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家住在城东的老居民楼里，墙体斑驳得像老人的脸。楼道里常年飘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还有孩子们的吵闹声。就是在那年七月，我第一次见到了新搬来的女邻居。

我家住在城东的老居民楼里，墙体斑驳得像老人的脸。楼道里常年飘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还有孩子们的吵闹声。就是在那年七月，我第一次见到了新搬来的女邻居。

她拖着行李箱上楼时，我正好出门倒垃圾。箱子轮子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什么重物在敲打我的心口。

"需要帮忙吗？"我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问的。她回头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眼睛亮得像是刚被雨水洗过。

后来我才知道她叫林小雨，是个刚毕业不久的设计师。她总爱在阳台上养些花花草草，有次还送了我一盆绿萝。"这个好养活。"她说这话时，手指轻轻拂过叶片，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

那个闷热的傍晚，我听见隔壁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开门看见她裹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我家水管爆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抓起工具箱就跟了过去。

浴室里已经积了一层水，她蹲下身想帮我扶住水管。可就在我转身的瞬间，脚下打滑--后来发生的那个意外，让整个夏天的轨迹都偏离了方向。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潮湿的傍晚就像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而我，不过是个懵懂踏入的过客。

01

七月的热浪裹挟着整个城市，连窗外的梧桐叶子都耷拉着脑袋。

我刚从公司加班回来，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楼道里弥漫着各家各户的晚饭香味，隐约还能听见电视机里的新闻播报。

推开家门时，空调的凉气扑面而来。我随手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整个人瘫进柔软的垫子里。窗外夕阳正斜斜地映在对面楼的玻璃窗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隔壁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

林小雨站在门口，浴巾裹得有些仓促，发梢还在滴水。"周师傅，我家水管爆了..."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水已经漫到楼道里了。

我二话不说就回屋取了工具箱。推开她家门的瞬间，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浴室门大开着，能看见白色的水汽正不断往外涌。地面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

"我先去关总闸。"我踩着水往里走，冰凉的触感从拖鞋底传上来。

她跟在我身后，拖鞋啪嗒啪嗒地响着。

总闸在厨房最里面的角落，我弯腰去拧阀门时，听见她轻轻抽了口气。

"麻烦你了..."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她不安地绞着手指，浴巾边缘有些松垮。水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总算被拧紧了。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小下去。

回到浴室门口时，我看见爆裂的水管还在往外渗水。"得换个垫圈。"我蹲下身打开工具箱，各种型号的扳手整齐排列着。

她蹲在我旁边帮忙递工具，浴巾下摆擦过积水表面。

我伸手去拧水管接口时，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膝盖。

她微微一颤，但没有躲开。工具箱里的扳手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对付那个生锈的接口。

就在我使力的瞬间，脚下一滑...

02

身体失去平衡的刹那，我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工具箱被打翻在地，扳手和螺丝刀哗啦啦散落在积水中。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跌坐在地上。

林小雨惊呼一声，浴巾松垮地滑落。

她慌忙蹲下身去捡，脸颊染上晚霞般的绯红。

我立刻别开视线，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工具。积水浸透了裤腿，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

"对不起！"我们几乎同时开口。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抓起最后一把螺丝刀塞回工具箱，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浴室里格外刺耳。

站起身来时，我发现自己的白衬衫也湿了大片。

水珠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带来一阵凉意。

林小雨已经重新裹好浴巾，正低头整理着边缘。她的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

"我...我去给你拿条干毛巾。"她说着就要往外走，脚步有些踉跄。我连忙摆手："不用麻烦，我回家换就行。"可她已经快步走出浴室。

我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水管还在滴滴答答地漏水。

墙面被水浸泡后泛起深浅不一的痕迹，像是抽象的水墨画。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她很快拿着毛巾回来，递过来时手指微微发抖。"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她的目光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我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棉质布料带着阳光的味道。

"水管还得修，明天我买好配件再来。"我收起工具箱，金属扣合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她点点头，送我到门口。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映照着她不安的侧脸。

