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离婚报告交到漠河军区,老子不跟她过了 团长,嫂子早签好字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28 23:09 1

摘要:团长抬起眼,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叹了口气,把桌上另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我把离婚报告拍在桌上,跟团长说,这日子,我跟她过不下去了。

团长抬起眼,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叹了口气,把桌上另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他说:“卫国啊,你先看看这个。你嫂子……她早就把签好字的寄过来了,一式两份,就等你这份。”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像被一柄大锤狠狠砸中,眼前直冒金星。伸出去准备收回报告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像个没人要的摆设。

屋里暖气烧得足,可我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像是瞬间被漠河零下四十度的寒风给吹透了。那股子冷,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带着冰碴儿,刮得五脏六腑都生疼。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我林卫国,把这辈子最好的年华,都铆在了这片冰天雪地的边防线上。从一个毛头小子,熬成了四级军士长,战友们背地里都喊我“老兵王”。我摆弄过的坦克装甲车,比我见过我老婆苏琴的次数都多。我手上的老茧和油污,是我这半辈子最亲密的伴侣。

我以为,我守着国,她守着家,我们就像这轨道的两根铁轨,虽然隔着距离,但永远朝着一个方向。

可我没想到,她那根铁轨,早就拐了弯,而我这根,还傻乎乎地、笔直地、朝着以为是终点的方向,一个人往前延伸。

桌上那份她签好字的报告,上面的“苏琴”两个字,写得还是那么娟秀,就像二十年前她给我写第一封信时一样。可现在,这两个字,每一个笔画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我心口上来回地刻。

原来,不是我不要她了。

是她,早就不要我了。

第1章 一通电话,半生冰凉

事情的引子,是半个月前的一通电话。

那天漠河刚下了一场暴雪,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我刚带着几个新兵蛋子完成了一次雪地驾驶训练,浑身冻得跟冰坨子一样,回到宿舍,搓着手哈着气,屁股还没坐热,桌上的手机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是苏琴。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们之间,早就没了热恋时的那种腻歪。现在的通话,多半是为了儿子林念的事,或者家里有什么大事。平常的日子,三五天发个微信,问一句“好不好”,回一个“好”,就算是一次交流了。

“喂,苏琴。”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她一贯平静无波的声音:“卫国,跟你说个事。”

“你说。”

“念儿要结婚了,女方那边要求在市里有套婚房,首付还差三十万。我寻思着,咱家那套老房子,一直空着也是空着,我就做主给卖了,正好凑够首付的钱。合同已经签了,这两天就办手续。”

她说话的语速不快,像是在说今天白菜多少钱一斤,而不是在决定一套房子的归属。

可我听完,血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

“你说什么?老房子?哪个老房子?”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还能是哪个,就是咱爸妈留下的那个,你从小长大的那个。”苏琴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不耐烦。

我的手开始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气。那栋老房子,在南方老家的小城里,是我爹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爹当年就是在那张藤椅上没的,我妈最后一口气,也是在那个卧室里咽下去的。那房子里,有我儿时的涂鸦,有我参军前夜我妈给我缝补的军装线头,有我爹珍藏了一辈子的军功章。

那不是一套房子,那是我的根。

“苏琴!你凭什么卖我的房子?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我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引得宿舍门口路过的两个小战士都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林卫国,你小点声!”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高了起来,“什么叫你的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俩的名字!那是我们的共同财产!我卖房子是为了谁?为了你儿子!你儿子结婚,你这个当爹的,除了每年回来那十天半个月,你管过什么?”

