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魏知暖妩媚一笑:“谁关心前夫过得怎么样,我这三年倒是过得不错,泡吧喝酒点男模,顾总要一起吗?帮你点个嫩模?”
她留下离婚协议书,毅然参加国家保密项目,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以为顾栖迟不爱魏知暖,包括魏知暖自己。
可再见面,顾栖迟却卑微红了眼。
他把她抵在墙角,嗓音发哑:“三年,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魏知暖妩媚一笑:“谁关心前夫过得怎么样,我这三年倒是过得不错,泡吧喝酒点男模,顾总要一起吗?帮你点个嫩模?”
(1)
京市最高端的私人会所“云巅”走廊尽头,光影暧昧。
魏知暖背贴着冰凉的大理石墙面,身前是男人灼热而压抑的气息。
顾栖迟,这个曾经在京市商界翻云覆雨、在她面前却永远冷淡如冰的男人,此刻正用一种近乎失控的眼神锁着她。
他眼底那片深潭,终于不再是古井无波,而是翻涌着魏知暖从未见过的红潮与痛楚。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顾栖迟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魏知暖的耳膜。
魏知暖有一瞬间的恍惚。
三年了。
她几乎快要忘记这个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冽又带着一丝沉稳木质香的气息。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她很快便扯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笑容,微微仰头,迎上他通红的眼眶。
“顾总,”她红唇轻启,语调轻快,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谁有空关心前夫过得怎么样呀?”
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顾栖迟因她这句话而骤然紧绷的下颌线,才慢悠悠地继续说:“我这三年倒是过得挺滋润的,泡吧,喝酒,点男模,日子快活着呢。”
她甚至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顾栖迟紧绷的胸口,语气轻佻:“怎么样,顾总要不要也一起玩玩?看你这么……欲求不满的样子,我可以帮你点个嫩的,保证合你口味。”
顾栖迟的呼吸猛地一窒,抵在墙上的手掌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死死地盯着魏知暖,仿佛想从她那双流光溢彩、却写满疏离的笑眼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或动摇。
可他失败了。
眼前的魏知暖,和三年前那个总是穿着素净、眼神温顺中带着一丝怯懦、安静地待在他们那个冰冷豪宅里的顾太太,判若两人。
那时的她,像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菟丝花。
而现在的她,是淬了火的玫瑰,娇艳,带刺,肆意张扬,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尤其前夫滚远点”的气场。
“魏知暖。”顾栖迟几乎是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魏知暖挑眉,笑意不减,“顾总希望我怎么说话?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看着你的脸色,生怕哪句话惹你不高兴?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为三年前的不告而别,痛哭流涕地跟你道歉?”
她轻轻推开他一些,整理了一下自己并不凌乱的裙摆。
“顾栖迟,我们都离婚三年了。桥归桥,路归路。我过得怎么样,与你无关。你过得怎么样,我也没兴趣知道。今晚是‘长河’项目的庆功宴,我是项目负责人之一,你是投资方大佬,碰上了,打个招呼,已经是极限。叙旧?我们之间,没什么旧可叙。”
说完,她侧身就想从他与墙壁之间的空隙离开。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留恋。
就在她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顾栖迟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魏知暖吃痛,皱起了眉,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顾栖迟,放手!”
“点男模?”顾栖迟像是没听到她的警告,兀自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低沉得可怕,眼底翻涌着墨色的风暴,“魏知暖,你就这么作践自己?”
“作践?”魏知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嗤一声,“男模怎么了?年轻,听话,嘴甜,会哄人开心。比某些冷冰冰、永远捂不热的石头强多了。我花钱买快乐,天经地义,怎么就叫作践了?”
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顾栖迟,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忘了,是你先不要我的!”
