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大伯奋斗深圳,3年成百万富翁,犯3错,晚年贫苦潦倒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8 21:09 1

摘要:那年是1988年的夏天,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上,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空气又闷又热。

“大军,把你那个‘大哥大’拿出来,让你二叔他们开开眼。”

我爸推了推大伯的胳膊,嗓门洪亮,脸上的光彩比自己发了财还足。

那年是1988年的夏天,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上,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空气又闷又热。

但我们家院子里,比天上的太阳还火热。

大伯,我爸的大哥,叫王大军,去深圳闯了三年,回来了。

他不是空手回来的。

他开着一辆黑得发亮的桑塔纳回来的,车头那个“W”标志,在阳光下能晃花人的眼。

村里人从村头跟到村尾,像看什么稀罕物件一样。

大伯从车里下来,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方块,上面还有一根长长的天线。

那就是“大哥大”。

我当时八岁,踮着脚尖,从大人的腿缝里看过去,觉得那玩意儿可真神奇,比我们家那个只能搁在桌上的电话机威风多了。

大伯笑了笑,那笑里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从容。他慢悠悠地把“大哥大”掏出来,放在院子当中的石桌上。

“啪”的一声,不重,但院子里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这东西,在深圳那边,叫‘身份的象征’。”大伯说话不紧不慢,普通话里夹着点听不懂的广东味儿。

爷爷捻着胡须,眯着眼看,没说话。

奶奶则是拉着大伯娘的手,一个劲地抹眼泪,嘴里念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在外头受苦了。”

大伯娘,我叫她大妈,叫王淑芬。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褂子,站在一身洋气的大伯身边,显得有些局促。

她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喜悦。

大伯带回来的东西,堆了半间屋子。

给爷爷的是没见过的铁盒茶叶,给奶奶的是一串看起来就很贵重的珍珠项链,给我爸的是两条“中华”烟,给我妈的是一块上海牌的手表。

轮到我,是一台可以玩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还有一大包花花绿绿的进口糖果。

我把糖纸小心翼翼地铺平,夹在书里,那上面印的外国小人,比年画上的还好看。

那几天,我们家成了全村的中心。

大伯成了传奇。

人们口中,深圳遍地是黄金,大伯就是那个弯腰捡黄金的人。

“三年,就三年,身价上百万。”我爸跟人说起这事,总是伸出三根手指头,语气里全是敬佩。

“百万”是个什么概念,我当时不懂,我只知道,大伯能买得起小汽车,能用上“大哥大”,能让我们全家都穿上新衣服。

我觉得我大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家里的气氛,因为大伯的归来,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与兴旺。

这是一种稳稳的幸福,就像那辆停在院子里的桑塔纳,厚重,气派,让人心安。

我以为,好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变故,是从一个信封开始的。

那天下午,邮递员骑着那辆绿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捏着车闸,在院门口喊:“王大军的信!”

是一封从深圳寄来的信,信封是牛皮纸的,很厚实。

大伯当时正在堂屋里跟几个村里的长辈喝茶,讲他在深圳的生意经。

他接过信,看了一眼寄信人地址,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

那是一种很细微的变化,快得像风吹过水面,但我看见了。

他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拆开,而是把信揣进了西装内侧的口袋里。

那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我爸妈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我听见我爸压着嗓子在说话。

“哥,这事儿……你可得想清楚。淑芬嫂子这些年在家,不容易。”

“有什么不容易的?我每个月没给她寄钱吗?家里地里的活,不都请人干了吗?”大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钱是钱,感情是感情。你跟她,还有强子(我堂哥),那是一家人。”

“正因为是一家人,我才跟她说实话。”大伯的声音顿了顿,“我在深圳那边,已经有人了。”

我爸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然后,我听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一样。”大伯的声音里,似乎有了一丝柔和,“她懂我,懂我的生意,能帮我应酬,能陪我见客户。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那淑芬嫂子呢?”我爸的声音更低了。

“她是个好女人,我知道。但我们之间,早就没话说了。我跟她说生意上的事,她听不懂。她跟我说的,就是家里谁家的鸡下了蛋,谁家的猪长了膘。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老二,你懂吗?”

