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2年春天,我站在家乡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看着炊烟袅袅的熟悉村庄。
1992年春天,我站在家乡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看着炊烟袅袅的熟悉村庄。
十年了,整整十年没回过家。
我伸手摸了摸脸上故意抹的泥土,又看了看身上这套从旧货摊买来的破衣服。
"志远啊,你这是要干啥?"我自言自语地笑了笑。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是想看看这些年村里人有没有变,也许是想试试人心。
背着那个补了好几个补丁的破包袱,我一步一步朝村子里走去。
夕阳西下,远山如黛,一切都像小时候那样美好。
只是不知道,人心还是不是和风景一样美好。
01
我叫林志远,1992年的时候32岁,在南方做生意已经十年了。
那时候改革开放刚起步,胆子大的人都往南方跑。我也是其中一个,22岁就背着行李离开了家乡青山村。
十年来,我在南方从摆地摊开始,一步步做起来,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贸易公司。
说起来也算是小有成就,在南方买了房子,开着进口车,手下有三十多个员工。
可是越是成功,我就越想家。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南方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繁华夜景,心里却空荡荡的。
突然就特别想念家乡的那片青山绿水,想念母亲做的手擀面,想念儿时一起玩泥巴的小伙伴们。
"张哥,我想回家看看。"我对助理张建华说。
张建华放下手里的报表,有些意外:"林总,现在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那批货还等着出口呢。"
"让老刘盯着就行,我就回去几天。"
其实我心里有个疙瘩,这些年在外面打拼,给家里寄过几次钱,但从来没有回去过。
不是不想回,而是怕。
怕什么?怕村里人变了,怕他们看到我发了财就围上来借钱,怕那份纯真的乡情被铜臭味污染。
想来想去,我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怕村里人知道我发财了会变样,那我就装作没发财,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南方最破的旧货市场。
花了五块钱买了一套打满补丁的中山装,又花了两块钱买了一双开了口的布鞋。
我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然后故意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在脸上抹了些泥土。
看起来就像个落魄的流浪汉。
临走前,我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带了二十块钱零花钱,其他什么都没带。
张建华看着我这副打扮,目瞪口呆:"林总,您这是......"
"别问那么多,替我保密就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这几天谁问起我,就说出差了。"
从南方到青山村,要先坐火车到县城,再转汽车。
一路上,我穿着这身破衣服,其他乘客都离我远远的,仿佛我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似的。
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也让我更加想看清楚,家乡的人会怎么对待一个"穷人"。
火车到站的时候,我背着那个补了好几个补丁的破包袱,艰难地挤下火车。
县城变化很大,到处都在建高楼,街上跑着各种小汽车。
但我现在是个"穷人",只能步行到汽车站。
"师傅,到青山村多少钱?"我问售票员。
"五块。"售票员看了看我这身打扮,皱了皱眉头,"有钱吗?"
我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递过去。
车上的乘客看到我这副模样,都往后缩,好像怕我会偷他们东西似的。
我心里一阵苦笑,这就是现实吧。
汽车在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青山村。
下车的时候,我的腿都有些发软,但看到远处那座熟悉的青山,心里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
村子变化挺大的,很多人家都盖起了新房子,砖瓦结构替代了过去的土坯房。
但那条从村头流到村尾的小河还是那么清澈,河边的那棵老槐树也还在,只是比记忆中更粗壮了。
我站在村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熟悉的泥土香味让我差点掉眼泪。
十年了,我终于回家了。
02
天色渐晚,我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按照我的计划,我要挨家挨户地去求助,看看村里人的反应。
第一家是村头的王大叔家。
王大叔和我父亲是同辈人,小时候我经常去他家玩。
我敲响了他家的门。
"谁啊?"里面传来王大叔苍老的声音。
"王大叔,是我,志远。"我故意压低了声音。
门开了,王大叔探出头来,看到我这副模样,明显愣了一下。
"志远?真的是你?"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从最初的惊喜慢慢变成了复杂。
"是我,王大叔。"我装出一副疲惫的样子,"我在外面混得不好,想回来住几天,您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王大叔的脸色就变了。
"哎呀,志远啊,不是叔不想帮你,实在是家里地方小,你堂嫂又有洁癖,这样吧,你去别家问问。"
说完,他就要关门。
我心里一凉,但还是装作理解的样子:"没关系,王大叔,我去别家看看。"
第二家是李婶家。
李婶开门的时候,看到我的第一眼还挺高兴:"哎呀,这不是志远吗?听说你在外面发大财了!"
