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下狱那日,谢观玄将他刚和离的青梅接了回来,他一日都不想等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27 04:31 1

摘要:我爹被带走那天,警车红蓝的光还没在巷子口散尽,谢观玄就领着苏晴进了家门。

我爹被带走那天,警车红蓝的光还没在巷子口散尽,谢观玄就领着苏晴进了家门。

他身上还穿着去法院旁听的西装,纤尘不染,苏晴的眼角却是红的,像是刚哭过,又像是终于等到了头。

他们站在我家的玄关,像一对终于冲破阻碍的璧人,而我,是那个多余的、不合时宜的、需要被清扫出去的障碍。

那道门槛,我爹亲手打的,用的老榆木,他说这木头经得起踩,也经得起岁月。

可他没说,它经不起人心。

第一章 一根榫卯

事情的起头,是一张红木罗汉床。

那床是我爹的得意之作,给一个姓钱的老板做的。钱老板附庸风雅,就好这一口老手艺。我爹没让他失望,光是选料就跑了半个省,那花梨木的纹路,他说,像山水画,是活的。

交货那天,钱老板拉着我爹的手,一口一个“林师傅大才”。

可好景不长,半个月后,钱老板五岁的儿子从床上摔了下来,额头磕在床沿的雕花上,缝了七针,差点伤到眼睛。

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和谢观玄在看电视。他当时在一家外贸公司做到了部门主管,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电话里,钱老板的太太哭得声嘶力竭,骂我爹是黑心肝的奸商,做的家具害人。

我爹当时就懵了,抓着电话,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一辈子跟木头打交道,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

“不可能,”他挂了电话,喃喃自语,“我做的东西,每一根榫卯都是拿尺子卡过的,严丝合缝,怎么会出事?”

谢观玄把电视按了静音,皱着眉说:“爸,您先别急。现在不是追究怎么回事的时候,先去医院看看孩子,把态度拿出来。”

他总是这样,冷静,理智,永远能第一时间抓住问题的关键。

我爹听了他的,换了衣服就往医院赶。我跟着去,谢观玄开车。车里,我爹一直沉默,两只手死死地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像老树盘根。

医院里,钱老板夫妇的脸色铁青。孩子额头上缠着纱布,睡着了,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钱太太一见我爹,就跟疯了似的扑上来,又抓又挠:“你还我儿子!你这个杀千刀的!用烂木头糊弄我们,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爹没躲,任她抓挠,脖子上很快就见了血痕。他只是看着那孩子,嘴里反复说着:“对不住,对不住……”

谢观玄一把拉开钱太太,把我爹护在身后,脸上堆着得体的歉意:“钱太太,您冷静点。事情既然出了,我们肯定会负责。医药费、营养费,我们一分都不会少。”

钱老板还算冷静,拉住了他老婆,但眼神像刀子:“谢先生,这不是钱的事。这是信誉!我信得过林师傅,才把孩子的卧房交给他,结果呢?”

从医院出来,我爹像被抽了魂。

回家的路上,谢观玄开口了,语气是一贯的沉稳:“爸,这事儿得尽快解决。拖下去,对您的名声影响更大。我的意思是,姿态放低一点,钱给足。他们要多少,咱们就给多少,争取私了。”

我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没错!是那木头有问题,还是他们自己没看好孩子?凭什么要我认?”

“爸!”谢观玄的声调高了一点,带着一丝不耐烦,“现在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吗?孩子确确实实是从您的床上掉下来受的伤,您就是有责任。这个社会就认这个理。您跟我争,没用。”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陌生。他嘴里的“理”,冷冰冰的,像他西装上的金属纽扣。

“观玄,我爸的意思是,得先把事情弄清楚。”我小声说。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疲惫,也有失望。

“林晚,你还不懂吗?真相有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一个好的结果,就是花钱消灾。你爸辛苦一辈子,难道想晚节不保,被人戳脊梁骨吗?”