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愤怒。
尽管她立刻收敛了情绪,恢复成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但那一瞬间的失控,还是没能逃过顾栖迟的眼睛。
顾栖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让他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松。
魏知暖趁机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
她看也没再看顾栖迟一眼,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挺直脊背,步伐坚定地朝着走廊另一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宴会厅走去。
背影决绝,仿佛要将过去的一切,连同身后那个男人,彻底斩断。
顾栖迟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光影交叠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缕不同于以往的、带着攻击性的玫瑰香气。
他缓缓抬起刚才抓住她的那只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她手腕肌肤的细腻触感和温度。
“我不要你?”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眼底的红潮更甚,“魏知暖,你从来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封离婚协议书,几乎要了我的命。
你也不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2)
“云巅”会所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长河”项目的成功,是近期京市科技圈最引人注目的事件之一。这个由国家层面主导、多家顶级企业参与合作的保密项目,旨在突破某项关键性技术壁垒。如今项目圆满收官,庆功宴自然是高规格、大场面。
魏知暖深吸一口气,将走廊里与顾栖迟对峙的那点波澜强行压下,脸上重新挂上职业化的得体微笑,融入了人群。
她现在是魏知暖,是“长河”项目的核心研发工程师之一,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顾栖迟生存的“顾太太”。
“知暖,你跑哪儿去了?刚才李局还问起你呢。”一个穿着干练套装、短发利落的年轻女子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她是魏知暖在项目组的同事兼好友,名叫苏晚晴。
“没事,出去透了口气。”魏知暖接过苏晚晴递来的香槟,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更清醒了几分。
“透口气?”苏晚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我怎么好像看见,你是跟那位……一起出去的?”她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了刚刚走进宴会厅的顾栖迟。
顾栖迟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换了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冷峻,刚才在走廊里的失态仿佛只是幻觉。他身边跟着助理和几位商场上的朋友,所到之处,皆是寒暄与奉承。
他是“长河”项目最重要的私人投资方之一,顾氏集团的掌舵人,出现在这里合情合理。
魏知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无波:“碰巧遇到,说了两句话而已。”
“只是说了两句话?”苏晚晴显然不信,“我看顾总那脸色,可不太好看。你们俩……没吵起来吧?”
“我跟他有什么好吵的。”魏知暖晃着酒杯,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早就是陌生人了。”
苏晚晴看着好友故作坚强的侧脸,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和魏知暖在项目组共事三年,算是亲眼看着魏知暖是怎么从一个眉宇间总带着淡淡愁绪的温柔女子,蜕变成如今自信独立、光芒四射的技术骨干。她知道魏知暖那段失败的婚姻,也知道那三年封闭研发对魏知暖意味着什么——不仅是事业上的突破,更是一种自我救赎。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苏晚晴挽住魏知暖的胳膊,“走,我们去跟张教授打个招呼。这次项目能成功,多亏了他老人家坐镇。”
张教授是项目组的技术总顾问,德高望重,对魏知暖颇为赏识。
另一边,顾栖迟虽然应酬着周围的人,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无法控制地追随着宴会厅里那抹亮色的身影。
他看到魏知暖和一个年轻的男人相谈甚欢,那是项目组里另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好像叫程默,能力不错,对魏知暖似乎也颇有好感。
他看到魏知暖笑容明媚,举止大方,和记忆里那个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妻子截然不同。
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顾总,顾总?”旁边一位合作伙伴连叫了他两声,才将他的思绪拉回。
“抱歉,王总,您刚才说什么?”顾栖迟勉强集中精神。
“我是说,关于下一个阶段的合作……”
顾栖迟努力将注意力放回商业对话上,但魏知暖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和她那句“点男模”的挑衅话语,却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作践自己?