但当她仔细看清我的打扮后,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你这是...怎么搞成这样?"
"李婶,我在外面混得不好,能不能在您家借宿几天?"
李婶的眼神瞬间冷淡下来:"志远啊,不是婶不帮你,家里真的没地方。你知道的,我家那口子脾气不好,看到外人在家里住会不高兴的。"
她说着就开始关门,生怕我赖着不走似的。
就这样,我接连去了七八户人家,得到的都是冷眼和拒绝。
有的人甚至连门都不愿意开,隔着门缝看到是我这副模样,直接说:"没空,去别家吧。"
天色越来越暗,山里的夜晚来得特别快。
我站在村道上,看着家家户户透出的温暖灯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小时候,这些叔叔婶婶们对我多好啊。
过年的时候给我压岁钱,家里有好吃的总是叫我去。
现在我穿得破一点,他们就这样对待我。
人心真的会因为贫富而改变吗?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
"志远?你是林志远吗?"
我回头一看,是何秀珍。
秀珍比我大两岁,小时候住在村东头。她丈夫何建军在我离开家乡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留下她和女儿何小梅相依为命。
十年不见,秀珍明显苍老了很多,头发里已经有了白丝,但眼神依然温和善良。
"秀珍姐。"我点了点头。
她看着我这身打扮,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你这是怎么了?在外面过得不好吗?"
我装出一副落魄的样子:"是啊,生意失败了,欠了不少债,只能回来避避风头。"
秀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事的,人生总有起起落落。走,到姐家去,先吃口热饭。"
我心里一暖,但还是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秀珍姐,我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说什么傻话,都是一个村子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破包袱,"走吧,小梅刚做好饭呢。"
就这样,我跟着秀珍走向了她家。
秀珍家住在村子的偏僻角落,是一座老式的瓦房。
虽然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整洁。
院子里种着几样蔬菜,还养了几只鸡。
"妈,谁来了?"屋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是志远回来了。"秀珍推开门,对屋里喊道。
何小梅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十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小梅还是个八九岁的小丫头。
现在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约摸十八九岁的样子,虽然穿着朴素,但长得很清秀。
"志远哥,你回来了。"小梅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但看到我的装扮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小梅都长这么大了。"我感慨地说道。
秀珍招呼我坐下:"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盛饭。"
我环顾四周,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但很温馨。
墙上贴着小梅的奖状,看起来孩子学习不错。
桌上放着一盆青菜,还有一小碗腊肉,对于她们母女俩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晚餐了。
秀珍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饭过来,上面还铺着几片腊肉。
"吃吧,志远,家里条件不好,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太感谢了。"我接过碗,心里暖暖的。
这是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
吃饭的时候,秀珍没有问我太多在外面的情况,只是关心地说:"吃慢点,不够我再给你盛。"
小梅在一旁安静地吃饭,偶尔偷偷看我一眼。
我能感觉到,她们母女对我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目的性。
吃完饭,秀珍又给我泡了一壶热茶。
"志远,今晚你就住在柴房吧,虽然简单了点,但总比在外面受冻强。"
"秀珍姐,真的太谢谢你了。"我心里涌起一阵感动。
"谢什么,都是邻居,应该的。"
秀珍带我去了后院的柴房。