车里的空气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我爹不再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他苍老的脸上划过,一明一灭。

我知道,他和谢观玄,是两种人。

我爹这样的人,一辈子活的就是个手艺,活的就是个“真”字。木头要真,手艺要真,人心也要真。一根榫头,一根卯眼,差一分一厘,在他眼里就是废料。

而谢观玄,他活的是“结果”。过程可以曲折,手段可以圆滑,但结果必须是好的,是对他有利的。

我们结了三年婚,我一直以为,这叫互补。

直到那一天,我才隐隐觉得,这或许不叫互补,叫南辕北辙。

第二章 两种清白

钱老板那边,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万。

这个数字在当时,对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我爹的那个小作坊,一年到头,刨去料钱和开销,也就落下个三四万。

我爹气得浑身发抖,在屋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他这是敲诈!是讹人!”

谢观玄坐在沙发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显得很有耐心:“爸,您先消消气。二十万,确实多了。但我们可以谈。十五万,十万,总有个价码。”

“我一分钱都不会给!”我爹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我没错,给了钱,就等于认了。我这辈子的名声就全完了!”

“名声?”谢观玄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凉意,“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名声能当饭吃吗?您守着那点虚名,是能让林晚过上好日子,还是能让咱们家换个大点的房子?”

他转头看着我,目光灼灼:“林晚,你说呢?”

我被他问得一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能说什么?一边是养我长大的父亲,他的固执,他的坚守,我比谁都懂。另一边是我的丈夫,他的现实,他的考量,我也明白是为了这个家。

“观玄,钱的事,我们再想想办法。能不能……先别逼我爸?”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乞求。

谢观玄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没再说话,站起身,拿了外套就出了门。门被他轻轻带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那份沉默的压力,却比摔门而出更让人窒息。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就像罩上了一层阴云。

我爹把自己关在作坊里,一遍一遍地检查那张罗汉床的设计图纸,又翻出当时剩下的木料头,用凿子、刨子翻来覆去地研究。他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谢观玄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酒气也越来越重。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常常是我在客厅等他到深夜,他回来,只一句“累了”,就径直进了卧室。

我知道,他在为钱的事奔走。他找了朋友,想凑钱,也托了关系,想跟钱老板那边讲讲价。他用他的方式在解决问题。

可这种解决方式,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着我们一家人的心。

一天晚上,他又是半夜才回。我给他端了杯热茶,他没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这是借款合同,我找朋友借了十五万。你让爸签个字,明天我找人跟钱老板谈,争取十五万把这事了了。”

我看着那份白纸黑字的合同,只觉得刺眼。

“观玄,我爸不会签的。”

“他会的。”谢观玄的语气很肯定,“林晚,人不能活在真空里。他得为你着想,为这个家着想。你不能让他再这么犟下去了。”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疲惫的温柔:“我知道你心疼你爸。可你也要心疼心疼我。我为了这点事,求了多少人,说了多少好话,你知道吗?我也是要面子的。”

那一刻,我的心软了。

是啊,他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把这个家从泥潭里拉出来。

第二天,我拿着合同去找我爹。

作坊里,灯火通明。我爹戴着老花镜,正拿着放大镜看一块木料的横切面。满屋子都是刨花的香气,那是我们从小闻到大的味道,安稳,踏实。

我把合同放在他面前,艰难地开口:“爸,观玄的意思是……”

我爹没看合同,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指着那块木料对我说:“晚晚,你看。这块木头的年轮,间距不一样。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这说明它生长的时候,环境不稳定,料子里面有暗伤。这种木头,做承重的地方,时间长了,就容易出问题。”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光:“钱老板家的那张床,用的就是这批料。不是我的手艺问题,是木头本身的问题!我要找当初卖我木料的供货商,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再看看手里的借款合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爹要的清白,是手艺人的清白,是跟木头打了一辈子交道,对得起良心的清白。

谢观玄要的清白,是生活里的清白,是扫清一切麻烦,让日子安稳顺遂的清白。

这两种清白,就像油和水,怎么也融不到一起。

而我,就夹在中间,被这两种清...白,撕扯得生疼。

第三章 陈年旧梦

钱老板那边,见我们迟迟没有“表示”,直接一纸诉状,把我爹告上了法庭。

罪名是“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

传票寄到家里的那天,是个阴天。我妈当场就哭了,我爹则是一言不发,拿着那张纸,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谢观玄知道后,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

晚上,他回来了,没像往常一样抱怨,只是默默地吃饭。

饭后,他把我叫到阳台。

“林晚,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害怕,“我找律师问过了,这种情况,一旦定罪,你爸……可能要坐牢。”

“坐牢”两个字,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我的耳膜。

我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不会的!我爸是冤枉的!他找到了证据,是木料供货商的问题!”

