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法庭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薄灰,外面的阳光透进来,落在当事人攥紧的手背上。她指尖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身上那件蓝条纹衬衫皱得厉害,衣角还沾着一点没洗干净的洗衣液痕迹——和两年前那个深夜,被涉事人员拽进酒店时穿的一模一样。
法庭的玻璃窗蒙着一层薄灰,外面的阳光透进来,落在当事人攥紧的手背上。她指尖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身上那件蓝条纹衬衫皱得厉害,衣角还沾着一点没洗干净的洗衣液痕迹——和两年前那个深夜,被涉事人员拽进酒店时穿的一模一样。
被告席后的律师团动作整齐,指尖在文件边缘反复摩挲,纸页哗啦哗啦的声响在安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最前排的律师突然停下动作,抽出一份装订好的考勤记录,推到法官面前:“据这份记录显示,去年三月当事人仍在向客户发送工作邮件,涉事企业主张以此证明她当时仍有工作产出,不应全额赔付二十四个月停工工资。”
数字在投影幕布上亮着,二十万与两百万的差额,像一道无形的线横在法庭中间。当事人没看那串数字,目光落在代理人席位上——她的家属正坐在那里,双手攥成拳,指节泛白。夜里他们分睡在两个房间,有次家属试着握她的手,她却像被烫到似的尖叫,手边的玻璃杯“哐当”砸在地上,水渍漫过拖鞋尖。卷宗里那份PTSD诊断书还夹在其中,纸页边缘被翻得发毛,诊断日期距那次酒店事件不足一个月。
法庭工作人员传看的天津人社局认定书,封皮已经被揉得卷了边。据公开信息显示,此类将性侵创伤纳入工伤范畴的认定在全国范围内尚属首次。直播间的画面投在侧面的小屏幕上,弹幕里不断刷过“等待公正”“支持维权”的留言,当事人对着镜头轻轻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声音不算大却很清晰:“我要的是合理赔偿,还有对涉事人员的依法处理。”没人提涉事企业最初的私了——五十万的支票被她当着调解员的面撕成碎片,纸屑落在会议桌的白台布上,像撒了一把碎雪。
休庭前的最后一轮质证,涉事企业代理团队突然拿出一张照片:三年前的团建合影里,当事人手里举着酒杯,站在人群中间笑。“我们主张当事人社交状态开放,并非对方所说的‘被动受害’。”律师的声音刚落,法官手里的法槌就敲了下来,“限七日内补充当事人的心理评估报告,下次开庭提交。”
走廊里的光线比法庭暗些,当事人走在前面,身后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涉事企业新换的律师用皮鞋尖踢了下墙角的灭火器桶,桶身在地面滚出半米,刺耳的声响让她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两年时间像被拉长的线,从杭州酒局的嘈杂,到天津法庭的安静,那些碎片总在夜里冒出来:宾馆床单上的褶皱,门把手转动的声响,还有这件蓝衬衫——她总在深夜把它泡在盆里,洗衣液用了大半瓶,领口的汗渍还是没彻底洗掉,那是当晚她挣扎时蹭上的。晾衣绳把衬衫勒出浅印,风一吹,布料贴在阳台的栏杆上,像在无声地发抖。
法院门口的记者还没散,有的低头整理录音笔,有的对着镜头预录开场词,没人提“反转”——公告栏里贴着“案件仍在审理中”的红色提示。当事人走出大门时,有人问她“会不会担心结果”,她抬手摸了摸衬衫的袖口,那里有个小小的破洞,是当年被拽扯时勾破的:“不担心,我只是把该说的、该证的,都摆出来而已。”
远处传来下次开庭的铃声,不是铜铃,是法院走廊里的电子铃,声音清脆。当事人慢慢转过身,朝着法庭的方向走回去,蓝衬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了晃,像一面不肯倒下的小旗。
来源:大眼聊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