回到家后，我站在阳台上点了支烟。夜风带着暑气拂过皮肤，远处传来模糊的车流声。

隔壁阳台的绿萝在月光下摇曳，叶片上还挂着水珠。

我掐灭烟头时，听见隔壁传来轻微的关门声。

这个夜晚似乎比往常都要漫长。

03

第二天是周六，我起了个大早。五金店刚开门，我就去买好了需要的水管配件。晨光洒在街道上，给一切都镀了层淡金色。店老板认识我，闲聊时说起最近雨水多，好多老房子都出现了漏水问题。

回来时在楼道里遇见买菜回来的林小雨。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看见我手里的配件袋，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周师傅，又麻烦你了。"

"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笑着回应。

她掏出钥匙开门时，我注意到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很整齐。进门后，她递给我一双崭新的拖鞋。

"昨天真是抱歉..."她轻声说着，耳根又泛起淡淡的红晕。

我换上拖鞋，发现尺寸刚好合适。"该道歉的是我，昨天太冒失了。"我提着工具箱往浴室走。

浴室已经收拾得很干净，地面水渍都擦干了。只是墙面还能看出泡过水的痕迹。我蹲下身开始维修，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来帮忙递工具。

这次我们都格外小心，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阳光从磨砂玻璃窗透进来，在她头发上投下柔和的光晕。我拧紧最后一个螺丝时，听见她轻轻舒了口气。

"应该没问题了。"我打开水阀试了试，接口处不再漏水。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我煮了绿豆汤，周师傅喝一碗再走吧？"

厨房飘来清甜的食物香气。我本想推辞，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她盛汤的动作很熟练，手腕转动时银手链微微反光。我们坐在客厅的小餐桌旁，窗外传来麻雀的啾鸣声。

"我刚搬来不久，很多东西都不太会打理。"她捧着瓷碗，语气有些羞涩。

我说以后有事随时可以找我帮忙。她感激地笑了笑，低头喝汤时碎发滑落到颊边。

告别时她送我到门口，说要请我吃饭答谢。

我推辞不过，只好答应周末有空再约。

回到家里，阳台上的绿萝在晨光中舒展着叶片。我忽然觉得，这个夏天或许不会太难过。

04

周末傍晚，林小雨果然来敲门。

她换了条淡紫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周师傅，说好要请你吃饭的。"她手里提着菜市场买的鲜鱼，塑料袋上还凝着水珠。

我跟着她走进厨房，发现灶台上已经备好了几样配菜。

她系围裙时，我注意到围裙带子在她腰后系了个蝴蝶结。"我来帮忙吧。"我挽起袖子，接过她手里的葱姜。

厨房很小，我们转身时总要小心避开彼此。

油锅爆香的滋滋声里，她一边翻炒一边说："我爸妈总说女孩子要会做饭。"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声音像是某种节奏轻快的伴奏。

饭菜上桌时天色已暗。清蒸鱼、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碟凉拌黄瓜。

她不好意思地说："就会这几个家常菜。"我尝了口鱼，鲜嫩入味。"很好吃。"这话让她眼睛亮了起来。

我们边吃边聊，她说起自己来自南方小城，大学学的是平面设计。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经常加班到很晚。"还好遇到周师傅这样的好邻居。"她说着给我添了碗汤。

晚饭后我主动帮忙洗碗。水流声里，她靠在厨房门框上擦盘子。

忽然说起阳台那盆绿萝："它最近长了好多新叶子。"我说注意到了，叶子绿得发亮。

正要告辞时，她突然叫住我："周师傅，能再帮个忙吗？"

她指着客厅的吊灯，"有个灯泡好像接触不良，总是一闪一闪的。"我抬头看去，灯罩确实在轻微晃动。

搬来椅子站上去检查时，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灯泡旋紧的瞬间，灯光稳定下来。低头却看见她正仰头望着我，眼神里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05

周一一早出门时，我看见林小雨门口放着打包好的垃圾袋。

袋口细心打了个结，像是怕汤汁漏出来。晚上加班回来，发现垃圾已经不见了，门口摆着那双我穿过的拖鞋。

周二下雨，阳台的衣服忘了收。回家时却看见衣服整齐叠好放在门口椅子上，还细心地罩了层防尘布。

我敲响隔壁门道谢，她开门时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澡。

"顺手的事。"她擦着头发说。雨滴打在厨房窗玻璃上，发出细密的声响。我注意到她眼下的淡青色阴影，问她是不是工作太累。她勉强笑笑："最近接了个难搞的客户。"