不,他比谁都清楚,魏知暖不是在作践自己。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狠狠地报复他。
报复他过去那些年的冷漠和忽视。
庆功宴进行到一半,有个简短的致辞环节。
作为项目负责人之一,魏知暖需要上台发言。
她落落大方地走上台,接过话筒,目光扫视全场,自信从容。聚光灯下,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袭红裙更是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
顾栖迟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魏知暖。
台上的她,逻辑清晰,言辞流利,讲述着项目攻坚过程中的艰辛与喜悦,眼睛里闪着光,那是一种对事业的热爱和成就感交织的光芒。
顾栖迟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魏知暖似乎也曾小心翼翼地问过他,关于他工作上的事情。那时他是怎么回应的?好像是敷衍地“嗯”了一声,或者干脆以“说了你也不懂”为由打断。
他从未给过她了解自己的机会。
也从未真正去了解过,她除了做一个安分的顾太太之外,还有什么梦想和才华。
“……最后,感谢团队所有人的付出,感谢国家的支持,也感谢投资方的信任。”魏知暖的致辞到了尾声,她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顾栖迟所在的方向,但又很快移开,没有任何停留,仿佛他只是众多投资人中普通的一个。
“谢谢大家。”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顾栖迟也跟着鼓掌,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她感谢了投资方的信任,却独独把他剥离出来,视若无睹。
宴会结束后,魏知暖和苏晚晴一起走到门口等车。
夜风微凉,吹散了酒意。
“知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项目结束了,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吧?”苏晚晴问道。
“嗯,先休息一段时间吧。”魏知暖舒展了一下手臂,“可能出去旅个游,或者……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她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苏晚晴立刻会意,笑道:“怎么,还真要去点男模啊?”
“为什么不呢?”魏知暖挑眉,“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了她们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顾栖迟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魏工,苏工,需要送你们一程吗?”他的语气客气而疏离,仿佛真的只是出于对项目成员的礼貌。
苏晚晴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魏知暖。
魏知暖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疏远:“不麻烦顾总了,我们的车马上就到。”
顾栖迟看了魏知暖一眼,那眼神深邃,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那再见。”
车窗升起,豪车无声地滑入夜色。
看着车子远去的尾灯,苏晚晴碰了碰魏知暖的胳膊:“喂,说真的,顾总他……好像还挺关心你的。”
“关心?”魏知暖嗤笑一声,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晚晴,你忘了三年前,我是怎么离开顾家的吗?”
苏晚晴沉默了。
她记得。三年前,魏知暖在经历了漫长的、如同守活寡般的婚姻生活后,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接触到了“长河”项目的初期招募。那是她专业领域的巅峰挑战,也是她逃离窒息婚姻的唯一契机。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只留下一封离婚协议书,便切断了与过去的所有联系,投身到了完全封闭的研发中。
那时的魏知暖,对顾栖迟,已然彻底死心。
“狗改不了吃屎。”魏知暖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现在这样,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罢了。得不到的,或者失去了的,突然就觉得珍贵了。一旦重新得到,又会变得一文不值。”
她转头看向苏晚晴,笑容变得真实了些:“好了,别提这些扫兴的事了。车来了,走吧,我知道新开了一家不错的清吧,环境很好,陪我去喝一杯?”
“好啊!”苏晚晴欣然答应。
两人上了车,消失在京市的璀璨夜景中。
而另一边,顾栖迟坐在后座,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对前排的助理吩咐:“查一下,魏知暖这三年,到底去了哪里?具体做了什么?还有……”他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查查她……是不是真的……经常去那种地方。”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老板一眼,恭敬应道:“是,顾总。”
顾栖迟疲惫地闭上眼。
魏知暖,这三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之间,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3)
接下来的几天,魏知暖着实过了几天“快活似神仙”的日子。
不用再面对枯燥的代码和实验数据,她睡到自然醒,约上苏晚晴或者别的朋友逛街、做SPA、看画展,晚上则流连于各种风格迥异的酒吧,体验着她口中“迟来的青春”。
她甚至真的在一个闺蜜的怂恿下,去了一家高端会员制的男模俱乐部。
包厢里,灯光迷离,音乐舒缓。几个外形出众、举止得体的年轻男孩陪着她们喝酒聊天,气氛倒是并不低俗,更像是一种付费的情绪价值服务。
“魏小姐,您的气质真好,是做什么工作的呀?”一个眉眼清秀的男孩给魏知暖斟酒,语气温和。
魏知暖端着酒杯,斜倚在沙发上,慵懒地笑了笑:“搞研究的。”
“哇,科学家啊!真厉害!”另一个男孩适时地送上恭维。
魏知暖看着眼前这些年轻鲜活、努力讨好的面孔,心里却莫名地有些空荡荡的。
他们确实嘴甜,会看眼色,会说各种好听的话哄人开心。
但这种开心,浮于表面,无法触及内心。
就像隔靴搔痒,热闹是别人的,孤独却是自己的。
她不禁想起顾栖迟。
那个男人,从来不屑于说甜言蜜语,甚至吝于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可偏偏,他偶尔流露出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关切,或者他在书房工作时专注的侧影,都曾让她心跳加速,卑微地欢喜好久。
真是犯贱。魏知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知暖,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闺蜜凑过来,挤眉弄眼地问。
魏知暖放下酒杯,站起身,拿起手包:“没意思,我先回去了。”
“哎?这么早就不玩了?”
