐,先生去澳洲出差了,还得几天才回来。我陪你去花园走走吧?以前你常和陈姨一起去那散步的。”
许蕊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茫然:“陈姨是谁?”
小萍愣住,眼神震惊,随即低头擦了擦眼角,没再提起。
在许蕊身边久了,她也慢慢察觉到她的异常。
小萍轻声问:“小姐,你最近总犯困,要不要叫刘医生来看看?”
这次,许蕊没拒绝。
再睁眼时,刘医生脸色凝重。
“刘医生,我怎么了?”她问,语气却很平静。
刘医生叹了口气:“许小姐,你怀孕了。”
许蕊一愣:车祸后医生说她很难再有孩子。
现在居然有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句话就让她跌入冰窟。
“但你身体太弱,这胎很难保住。”
看着她失落的表情,刘医生又补充:“强行保胎,很可能大人孩子都危险。”
许蕊瘫坐在床边,浑身发软。
这时小萍冲进来:“小姐!名庭别墅刚打电话来,冯小姐摔了一跤,孩子可能不保!先生还在澳洲,那边问我们怎么处理?”
许蕊心头一震,顾不上自己的情况,立刻强撑着站起身:“马上送医院,找最好的医生保胎!”
她赶到医院时,冯依依正在手术室抢救。
护士急匆匆跑出来:“病人大量出血,需要家属签字,谁是家属?”
冯依依没人陪护,现场一个亲人都没有。
许蕊来不及多想,接过笔签了字。
可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
两天后,顾熠维从澳洲回来。
他先去医院,得知冯依依流产,直接冲到淮北路别墅。
许蕊刚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就被他狠狠掐住脖子。
那只曾牵过她的手,此刻却像要掐断她的呼吸!
她脸色涨红,想解释却发不出声。
看着顾熠维满眼怒火和冷漠,她心彻底凉了。
冯依依出事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会怪她。
可没想到,他连一句解释都不听。
他们一起长大,结婚多年,他竟可以这样绝情!
小萍吓得发抖,哭着喊:“先生,您就算生气,也请看在小姐怀孕的份上,放过她吧!”
顾熠维冷笑:“许蕊,别以为怀孕就能拿捏我!”
手一用力,把她狠狠撞向墙壁:“我现在就让你的孩子一起消失!”
许蕊眼前发黑,全身像被撕裂般疼痛。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顾熠维早就不再爱她了。
窗外雷声轰鸣,大雨倾盆。
许蕊闭上眼,不再挣扎。
小萍想上前帮忙,却被两个保镖死死拦住,只能哭着喊:
“先生,冯小姐是自己摔的,才导致流产,真的和我们小姐没关系。”
“我们小姐身体本来就不好,还硬撑着去医院照顾冯小姐,她已经尽力了!”
“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也不能这样对她啊!”
连旁观者都清楚,这事跟她无关。
可在顾熠维眼里,她就是那个心狠手辣、居心不良的女人。
他什么时候真把她当过妻子?不过是个发泄情绪的出气筒罢了!
许蕊想哭,可眼泪早已流尽,只剩眼底的痛楚像连绵不断的雨,狠狠砸进顾熠维的眼里。
那目光让他猛地松开了手。
“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低头,冷声警告:“孩子出生前,你就在这栋房里待着,哪儿也不准去!”
说完,他转身就走。
许蕊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顾熠维这么急着走,是去陪冯依依了吧,去安慰那个失去孩子的人。
既然如此,她还在坚持什么?
她真的太累了,累到不想再争对错,也不想再求一个公道。
“顾熠维,你放过我吧。”
声音很轻,却让顾熠维脚步一顿。
他回头,眼神阴沉,带着怒意和震惊。
许蕊靠在墙边,脖子上的淤青清晰可见。
她气息微弱,仿佛随时会消失:“我们离婚吧,我会离开江城,永远不再打扰你……”
顾熠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她会主动提离开。
可她的眼神那么冷,没有一丝虚假。
他心头一震,却用愤怒掩饰慌乱:“做梦!”