“证据?”谢观玄苦笑了一下,“你爸说的是证据,但在法律上,那不叫证据。供货商会承认吗?你有白纸黑字的质检报告吗?都没有。现在唯一的证据,就是钱老板儿子的伤情鉴定报告,和那张你爸亲手做的床。”

他掰开我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手很暖,可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晚晚,听我说。现在只有一条路了。让你爸认罪,态度好一点,积极赔偿,争取判个缓刑。”

“认罪?”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认什么罪?认他一辈子的手艺都是假的?认他是个为了钱不顾别人死活的奸商?”

“这只是一种策略!”谢观玄的语气急了,“是为了让他能免受牢狱之灾的策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不明白的是你!”我终于忍不住,冲他喊了出来,“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钱和结果,什么都不重要?我爸的尊严不重要吗?他的清白不重要吗?”

我们吵了起来,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第一次这样声嘶力竭地争吵。

那些平时被压抑在生活琐碎下的不同观念,此刻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吵到最后,两个人都没了力气。

他靠在墙上,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格外疲惫和陌生。

“林晚,”他缓缓开口,“你记不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爸跟我们说什么?”

我当然记得。

婚礼上,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喝多了酒,拉着谢观玄的手,眼睛红红地说:“观玄,我女儿从小被我惯坏了,脾气不好。但我知道,她心是好的。我把她交给你了,你……你要对她好。”

谢观玄当时握着我爹的手,郑重地点头:“爸,您放心。”

“他那天还跟我单独聊了。”谢观玄吸了口烟,继续说,“他说,观玄你是个聪明人,脑子活,不像我们这些老木匠,一根筋。以后晚晚跟着你,我放心。但你也要记住,人这辈子,可以图利,但不能忘了本。手艺人的本,是良心。”

我愣住了,这些话,我爹从没跟我说过。

“我当时答应了他。”谢观玄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可现在看来,我做不到了。我没办法像他一样,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良心’,把整个家都搭进去。”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挣扎:“林晚,我累了。我不想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赚钱,养家,让我们过得好一点。这有错吗?”

我无言以对。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我和谢观玄是怎么认识的。我们是高中同学,他坐在我前排,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身上有阳光和肥皂的味道。他学习好,人缘也好,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眼里的榜样。

而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成绩平平,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安静。

我们的交集,源于一次手工课。老师让做木雕,我的手笨,怎么也刻不好。是他拿过我的木块和刻刀,三下五除二,就刻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鸟。

我问他怎么这么厉害。

他说,他爷爷也是木匠。

那一刻,我对他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后来,我们考上不同的大学,在不同的城市。毕业后,我回了家,在一家图书馆做出纳,工作清闲。他则留在了大城市,进了那家外贸公司,一路打拼。

我们是通过同学会才重新联系上的。

他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谈吐风趣,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他跟我说起他的工作,他的规划,他的野心。

我听着,觉得他离我很远,又很近。

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爹其实是不同意的。

我爹说:“这小子,心太活,眼神里东西太多。晚晚你性子单纯,怕你以后吃亏。”

可我被爱情冲昏了头。我觉得,谢观玄就是我的良人。他有能力,有担当,能给我一个安稳的未来。

现在想来,我爹的眼睛,比我毒。他看木头,能看到里面的纹路和暗伤。他看人,也能。

我又想起了苏晴。

苏晴是谢观玄的青梅竹马,也是我们高中时公认的校花。他们两家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是一对。