“嗯,累了。”魏知暖摆摆手,不顾闺蜜的挽留,径直离开了包厢。
走出俱乐部,夜风一吹,酒意上涌,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疲惫和空虚。
所谓的“点男模”,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一种姿态,一种做给顾栖迟看,更是做给自己看的姿态——看,没有你,我过得更好,更精彩。
可内心深处,她知道,有些伤疤,并不是靠酒精和喧闹就能掩盖的。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不是回她新买的公寓,而是去了一个老地方——她和顾栖迟曾经的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那是他们刚结婚时,偶尔会一起来散步的地方。后来顾栖迟越来越忙,她就常常一个人来。这里承载着她那段婚姻里,为数不多的、还算温暖的记忆。
公园依旧,景物依稀。
她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看着远处居民楼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心里一片茫然。
事业上,她取得了梦寐以求的成就,证明了自我的价值。
可感情呢?
那段失败的婚姻,像一根刺,始终扎在心里。顾栖迟的再次出现,无疑搅动了那根刺,让她重新直面那些不愿触碰的过往。
“魏知暖?”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
魏知暖身体一僵,缓缓回过头。
路灯昏暗的光线下,站着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身材高大,气质温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儒雅稳重。
“真的是你?”男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我刚才看着背影像,没想到真是你。好久不见了。”
魏知暖愣了几秒,才从记忆深处翻出这个名字:“沈……慕辰?”
沈慕辰,她大学时代的学长,也是她曾经暗恋过的对象。当年他毕业后就出国深造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是我。”沈慕辰笑着走上前,在她旁边的长椅空位上坐下,“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听说你……后来结婚了?”他的语气带着些许试探。
魏知暖扯了扯嘴角,语气平淡:“又离了。”
沈慕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理解和温柔:“这样啊……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魏知暖摇摇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沈慕辰看着她,目光温和,“你变了很多,更……耀眼了。”
“谢谢。”魏知暖笑了笑,并不想多谈自己,“你呢?什么时候回国的?”
“回来有半年了,在一家医学院做研究员。”沈慕辰答道,“就住在附近。”
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聊起了各自的近况。沈慕辰的谈吐依旧斯文有礼,带着学者特有的沉稳。他恰到好处地关心,又不至于让人感到冒犯。
比起俱乐部里那些刻意讨好的男模,和沈慕辰的偶遇和交谈,反而让魏知暖感到一丝久违的放松和舒适。
也许,走出过去,并不一定需要那么极端的方式。
正常的社交,认识新的朋友,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顾栖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景,手中的烟快要燃到尽头。
助理恭敬地站在他身后,汇报着调查结果。
“……魏小姐这三年的行踪属于高度保密,能查到的有限,只知道她参与了国家级的‘长河’项目,担任核心工程师,项目期间处于全封闭状态。项目结束后,她似乎……放松得比较彻底,去过几次酒吧,也……去过一次‘倾城’俱乐部。”助理的声音有些迟疑。
“倾城?”顾栖迟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骤然变冷。那是京市最有名的男模会所。
“是……不过只去了一次,待的时间不长。”助理赶紧补充,“另外……我们的人发现,魏小姐最近和一位姓沈的先生见过几次面,似乎是她的旧识,海归医学教授,叫沈慕辰。”
“沈慕辰……”顾栖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晦暗不明。
他记得这个人。很多年前,他曾在魏知暖的大学毕业相册里,看到过她和这个男人的合影,当时魏知暖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神,带着少女的羞涩和仰慕。
一股强烈的、名为嫉妒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顾栖迟的理智。
点男模或许只是气话,是报复。
但这个沈慕辰……不一样。
他是魏知暖的过去,是可能存在的、未曾开始过的遗憾。
顾栖迟将烟蒂狠狠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魏知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没有我的新生活吗?