我缩在门外,大气不敢出。

“一个世界”这个词,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心里。

原来,人和人之间,还可以不在一个世界。

第二天,大伯找大妈谈话了。

就在堂屋里,爷爷奶奶和我爸妈都在。

气氛很压抑,没人说话,只有墙上的老挂钟,滴答滴答地响。

大伯从兜里掏出一个存折,推到大妈面前。

“淑芬,这些年,你辛苦了。”他的开场白很平静。

“这里面有十万块钱。你拿着,算是……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房子,家里的东西,都归你和强子。我以后每个月,还会给强子寄生活费,一直到他大学毕业。”

大妈看着那个存折,没伸手去拿。

她的手,就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那是一双常年干农活的手,指关节粗大,皮肤粗糙。

她抬起头,看着大伯,看了很久。

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闹。

“大军,你是不是不要我,不要这个家了?”她问。

大伯避开了她的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我们不合适了。”他说。

“哪里不合适?”大妈追问。

“哪里都不合适。”大伯的声音硬了起来,“我跟你说股票,你懂吗?我跟你说外汇,你懂吗?我带你去见我的生意伙伴,你连话都说不上一句,只会站在旁边傻笑。”

“我……”大-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的肩膀,慢慢地垮了下去。

爷爷手里的旱烟袋,“啪”的一声磕在桌子上。

“混账东西!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出去的?是淑芬把她陪嫁的缝纫机卖了,凑的钱!你忘了你爹我这张老脸,去求了多少人,才给你弄到的出门条?”

爷爷气得浑身发抖。

“爸,时代不同了。”大伯站了起来,“现在不是讲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时候。感情没了,捆在一起也是相互折磨。”

“我只要一个结果,淑芬,你同意,还是不同意?”他看着大妈,下了最后通牒。

大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是嚎啕大哭,就是那么一滴一滴地,砸在身前的衣襟上,无声无息。

她点了点头。

“我同意。”她说,“但钱,我一分都不要。”

“你这是何苦?”大-伯皱起了眉头。

“我没苦。”大妈站了起来,第一次,她挺直了腰板,看着大伯,“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王淑芬,是用钱就能打发的。”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那扇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声惊雷,炸在每个人心里。

这就是大伯做错的第一件事。

他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可以弥补他亏欠的感情和责任。

他用十万块钱,去衡量一个女人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和等待。

他成功了,他离了婚。

但他不知道,他推开的,不只是一个女人,而是他自己做人的根。

大伯很快就回了深圳。

他走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开着车走的。

家里没人去送他。

爷爷气得好几天没吃饭。

我爸整天唉声叹气,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家里那股喜庆劲儿,一下子就散了,比夏天的雷阵雨来得还快。

大妈没有回娘家,她还是住在大伯家的老房子里,带着我堂哥强子。

她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每天下地,喂猪,做饭。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了。

我有时候去找强子玩,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手里拿着针线,却半天也不动一下。

强子哥也变了。

他以前很爱笑,爱跟我们一起疯跑。

但那之后,他话变得很少,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看书,或者帮大妈干活。

有一次,村里的小孩不懂事,当着他的面喊他“没爹的野孩子”。

强子哥冲上去,跟那个比他高一头的孩子打了一架,两个人都在泥地里滚得跟泥猴一样。

强子哥赢了,他骑在那个孩子身上,一拳一拳地打,眼睛红红的。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大伯的钱,还是会每个月准时寄过来。

但大妈把那些钱都存了起来,一分也没动。

她说,那是给强子以后上大学娶媳妇用的。

她靠着几亩地,和偶尔去镇上打零工,硬是撑起了那个家。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九十年代初。

大伯的生意越做越大。

听说他在深圳买了别墅,还换了更气派的奔驰车。

他还娶了那个“懂他”的女人,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

他偶尔会回来一趟,每次都像视察工作。

车子直接开到村口,就不往里走了,嫌路窄,怕刮了车漆。

然后让人捎话,让爷爷奶奶和我爸他们去村口的饭店吃饭。

他不再回那个他长大的家了。

饭桌上,他派头十足。

他会给我们这些小辈发红包,红包很厚,但他从来不问我们的学习,也不跟我们多说一句话。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电话,说的都是几百万、上千万的生意。