虽然叫柴房,但收拾得很干净,还铺了干净的稻草,放了一床被子。
"被子是我和小梅今天下午刚晒过的,很暖和。"秀珍细心地说道。
我看着这简陋但温暖的小屋,心里比住五星级酒店还舒服。
"秀珍姐,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不好人的,人活着就要互相帮助嘛。"她朴实地笑了笑,"你早点休息,明天有什么打算再说。"
等秀珍走了以后,我躺在稻草铺上,望着屋顶的瓦片发呆。
今天的经历让我感触很深。
同样是村里人,面对一个落魄的"穷人",态度竟然差别这么大。
大部分人都是嫌贫爱富的,只有秀珍这样的善良人,才会真心帮助别人。
这一夜,我睡得很香,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03
第二天一早,我被鸡叫声吵醒。
推开柴房的门,看到秀珍已经在院子里喂鸡了。
"醒了?快去洗把脸,我给你热了粥。"她看到我,立即放下手里的鸡食。
"秀珍姐,你起得真早。"
"习惯了,农村人都起得早。"
我到井边洗了脸,秀珍已经把热气腾腾的白粥端到了桌上,还有几个咸菜疙瘩。
"家里条件不好,就这些了,你别嫌弃。"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怎么会嫌弃,这粥熬得真香。"我端起碗喝了一口,确实很香甜。
小梅也起来了,洗漱完毕后坐下一起吃早餐。
"志远哥,你准备在家里住多久?"小梅问道。
"还不知道,看情况吧。"我模糊地答道。
秀珍看了我一眼,关心地说:"不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家里虽然简单,但总有你一口饭吃。"
吃完早餐,小梅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秀珍要去地里干活,我主动要求跟她一起去。
"你刚回来,先休息两天再说吧。"秀珍摆摆手。
"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活动活动。"
就这样,我跟着秀珍到了她家的菜地。
地不大,大概半亩的样子,种着白菜、萝卜、豆角等蔬菜。
秀珍拿着锄头在除草,我在旁边帮忙。
干活的时候,她跟我聊起了村里这些年的变化。
"你走了以后,村里变化挺大的。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
"王大叔家的大儿子在县城买了房子,很少回来了。李婶家也是,两个儿子都在外面做生意。"
我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感慨,难怪昨晚那些人对我那个态度,原来都发财了。
"那你怎么不出去呢?"我问秀珍。
秀珍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远山:"我倒是想出去,可是小梅还要上学,我走了她怎么办?再说了,我一个女人家,出去能干什么?"
她说得很平静,但我能听出话里的无奈。
"小梅学习怎么样?"
"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全班前三名。"说到女儿,秀珍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我就指望她能考上大学,将来有出息。"
"会的,小梅那么聪明,一定能考上。"我真诚地说道。
中午回到家,秀珍做了一大锅面条,还煎了两个鸡蛋。
"秀珍姐,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人都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下午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帮秀珍修理鸡笼。
这时候,村里的刘大爷路过,看到我在秀珍家,停下来说话。
"秀珍啊,你怎么把这个人留在家里?"刘大爷指着我,语气不太友好。
秀珍放下手里的活,平静地说:"志远是我们村里的孩子,有困难了帮一把是应该的。"
"你一个寡妇家,留个男人住着,让人家怎么说?"刘大爷的话很刺耳。
我心里有些愤怒,但还是忍住了。
秀珍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耐心地解释:"刘大爷,您别瞎说,志远住在柴房里,清清白白的。"
"哎,你这个女人啊,就是太善良了。"刘大爷摇摇头走了。
等刘大爷走远了,我对秀珍说:"秀珍姐,要不我还是走吧,免得影响你的名声。"
"走什么走,让他们说去。"秀珍倔强地说道,"我何秀珍做事问心无愧,不怕人家说三道四。"
她这句话说得很有底气,让我对她更加敬佩。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梅回来了,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怎么了?"秀珍关心地问道。
"今天同学们都在议论,说我们家留了个要饭的住着。"小梅有些委屈地说道。
我心里一沉,看来我的存在确实给她们母女带来了困扰。
秀珍听了,脸色有些沉:"谁说的?"