休想!
(4)
魏知暖没想到会在自己新公寓的楼下遇到顾栖迟。
他靠在一辆黑色的宾利车上,似乎等了很久,指间夹着烟,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
魏知暖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想绕开。
但顾栖迟已经看见了她,直起身,掐灭了烟,朝她走了过来。
“我们谈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魏知暖皱眉,语气冷淡:“顾总,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如果是关于项目后续……”
“不是公事。”顾栖迟打断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谈我们的事。”
“我们?”魏知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顾栖迟,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在三年前你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我没有签。”顾栖迟忽然说。
魏知暖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没有签那份离婚协议书。”顾栖迟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却像一颗巨石投入湖心,在魏知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不可能!”魏知暖下意识地反驳,“我明明……”
“你留下了协议书,然后就消失了。”顾栖迟向前一步,逼近她,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魏知暖,单方面留下协议书,并不代表离婚成立。在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关系。”
魏知暖彻底懵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当初她心灰意冷,只想尽快逃离,以为留下协议书,等顾栖迟签了字,送去民政局备案,一切就结束了。她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程序漏洞。
“你……你骗我!”魏知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年了,你怎么可能不签!”
“我为什么要签?”顾栖迟反问,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让你彻底离开我?然后看着你去点男模?看着你和别的男人……比如那个沈慕辰,再续前缘?”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带着压抑的怒火和醋意。
“你调查我?”魏知暖瞬间怒了,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顾栖迟,你凭什么调查我!就算法律上还有点问题,但在我们心里,那段婚姻早就死了!我现在就去律师那里办手续,我们马上离婚!”
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顾栖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
“死了?”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魏知暖,你说死就死了?那我这三年算什么?我像个疯子一样满世界找你,动用所有关系却查不到你半点踪迹,以为你出了意外,每天活在恐惧和自责里!这算什么?”
他的眼眶再次红了,这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巨大的愤怒和委屈。
魏知暖被他眼中的痛苦和疯狂震住了,一时忘了挣扎。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栖迟。
在她印象里,顾栖迟永远是冷静的,克制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他怎么会……
“你……你找我?”魏知暖喃喃道,觉得不可思议,“你找我做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嫌我碍眼吗?”
“我什么时候嫌你碍眼?”顾栖迟几乎是低吼出来。
“你什么时候不嫌我碍眼了?”魏知暖也提高了音量,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怨愤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顾栖迟,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结婚三年,你陪过我几次?你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吗?你关心过我每天在家里做什么,想什么吗?”
“我工作忙……”顾栖迟试图解释。
“忙?”魏知暖冷笑一声,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是,你忙,顾总日理万机。可再忙,连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吗?我发烧到39度,给你打电话,你在做什么?你在陪你的女秘书吃饭,谈工作!对不对?”
顾栖迟脸色一白,显然想起了那件事。
“那是一次很重要的应酬,客户……”
“别拿客户当借口!”魏知暖打断他,眼泪滑落,“顾栖迟,你需要的是一个摆在家里的花瓶,一个不会打扰你的傀儡,而不是一个妻子!我受够了那种守活寡的日子!我受够了你的冷暴力!”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是,我当初是爱你,爱得卑微,爱得失去了自我。但我现在不爱了!我不爱你了,顾栖迟!你听明白了吗?”