他的新太太,我也见过一次。

很漂亮,很会打扮,也很会说话。

她会给奶奶夹菜,会夸我妈的衣服好看,但那份热情,总让人觉得隔着一层什么。

她看我们这些农村亲戚的眼神,就像在看电视里演的扶贫纪录片。

有一次过年,大伯带着新太太和女儿回来。

车上拉了满满一后备箱的年货,都是些我们没见过的洋玩意儿。

他把东西分发给各家,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轮到去大妈家时,他犹豫了。

是我爸硬拉着他去的。

“哥,强子也是你儿子,大过年的,你总得去看看。”

大伯最终还是去了,但只站在院子门口,没有进去。

新太太和女儿都坐在车里,没有下来。

强子哥从屋里出来,看见他,愣了一下,然后喊了一声:“爸。”

声音很生硬。

大伯“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过去。

“拿着,好好学习。”

强子哥没有接。

他看着大伯,说:“我妈说,我们不缺钱。”

大伯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一个脾气?”

“我妈脾气怎么了?我妈脾气好得很!”强子哥的犟劲儿上来了。

父子俩,就在院门口僵持着。

最后,是大妈从屋里出来,她接过大伯手里的红包,塞到强子哥手里。

“你爸给的,你就拿着。”她对强子哥说。

然后,她又对大伯说:“进来坐会儿吧,外面冷。”

“不了,公司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大伯说完,转身就上了车。

车子扬起一阵尘土,很快就消失在了村口。

我看见大妈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

这就是大伯做错的第二件事。

他有钱了,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他看不起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看不起这些朴实的亲人。

他用金钱和地位,在自己和过去之间,划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他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却忘了,鸟儿飞得再高,也得有落脚的树枝。

他的根,被他亲手斩断了。

这种傲慢,不仅体现在对家人上,也体现在他的生意上。

我爸后来跟我说,那几年,大伯的生意伙伴换得特别勤。

以前跟他一起打拼的几个老乡,都渐渐跟他疏远了。

原因很简单,大伯觉得他们跟不上自己的思路了,嫌他们“土”,嫌他们“眼界窄”。

他开始跟一些香港老板、海外投资人打交道。

他觉得,那才是跟他一个“圈子”的人。

他开始频繁地出入高档会所,打高尔夫,喝洋酒。

他学会了说一些时髦的词,比如“资本运作”、“杠杆”、“风口”。

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大老板”了。

但爷爷说:“一个人,要是忘了本,那就离摔跤不远了。”

那时候,我们都觉得爷爷是老思想,跟不上时代了。

现在想来,老人的话,都是用一辈子活出来的智慧。

时间到了1997年。

那一年,香港回归,举国欢庆。

那一年,亚洲金融风暴,席卷而来。

对于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金融风暴是个很遥远的名词,只在新闻里听过。

但对于大伯来说,那是一场真正的风暴。

他的很多生意,都跟香港那边有牵连。

他的摊子铺得太大了,资金链绷得很紧。

风暴一来,他那些看起来很风光的“资本运作”,一下子就变成了致命的陷阱。

年底的时候,传来了消息。

大伯的公司,破产了。

别墅、车子,全都被银行收走了。

他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个漂亮的、懂他的新太太,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带着女儿和家里剩下的一点财产,悄悄办了手续,去了国外。

一夜之间,那个身价百万、风光无限的王大军,又变回了孑然一身的王大军。

不,比当初去深圳的时候,还要落魄。

因为他不仅没了钱,还没了心气,多了还不清的债务。

大伯是第二年春天回来的。

没有桑塔纳,也没有奔驰。

他是一个人坐长途汽车回来的,手里只提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

他回来那天,下着小雨。

他站在院子门口,头发花白,背也有些驼了,西装皱巴巴的,像是好几天没换过了。

他看着院子里的老槐树,眼神空洞。

是我爸最先看到的他。

我爸当时正准备出门去镇上,一开门,就愣住了。

“哥?”我爸试探着喊了一声。

大伯抬起头,看见我爸,嘴唇动了动,想笑一下,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老二。”他喊了一声,声音沙哑。