但高考后,苏晴家举家搬迁,去了南方。听说,是她父母不同意她和谢观玄在一起,觉得谢观玄家境太普通。

谢观玄为此消沉了很久。

后来,苏晴在南方嫁了人,嫁了个富商。

我们结婚的时候,她还托人带了份子钱。

这些年,我刻意不去想这个人。我知道,她是谢观玄心里的一个旧梦。一个没有结果,却始终占据着位置的梦。

我以为,只要我不提,不去碰,这个梦就会永远封存在过去。

可现在,当我的生活一团糟,当我和谢观玄之间裂开一道巨大的鸿沟时,这个陈年的旧梦,会不会……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我不敢想下去。

第四章 墙倒众人推

官司开庭了。

我爹坚持不请律师,他说他自己就能说清楚。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那是他最体面的衣服。站在被告席上,他的背挺得笔直,像一棵老松。

他对着法官,一遍遍地讲述着木头的原理,讲述着榫卯的结构,讲述着一个老手艺人对每一块木头的敬畏。

法庭里的人,大多都听得云里雾里。

法官几次打断他,让他“说重点”。

所谓的重点,就是钱老板律师出示的一份份证据:医院的诊断证明,孩子的受伤照片,还有那张罗汉床的“质量问题”鉴定。

那份鉴定,是钱老板花钱找机构做的。结论是,床沿雕花部分,存在“安全隐患”。

我爹看着那份报告,气得嘴唇发紫:“胡说八道!那雕花是‘回字纹’,寓意福寿连绵,边角都打磨过,怎么会有隐患?是他们自己没看好孩子!”

可他的辩解,在冰冷的“证据”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谢观玄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他穿得一丝不苟,与周围那些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格格不入。

我坐在他旁边,手心全是冷汗。

每一次法槌落下,我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休庭的时候,我去找我爹。他坐在休息室里,一个人喝着凉水。

“爸……”我喉咙发干。

他摆摆手,示意我别说话。他抬头看着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晚晚,别怕。你爸没做亏心事,走到哪儿,腰杆都是直的。”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他不是在打官司,他是在捍卫。

捍卫他一辈子的手艺,捍卫他所信奉的道。

哪怕,这代价是粉身碎骨。

最终的判决下来了。

我爹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并赔偿钱老板经济损失十五万元。

法官宣判的时候,我爹反而平静了。他没有再争辩,只是默默地站着,然后,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种托付。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决了堤。

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从法院出来,天又阴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谢观玄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到我身边,想把伞倾向我这边。

我躲开了。

“林晚。”他叫我。

我没理他,一个人往前走。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冷得刺骨。

他跟在我身后,不远不近。

那段回家的路,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我妈整日以泪洗面,亲戚朋友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有的是真心安慰,更多的,是看热闹和撇清关系。

“哎呀,你家老林怎么这么糊涂啊?”

“早就跟他说,做生意不能太死板,你看,出事了吧?”

“你们家现在还欠着十五万吧?我们家最近手头也紧,实在不好意思啊……”

墙倒众人推,古人诚不欺我。

我爹被收押的那天,是个清晨。

我给他收拾了行李,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双他自己做的布鞋。

他没什么话,只是反复叮嘱我:“照顾好。作坊里的那些工具,记得隔段时间就拿出来擦擦油,别让它们生锈了。”

我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我怕我一哭,他心里更难受。

警车来的时候,巷子里的邻居都探出头来看。

我爹没让他们拷手铐,他说,他自己走。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楼,背影还是那么直。

我扶着我妈,站在门口,看着警车闪着红蓝的光,消失在巷子口。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家,没了。

我妈哭得晕了过去。我把她扶进屋,安顿好。

谢观玄一直陪着,忙前忙后,叫救护车,联系医生,表现得像一个无可挑剔的丈夫。

可我看着他,心里只有一片荒芜的冷。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碎了。

就像我爹作坊里那块有暗伤的木头,表面看着完好无损,其实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只等一个时机,就会彻底断裂。

第五章 不速之客

我爹被带走那天,警车红蓝的光还没在巷子口散尽,谢观玄就领着苏晴进了家门。

他身上还穿着去法院旁听的西装,纤尘不染,苏晴的眼角却是红的,像是刚哭过,又像是终于等到了头。

他们站在我家的玄关,像一对终于冲破阻碍的璧人,而我,是那个多余的、不合时宜的、需要被清扫出去的障碍。

我刚给我妈喂了药,她睡着了。我从卧室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我妈悲伤的哭泣声,和我爹身上淡淡的木屑香。