“不爱了”三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刺穿了顾栖迟的心脏。
他踉跄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看着眼前泪流满面、却眼神决绝的魏知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永远地失去。
“不是的……知暖……”他试图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哀求,“不是那样的……我……”
“够了!”魏知暖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重新戴上冷漠的面具,“顾总,请回吧。离婚手续,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快步走进了公寓楼的大门,再也没有回头。
顾栖迟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魏知暖回到空荡荡的公寓,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如释重负的宣泄。
那些憋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原来,斩断过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只是心口,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5)
和顾栖迟那次不欢而散的见面后,魏知暖很快联系了律师,正式处理离婚事宜。
律师告诉她,情况确实如顾栖迟所说,单方面留下协议并未完成法律程序。但既然双方都同意离婚,且分居已满三年,通过诉讼方式解除婚姻关系并不困难。
魏知暖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尽快了结此事的决心。
她开始积极投入新的生活。她接受了一家顶尖科技公司的邀请,担任技术总监,薪资和地位都今非昔比。她也开始尝试接受沈慕辰的约会邀请,吃饭,看电影,听音乐会。
沈慕辰是个很好的伴侣,体贴,绅士,有共同话题。和他在一起,魏知暖感到平静和舒适。
她似乎正在一步步走向没有顾栖迟的、崭新的人生轨道。
然而,顾栖迟却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消失。
他开始用各种笨拙的、甚至有些可笑的方式,试图重新介入她的生活。
他会每天定时定点让花店送一束昂贵的鲜花到她的公司,卡片上只有简短的“抱歉”或“保重”。
他会打听她的行程,在她可能会出现的餐厅“偶遇”,然后远远地看着,却不敢上前打扰。
他甚至通过苏晚晴,辗转打听到魏知暖的生日快到了,送来了一条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
魏知暖对此一律冷处理。鲜花分给了同事,项链原封不动地退回,“偶遇”则视而不见。
她不想给他任何错误的信号。
这天,魏知暖因为一个新项目,加班到很晚。走出公司大楼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
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没带伞,正准备冒雨冲到路边打车,一把黑色的大伞却悄无声息地撑在了她的头顶。
魏知暖心头一跳,猛地转头。
是顾栖迟。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西裤,身形显得有些清瘦,脸色在路灯下透着几分疲惫的苍白。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肩头已经被雨丝打湿。
“下雨了,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魏知暖压下心底那丝莫名的波动,冷着脸:“不用,我打车。”
“这个时间,又下雨,不好打车。”顾栖迟坚持,伞稳稳地举在她头顶,自己的半边身子却暴露在雨中。
魏知暖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心里有些烦躁。
“顾栖迟,你这样有意思吗?”她不耐烦地问,“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做这些,毫无意义。”
顾栖迟的睫毛颤了颤,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让他看起来有种罕见的脆弱。
“我知道没意义。”他低声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和悲伤,“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知暖,我只是想……看看你,哪怕一眼也好。”
他的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完全不见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顾总的影子。
魏知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酸酸涩涩的。
但她很快硬起心肠。
苦肉计吗?