“我……”我一时语塞。

是啊,我管过什么?儿子上学开家长会,是我吗?不是。儿子半夜发高烧,是我背着去医院吗?不是。儿子填高考志愿,是我陪着参谋吗?更不是。

这些年,我像个挂在墙上的相框,一个存在于电话两头的符号。我把津贴和工资悉数寄回家,我以为这就是我作为丈夫和父亲的全部责任。

“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念儿结婚是大事,难道为了守着你那些念想,就让儿子结不成婚,让人家姑娘戳脊梁骨吗?”苏琴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我一个人拉扯孩子这么多年,我容易吗?现在他好不容易要成家了,我这个当妈的,砸锅卖铁也得给他办妥了。这事我不是通知你,是告诉你一声。就这么定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窗外的风雪还在呼啸,可我觉得,全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我心脏被一寸寸冻结的“咔嚓”声。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一直紧绷着的东西,断了。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过怨言。每次休假回家,看着儿子跟我生分的样子,看着苏琴脸上越来越淡的笑容,看着那个家越来越像一个我偶尔借宿的旅馆,我心里都像被针扎一样。

可我总告诉自己,我是个军人,保家卫国是我的天职。一家不圆万家圆,我吃的这点苦,受的这点委屈,跟国家的安宁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我以为苏琴是懂我的。当年她嫁给我的时候,就知道军嫂意味着什么。她也曾是那个会把我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头下的姑娘。

可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

漠河的风,能把石头吹出棱角。二十年的分别,也能把人心吹得冷硬如铁。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姑娘了,她成了一个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的女人。而那个家,也早就习惯了没有我的存在。

卖掉老房子,对我来说,是刨了我的根。

对她来说,不过是处理一件不再需要的旧家具,为了给儿子腾出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我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几千公里的距离。

那一晚,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坐到了天亮。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拿起笔,在一张稿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下了“离婚报告”四个大字。

这个家,既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那我,也该放手了。

我以为,这是我林卫国,这辈子做的最决绝、最爷们儿的一个决定。

却没想到,在决绝这件事上,我还是输给了她。输得一败涂地。

第2章 兵王的铁手,拧不紧一颗螺丝

团长的办公室里,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我盯着桌上那两份离婚报告,一份是我的,字迹刚劲,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劲;一份是她的,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子云淡风轻的疏离。

两份报告并排放在一起,像两张早已宣判的判决书,显得我刚才那番慷慨陈词,像个天大的笑话。

“什么时候收到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

“半个月前,差不多就是你打电话跟我吼完之后吧。”王团长叹了口气,把他的大搪瓷缸子往我这边推了推,“喝口水,胖大海,润润嗓子。”

我没动。

半个月前。

也就是说,在我为了老房子的事跟她大发雷霆,在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最终痛苦地写下这份离婚报告的时候,她早就在几千公里之外,平静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像寄一份普通信件一样,把它寄到了部队。

她甚至,都懒得再跟我打一通电话。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悲凉,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林卫国,在部队里,谁不竖起大拇指?几十吨重的坦克,在我手里听话得像个孩子。再复杂的发动机故障,我听听声音、闻闻味道,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我这双手,是全团最稳的手,拧过的螺丝,比我吃过的米都多。

可我这双能修理钢铁疙瘩的手,却修不好我那千疮百孔的婚姻。我这双拧得紧任何一颗螺丝的铁手,却拧不紧我和她之间那颗早已松动、锈蚀的螺丝。

“卫国,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王团长语重心长地说,“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光生气是没用的。你跟嫂子,二十年的夫妻,不是说散就能散的。你听我一句劝,这报告我先压着,给你批个假,你回家一趟,跟嫂子当面谈谈。夫妻之间,没什么事是说不开的。隔着电话线,说出去的话都带冰碴子,伤人。”

回家?

我苦笑了一下。

回哪个家?那个承载我所有童年记忆的老房子,已经变成了一纸合同,即将化为一堆瓦砾。那个我和苏琴、林念曾经的家,如今对我来说,更像一个需要凭“休假条”才能进入的客栈。

“团长,不用了。”我站起身,把我的那份报告,轻轻地放在了苏琴那份的旁边,两份报告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终于躺进了同一个坟墓。

“她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一个大男人,再纠缠也没意思。离就离吧。麻烦您了。”

我的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或许,当一个人心死的时候,也就没什么波澜了。

说完,我敬了个军礼,转身就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走出办公楼,漠河的太阳挂在天上,惨白惨白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寒风卷着地上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我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走向了车库。