我爸什么也没说,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回来就好,先进屋,外面下着雨。”

那天晚上,我家的饭桌上,气氛比大妈同意离婚那天还要沉重。

大伯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埋头喝酒。

一杯接一杯,喝得很快。

我爸陪着他喝。

“哥,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事就好。”我爸劝他。

大伯抬起头,眼睛通红。

“挣?怎么挣?老二,我什么都没了。”

“我那些所谓的‘朋友’,现在看见我就像看见瘟神。”

“我去找他们借钱,想东山再起。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他们说,‘王总,你现在这个情况,我们也很为难啊’。”

大-伯学着那些人的语气,脸上满是自嘲。

“我算是看透了。什么圈子,什么人脉,都是假的。你有钱的时候,他们是你的朋友。你没钱了,你什么都不是。”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饭桌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第一次看到大伯哭。

那个曾经那么意气风发,觉得什么都能用钱摆平的男人,终于被现实打垮了。

这就是他做错的第三件事。

他错信了那些虚假的繁华,错把生意场上的利益交换,当成了可以依靠的人脉。

他看不起共患难的乡亲,却把全部的信任,都给了那些只能同富贵的“朋友”。

当潮水退去,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裸泳。

大伯在我们家住了一段时间。

他整个人都蔫了,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

我爸想让他振作起来,给他找点事做。

“哥,要不,你去镇上的厂里看看?我跟厂长熟,给你安排个清闲点的活儿。”

“不去。”大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王大军,怎么能去给别人打工?”

他骨子里的那份傲气,还没有被彻底磨平。

他还幻想着,能有翻盘的一天。

他开始给以前的生意伙伴打电话,一个一个地打。

但结果,都是一样。

要么不接,要么就是各种推脱。

有一次,我听见他在电话里跟人低声下气地说话。

“张总,您再帮我一次,就最后一次。只要五十万,不,三十万就行。我保证,一年之内,连本带利还给你。”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大伯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

最后,他把电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部电话,还是他当年带回来的,很时髦的红色按键电话。

一下子,摔得四分五裂。

他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有时候,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

有时候,又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下午,谁也不理。

家里的气氛,因为他,变得越来越紧张。

我知道,我爸妈也快撑不住了。

转机,发生在一个下午。

那天,大伯又喝多了,在院子里耍酒疯。

他指着天,指着地,骂这个,骂那个。

骂那些背信弃义的朋友,骂那个卷钱跑了的女人,最后,他开始骂自己。

“我王大军,就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一边骂,一边哭。

我们谁也劝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大妈和强子哥,站在门口。

强子哥那年已经上高中了,长得又高又壮,比大伯还高了半个头。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伯看着他们,酒醒了一半。

他愣愣地看着,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妈走了过来,从他手里,拿下了酒瓶。

“别喝了。”她说,“跟我回家。”

“家?”大伯喃喃自语,“我还有家吗?”

“有。”大妈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只要我和强子在,那里就是你的家。”

大伯看着她,看着这个他抛弃了快十年的女人。

她的头发也白了,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但她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那么有力量。

他“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次,不是因为破产,不是因为众叛亲离。

这一次,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大伯跟着大妈和强子哥,回了那个老房子。

他开始戒酒。

过程很痛苦,但他坚持下来了。

他开始帮着大妈下地干活。

一个曾经指挥着上百号人的大老板,重新拿起了锄头。

一开始,他很不习惯,手上磨得全是血泡。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干。

村里人看见他,还是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他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

他变了,变得沉默,也变得谦卑。

他不再谈论过去那些风光的日子,也不再做着东山再起的梦。

他开始踏踏实实地,过眼前的日子。

第二年,强子哥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是镇上那年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

去送强子哥上学那天,大伯也去了。

在火车站,他把一个布包塞到强子哥手里。

“这里面,是你妈这些年存下来的钱,还有我……我这一年多,攒的一点。你拿着,在学校,别亏待自己。”