他掐住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地威胁:“许蕊,你别想逃!就算死,也得死在我眼皮底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敢回头,不敢再看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
许蕊整个人瘫软在地,小萍冲过来扶她:“小姐,你还怀着孩子,不能这样趴着啊。”
许蕊虚弱地靠在墙边,轻轻碰了碰小萍被抓伤的手腕。
“疼吗?”
小萍含着泪,摇头。
许蕊望着窗外的天空,想起年少时的时光。
那时父母还在,她活得简单快乐。
她低声说:“好想吃妈妈煮的红豆粥啊。”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父母,想念嫁给顾熠维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三天转瞬即逝。
许蕊再没见到顾熠维。
她强打精神,在一个阳光尚好的日子出门,去了医院做手术。
顾熠维在江城势力太大,她不敢去大医院,幸好托了刘医生,找了一家可靠的私立医院悄悄处理。
没人知道,她曾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甚至天真地以为,只要怀上,顾熠维就会回心转意。
为此她喝过无数偏方,做过取卵手术,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她却不想留了。
她活不了多久了,生下这个孩子,也只是让它孤零零的在世上受苦。
那又何必让它降生在人世间呢?
躺上手术台之前,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宝宝,对不起,一切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没有健康的身体,是妈妈不能让你爸爸专心专情……”
她流着眼泪,躺在手术台上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手术室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外头一阵人仰马翻,伴随着众人的惊呼,手术室被猛然推开。
许蕊吹到一阵凉风,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顾熠维怒气勃发的脸。
他一把将她从手术床上拽起来:“许蕊,你这是做什么手术?!”
手术室里充斥着消毒药水的气味。
许蕊看着站在门口神色焦急的小萍,摇了摇头。
她看向顾熠维,声音平淡的开口:“我来做小产手术。”
一瞬间,顾熠维咬紧了后槽牙。
他手握成拳,小臂上崩出青筋,一字一句的问她:“许蕊,你总说你爱我,可现在却要狠心打掉我们的孩子。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还是你之前的爱都是虚情假意?”
许蕊看着他,却根本不想辩解。
她扯了扯唇,怔怔的看向他:“顾熠维,是你先变了心。”
顾熠维呼吸一滞。
许蕊抬起手,用力的压住自己疼痛的心脏,泪如雨下:
“这些年里,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我总对自己说,再等一等,等你在外头玩累了,回心转意,就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可是,我等了这么久,怎么也等不到你回头……”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悲哀至极:“我不想再等了。”
她爱得太累了,等得太累了。
所有的真心和深情,就在这一日日的磋磨中消失殆尽。
她已经失去了爱他的力气。
顾熠维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忽然将手术室的仪器摔得粉碎。
“许蕊,你给我记住了!你生也好死也好,都是我的人,由不得你选!”
他看似强势的威胁,心里却轻飘飘的没有着落。
他深吸一口气,将她从手术台上抱了起来。
她的身体轻飘飘的,瘦得只剩下的一把骨头,像是下一秒就要香消玉殒。
顾熠维心里酸涩得难受,将她带回了淮北路别墅。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栋别墅里好好养胎,在生下孩子之前,不准离开。”
他说完,何磊立马安排了一列保镖,日夜在淮北路别墅站岗。
顾熠维垂眸,看向坐在窗边的许蕊。
年少时,她性子高傲跳脱,时常叫他扔下工作陪她游玩,任性至极。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一日一日的待在这栋别墅里,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落寞。
她不再朝他笑,不再向他撒娇,也不再与他说那些幼稚至极的话。
想到这里,顾熠维放软了语气:“接下来几个月,我要去欧洲出差。你待在家里养胎,孩子出生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他以为,自己给了承诺,就能换来她的笑颜。
然而,许蕊仍旧沉默不语。
窗外雷声阵阵,暴雨倾盆。
顾熠维见她被冷风吹得瑟缩,亲自关上了窗户。
屋内愈发的安静,简直针落可闻。
顾熠维冷哼一声,离开了淮北路别墅。
又过了不知多久,小萍哭着回到了屋子里。
她给许蕊熬了安神汤,哽咽着劝她:“小姐,人生虽然总是诸多不如意。但你如今有了孩子,日子以后总会好起来的,你千万别钻牛角尖啊!”