巨大的车库里,停放着一排排威武的钢铁巨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机油和柴油混合的味道,这味道,我闻了二十年,比任何香水都让我安心。

我走到我最熟悉的那辆99A坦克旁边,伸手抚摸着它冰冷的装甲。这块钢板,比人心暖和。它至少,不会背叛你,不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悄悄地离开你。

“老伙计,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喃喃自语。

年轻的战士小李子端着个扳手跑过来,看见我,嘿嘿一笑:“林师傅,又来看你‘老’了?今天没啥毛病,好着呢!”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林师傅,您脸色咋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小李子凑过来,关切地问。

“没事,风大,吹的。”

我从工具箱里随手拿起一把扳手,钻进了坦克地盘下面。这里空间狭小,到处都是油污,却是此刻我唯一想待的地方。

我开始检查一颗颗螺丝,拧紧它们,感受着扳手在手中传来的坚实触感。我试图用这种最熟悉的方式,来驱散心中的那片空洞和冰冷。

可今天,这双往日里稳如磐石的手,却不听使唤了。

一颗很普通的固定螺丝,我拧了半天,扳手却总是在最后一刻滑脱。

“当啷”一声,扳手掉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我躺在冰冷的底盘下,看着头顶上复杂的管线和结构,眼眶一热,两行滚烫的液体,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鬓角,和冰冷的油污混在一起。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一个战友眼中的“兵王”,一个能把坦克大卸八块再原样装回去的铁汉,就这么躺在一堆钢铁下面,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无声地哭了。

我守住了祖国的北疆,守住了这片土地的安宁。

可我,却没能守住我的家。

第3章 尘封的铁盒,生了锈的过往

在车库里待了一整天,直到晚饭的哨声响起,我才从坦克底下爬出来。

一身的油污,两眼的血丝。小李子他们看着我,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是默默地给我打来了热水,递上了毛巾。

我没去食堂,也没回宿舍,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仓库。

这里堆放着部队配发的各种物资,也存放着我们这些老兵不方便带在身边,却又舍不得扔掉的个人物品。我的那个角落,码着几个半旧的军用木箱,上面用白漆写着“林卫国”三个字。

我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箱子,一股樟脑丸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箱子里,是我这些年的“家当”。几套舍不得扔的旧军装,一本本厚厚的专业书籍,还有一沓沓的荣誉证书和奖章。

三等功、二等功、优秀士官、技术能手……红彤彤的证书,金灿灿的奖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这些,是我用二十年的青春换来的。

我曾以为,这些是我最大的荣耀,是我对苏琴和儿子最好的交代。你看,你们的丈夫,你们的父亲,不是个孬种。

可现在,我看着它们,只觉得刺眼。

我把手伸到箱子最底下,摸出了一个扁扁的铁皮饼干盒。盒子已经有些生锈了,上面的美人图案也斑驳不清。

这是苏琴当年寄给我的第一份包裹,里面装满了她亲手做的饼干。我把饼干分给了全班的战友,留下了这个盒子。

二十年来,这个盒子里,装的是我和她的全部过往。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沓厚厚的信。

最上面的一封,信纸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

“卫国吾爱:

见字如面。你到部队已经一个月了,一切都还好吗?北方的冬天一定很冷吧,要多穿衣服,不要为了省钱就冻着自己。家里一切都好,爸妈身体硬朗,勿念。我给你织的毛衣,下个包裹给你寄过去。你要好好训练,当一个好兵,我等你回来,等你戴着大红花回来娶我……”

落款是“爱你的琴”,时间是二十年前的冬天。

那时的她,字里行行,都是掩不住的牵挂和爱意。

我一封一封地往下翻。

“卫国,今天我们单位组织看电影《高山下的花环》,我哭得稀里哗啦。我想到了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千万要平安回来。”

“卫国,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B超医生说是儿子,你说,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要不就叫‘念’吧,思念的念,让你在部队里,也能时时刻刻念着我们。”

“卫国,念儿会走路了,今天他对着墙上你的照片,第一次喊出了‘爸爸’。我录下来了,下次休假回来放给你听。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们都好想你。”