"班上的几个同学都在说。"小梅低着头。
"小梅,你记住,做人要有良心。志远哥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是个好孩子,现在有困难了,我们帮他一把天经地义。"
"那些说三道四的人,才是没良心的。"
秀珍的话很坚决,让我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秀珍姐,真的不用为了我......"
"不用说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秀珍打断了我的话。
那一刻,我真的被这个善良的女人感动了。
04
第三天,我在秀珍家住得更安心了。
早上帮她喂鸡,白天跟着去地里干活,晚上帮忙修补一些破损的家具。
虽然是装穷,但我确实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这天上午,我正在院子里劈柴,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
"秀珍,你出来一下。"
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李桂花的声音。
秀珍擦了擦手,出去开门。
我偷偷从门缝往外看,只见李桂花带着几个村里的婶子大妈站在门外。
"桂花,什么事啊?"秀珍问道。
"你说什么事?"李桂花一脸严肃,"你收留林志远的事,现在整个村子都在议论。"
"大家的意思是,你一个寡妇家,这样做不合适。"
秀珍的语气有些冷:"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帮助一个有困难的乡亲,碍着谁了?"
"秀珍啊,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另一个婶子劝道,"你想想,小梅还这么小,你这样做对孩子的名声不好。"
"是啊,万一传出什么闲话来,小梅以后怎么嫁人?"李桂花添油加醋地说道。
我在院子里听着,心里很不舒服。
这些人嘴上说是为了秀珍好,实际上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秀珍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然很坚决:"我做什么事情,用不着你们操心。"
"志远是我们村里的孩子,小时候叫我一声姐,现在有困难了,我帮他一把,这有什么错?"
"你们要是真的为我好,当初建军去世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关心过?"
这句话说得很重,几个妇女都有些尴尬。
李桂花脸色有些难看:"秀珍,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当初也帮过你的忙。"
"帮过什么忙?"秀珍冷笑一声,"建军刚走的那年,小梅生病发高烧,我半夜三更敲你们家门求救,谁开过门?"
"最后还是我自己背着孩子走了十几里山路到卫生所。"
几个妇女被说得哑口无言。
我心里对秀珍更加敬佩,这个女人虽然善良,但不是软弱可欺的。
"总之,这事不合适,你最好让他早点走。"李桂花撂下这句话,带着人离开了。
秀珍回到院子里,脸色还有些苍白。
我放下手里的斧头,走过去说:"秀珍姐,真的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不用理她们。"秀珍强装笑容,"一群长舌妇,最爱管闲事。"
但我能看出来,她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在这个小山村里,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要不我还是走吧,免得影响你和小梅。"我真诚地说道。
"不行。"秀珍断然拒绝,"我答应收留你,就不会半途而废。"
"再说了,你现在这样出去,能去哪里?"
她说得对,我现在这副"落魄"的样子,确实没地方可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梅回来了,看起来情绪更低落了。
"小梅,又怎么了?"秀珍关心地问道。
"今天老师都找我谈话了,说最近同学们议论得很厉害,让我劝妈妈注意影响。"
小梅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我心里很难受,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正是爱面子的年纪,却因为我而承受这些压力。
"小梅,要不......"我想说让我走。
"志远哥,你别多想。"小梅抹了抹眼泪,"妈说得对,做人要有良心。"
"同学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在乎。"
虽然她这么说,但我能看出她心里的委屈。
秀珍走过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小梅,你记住妈的话,帮助别人永远不是错事。"
"那些议论我们的人,心眼坏着呢,你不要理他们。"
"嗯,我知道。"小梅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这对坚强的母女,我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下午的时候,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
秀珍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志远,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秀珍姐,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们母女受委屈。"
秀珍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志远,你知道建军去世那年我过得有多难吗?"