而现在,又多了一种味道。

是苏晴身上,那股清甜的栀子花香水味。

“林晚。”谢观玄先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苏晴站在他身后,微微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胜利者的怜悯。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看着谢观玄那张我曾经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脸。

看着他身后的那个女人,那个他藏在心底的陈年旧梦。

原来,梦醒了,是要照进现实的。

“苏晴她……前段时间刚离婚,一个人在南城无依无靠,我想接她过来住一阵子。”谢观玄解释道,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住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嗯。”他点头,“家里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

空着也是空着。

他说得多么轻巧。

这个家,是我和我爹妈一起布置的。客厅的电视柜,是我爹打的。卧室的衣橱,是我爹做的。甚至连他们脚下那块老榆木的门槛,都是我爹亲手刨的。

这里处处都是我爹的痕迹,是我家的根。

而现在,他要让另一个女人,住进这个刚刚破碎的家里。

在我父亲入狱的这一天。

他甚至,一天都等不及。

“谢观玄,”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爸倒了,我们林家就倒了,我林晚,就只能任你拿捏了?”

他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里闪过一丝被说中的难堪。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皱起眉,“林晚,你不要这么想我。我只是觉得,苏晴她现在情况很不好,我不能不管她。”

“所以你就要管她?”我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管她,谁来管我?谁来管我妈?谁来管这个家?”

“我会管!”他立刻说,“你爸欠的十五万,我会还。这个家,我也会撑着。我不会让你和阿姨受委屈的。”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他是一个多么有情有义的救世主。

“是吗?”我擦掉眼泪,一步步向他走去,“你用什么撑?用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去撑起你的旧情难忘吗?”

“林晚!”他的声音严厉起来,“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和苏晴是清白的!我只是可怜她,帮助她!”

“可怜?”我走到他面前,抬头直视着他,“那你可怜过我吗?在我爸被冤枉,被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劝他用钱买‘清白’!在我家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盘算着怎么把你这位‘无依无靠’的青梅竹马接回家!”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他的心窝。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一直躲在他身后的苏晴,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林晚姐,你别怪观玄哥,都是我的错。”她的声音柔柔弱弱,带着哭腔,“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离婚,净身出户,在南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观玄哥他只是好心……”

“闭嘴!”我猛地转向她,眼神冰冷,“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苏晴被我吓得一哆嗦,眼泪掉了下来,往谢观玄身后缩了缩。

谢观玄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这个动作,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我。

“好,好一个‘好心’。”我点点头,退后两步,环视着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家。

墙上,还挂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我笑得一脸幸福,依偎在他身边。

多么讽刺。

“谢观玄,”我平静地看着他,“我们离婚吧。”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林晚,你别冲动。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们……”

“我没有冲动。”我打断他,“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这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或者说,是我,不想再待在这个让我恶心的家里了。”

说完,我转身走进卧室,拿出我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

其实东西不多,几件衣服,几本书。这个家里,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原来少得可怜。

我拉着箱子出来的时候,谢观玄还站在原地,脸色复杂。

苏晴则在旁边,小声地哭泣着。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门口。

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我停住了。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谢观玄。

“你知道吗?我爸进去之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观玄是个好孩子,他会照顾好你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清晰地看到里面泛起的痛苦和挣扎。

“现在看来,我爸他……看错了木头,也看错了人。”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

第六章 尘埃里的尊严

我搬回了我爹的作坊。

那是一个临街的小院子,前面是铺面,后面是住人的小屋和堆放木料的工场。

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空气里永远弥漫着各种木头的香气,还有桐油的味道。

我走的那天,谢观玄没有拦我。他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我拉着箱子,消失在巷子的拐角。

我知道,他默认了。

或者说,他解脱了。

我妈不肯跟我走,她说她要守着那个家。她说:“晚晚,那毕竟是你和观玄的家,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你爸出来了,看到你们这样,他会伤心的。”