“卫国,爸病了,很重。你能不能……请个假回来看看?我知道部队有纪律,但……我一个人,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

信,越到后面,就越短。字里行间的温情,也渐渐被生活的琐碎和疲惫所取代。再后来,就变成了电报,再后来,就变成了电话,最后,变成了微信里那几个言简意赅的字。

我看到最后一封信,是我爸去世的时候,她写给我的。信纸上,有几处模糊的印记,像是被泪水浸透过。

“卫国,爸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他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你没能回来见他最后一面,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别太自责,你是为了国家。家里有我,你放心。只是,这个家,越来越空了。”

“这个家,越来越空了。”

我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是啊,家空了。先是父亲,然后是母亲。现在,连那栋承载着所有记忆的老房子,也要没了。而她,那个曾经说要等我一辈子的女人,也要走了。

这个我用半生守护的“家”,到头来,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把信一封封地叠好,放回铁盒里,盖上盖子。那“咔哒”一声,像是给我和苏琴的过去,彻底上了一把锁。

是我错了。

我错在以为,只要我穿着这身军装,守好这片边疆,就是对这个家最大的贡献。我错在以为,爱情和亲情,可以像钢铁一样,耐得住时间的磨砺和距离的考验。

我忘了,人心不是钢铁,是肉长的。会累,会痛,会冷。

苏琴她,一个人撑了太久了。久到,她已经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久到,她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而我,这个所谓的“兵王”,这个所谓的“铁汉”,在家庭这场战役里,从一开始,就是个逃兵。

现在,战争结束了,我被俘了。

第44章 团长的保温杯,泡着人情冷暖

第二天,王团长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

这一次,他没跟我谈什么大道理,只是把他的那个宝贝大搪瓷保温杯推到我面前,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尝尝,今年的新茶,你嫂子托人从福建寄过来的。”他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吹着气。

我捧着杯子,热气氤氲了我的眼。我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是好茶,入口微苦,回味甘甜,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到胃里。

“卫国啊,昨晚想了一夜吧?”王团长看着我,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过来人的通透。

我点了点头。

“想通了什么?”

我想了想,说:“想通了,是我对不起她。”

王团长呷了口茶,不置可否。“说说看,怎么个对不起法?”

“我……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总觉得,我把工资都寄回家,我在部队干出成绩,就是对他们好了。可我忘了,家不是光靠钱就能撑起来的。家需要人,需要陪伴。她一个人带孩子,伺候老人,操持里里外外,这二十年,她过得比我还苦。”

“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你还没糊涂到家。”王团长放下茶杯,语气严肃了些,“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认了?签个字,从此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

我沉默了。

理智告诉我,这是最体面的结局。她已经做了决定,我再纠缠,只会让彼此更加难堪。

可情感上,我不甘心。二十年的夫妻,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真的就要以这样一种冰冷的方式收场吗?

“我不知道。”我痛苦地摇了摇头,“团长,我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乱就对了,说明你心里还有她,还有这个家。”王团长一针见血,“卫国,我比你大几岁,痴长你几年,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两口子过日子,就像咱们修坦克,哪能没有磕磕碰碰?出了问题,不能光想着换零件,得先看看是哪里接触不良,是哪个螺丝松了。你和嫂子之间这台‘机器’,运转了二十年,现在出了大故障,你这个全团最好的修理师,难道就打算直接报废处理了?”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在我心上。

是啊,我是个修理师。我最擅长的,就是把坏的东西修好。可面对我自己的婚姻,我却第一个选择了放弃。

“可是……她已经签了字了。她把老房子都卖了,这是铁了心了。”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签字怎么了?卖房子又怎么了?”王团长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她们做的最决绝的事,恰恰是希望你能拿出最坚决的态度来挽留!她一个人撑了二十年,累了,倦了,心冷了,所以她想放手。可你呢?你这个当丈夫的,不上去捂热她的心,反而扭头就走,你算什么男人?”

王团长的话,字字句句,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卫国,我再问你一遍,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你老婆,有没有那个家?”