周三晚上听见隔壁传来争执声。

透过墙壁隐约能听见是个男声，语气激动。

我犹豫着是否该过问，声音却突然停止了。随后是重重的关门声，楼道里脚步声渐远。

周四清晨在楼道遇见她，她眼睛红肿，却强撑着笑脸打招呼。

我说需要帮忙随时开口，她摇摇头："都是工作上的事。"但指甲无意识地掐着手心，留下深深印痕。

周五我特意早下班，买了些新鲜水果。敲开门时她显得很惊讶，我递过水果篮："邻里之间互相照应。"她接过时手指冰凉，客厅茶几上散落着设计图纸。

周六一整天没听见隔壁动静。

晚上我忍不住发短信问是否安好，她很快回复："在加班，谢谢周师傅关心。"附了个微笑表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周日傍晚，我听见她屋里传来玻璃破碎声。冲到门口时听见压抑的哭泣声。

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最终只是发了条短信："需要聊聊吗？"这次迟迟没有回复。

06

周一一早，我发现门口放了盒自制的小饼干。

卡片上写着"谢谢关心"，字迹有些潦草。

隔壁安静得出奇，连平日早晨洗漱的水声都听不见。

下班时在楼道遇见物业老王。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隔壁那姑娘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我皱眉问他何出此言，他说前天有个凶巴巴的男人来打听过她。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两点听见隔壁开门声，透过猫眼看见林小雨疲惫地靠在门框上。她站了很久才进屋，背影在声控灯下显得格外单薄。

第二天我提前下班，守在小区门口。

果然看见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花坛边徘徊。他不停看表，又抬头望向我们那栋楼。我悄悄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晚饭后我去敲门，说浴室的水龙头有点漏水。

她开门时神色如常，但我注意到她手腕有淡淡的红痕。检修时我状似无意地问："最近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她擦台面的动作顿住了。

水龙头滴答作响，在安静的浴室里格外清晰。"周师傅..."她声音有些发颤，"我可能得搬走了。"这话让我手里的扳手滑落进水槽。

捡起工具时，我看见她眼底涌上的水光。

但她很快扭过头去，"一些私事，不方便说。"我递过毛巾时触到她冰凉的手指，她像受惊般缩回手。

07

接下来的三天，林小雨总是早出晚归。

有次我深夜倒垃圾，看见她站在小区路灯下打电话，肩膀垮得很低。看见我时匆匆挂断，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周五晚上突然停电。我拿着蜡烛去敲门，发现她门缝下透着手机照明光。

敲了半天才开门，她脸色苍白地举着手机："周师傅，能陪我去地下室看看电闸吗？"

地下室堆满杂物，昏暗烛光里影子乱晃。她紧跟在身后，呼吸声又轻又急。总闸跳闸了，推上去的瞬间灯光大亮。她突然抓住我胳膊："有人在跟踪我。"

回到她家，热水壶咕嘟作响。

她捧着茶杯的手不停发抖，终于坦白：前男友纠缠不休，最近甚至找到她公司。"他以前...动过手。"她说这话时下意识摸了摸锁骨。

我提出报警，她剧烈摇头："他舅舅是分局的。"茶水蒸气氤氲中，她睫毛湿漉漉的。"上周他威胁说，要是敢搬家就..."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我们同时僵住。

敲门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男人的叫骂。我示意她别出声，透过猫眼看见那张鸭舌帽下的脸。他正用脚踹门，楼道声控灯随着巨响明明灭灭。

我压低声音让她锁好卧室门，自己拨通了110。

报警时听见门外男人在吼："我知道你在里面！"忽然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他居然有备用钥匙！

08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我一把将林小雨推进卧室："反锁！千万别出来！"同时抄起墙角的拖把杆。