许蕊摇了摇头。
她并不怪小萍偷偷通知顾熠维。
若是小萍不说,说不得也要落得跟陈姨一样的下场。
许蕊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心想:或许是老天爷,让我将你带到这人间。
秋去冬来,顾熠维离开了很长的时间。
许蕊的肚子一日日的大了起来,人却越来越消瘦。
她捧着肚子在别墅光秃秃的花园里散步,经常看着天空盘旋的鸟雀发呆。
偶尔,她也会在心中羡慕雀儿的自由。
或许,待到这孩子出生,她便也能去寻找她的自由了。
许蕊忽然感觉到腹部一阵坠涨,不由得心头一惊。
小萍在一旁看着她捂着肚子,面色痛苦:“这是怎么了?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啊!”
许蕊忽然想起了今天下午喝过的那一碗补药。
难道是药有问题?
她来不及再猜测,捂着疼痛的肚子,脸色苍白的对小萍说:“快让司机备车,送我去医院!”
小萍连忙去叫司机。
可停在别墅的两台车,全都无法启动。
小萍急得慌了神,连忙跑出门想要拦车。
然而,她被黑衣保镖拦在原地:“先生说过,在他回来之前,你们不能离开别墅!”
小萍急得满头大汗,想要强闯出去:“小姐要生了!”
“那也得先向先生请示!”保镖将她抓了回来,继续扣在别墅里。
小萍心急如焚,总算想到了办法:“我给先生打电话!”
电话接通,说话的却是冯依依。
她轻描淡写的指责小萍:“熠维在开会,不能被打搅。至于许小姐,距离她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怎么会现在就生了!”
许蕊在屋内,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小萍一脸焦急,哭着进了屋子:“小姐,我想去叫车,保镖不让我们出门,给先生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冯小姐,她不准保镖放我们去医院!”
许蕊唇角扯出一抹苍凉的笑,冯依依这是想要她死啊!
挣扎了一天一夜之后,淮北路别墅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小萍拿着剪刀,颤抖着剪断脐带,把孩子捧到许蕊眼前:“小姐,是个女孩!”
许蕊躺在已经被鲜血浸湿的床上,气若游丝。
“小姐,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小萍看着躺在床上无比虚弱的许蕊,惊慌又害怕。
许蕊感觉到温度一点点从体内流逝,手脚都慢慢变凉,身体也越来越沉重。
她想起顾熠维离开前,曾对她承诺,会在她生孩子之前回来。
可惜,他连最后的承诺,都没有做到。
许蕊收回视线,微微抬手。
小萍凑到她唇边,听到她气息微弱的话。
“我撑不了多久了。”许蕊嘴唇微微颤抖,气若游丝:“在我死后,你把淮北路别墅烧了,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要留下。”
她不想再跟顾熠维有任何牵连了,只想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人世间。
小萍泪如雨下:“小姐,你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给先生打电话!您再坚持一下……”
“不用了……”
小萍怔怔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小姐,你连先生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了吗?”