我抬起头,迎上他锐利的目光,几乎是脱口而出:“有!”

这个字,发自肺腑,掷地有声。

“好!”王团长一拍桌子,“有就行!我给你批一个月的探亲假,马上就批!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买最快的一班车票,回家去!”

“回家?”我愣住了。

“对,回家!”王团长斩钉截铁地说,“回去,不是去吵架,不是去质问,更不是去办手续的。你是回去,当面跟你老婆认个错,跟她说句软话。告诉她,这些年,你错了,你让她受委屈了。告诉她,你离不开她,离不开那个家。就算她真的铁了心要离,那你也得把话说清楚,明明白白地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隔着几千公里,靠着两张纸,稀里糊涂地断!”

他从抽屉里拿出我的那份离婚报告,又拿起苏琴寄来的那份,当着我的面,“嘶啦”一声,撕成了两半,扔进了纸篓里。

“去吧。”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记住,你是个兵,但你也是个丈夫,是个父亲。守国门是你的职责,守住自己的家,同样是你的责任。别让你这辈子的军功章,最后缺了‘家庭’这一块。”

我看着他,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个平时不苟言笑,铁面无私的团长,他的保温杯里,泡着的不仅仅是胖大海,更是这世间最温暖的人情冷暖。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着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团长!”

第5章 南下的列车,开往未知的故乡

从漠河到我南方老家的那座小城,没有直达的火车。

我得先坐十几个小时的绿皮车到哈尔滨,再从哈尔滨转高铁,一路向南,全程加起来,将近四十个小时。

这是一趟漫长的旅程,就像我这二十年的军旅生涯,充满了单调的“哐当”声和窗外飞逝的风景。

车厢里很嘈杂,有孩子的哭闹声,有大人打牌的喧哗声,有泡面的香味,有汗水的味道。这些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景象,对我来说,却有些陌生。

在部队待久了,习惯了整齐划一的营房,习惯了令行禁止的纪律,习惯了两点一线的生活。突然置身于这样鲜活而混乱的人群中,我竟有些无所适从。

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

一开始,是无边无际的雪原和挺拔的白桦林,那是属于北国的、我早已熟悉的苍茫与孤寂。

渐渐地,雪线开始后退,土地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枯黄的草甸上,偶尔能看到几只牛羊。

再往南,绿色开始一点点地多起来,先是耐寒的松柏,然后是落了叶的阔叶林,最后,连田埂边的野草,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绿意。

气温也在悄然变化。我脱掉了厚重的军大衣,换上了轻便的夹克。车窗上凝结的冰花,变成了细密的水珠。

我仿佛在短短的两天之内,经历了一次从严冬到初春的穿越。

我的心,也随着这窗外的景色,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刚上车时,是忐忑,是迷茫。我不知道这次回去,会面对怎样的苏琴,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怎样一个结局。王团长的话虽然给了我勇气,但二十年积累下来的隔阂,又岂是几句软话就能轻易消弭的?

我甚至在脑海里预演了无数种见面的场景。她会冷着脸,把门摔上吗?她会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再次扔到我面前吗?或者,她会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客气而疏远地问我:“你回来干什么?”

每一种想象,都让我的心往下沉一分。

可随着列车不断向南,离家越来越近,一种莫名的情绪,开始压过那些不安。

那是一种近乡情怯的渴望。

我想念南方湿润的空气,想念小城里那条铺着青石板的老街,想念街角那家馄饨店的热气腾腾,想念……想念那个曾经会站在巷子口,踮着脚尖等我回家的苏琴。

我的手机里,存着为数不多的几张全家福。最新的一张,还是五年前拍的。照片上,我穿着军装,英姿飒爽;苏琴站在我身边,笑得温婉;儿子林念夹在中间,一脸青涩的笑容,个头才到我的肩膀。

五年了。

现在的林念,应该比我还高了吧?他要结婚了,要成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了。而我这个父亲,却连他的未婚妻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苏琴呢?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添了更多的白发,眼角的皱纹是不是更深了?

