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放慢脚步,憋出一句:"可能是请帖送丢了吧。"心里却清楚,这哪是什么丢帖子,分明是老陈存心不请我家。
邻里恩怨
"老陈家办喜酒,怎么没请你们家?"村口王大婶边摘菜边问,眼神里满是探究。
我放慢脚步,憋出一句:"可能是请帖送丢了吧。"心里却清楚,这哪是什么丢帖子,分明是老陈存心不请我家。
夏末的桃源村,知了声声不断,路旁的玉米叶被晒得卷了边。我慢慢走在熟悉的土路上,一边走一边想,这么多年了,本以为那些事都过去了,却没想到还是扎在了陈建国心里。
我叫赵国庆,六五年国庆节出生,赶上了国家大庆日,父母就给我取了这个充满时代气息的名字。在桃源村,我和陈建国家从小就是邻居,两家的青砖瓦房墙挨墙,门对门,说是一个锅里舀过饭的交情也不为过。
七十年代那会儿,村里经常停电,夏夜里两家人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乘凉,大人们喝着粗瓷大碗里的凉开水,我和陈建国躺在竹席上数星星。我爸和他爸一人一支旱烟袋,呼噜呼噜地抽着,烟火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到了人间。
村里常有"赵家陈家,一个样"的说法。大集体时期,两家都是生产队里的积极分子,墙上贴着的红纸大字表扬信都快揭不下了。
可如今,他儿子陈小军结婚这么大的事,竟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中间的变化,说来话长。
推开家门,八十年代初买的"红灯"牌收音机还放在门边的小桌上,播着戏曲节目。我妈在灶台边择菜,见我回来,头也不抬地问:"怎么去这么久?村口有啥新鲜事?"
我没心思回答,放下手中的编织袋,坐在八仙桌旁发呆。八仙桌是我爸的嫁妆,黑漆都磨得发亮了,上面有几道浅浅的刀痕,是我和陈建国小时候用铁钉划拳赌气留下的。
"妈,陈建国家明天办喜酒,没请咱们。"我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妈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择菜:"那家子向来记仇,你也别往心里去。"
"记什么仇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叹了口气,心里却清楚得很。
八十年代初,我和陈建国先后进了县纺织厂,那时能进国营厂可是村里人眼中的"铁饭碗",羡慕得很。我俩一个在织布车间,一个在染色车间,每天早上一起骑自行车进城,晚上结伴回来,路上有说有笑。
那年厂里分房,我凭着车间主任的关系分到了靠大门的好单元,采光好,上下楼也方便。而陈建国被分到了最远的六单元顶楼,夏天热冬天冷,上下五层楼,每天累得够呛。
事后听说,本来厂领导有意照顾他,因为他爹是老支书,在村里有名望。只是分房小组讨论时,需要其他工人附议,而我作为他的老乡本该站出来说句话,却因为顾虑自家的分配,没吱声。领导见状,就改了主意。
陈建国回来后,脸色阴沉,只说了句:"国庆,咱们二十年的交情,你就这么看着?"
我当时只顾着自家的日子,含糊应付过去了:"这分房的事,谁能说得上话啊。"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失望,也有些我读不懂的东西。从那以后,我们还是一起上下班,只是少了许多话。
东北风"呼呼"地刮着,屋檐下的冰凌一串串挂着,我和陈建国裹着厚棉袄,脚踩厚底棉鞋,在结了冰的土路上艰难前行。那时自行车轮胎被冻得硬邦邦的,骑不得,只能步行去厂里。
"陈师傅,听说你家分到最顶层啊?"迎面碰上织布车间的李师傅,他打着招呼。
陈建国点点头,没说话。
"哎,赵师傅你可得照顾点老乡啊,你那二楼多好,阳面的,晒衣服方便。"李师傅笑着说。
我尴尬地笑笑:"各凭本事呗。"
陈建国冷不丁地说了句:"国庆的本事可大了,车间主任都要给他面子呢。"
话里有刺,我没接茬,借口有事走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两家的关系也在这不言不语中悄然变化。过去每逢年节,两家必定走动,他爱人张桂兰蒸的枣花馒头,我妈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都是要互相送的。后来,这习惯也慢慢没了。
九十年代村里分地,当时土地承包到户,按抓阄决定选地顺序。我抽到第三号,正好选了紧挨着自家屋后的一块肥地,水源好,土质也好。
后来才知道,陈建国家祖上一直种那块地,据说有六七十年了,他爹临终前还念叨着想保住这方土地,说是祖宗福地。那天分地大会上,陈建国红着眼眶走过来,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看什么看,又不是故意挑你家地。"我心里有愧,嘴上却硬着,"规矩就是这么定的,你爹当年是支书,规矩不是他定的吗?"