许蕊看见了那个在芙蓉花海中冲她微笑的清俊少年朝她走来。
“他已经来了。”
少年朝她指了指天空。
许蕊微微歪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可宽大的窗户被木板封死,她什么也看不见。
许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可脑海中的景象,变得明亮又温柔,母亲站在她面前,温柔的冲她张开了怀抱。
许蕊轻轻说:“妈,你来接我回家了……”
小萍看着她嘴唇微微蠕动,下一秒,便见许蕊的头直直垂了下去。
“小姐——”
然后小萍怀中的孩子,凄厉的哭了起来。
冲天大火,照亮了黑暗的长夜。
……
万里无云,飞机在机场缓缓降落。
顾熠维坐上车,心头不知为何,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他探身看向坐在副驾驶的何磊:“今天回去,应该能赶上小蕊的预产期。”
何磊早对这日子熟记于心:“现在距离许小姐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您有充足的时间。还可以利用时间,可以给孩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顾熠维姿态放松的靠在后座沙发上,闻言笑道:“名字我早就想好了。”
甚至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他看向旁边放着的牛皮纸袋,里面放着他的遗嘱。
这次去澳洲,他在律师和财务的见证下,签订了遗嘱,许蕊和她的孩子,将会成为他的法定继承人。若他有不测,全球上千亿的资产,都归许蕊和她的孩子所有。
何磊见证了这一切,有些奇怪:“您跟许小姐,不是一直不和吗?离开江城前,您还说要离婚……”
顾熠维极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我跟小蕊青梅竹马,情意深重。再怎么吵,吵过闹过也就忘了,怎么可能真的离婚!”
黑色加长林肯缓缓开往淮北路,顾熠维忽然接到了来自公安局的电话。
几秒钟的功夫,他愤怒至极的冲那头骂道:“你是活腻了,敢咒我的老婆孩子!”
“什么治安局?是不是许蕊让你们来吓我的!”
顾熠维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官方号码,手微微颤抖。
下一秒,他将手机摔了出去,怒吼道:“开快点!”
车辆如离弦之箭,可顾熠维仍旧觉得开得太慢,沿途的救援车鸣叫声,更是让他心头发慌。
终于开到了街尾,远远便看到原本豪华壮阔的淮北路别墅,付之一炬,只剩断壁残垣。
顾熠维下车时,两腿发软,几乎直不起身。
“许蕊呢!”顾熠维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声音嘶哑:“许蕊呢!”
黑衣保镖一个个衣着狼狈的瑟缩着,只有抱着孩子的小萍,朝他走过来。
她将孩子捧给顾熠维,早已哭得泪流满面。
“昨天冯依依让保镖把小姐关在房间里,不准她去医院。”
小萍浑身血污,满身狼狈,声音嘶哑而凄厉:“小姐是活生生被痛死的啊!”
“先生,你和小姐十几年的情分,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这么被人折磨而死,你不怕遭报应么!”
顾熠维心头大震,耳边更是嗡嗡作响,一瞬间几乎都要站立不稳。
许蕊死了?
生产大出血,活活痛死的?
这怎么可能呢?
四周的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远处传来一阵悲怆的笛声,悠悠荡荡,似乎在为她哀悼。
顾熠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许蕊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他根本不相信!
一定是许蕊为了吓唬他,故意在他面前做戏!!
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玩这样的把戏,竟然玩了这么多年都不腻!
顾熠维陷入了自己虚妄的幻想之中,然而小萍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他从幻想中清醒了过来。
小萍伸出一只满是血污的手,甚至不敢戳碰他昂贵的西装,哭着对他说:“先生,您看看我的手,这上面全是小姐生孩子的时候,流下的血。她躺在别墅的床上,苦熬了一夜,熬到眼泪都流干了,也没人来救她……”
顾熠维看见小萍手上的那些血迹,嘴唇颤抖。
忽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她是在骗我,是不是?她根本就没死,只是装出这幅样子来骗我!是不是!”
那一瞬间,顾熠维的眼神几近癫狂,死死盯着小萍:“你说,她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小蕊在哪里,我保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取之不尽!”
“先生!先生!您这别样!”小萍被他吓得大哭:“小姐已经死了啊……”
顾熠维神色一变,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
他忽然松了手,指着小萍,厉声道:“闭嘴!来人,把她给我带走!不准她再胡言乱语!”