我懂她的意思。在她那辈人的观念里,离婚是天大的事。她还抱着一丝幻想。

我没有勉强她。

回到作坊,我把那个小屋收拾了出来。床是我爹打的,桌子是我爹做的,椅子也是。躺在小床上,被熟悉的木香包围着,我一夜无眠,却觉得无比心安。

第二天,我开始收拾整个作坊。

我爹走得急,很多工具都还摆在外面。刨子、凿子、墨斗、锯子……每一件都沾着他的汗水和心血。

我按照他教我的方法,用棉布蘸着机油,一件一件地擦拭,给它们上油,封存。

我仿佛能看到,我爹戴着老花镜,佝偻着背,在灯下专注工作的样子。

他一辈子,就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它们是他的伙计,也是他的知己。

一个星期后,我第一次去监狱探视我爹。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他穿着蓝白条纹的囚服,头发白了更多,人也瘦了一圈。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晚晚,你怎么来了?”

“爸,我来看看你。”我拿起电话,声音有些哽咽。

“我好着呢,吃得饱,睡得香,还跟着大家一起劳动,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他故作轻松地说。

我们聊了些家常,我没提谢观玄和苏晴的事,只说我妈身体还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住在作坊里了?”

我的心一沉,知道他猜到了。

“嗯。”我低声应道。

他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愧疚:“是爸没用,连累你了。”

“爸,你别这么说!”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傻孩子。”他隔着玻璃,像是想摸摸我的头,“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对错。观玄他……有他的难处。他是个想往上走的人,爸成了他的拖累,他心里有怨,也正常。”

我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为谢观玄说话。

“爸,他把苏晴接回家了。”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我爹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那就……离了吧。”

“嗯。”

“离了也好。”他又说,“咱们林家的人,活的就是一口气。这口气没了,什么都没了。爸没给你留下什么金山银山,但爸教给你的,是做人要挺直腰杆。咱们不欠别人的,也别让别人踩在脚底下。”

他看着我,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晚晚,把作坊撑起来。别让你爸的手艺,断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监狱出来,天特别蓝。

我爹的话,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心里所有的迷茫和阴霾。

是啊,我还有手艺。

我爹从小就教我认木头,用工具。虽然我只是学了些皮毛,远不及他的万分之一,但那些东西,都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我决定,重新把作坊开起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生计,更是为了我爹,为了我们林家,那份在尘埃里,也要拼命守护的尊严。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爹那些没完成的订单,都找了出来。

有一个老主顾,订了一对太师椅,定金都付了。我爹出事后,人家也没来催,也没说要退。

我鼓起勇气,给那位姓张的伯伯打了电话。

电话里,我把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张伯伯听完,沉默了很久,说:“闺女,你爸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师傅。他的手艺,我信得过。那椅子,我不急。你跟你爸说,让他安心。等他出来了,我再来取。”

挂了电话,我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哭过之后,我擦干眼泪,走进工场。

我找到我爹做那对太师椅剩下的料,是上好的鸡翅木。我拿起我爹的刨子,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刨平木料。

刨子很重,一开始,我根本控制不好。刨出来的木屑,又厚又短。

我不想放弃。

我一遍一遍地试,手心磨出了血泡,腰酸得直不起来。

到了晚上,我终于刨出了一片薄如蝉翼、卷曲不断的刨花。

我把它放在灯下,看着它优美的弧度,闻着鸡翅木特有的香气,我笑了。

我知道,这条路会很难。

但我会走下去。

因为,我不是林晚,我是老林师傅的女儿。

第七章 冬去春来

作坊重新开张的日子,无声无息。

我没搞什么仪式,只是把那块落了灰的“林记木坊”的招牌,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打开了铺面的大门。

一开始,根本没人上门。

街坊邻居路过,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然后交头接耳地走开。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无非是老林坐了牢,他女儿一个黄毛丫头,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我不理会那些目光和议论。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在工场里练习。从最基础的磨刀、拉锯、刨料开始。

我爹留下的那些木工书,被我翻得起了毛边。书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图,我都仔细揣摩。