我忽然发现,我对我的家人,是如此的陌生。

我这个丈夫和父亲,当得是如此的失败。

列车广播里,传来了即将到站的提示音。

我站起身,拿起简单的行李,随着走向车门。当车门打开,一股夹杂着水汽和泥土芬芳的暖风扑面而来时,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故乡。

走出车站,我没有直接打车回家,而是在站前的广场上站了很久。

小城的变化很大,高楼多了,马路宽了,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陌生面孔。我记忆中的那个宁静安逸的小城,似乎已经被时代的洪流,冲刷得面目全非。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通了。

“喂?”还是那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深吸一口气,喉咙有些发紧。

“苏琴,是我。”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我回来了。在火车站。”

又是一阵沉默。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然后,我听见她轻轻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你等一下,我让念儿去接你。”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没有一句“你回来了”,没有一句“路上辛苦了”,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就好像,我只是一个出了一趟远门的邻居,今天,恰好回来了而已。

我握着手机,站在喧闹的广场上,心里那刚刚燃起的一点点热度,瞬间又被浇得冰凉。

第6章 老屋的废墟,和一张新面孔

半个小时后,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我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年轻而又熟悉的脸。是林念。

他比照片上成熟了许多,褪去了青涩,眉眼间有了几分大人的模样。只是那看我的眼神,带着几分躲闪和局促,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爸。”他下了车,有些不自然地喊了一声。

“哎。”我应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眼前的儿子,高大、帅气,却和我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

“上车吧。”他主动接过我手里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车子启动,汇入车流。车里很安静,只有电台里播放着一首我听不懂的流行歌曲。我们父子俩,相对无言。

“你……工作还顺利吧?”我没话找话。

“还行。”他目视前方,简短地回答。

“要结婚了……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人怎么样?”

“她叫张悦,挺好的。我们是大学同学。”

“哦,好,好。”

对话就这么中断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似乎也不想多说。

车子没有开往我们以前住的那个小区,而是拐进了一个新建的高档住宅区。

“妈把以前的房子卖了,我们现在住这里。”林念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了一句。

新家很大,装修得很漂亮,现代简约的风格,一尘不染。可我走进去,却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温暖。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无关。墙上没有我的照片,鞋柜里没有我的拖鞋,阳台上晾晒的衣服里,没有一件是我的。

苏琴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听到开门声,她走了出来。

她比我想象的,要憔悴一些。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挽着,露出了几根刺眼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像细密的网,刻着岁月的痕迹。她穿着一件普通的家居服,身上没有了年轻时的光彩,却多了一种被生活打磨后的沉静。

看到我,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回来了。先坐吧,马上就开饭了。”她说完,又转身回了厨房。

整个过程,她的目光,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超过三秒钟。

晚饭的时候,多了一个人。一个长相甜美、文文静静的女孩,应该就是林念的未婚妻,张悦。

“叔叔好。”她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笑容里带着一丝拘谨。

“你好。”我冲她笑了笑。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闷。

张悦似乎想缓和气氛,不停地给我夹菜。“叔叔,您尝尝这个,阿姨的拿手菜。”

苏琴则全程埋头吃饭,偶尔给儿子和张悦夹一筷子菜,始终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闯入了他们早已习惯的生活。

饭后,林念和张悦抢着收拾碗筷。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苏琴。

我们坐在沙发的两端,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银河。

“房子……真的卖了?”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

“卖了。”她看着电视,头也没回。

“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商量一下?”

她终于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嘲讽,又像悲哀。

“商量?林卫国,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吗?这些年,这个家里的哪件事,是你回来商量着办的?念儿中考,你不在。我妈做手术,你不在。家里水管爆了,我一个女人半夜三更自己扛着煤气罐下楼,你也不在。现在,为了给儿子买婚房,我卖掉一套空了十几年的老房子,你倒想起来要跟我商量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无言以对。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那是我爸妈留下的……”我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一丝不甘。

“我知道。”她打断我,“可爸妈留下的,是念想,不是枷锁。人要往前看,儿子要结婚,要过日子,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你守着你的念想,守在千里之外的漠河,可我们娘俩的日子,得过下去。”