一旁站着的何磊,赶紧让人抱过小萍手中的孩子,然后指使着黑衣保镖将小萍带出去。
孩子贸然换了人抱,被吓得哇哇大哭。
顾熠维听到孩子的哭声,心头一痛。
他亲手接过了孩子,将那小小的身体,抱在怀中。
他低头,打量着婴儿的脸。她长相十分秀丽,五官结合了父母的优点,眉眼长得像是许蕊,高挺的鼻子像是顾熠维。
被父亲抱在怀中,婴儿似有血脉感应般,慢慢停止了哭嚎。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显得可怜巴巴的。
顾熠维将孩子抱在怀里,心头柔软得无以复加。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烧成焦炭的淮北路别墅,心想:她怎么可能真的死了呢?孩子还这么小,她怎么会舍得?
他抱着孩子,若无其事的回到车上。
“外头这么冷,怎么能让刚出生的孩子吹冷风呢?”顾熠维坐在车上,吩咐司机,去他在郊外的另一幢别墅。
何磊心惊胆战的跟着他,生怕自己行差踏错,触发了这座被压抑着的火山。
许蕊死后,顾熠维哪里都没有去,什么人都不肯见。
他一直待在城郊别墅陪着孩子。
早在许蕊生产之前,他就安排好了一切。
别墅里配备了最专业的育儿师和营养师,还有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家庭医生。除此之外,还给孩子安排了一早一晚两个轮班保姆,给孩子最周道的照顾。
可即便这样,顾熠维还是不放心。
他每天都要花很长的时间,亲自守在婴儿房里,生怕孩子出什么事。
此后几天,一晃而过。
顾熠维显得格外平静,就好像淮北路别墅的惨案,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何磊心中忐忑了几天,见顾熠维还算平静,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心中也难免腹诽几句顾熠维的薄情。
许蕊死后第七天。
一封文件,打破了城郊别墅岌岌可危的平静。
何磊是顾熠维的秘书,负责他身边的一应事务。
自然,也包括了许蕊死后的安排。
顾熠维这七天里根本不问世事,何磊已经帮他处理了很多事务。
包括,淮北路别墅的火灾、澳洲分公司的项目,还有许蕊的遗体。
许蕊的遗体送完火葬场,烧成一滩骨灰。
在这之后,何磊犯了难?
骨灰埋在哪里呢?
许蕊毕竟是顾熠维的妻子,虽然他显得对此毫不在意,但这件事何磊还是不敢遇阻代庖。
于是,何磊细心观察了一下顾熠维的情绪,选了个他觉得还算平静的时候,将自己精心选择的几个墓地,放在顾熠维面前。
“先生,您看许小姐的墓地,安排在何处呢?”
一瞬间,顾熠维的脸色就变了。
他盯着何磊摆在他面前的那几份墓地图纸,小臂青筋鼓胀,手指微微颤抖。
下一秒,他将那所谓的墓地图纸,狠狠扔了出去。
翻飞的纸页在空中飞舞,何磊吓傻了,差点跪下来求饶。
“安排什么墓地?小蕊只不过是跟我生气,所以暂时藏起来了!”顾熠维的声音,带着骇人的怒气,震得茶杯里的水都在颤抖:“再过些日子,她想孩子自然就回来了!”
何磊惊骇莫名的看着顾熠维,张了张嘴想要劝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该怎么开口呢?
原以为顾熠维是铁石心肠,结发妻子死状那般惨烈,他竟然还无动于衷。
可现在看来,哪里是无动于衷?
他分明是不敢相信这一切,不愿面对这一切,所以活生生的封闭了内心,催眠自己许蕊根本就没死。
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就是死了,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呢?