遇到不懂的,我就对着那些半成品的家具,一看就是半天。我想象着我爹当时是怎么下刀,怎么开榫的。

木头是不会说话的,但它身上的每一道痕迹,都是语言。

渐渐地,我能打出像样的榫卯了。虽然还比不上我爹做的那么严丝合缝,但至少,能稳稳地扣在一起了。

第一个客人,是我爹的老徒弟,李师兄。

他比我大十岁,早年跟我爹学艺,后来自己出去单干,在城南开了个家具厂,生意做得不小。

我爹出事后,他来过几次,想帮忙,都被我爹拒绝了。我爹那人,就是这样,不想欠人情。

李师兄提着一袋水果,走进铺子的时候,我正在用凿子开一个卯眼。

他看了一会儿,没说话,拿起旁边的一块废料,也拿起一把凿子,说:“看好了,凿子要这么拿,手要稳,力要匀。心不能急,一急,这卯口就废了。”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做示范。

他没提我爹,也没提我家的变故,就只是像一个普通的师兄一样,教我这个师妹手艺。

那天下午,他陪着我练了一下午的凿活。

临走时,他才说:“师妹,有什么难处,别自己扛着,跟我说。你爸不在,我这个师兄,得替他照看着你。”

我眼圈一红,点了点头。

有了李师兄的指点,我的手艺进步很快。

我开始尝试着做一些小东西,小板凳,小木马,还有一些木质的摆件。我把它们放在铺子门口,标上很低的价格。

终于,有人愿意停下来看一看了。

第一个买走我东西的,是一个年轻的妈妈。她给她的孩子买了一个我用边角料做的小木马,只花了二十块钱。

她笑着说:“你这手艺,跟你爸当年真像。”

那一刻,我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作坊的生意,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有了起色。虽然赚不了大钱,但维持生...活,给我爹存点养老钱,是足够了。

日子像作坊里飞舞的木屑,悄无声息地流逝。

冬去春来,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又抽出了新芽。

我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白天在工场里忙碌,晚上就着灯光看书,或者给我爹写信,告诉他作坊里的一切。

关于谢观玄和苏晴,我偶尔会从我妈那里听到一些消息。

我妈隔三差五会过来看看我,给我送些吃的。每次来,她都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劝我回去。

有一次,她终于没忍住,说:“晚晚,观玄他……其实也挺难的。苏晴住进来后,他也没跟她怎么样,两个人分房睡的。他还按时给我生活费,让我别告诉你。”

我沉默地听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还说,等你爸欠的钱还完了,他就让苏晴搬走。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我放下手里的活,看着我妈,认真地说:“妈,回不去了。”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

我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后来,我又听李师兄说起,谢观玄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好像是一个大客户飞单了,他的位子也变得岌岌可危。

而苏晴,似乎也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弱。听说她花钱大手大脚,还总想着让谢观玄帮她娘家弟弟安排工作。

他们俩的日子,过得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风光。

我听到这些,心里很平静。

我不再关心他们的世界了。

我的世界,只有这间小小的作坊,这些有生命的木头,和我远在狱中的父亲。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那对太师椅上。

我爹已经做好了大半,剩下最难的,是雕花和打磨。

我每天只雕一小块,不敢求快,只求稳。我把我爹留下的图纸,贴在墙上,每天看上百遍。

我希望,等我爹出来的时候,能看到这对椅子,完完整整地立在这里。

我要让他知道,他的手艺,没有断。

他的女儿,没有让他失望。

第八章 木头会说话

转眼,快一年了。

我爹在里面的表现很好,得到了减刑,再过两个月就能出来了。

作坊的生意也稳定了下来。靠着真材实料和公道的价格,我积累了一些回头客。虽然还是比不上我爹在的时候,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那对鸡翅木的太师椅,也终于在我手上,完成了最后的打磨和上漆。

我用的是最传统的生漆工艺,一遍一遍地刷,一遍一遍地用细砂纸打磨。最后呈现出的光泽,温润如玉,含蓄内敛。

我把它们摆在铺子最显眼的位置,那是我给我爹准备的礼物。

就在我以为生活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我的作坊门口。

是钱老板。

他比一年前憔悴了很多,两鬓也添了白发。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对太师椅,看了很久。

我心里有些戒备,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林……林师傅的女儿?”他走进来,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点了点头。

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我是来道歉的。”

我愣住了。

“我儿子那事儿……对不住你们。是我……是我当时被猪油蒙了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这里面是十五万,是当初你们赔的钱。还有……还有五万,算是我给林师傅的补偿。”

我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完全懵了。

“到底……怎么回事?”