说完,她站起身,“我累了,先去睡了。客房给你收拾好了,就在念儿隔壁。”

她走了,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那一晚,我躺在陌生的客房里,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出了门。我凭着记忆,坐公交车,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老街。

老街还在,青石板路,白墙黑瓦。只是,街边的店铺换了一批又一批。

我走到了老房子的位置。

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没有推土机,没有瓦砾。老房子还在,只是,大门上,贴着一张鲜红的“囍”字。院子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几个年轻人搬东西。

我愣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样。

这时,一个邻居王大妈买菜路过,看见我,惊讶地张大了嘴。

“哎哟,这不是卫国吗?你可算回来了!”

“王大妈……”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是……怎么回事?我家……”

“你还不知道啊?”王大妈一脸惋惜地拍了拍大腿,“你媳妇苏琴,把这房子卖给老李家了,就是街口开超市那个。听说,是给念儿凑婚房的首付。唉,多好的房子啊,你爸妈在的时候,打理得多好……就这么卖了,可惜了。”

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只知道,苏琴骗了我。

她不是“准备卖”,她是“已经卖了”。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合同早就签了,钱也拿到手了。她那通电话,根本不是通知,甚至不是告知,而是一种冷酷的、事后的宣判。

她根本,就没把我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站在那栋曾经属于我的房子前,看着那个大红的“囍”字,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别人的喜事,却是我的葬礼。

我埋葬的,是我对这个家,最后的一丝幻想。

第77章 一张离婚证,一张全家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老街的。

回到那个所谓的新家时,只有苏琴一个人在。她正在客厅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相框。

我走过去,看到那是我和她,还有林念五年前拍的那张全家福。

“你去看过了?”她没有抬头,淡淡地问。

“嗯。”我的声音嘶哑。

“看到了?”

“看到了。”

她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闪躲,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

“林卫国,我知道你恨我。”她说,“恨我自作主张,恨我断了你的根。”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可你想过没有,”她继续说,“这二十年,我的根又在哪里?我守着一个空房子,守着一个一年只能见十几天面的丈夫,守着一个没有父亲陪伴长大的儿子。我的根,早就被这日复一日的等待和失望,给泡烂了。”

她把相框轻轻放下,站起身,从卧室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

“这是卖房子的合同复印件,还有房款的明细。一共卖了六十万,三十万给念儿付了首付,剩下三十万,都在这张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我们一人一半,很公平。”

我看着她递过来的银行卡,只觉得烫手。

“我不是为了钱。”我说。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可除了钱,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能分得清楚的呢?感情吗?”

她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

“我们明天,去把手续办了吧。报告我已经让念儿从部队的朋友那里拿回来了,就在这里。”她指了指茶几上的另一个文件袋。

一切,她都准备好了。准备得那么周全,那么冷静,不给我留一丝一毫可以转圜的余地。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我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以为自己是来挽救婚姻的,却没想到,只是来走一个离婚的流程。

我,才是那个被通知的人。

“好。”

我听见自己说。

只有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第二天,我们去了民政局。

过程快得惊人。没有争吵,没有眼泪,甚至没有过多的交流。我们就像两个配合默契的陌生人,填表,签字,按手印。

当工作人员把那两个红本本递给我们时,我看着上面“离婚证”三个字,心里空荡荡的,像被挖走了一块。

苏琴接过离婚证,看也没看,就放进了包里。

“我让念儿和张悦在外面等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她说,语气像是邀请一个普通朋友。

“好。”

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

林念和张悦站在不远处,看到我们出来,快步迎了上来。他们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爸,妈……”林念囁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办完了。”苏琴的语气很轻松,仿佛只是办完了一件小事,“走,吃饭去。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那顿饭,比昨晚的接风宴,更加沉默。

席间,苏琴接了个电话,是房产中介打来的,约她下午去办新房房产证的事。她轻声细语地跟对方确认着时间地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不累,不是不苦。只是,她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为儿子,为她自己,规划一个新的未来上。而在她的未来里,没有我。