他没说话,转身走了。从那以后,两家人连过年拜年也省了。
"唉,都是个明白人,咋就这么倔呢。"我妈放下手中的菜刀,擦了擦手,"他家小军结婚,你就不能上门道个喜?"
"他都不请我了,我上什么门?"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犯嘀咕。
村里大事小情,向来是邻里相帮。陈家办喜事不请我,村里人会怎么看?说不定背后又要嚼舌根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其实说起来,这些年两家虽然少了走动,但真有大事,谁也不会见死不救。
"你还记得前年你爹走的时候,棺材是谁帮着抬的?"我妈突然说。
我一愣:"不是村里人吗?"
"村里人是都来了,可陈建国硬是要当第一抬,你那会儿医院刚回来,晕头转向的,没注意。"我妈叹了口气,"这些年,你和他较劲,他也跟你倔,可人家心里到底是惦记着的。"
我沉默了。隐约记得,那天出殡,天下着雨,我爹的棺材很重,是六个壮劳力扛着。我忙着哭,没看清是谁,只知道一路走得很稳当。
"娘,我去趟供销社,买点东西。"我决定出去透透气。
正午的阳光刺眼,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人围着下象棋。供销社门口停着一辆农用三轮车,车厢里满是泡沫箱和红纸袋,想必是陈家置办喜事的东西。
进了供销社,柜台后的李师傅看到我,招呼道:"国庆来了,买啥?"
"来包烟。"我随口说,心思却在听边上几个女人的议论。
"陈家办酒席,准备得可齐全了,听说请了县里的厨师,十六个菜呢!"
"是啊,小军找的媳妇是县医院的护士,人家有体面,当然得好好办。"
"可惜了,陈师母昨天摔了腿,这婚事怎么办呀?"
我耳朵一竖,问李师傅:"陈建国爱人出啥事了?"
李师傅看我神色不对,低声说:"国庆啊,张桂兰前天在屋后摘菜,踩塌了小凳子,摔了腿,听说是骨裂。这婚事手忙脚乱的,陈建国连夜找了镇上的饭店,可人家不接了,这不愁坏了。"
我皱眉:"人没大碍吧?"
"骨裂了,医生说得卧床半月。婚期都定好了,酒席又改不了,这可怎么办?"李师傅摇头叹气。
回家路上,我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张桂兰在我家门口喊我吃饺子的场景。
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每逢过节,张桂兰总会多包些饺子送来,说:"国庆啊,你一个人在厂里食堂吃太可怜了,嫂子包了饺子,你带些去。"记得有次我发烧,是她熬了姜汤送来,守着我喝下去,又是敷额头又是换湿毛巾,忙活了一宿。
想到这,我竟鬼使神差地拐向了陈家。八仙桌上的那道刀痕,父亲去世时的那场雨,还有那碗姜汤的热气,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
陈家的院子和我家的差不多,也是七十年代的建筑风格,青砖瓦房,四四方方的院子,种着几棵果树。只是我家院子里的梧桐被砍了,换成了几棵桃树,陈家的杏树倒是一直在,每年春天开满粉白色的花,美得很。
推开半掩的院门,果然见院子里一片忙碌。几个亲戚模样的妇女在包花生糖,院子中间搭起了一半的彩棚,几箱啤酒和饮料堆在角落。陈建国独自搬着一箱喜糖,满头白发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他见是我,先是一愣,然后佯装镇定:"老赵,有事?"
这一声"老赵",不是"国庆",也不是疏离的"赵师傅",而是一种介于熟悉和陌生之间的称呼,让我心头一热。
"听说嫂子腿伤了,过来看看。"我干咳一声,"小军要结婚了?"
"是啊,"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里有掩不住的疲惫,"本想大办,现在只能将就了。镇上饭店不接了,村里办又难弄,这几天愁得不行。"
屋里传来张桂兰的声音:"建国,谁来了?"