她不会再上当了。
“你看够了?”魏知暖面无表情地说,“看够了就请离开,我要回家了。”
说完,她伸手拦下了一辆刚好驶过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师傅,麻烦开快点。”她催促道,没有再看窗外那个伫立在雨中的身影一眼。
出租车驶离。
顾栖迟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尾灯消失在雨幕中,久久没有动弹。
雨水彻底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却浑然不觉。
心口的空洞,比这冰凉的雨水,更让他感到寒冷。
他知道,他伤她太深。
现在的弥补,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可是,除了这样做,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去挽回那颗已经被他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难道,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6)
魏知暖的生日到了。
苏晚晴和几个项目组的老同事执意要为她庆祝,在一家私房菜馆订了包厢。
魏知暖本不想大张旗鼓,但拗不过大家的热情,只好答应。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沈慕辰也来了,还带来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套绝版的、她学生时代非常喜欢的科幻小说全集。
“听说你以前很喜欢这个作者,这套书现在很难找了。”沈慕辰温和地笑着。
魏知暖确实很惊喜,这份礼物送到了她的心坎上,比顾栖迟送的那些昂贵却冰冷的珠宝要有心意得多。
“谢谢你,慕辰,我很喜欢。”她真诚地道谢。
包厢里气氛很好,大家喝酒聊天,回忆着项目期间的趣事,其乐融融。
然而,这份和谐,在顾栖迟不请自来时,被打破了。
他显然是喝了酒,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眼神有些涣散,却固执地找到了魏知暖所在的包厢,推门走了进来。
原本热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顾栖迟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魏知暖身上,然后,又落在了她旁边座位上的沈慕辰,以及沈慕辰送的那套书上。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沉而危险。
“顾总,您……有事吗?”作为组织者,苏晚晴硬着头皮站起来打圆场。
顾栖迟没理她,径直走到魏知暖面前,声音沙哑:“今天你生日。”
魏知暖皱紧了眉头,语气冰冷:“顾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我来给我老婆过生日,有什么不对?”顾栖迟语出惊人,带着醉意的口吻却有一种偏执的认真。
“老婆”两个字,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魏知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她“唰”地站起来:“顾栖迟,你喝多了!胡说八道什么!谁是你老婆!”
“法律上,你就是。”顾栖迟盯着她,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跟我回家。”
“你放开我!”魏知暖用力挣扎,又羞又怒。
“顾先生,请你放手,你弄疼知暖了。”沈慕辰见状,也站起身,挡在了魏知暖身前,语气严肃。
顾栖迟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沈慕辰:“你算什么东西?滚开!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你们已经分居三年,正在办理离婚手续。”沈慕辰毫不退让,冷静地陈述事实,“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
“骚扰?”顾栖迟像是被这个词刺激到了,猛地挥拳朝沈慕辰打去!
“顾栖迟!”魏知暖失声惊叫。
沈慕辰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猝不及防,被一拳打在脸颊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翻了椅子。
包厢里顿时乱成一团。
“顾栖迟!你疯了吗!”魏知暖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的手,冲到沈慕辰身边,焦急地问,“慕辰,你怎么样?”
沈慕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摇摇头:“我没事。”
魏知暖转过头,怒视着顾栖迟,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厌恶:“顾栖迟,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撒酒疯,打人!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告诉你,就算全世界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再回头看你一眼!你给我滚!”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栖迟的心上。
看着她护着另一个男人的姿态,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顾栖迟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一股灭顶的绝望和恐慌,将他彻底淹没。
他做了什么?
他好像……把事情彻底搞砸了。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看着魏知暖冰冷刺骨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他可能……永远地失去她了。
真正的,彻底的失去。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转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包厢。
背影仓皇,狼狈,如同丧家之犬。
(7)
那场闹剧之后,魏知暖更加坚定了与顾栖迟断绝关系的决心。
她通过律师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由于分居时间已满,且顾栖迟之前的失态行为有在场人证,离婚判决下来得很快。
拿到新鲜出炉的离婚判决书那天,魏知暖一个人去了海边。
她站在沙滩上,任由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和衣裙。
判决书很轻,却仿佛卸下了压在她心头多年的一块巨石。
她终于,彻底自由了。
与顾栖迟有关的一切,似乎都成为了过去式。
她删掉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拒绝接收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
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新工作中,技术总监的职位让她如鱼得水,事业蒸蒸日上。
和沈慕辰的关系,也平稳地发展着。他体贴包容,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和尊重。双方家长见过面后,也都表示满意,开始含蓄地催促他们考虑婚事。
一切都朝着平静而美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有一天,魏知暖接到了顾栖迟母亲,她曾经的婆婆打来的电话。
顾母的声音苍老而疲惫,带着恳求:“知暖啊……我知道,是栖迟对不起你,我们顾家也没脸再要求你什么。但是……阿姨能不能求你去看看他?就一眼……他……他快不行了……”
魏知暖握着手机,愣住了。
快不行了?
什么意思?