何磊不敢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将墓地的选址图纸都收好,贴着墙根离开。
看到顾熠维这幅模样,他根本不敢自己处理许蕊骨灰,于是,他将许老先生的联系方式,发给了殡仪馆。
何磊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各种事务,可顾熠维,却没办法回到了先前那般自欺欺人的境地里。
这天晚上,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梦回十七岁那年,他骑着单车路过许蕊家的小院。
那日晴空万里,微风和煦,她推开二楼的床,露出一张格外明艳的脸。
他骑着单车,愣愣的看着她,结果撞到了电线杆上。
万分窘迫的时候,她从楼上跑下来。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她带着笑意的眼眸。
他走上前,叫了一声:“小蕊。”
可随着他这一声呼唤,许蕊忽然愣在了原地。
忽然,晴空不再,暴雨倾盆。眼前的花季少女消散如烟,温馨小院化作那栋囚禁了她的淮北路别墅。
硝烟滚滚,断壁残垣,她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身下满是血迹。那些鲜血,像是会蠕动一般,慢慢爬到了他眼前,渗透了他的鞋底。
他心里万分焦急,想要去她身边,想要带她去医院。
可他眼前,猛然生出了一道万丈深渊,流动的熔岩滚滚向前,阻拦了他的去路。
顾熠维止住了脚步,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小蕊!”
许蕊忽然醒了,侧过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半晌,他见她抬起手,伸向他,口中说着:“熠维,我好疼啊……”
顾熠维那一瞬,什么都顾不得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都要朝她奔过去。
“小蕊!”
他大声叫着她的名字,下一秒,跌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梦中的绝望如有实质般包裹着他。
顾熠维满脸湿痕,痛哭出声。
在许蕊去世后第七天,顾熠维不得不面对这件事:她真的死了。
不是与他的玩笑,也不是故意藏起来让他着急。
被他忽略了许多年的妻子,那个曾经牵着他的手伴他走过漫长岁月的女人,在他耽于享乐的时候,永远离开了他。
顾熠维擦干了眼泪,睁着一双透出红血丝的眼睛。
小蕊死了。
所有害死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次日一早,小萍被带到了城郊别墅。
顾熠维神色颓废,坐在空荡荡的长桌尽头,眼睛里带着焦躁的红血丝。
“小蕊死前,都发生了什么?”他问。
七天过去,小萍已经消化了当日过于激烈的情绪。如今,听到顾熠维的问话,她低着头,从许蕊早产开始,将那两天的事情,娓娓道来。
她说起许蕊在生产前喝过的那盅补药,喝完了就就觉得一阵腹痛。
她说起许蕊刚刚发作时,她叫来司机想要送她去医院,却发现两台车都奇怪的无法启动。
她说起自己在保镖面前苦求,却仍旧不能被放出别墅。
她说起自己给顾熠维打电话,却被冯依依接到,然后被呵斥,被无视……
小萍说着说着,想起那两天里经历的一切,不禁泪流满面。
在她刚到许蕊身边照料她的时候,甚至还曾羡慕过这个锦衣玉食、华服妆点的女子。可是,在她身边待得越久,小萍就越能感受到许蕊的绝望。
她将三指举过头顶,直视这个她以往恐惧至极的男人:“先生,我敢对我刚才所说的所有话发誓,如果以上所言有半句假话,我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顾熠维像是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他不敢相信,小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许蕊已经去世了。
他忍不住细细回想小萍方才说过的那些话……
车子坏了、保镖拦路、电话未通……一桩桩一件件,摆在他眼前,怎么可能全是巧合呢?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细心筹谋了这一切,让他的妻子活活熬死在别墅里。
那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
顾熠维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才忍住毁掉眼前一切的冲动。
他盯着小萍,颤声开口:“她……死前给我留了什么话?”
小萍摇了摇头:“没有,小姐死前叫了妈妈,却不曾有话留给您。”
“怎么可能!”顾熠维一扶手,青花瓷盏摔碎在地上,瓷片溅落得到处都是。
小萍被吓到了。
她微微抬起头,一双眼睛泪汪汪的,可怜而卑微的迎向顾熠维:“我记得很清楚,小姐死前,血都流干了,手脚冰凉,脸色苍白得可怕。她连孩子都不曾看一眼,死前只撑着最后的力气,对我说:在我死后,你将淮北路别墅烧了,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要留下。”
夫妻多年,顾熠维怎会不懂她临终遗言的真意?