大门被踹开的瞬间，刺鼻酒气扑面而来。

鸭舌帽男人看见我明显愣住了。

我上前一步挡住卧室方向："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他醉醺醺地咧嘴笑："我找我女朋友关你屁事！"说着就要往里冲。

拖把杆横在胸前拦住他。他猛地挥拳砸来，我侧身躲过，顺势拧住他胳膊。他痛呼着挣扎，酒瓶砸在地上碎片四溅。报警器还在尖锐鸣响，楼道传来邻居的议论声。

警察来得很快。

戴鸭舌帽的男人被制服时还在叫骂："林小雨你给我等着！"做笔录时警察皱眉："又是你张强？上次的警告还不够？"原来这是个惯犯。

林小雨从卧室出来时脸色惨白。

女警温柔地扶她坐下，我这才看见她左手腕肿得老高。医生来检查时，她突然抓住我袖口："周师傅..."眼泪终于掉下来。

警察说需要有人陪她去派出所做详细笔录。我自然跟着去了。

深夜的派出所灯光冷白，她做笔录时我出去买热饮。回来听见她在哭泣："他偷拍了我洗澡的视频..."

站在走廊阴影里，我握着的塑料杯微微变形。

热水透过杯壁烫着手心，却不及心里那股怒火灼人。

做笔录的女警出来叹气："姑娘不容易啊。"窗外警车红灯旋转，映在瓷砖上像血。

09

从派出所出来已是凌晨三点。林小雨坚持要回自己家："不能总麻烦周师傅。"但开门看见被踹坏的门锁和满地狼藉，她腿一软差点摔倒。

我扶住她时感觉到她在发抖。最后说服她暂时住我家客房。

铺床时她站在门口小声说："其实那天洗澡跑水...是我故意弄坏水管的。"我抖被单的动作顿住了。

原来张强当时就在楼下蹲守，她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没想到后来..."她声音越来越低。我继续铺好床角："早点休息吧。"关门前看见她把脸埋进枕头里。

第二天我请假换了新门锁，又找人修好被踹坏的门。

工人施工时，林小雨静静坐在我家阳台照料那盆绿萝。叶片在她指尖轻颤，像是也在害怕。

傍晚她突然说想学防身术。我们在客厅练习基本动作，她学得很认真。

但当我示范如何挣脱束缚时，她突然僵住——张强曾经这样勒过她脖子。

她蹲在地上哭了很久。我递纸巾时听见她哽咽："小时候我爸也这样打我妈..."原来那些恐惧刻在骨子里。窗外夕阳西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深夜她敲门说睡不着。我们坐在客厅喝热牛奶，她突然问："周师傅为什么一直单身？"我望着杯中涟漪："以前有个妹妹，要是活着也该你这么大了。"

10

一周后张强被正式拘留。警察在他手机里查出大量偷拍视频，还有跟踪林小雨的详细计划。来做取证的女警说："这次能判刑，多亏你们保留的证据。"

林小雨渐渐不再做噩梦。她开始重新布置房间，扔掉了所有与前男友有关的东西。

周末我们一起去选购新窗帘，暖黄色，她说像早晨的阳光。

安装窗帘时我踩在梯子上，她在下面扶着。忽然说："那天浴巾掉下来的时候，我其实..."话没说完梯子一晃，她急忙抱住梯腿。阳光透过新窗帘洒满一地斑驳。

秋天来时，她给我看了设计获奖证书。庆祝晚餐上喝了点酒，她说想换个城市生活。"不是逃避，"她转着酒杯，"是想重新开始。"我点头说挺好。

帮她整理行李时，发现那盆绿萝长得特别茂盛。她剪下一枝递给我："帮我继续养着？"透明花瓶里，嫩绿茎叶贴着玻璃蜿蜒向上。我忽然眼眶发酸。

送她去火车站那天下小雨。进站前她忽然跑回来，往我手心塞了张纸条。"等车开了再看。"她拖着行李箱的背影渐渐被人潮淹没。火车鸣笛时，我展开纸条。

上面写着新地址和一句话："有些意外不是意外，是缘分故意的。"雨滴打在纸条上，墨迹微微晕开。我抬头望向驶远的列车，玻璃窗后似乎有只挥动的手。

来源：橘子诱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