吃完饭,在我们准备各自离开的时候,张悦,那个一直很安静的女孩,突然开口了。

“叔叔,阿姨,我们……再去拍一张全家福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都……都这样了,还拍什么?”林念小声嘟囔了一句。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拍。”张悦的眼睛红红的,“以后,大家可能就很难再聚得这么齐了。我想……留个念想。”

苏琴看着张悦,又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

照相馆里,我们四个人,站在红色的背景布前。

摄影师指挥着我们:“来,靠近一点,笑一笑!对,新郎官站中间,两位家长站两边……哎,叔叔,您往阿姨那边靠一点,别那么大缝隙嘛!”

我下意识地,往苏琴那边挪了半步。我们的手臂,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

“看着镜头,来,一,二,三!”

闪光灯亮起的那一刻,我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苏琴。

她也正好看向我。

四目相对。

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二十年的岁月。有爱,有怨,有失望,有疲惫,最后,都化作了一潭不起波澜的静水。

她冲我,极轻微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像一片羽毛,轻轻地落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不疼,却痒得让人想流泪。

我知道,那个笑容,是告别。

是她对我,对我们这二十年的婚姻,最后的,也是最温柔的告别。

第8章 回归的列车,没有终点的路

照片立等可取。

拿到照片的时候,我们都沉默了。

照片上,林念和张悦笑得甜蜜,他们是未来的希望。而我和苏琴,站在他们身后,像两尊守护神,表情都有些僵硬,但眼神里,却都透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我们,终于有了一张新的全家福。

却是在我们不再是法律意义上的一家人之后。

苏琴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然后从包里拿出了那张银行卡和我的那本离婚证。

“这个,你拿着。”她把东西塞到我手里,“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北边冷,别仗着身体好就硬扛。”

这是我们办完手续后,她对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你也是。”我握着那张卡,感觉它比任何一枚军功章都要沉重。

没有拥抱,没有握手。

我们就这样,在照相馆门口,分道扬镳。

她跟着儿子儿媳,走向了他们的新生活。

我一个人,走向了火车站。

回去的列车上,我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的景色,与来时正好相反。从满眼的绿意,到渐渐枯黄,再到最后,被无边无际的白雪所覆盖。

我的心,却不像来时那般冰冷。

它依然空着,但那份空洞里,似乎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是理解,也是释然。

王团长说得对,我回来,不是为了一个结果,而是为了一个明白。

现在,我明白了。

我没有输给任何人,我只是输给了时间和距离。我和苏琴,都没有错。我们只是,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用尽了全力,去奔赴一个我们以为相同的终点,却在途中,不知不觉地,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离婚,不是结束,而是一种解脱。

对她来说,是卸下了二十年的重负,可以轻装上阵,去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对我来说,是让我终于看清了自己前半生的缺失,让我明白,有些责任,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弥补。

列车进入漠河境内,手机信号时断时续。

我收到一条微信,是林念发来的。

是一张照片,就是我们刚拍的那张全家福。

照片下面,有一行字:

“爸,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妈说,等你下次休假,让我和张悦去漠河看你。她说,想看看你守了半辈子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着那行字,我的眼泪,再一次毫无防备地涌了出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委屈。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从心底最深处,缓缓地升起,流遍四肢百骸。

我把那张全家福,设置成了我的手机屏保。

然后,我拿出我的那本离婚证,和那张新的全家福实体照片,并排放在小桌板上。

一本,代表着过去的终结。

一张,代表着未来的延续。

列车发出悠长的鸣笛声,缓缓驶入漠河站。

我站起身,整理好军容,背上行囊,走下列车。

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呛得我肺腑生疼,却让我的头脑,无比清醒。

我知道,我的人生,下半场,开始了。

我依然是那个守卫北疆的兵王林卫国。

只是从今以后,我守护的,不仅仅是这片土地。

还有照片上,那些我爱的人,他们全新的,没有我的生活。

路还很长,就像这永无尽头的铁轨,通向远方,没有终点。

但我知道,我该往哪里走了。

来源:檐下的旧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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