顾母在电话那头哽咽着告诉她,自从那次生日闹剧后,顾栖迟就彻底垮了。他把自己关起来,酗酒无度,不顾身体,前不久因为严重的胃出血被送进医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他拒绝配合治疗,情况很不好。昏迷中,他一直喊着魏知暖的名字。
“知暖,阿姨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他毕竟……毕竟曾经是你的丈夫啊。就算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去看看他,劝劝他,好吗?算阿姨求你了……”顾母泣不成声。
魏知暖挂了电话,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听到顾栖迟生命垂危的消息,她的心还是狠狠地揪了起来。
那种感觉,不是爱,也不是恨,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悲伤和无奈的情绪。
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人。
毕竟,他曾经是她青春岁月里,全部的光和梦想。
犹豫再三,魏知暖还是去了医院。
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VIP病房外,她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顾栖迟。
他瘦得脱了形,脸色苍白得像纸,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打着点滴,闭着眼睛,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矜贵冷傲的男人,此刻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魏知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闷地疼。
她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到来,顾栖迟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和愧疚淹没。
“你……来了。”他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魏知暖站在床边,保持着距离,语气平静:“阿姨给我打了电话。”
顾栖迟眼中那丝光亮黯淡下去,他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又打扰你了。”
魏知暖没有说话。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过了很久,顾栖迟才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知暖……对不起。”
“为过去所有的一切……对不起。”
“为我曾经的冷漠、忽视……为你受过的所有委屈……对不起。”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太晚了……也太廉价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说一句,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
“可能……从很早就开始了……只是我太蠢……太自负……直到失去你,才明白……”
他的眼角,滑下一行清泪。
“这三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魏知暖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她曾经梦寐以求的道歉和告白,迟到了太久太久。
久到她已经不再需要了。
“顾栖迟,”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都过去了。”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你好好活下去,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家人。”
“生命很珍贵,不要轻易放弃。”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这个曾经爱过、也恨过的男人,最后的样子记在心里。
然后,她转身,离开了病房。
没有回头。
走出医院大楼,阳光有些刺眼。
魏知暖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次,是真的告别了。
告别过去,告别顾栖迟,也告别那个曾经为爱卑微、迷失了自我的魏知暖。
眼泪无声地滑落,不是为了悲伤,而是为了祭奠。
祭奠她死去的爱情,和重获新生的自己。
(8)
一年后。
魏知暖和沈慕辰的婚礼,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海边教堂举行。
婚礼规模不大,只邀请了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魏知暖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着鲜花,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平和的笑容。
苏晚晴作为伴娘,在一旁为她整理着头纱,打趣道:“哎呀,我们魏工终于要嫁人啦!沈教授,以后可要好好对我们知暖,不然我们项目组全体同仁可不答应!”
沈慕辰穿着白色礼服,儒雅俊朗,看着魏知暖的眼神温柔而深情:“放心,我会用一生去珍惜她。”
仪式庄重而温馨。
在交换戒指的那一刻,魏知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教堂的角落。
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栖迟。
他穿着深色的西装,身形比一年前在医院时健朗了些,但依旧清瘦,脸色有些苍白。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仪式台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顾栖迟的眼中,有伤痛,有遗憾,有祝福,最终,都化为了一片沉寂的释然。
他对着魏知暖,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极淡、却无比真诚的弧度。
然后,他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教堂,如同他来时一样。
魏知暖的心,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就像投入湖心的一颗小石子,泛起一圈浅浅的涟漪,然后消失无踪。
她知道,那是他最后的告别。
也是他们之间,真正的结局。
“我愿意。”沈慕辰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魏知暖收回思绪,看向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脸上露出明媚而安心的笑容,清晰而郑重地回答:
“我愿意。”
仪式结束,新人携手走出教堂。
外面是碧海蓝天,阳光灿烂,象征着充满希望的新生活。
魏知暖将手中的捧花向后抛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女孩们欢笑着争抢。
她依偎在沈慕辰身边,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过往皆成序章,未来尽是坦途。
她终于,彻底放下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恨纠缠,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平静而真实的幸福。
来源:平言小说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