他一直以为,淮北路别墅被烧毁,是生产那日的意外。他甚至在心头揣测,或许是因为这场意外,她才会葬身火海……
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来是她亲自吩咐,将淮北路别墅烧了。
顾熠维名下有很多房子,可能被称之为家的,从来都只有她所在的淮北路别墅。
那栋房子,是他发家后购置的第一栋别墅,由她悉心填充,一点一滴都是她的心血,都凝聚着她对婚姻的美好向往与寄托。
顾熠维一直都懂。
所以,在许蕊想要离开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将她囚禁在了那栋别墅里。
他以为,将她留在那里,这个‘家’就不会消失。
他以为,她会永远在那里,等着他回去。
然而,他的希冀落空了。
许蕊活到人生的最后时刻,心里怀着的都是对他的怨恨与憎恶。
所以,毁掉了寄托着她所有爱意的淮北路别墅,一丝一毫都不愿意给他留下。
顾熠维瘫倒在椅子里,半晌都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
念及许蕊,他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挖走了一块心头肉。
鲜血直流,血肉模糊。
他缓了好久,才勉强有了点力气,轻声对眼前的小萍说:“你陪了她最后一程,还抱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会亏待你。”
他赠与了小萍一套房屋,上百万的现金,算是感谢她最后这段时日的陪伴。
深夜,顾熠维驱车前往淮北路别墅。
往日华丽宏伟的宅邸,如今已成烧焦的断壁残垣。
他缓步行走其间,忽然看到了还未曾被烧毁的花房。
花房建在室外,是整栋建筑里,唯一保存完好的地方。
顾熠维走进玻璃花房,忍不住回想起当初的情形。
她坐在有屋檐遮盖的廊下,指着一大片空地,对他说:“熠维,我想在这里种一大片芙蓉花。”
那时,他温柔的答应了她。随后,就在这里盖了一座花房,确保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都能让她看到芙蓉花海盛开的美景。
当时,他那么珍重她、宠爱她。
别说是一座芙蓉花坊,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恨不得搭着梯子替她摘下。
可如今,他盖的花房还在,可是芙蓉花已经凋零了。
她也如同凋零的芙蓉花一般,永远离开他的身边。
顾熠维靠在冰凉的玻璃墙上,深夜的寒风吹拂着他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痛得说不出话。
第二天清晨,何磊在已经烧毁的淮北路别墅,找到了高烧昏迷的顾熠维。
顾熠维是个精力很充沛的人,在以往三十年里,他极少生病。
即便偶尔生病了,他也能带病工作,很快好转。
他像是一艘永远不会停歇的船,目光投向前往,乘风破浪。
可这一次,他的病来势汹汹,让这艘船,不得不靠岸、停歇。
他高烧了一天一夜,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看着华丽的床帐,一时间甚至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他看着身侧人熟悉的背影,一瞬间,如落水之人,紧紧抓住了仅存的浮木:“小蕊……”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跟许蕊有着五分相似的脸,是冯依依。
“熠维,你醒了。”她微微弯腰,摁住他一只手:“医生给你打了退烧针,你这只手不要动……”
她刚刚说完,顾熠维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冯依依轻呼了一声:“你不要这么用力,小心针穿出来……”
她柔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臂,示意他赶紧放松。
顾熠维放松下来,略显浑浊的眼睛却仍旧停留在冯依依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审视的眼光,打量这个在他面前一直柔情似水的女人。
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善良柔顺的模样,永远摆着一张温柔的笑脸,如同一眼见底的小溪。
可如今,他看着她,竟然有些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了。。
“小蕊生产那日,你是不是接了她打来的电话?”他盯着她,声音沙哑,却很强硬。
冯依依摆出一副十分错愕的模样,开口便是反问:“熠维,你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
她一双美目,瞬间就盈满了眼泪,哀戚至极的迎上他的质问的眼神。
顾熠维心头一颤。
她的眼睛,跟许蕊真是太像了。
所以,每次她这样可怜巴巴的看向他,他都舍不得再责备半句。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本末倒置,为了这双眼睛,去冷落他真正的心上人呢?