钱老板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原来,前段时间,他家装修,请工人拆一个老旧的吊柜。结果那吊柜刚一动,就整个散架掉了下来,差点砸到人。

工人跟他说,这吊柜的板材有问题,是劣质的压缩板,外面贴了一层木纹皮,时间长了,里面的胶水失效,就跟酥了的饼干一样。

钱老板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家那张罗汉床,和这个吊柜,是同一个供货商那里买的料。

当初我爹出事,他也怀疑过木料,但供货商拍着胸脯跟他保证,料子绝对没问题,还私下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一口咬定是林师傅手艺不行。

钱老板当时贪心,又急着给儿子讨个说法,就照做了。

“我后来去找那个供货商,他人已经跑了,店也关了。我才知道,我被人当枪使了,还害了一个好人。”钱老板的脸上满是懊悔,“我这几个月,天天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林师傅在法庭上那个眼神……我……我对不起他啊!”

他说着,一个大男人,眼圈都红了。

我听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我爹是对的。

木头,真的会说话。只是有时候,它说的话,需要时间来验证。

我把那个信封推了回去。

“钱老板,钱我不能要。当初判了的,就是定了的。我爸说过,做人要认。但你的这份道歉,我代我爸收下了。”我看着他,平静地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我希望你能把真相说出来,还我爸一个清白。”

钱老板重重地点了下头:“我明天就去法院,去申请重审!我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送走钱老板,我一个人在作坊里坐了很久。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那对太师椅上,泛着温暖的光。

我走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着椅子光滑的扶手,仿佛能感觉到我爹的体温。

爸,你快回来了。

你的清白,也要回来了。

两个月后,我爹出狱那天,我和李师兄一起去接他。

他瘦了,黑了,但精神很好。眼睛里,又有了过去的那种光。

走出监狱大门,看到我,他笑了。

“晚晚。”

“爸。”

我们没有说太多话,只是并肩走着,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回到作坊,我爹看着焕然一新的铺子,看着那些我做的小家具,看着那对摆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背过身去,偷偷抹了抹眼睛。

我爹的案子,因为钱老板的翻供和新证据的出现,得到了重审。

最终,法院撤销了原判,宣判我爹无罪。

虽然失去的时光无法挽回,但那份压在心头一年多的屈辱,终于烟消云散。

“林记木坊”的名声,也因此,比以前更响了。很多人都慕名而来,不只是为了买家具,更是为了看看这位“宁坐一年牢,不毁一世名”的老木匠。

生活,好像终于回到了正轨。

一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劈木头,谢观玄来了。

他瘦了很多,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沧桑。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部门主管了,听说,他被公司辞退了。

苏晴也离开了他,跟着另一个更有钱的男人走了。

他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爹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了他,神色很平静。

“来了?”我爹问。

谢观玄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叔……林师傅,我对不起您。”

我爹摆摆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这一辈子,谁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顿了顿,又说:“你和晚晚的事,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缘分尽了,也别强求。只是,观玄啊,你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人活一世,有些东西,比钱,比前途,更重要。”

谢观玄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他对着我爹,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没有再看我,转身走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剩下一种淡淡的怅然。

我们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晚上,我爹坐在那对太师椅上,喝着茶,看着院子里的月亮。

“晚晚,”他忽然说,“明天,把铺子门口那块招牌,换了吧。”

“换?”我不解。

“嗯,”他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像木头的年轮,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就叫‘林晚木坊’吧。以后,这里是你的了。”

我愣住了,眼眶一热。

我看着我爹,看着这间充满了木香的作坊,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知道,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虽然走过弯路,虽然历经风雨,但就像这些木头一样,只要根还在,心还在,就总能迎着阳光,长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来源:长安的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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