强子哥看着他,眼睛红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见大伯站在站台上,一直挥手,一直挥手。

直到火车变成一个小黑点,他还在那里站着。

他的背,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我突然觉得,那一刻的大伯,比他开着奔驰车的时候,要高大得多。

后来,为了给强子哥凑学费和生活费,大伯和大妈在镇上开了一家小小的早餐店。

卖豆浆,油条,还有大妈拿手的豆腐脑。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磨豆浆,和面,一直忙到中午。

很辛苦,但他们的脸上,却有了久违的笑容。

他们的早餐店,因为用料实在,味道好,生意渐渐红火起来。

虽然挣的都是一块两块的辛苦钱,但每一分,都来得踏实。

我有时候会去店里帮忙。

我看见大伯,穿着白色的围裙,满头大汗地在油锅前忙活。

有客人跟他打招呼:“王老板,生意兴隆啊!”

他会憨厚地笑笑:“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总”,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靠自己双手挣钱的“王老板”。

他晚年的生活,谈不上富裕。

跟当年身价百万的日子,更是天差地别。

住的还是那个几十年的老房子,开的还是一辆用了好几年的三轮车。

但他整个人,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宁。

他不再失眠,不再酗酒。

他会陪着爷爷下棋,会帮着我爸修整院子。

他跟大妈之间,话依然不多,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就能明白。

那是一种被岁月磨砺出来的默契。

强子哥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也成了家。

他经常回来看他们,每次都大包小包地买东西。

他想把大伯和大妈接到城里去住,但他们不去。

大伯说:“这里挺好,有街坊邻居,有熟人,心里踏实。”

有一年,我回家过年,跟大伯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我们聊起了很多过去的事。

我问他:“大伯,你后悔过吗?”

他沉默了很久,看着远处光秃秃的田野。

“后悔。”他说,“怎么能不后悔。”

“我最后悔的,不是生意失败,不是没了钱。我最后悔的,是当初,不该把你大妈……不该把那个家,给弄丢了。”

“我那时候,被钱迷了心窍,觉得有钱就有一切。等我什么都没了,我才明白,钱能买来房子,但买不来家。钱能买来很多漂亮的东西,但买不来人心。”

“人这一辈子,能守着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能有个安安稳稳的家,比什么都强。”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家的故事。

我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他从那场持续了十几年的大梦里,彻底醒了过来。

大伯后来,是在睡梦中走的。

很安详。

他的葬礼,没有那些生意场上的大人物,来的都是村里的乡亲,还有镇上那些常去他店里吃早餐的街坊。

强子哥把他和大妈合葬在了一起。

墓碑上,刻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我站在墓前,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夏天。

大伯开着桑塔纳,拿着“大哥大”,像个英雄一样,回到了我们身边。

他又像一阵风一样,从我们身边刮过,卷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然后又悄然平息。

他的一生,大起大落,像一部电影。

他抓住了时代的机遇,成了第一批发财的人。

但他又因为自己的选择,失去了更宝贵的东西。

他做错了三件事:

第一,他错把金钱当成了衡量一切的标准,抛弃了糟糠之妻。

第二,他错把傲慢当成了成功的标志,疏远了亲情和根脉。

第三,他错把酒肉朋友当成了人生的依靠,迷失在了虚假的繁华里。

这三件事,让他从云端跌落谷底。

但也是在谷底,他才找回了那个最初的自己。

他的人生,是一个关于得到与失去的故事。

也是一个关于选择与代价的故事。

现在,我们家里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我也在城市里安了家,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

但我时常会想起大伯,想起他的人生。

他像一面镜子,照出了那个飞速变化的时代里,人性的浮沉与挣扎。

也让我明白了一个最朴素的道理:

人这一辈子,不管飞得多高,走得多远,最终的归宿,还是那个叫做“家”的地方。

而支撑起这个家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而是那些最简单,也最容易被我们忽略的东西——责任,情义,和一颗懂得珍惜的平常心。

来源:沐南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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