“别哭。”顾熠维慢慢坐起身。
这次,他并没有如以往那般,冯依依一哭,他就放下了原本要质问她的事,耐下性子哄她。
相反,他的神色仍旧凝重,捏着她手腕的力道,也加大了些许:“依依,别让我问第二遍。”
冯依依的哭声陡然止住了。
她错愕的看向顾熠维。
半晌,她哽咽着开口:“熠维,如果是许小姐自己打电话来,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瞒下的。”
“只是那日,打电话来的是她身边的佣人,话也说得不清不楚。再加上,距离许小姐的预产期还足有一个多月,我以为……我以为她说的不是真话……”
顾熠维慢慢坐起身,语气冰凉至极:“都是托词罢了。”
他身体仍旧虚弱,气势蔓延开,像是盯着人的野兽。
“冯依依,你是看我和小蕊感情不好,又仗着我对你多有纵容,所以就以为,害死她我也不会对你如何,对吗?”
冯依依心头一惊,神色仓惶的看向他。
她恐惧的摇头:“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死她啊!”
屋内灯影重重,衬得顾熠维的面容格外暗沉。
周遭的气氛似乎一瞬跌至冰点,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冯依依跪在他脚下,抬头仰望着他,让自己显得格外柔婉可怜:“熠维,我知道,许小姐跟你青梅竹马,跟你有着不一样的情分。即便她常常对你冷若冰霜,对你颐指气使。可她死了,你心里还是难过,要找个人发泄……”
“可是,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啊。我所求的,只是在你身边能有一个小小的位置,我从来都是不敢跟许小姐争的!我怀孕,她送来落胎的药,我都会照喝不误,又哪里敢对她下手呢?”
冯依依哭得凄惨至极,却仍旧一字一句的说了一大片的辩解之言,句句清晰的钻进顾熠维耳朵里。
她显得卑微至极,将自己放到了尘埃一般的位置,跪在顾熠维床前,如同一株柔弱的莬丝花般,怯生生的依偎着他。
顾熠维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回想起了许蕊。
许蕊和冯依依从来都不一样。
她不会像冯依依一样,做出这样卑微柔媚的姿态。
她像是一颗高傲的小白杨,倔强的昂着头颅,不肯在他面前低头。
顾熠维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许蕊能稍微改变一点儿,不那么高傲,如同冯依依一般,对他温言软语、柔情蜜意,他是不是就不会将目光投注在别的女人身上?
他明明记得,自己年少的时候,对她也是一心一意,只渴望能娶到她,同她青丝白发,天长地久。
“许蕊确实是我这一辈子所见的女人中,最任性、刁蛮、高傲、且不肯低头的那一个。我也确实因此而冷落她,厌恶她……”
顾熠维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
冯依依绷直的脊背放松了些许,像是终于放心。
她心想:这世间,哪里有什么情深不许的男人?不过都是见色忘义之辈。
然而,顾熠维接下来的话,却超出了她的预料。
“但是,我可以冷落她,欺负她,轮不到别人踩到她头上!”顾熠维怒道:“就算是她身边的佣人,你也不该拦!”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冯依依。
这一刻,她脸色苍白至极,所谓的精明、狡黠,都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满满的恐惧。
他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这一刻,他的眼眸中,翻涌着真切的恨意。
“我当初就跟你说过,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可以对小蕊动手。”他语气冰凉,带着难以察觉的悔意:“是我太过纵容你,所以养大了你的胆子。”
冯依依被他掐得几乎窒息。
生死一瞬,她眼中的柔情蜜意褪去,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恐惧。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何磊的声音响起:“先生,许昌平的律师已经来了,您要见他吗?”
来源:霜霜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