我摇摇头。
"那时候小梅才八岁,正是花钱的时候。建军一走,家里没了主心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村里人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但背地里都在看我笑话,等着看我撑不下去。"
"有的人甚至暗示我改嫁,说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过日子太难了。"
她说得很平静,但我能感受到话里的心酸。
"可是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收留你。"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这些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还有用的人。"
秀珍的眼里闪着泪光,"帮助别人,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有价值的人。"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原来,帮助我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秀珍姐,你是个好人。"我由衷地说道。
"好人不好人的,人活一辈子,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05
第四天,村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走在路上,经常能听到有人指指点点。
"看,就是那个人,住在秀珍家里。"
"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秀珍也真是的,这样的人也敢往家里带。"
我装作听不见,但心里对这些人的嘴脸越来越厌恶。
这天下午,我去村头的小卖部买东西,遇到了小时候的玩伴李东。
李东现在在县城做生意,开着一辆面包车,穿得也挺体面。
"志远?真的是你?"他看到我,先是惊喜,然后看清我的打扮后,表情变得复杂。
"是我。"我点点头。
"你这是......"他上下打量着我,"在外面混得不好?"
"是啊,生意失败了。"我继续装穷。
李东的态度瞬间冷淡下来,"哦,那挺不容易的。"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显然不想多聊。
小时候,我们俩可是最要好的朋友,经常一起上山抓鸟,下河摸鱼。
现在他发了点小财,就这样对待落魄的老朋友。
人心真的很现实。
回到秀珍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李东现在确实发了点财,在县城开了个小工厂,听说一年能挣十几万。"秀珍说道。
"可能是觉得你现在这样,对他的形象有影响吧。"
"有钱就看不起穷人,这种人也不值得交往。"她不屑地说道。
晚上,小梅回来得比较晚。
"今天怎么这么晚?"秀珍问道。
"老师留我下来谈话了。"小梅有些沮丧地说道。
"又怎么了?"
"老师说,最近我的学习成绩下降了,可能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影响了我的心情。"
小梅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心里一阵愧疚,没想到我的存在连小梅的学习都受到了影响。
"小梅,对不起......"我想道歉。
"志远哥,不是你的错。"小梅擦了擦眼泪,"是我自己没有调整好心态。"
秀珍走过去抱住女儿:"小梅,妈知道你委屈了,但妈希望你能理解,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哪怕会付出代价。"
"我明白,妈。"小梅点点头。
看着这对坚强的母女,我心里既感动又难受。
她们为了帮助我,承受了太多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这天晚上,我躺在柴房里久久不能入睡。
明天就是第五天了,按照我的计划,应该是时候离开了。
但是走了以后怎么办?这对善良的母女,我要怎么报答她们的恩情?
我在心里已经想好了,等我"恢复身份"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
让小梅接受最好的教育,让秀珍过上好日子。
这是我能为她们做的最起码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开始收拾那个破包袱。
其实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张建华他们应该今天会来接我。
但我没有告诉秀珍这些,只是说准备明天离开去县城找工作。
"志远,既然决定要走,那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秀珍关心地说道。
"没事,我帮你把院子里的活干完再走。"
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上午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帮秀珍修理鸡笼,又把破损的篱笆重新加固了一遍。
虽然即将离开,但我想把能干的活都干完,也算是对她们母女的一点回报。
秀珍看着我忙前忙后,眼里有些不舍:"志远,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细心。"
"应该的,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小梅中午放学回来,听说我要走,也有些舍不得。
"志远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是啊,总不能一直麻烦你们。"
吃完午饭,我继续在院子里干活,准备把剩下的柴都劈完。
第五天上午,我正在秀珍家门口劈柴,准备下午就离开这里。
突然,村口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这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绝对是稀罕事。
我放下斧头,和秀珍一起走到门口张望。
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缓缓驶入村子,车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村民们从各家各户涌了出来,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车子停在秀珍家门前,车门打开,下来三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
其中一个拿着公文包的男人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他快步走过来,在所有村民诧异的目光中,恭恭敬敬地朝我鞠了一躬。
"林总,您怎么在这里?公司那边有急事需要您处理。"
村民们听到这句话,个个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然而,当那个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毕恭毕敬地递到我面前时,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来源:荒唐的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