"国庆来了。"他回头应了一声,转身对我解释,"她腿骨裂了,医生说得卧床半月。这不赶上小军结婚,她心里急,非要起来帮忙,我拦都拦不住。"
这时我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忙乱:几箱酒摞在一起,却没人整理;彩棚搭了一半就停了;厨房里锅碗瓢盆堆着,也没收拾。想必陈建国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才乱成一团。
"要不,我帮你们置办?"我突然开口,连自己都吃了一惊。
陈建国抬头,阳光在他眼中投下两点亮光:"你?"声音里是掩不住的诧异。
"咱们…"我哽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还是几十年的邻居。再说了,这是小军的大喜事,不能马虎。"
"说实话,我这些年对你……"他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张桂兰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我站在院子里,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国庆啊,你终于来了!"
她比我记忆中苍老了许多,头发全白了,额头和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但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热情又真诚。
"嫂子,听说你腿伤了,好些了吗?"我问。
"哎呀,不碍事,就是不能站太久。"她摆摆手,转头对陈建国说,"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国庆妈这些年多亏了咱们照顾,国庆是个好孩子,你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哪能因为点小事就……"
"桂兰,都多少年的事了,别提了。"陈建国打断她。
我心里却起了疑惑:"我妈?你们照顾我妈什么了?"
张桂兰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有些尴尬地看向陈建国:"哎呀,这不是……"
"老赵不知道啊。"陈建国叹了口气,"就去年冬天,你出差那阵子,你妈咳嗽得厉害,桂兰每天去给她熬药,我有空就去劈柴,怕她一个人烧火不安全。"
"后来你妈那次心脏病发作,要不是建国三更半夜背着去医院,拿了急救药,可就……"张桂兰补充道。
"你妈不让我们告诉你,说你工作忙,别添乱。"陈建国解释。
我愣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工作的事业单位每年有外出学习的机会,去年冬天我去了省城参加培训,整整一个月。临走前,我只顾着交代我妈注意保暖,却没想到会有什么意外。
"那次我妈心脏病发作,是你背她去的医院?"我问。
陈建国点点头:"那天晚上下雪,村里没车,我背着去的。你妈那会儿都快不行了,幸亏赶上了。"
望着陈建国躲闪的眼神,我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这些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一直默默照顾着我孤身一人的老母亲。而我却因为那些陈年旧事,在心里筑起一道墙,把多年的情谊阻隔在外。
"谢谢你,建国。"我声音有些哽咽。
"都是老邻居了,你妈把我当儿子看,我能不管吗?"陈建国不自在地挠挠头。
一阵风吹过,院子里的杏树叶"沙沙"作响,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两家人一起在树下乘凉的日子。
"行了,别说这些了。"陈建国摆摆手,似乎不想多提,"国庆,婚宴的事,要不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我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请帖还有多少?我来帮你送。"
"这不是没请你吗?"陈建国有些尴尬。
"哎,老陈,你这人怎么这样!"张桂兰埋怨道,"国庆是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军的婚事怎么能不请他?"
"算了,嫂子,是我的错。"我笑笑,"要不这样,请帖我来写,我认识县里的厨师,咱让他们来帮忙。彩棚搭建我也叫几个朋友来,保证明天一切都安排妥当。"
陈建国的眼睛红了:"国庆,这么多年了,我……"
"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不提了。"我拍拍他的肩,"小军要结婚,这是大喜事,咱们得好好办。"
"说起来,我们俩这么多年,怎么就因为那点小事疏远了呢?"陈建国感慨。
"可能是都太要强吧。"我笑笑,"我爸走那天,听我妈说是你抬的棺材?"
陈建国点点头:"你爸对我不薄,常说我和你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不送他最后一程吗?"
"那块地的事,我也一直心里过意不去。"我终于说出了这么多年的心结,"其实那块地我根本没怎么种,一直荒着呢。"
"知道,我看见了。"陈建国笑了,"你这个城里人,种不好地也正常。"
"你要是有空,帮我种种?"我试探着问。
"那敢情好,咱们一人一半。"陈建国一口答应。
就这样,我们重新找回了失落多年的友情。简简单单几句话,便解开了心结,仿佛中间那些年的隔阂从未存在过。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几个村里的老友,一起到陈家帮忙。院子里,陈建国和我一边扎彩棚,一边商量菜单。不知不觉间,我们又像从前那样,有说有笑。
"记得那年咱俩在厂里偷偷摸鱼,被车间主任抓住,罚站了一下午?"陈建国笑着回忆。
"可不是嘛,那会儿年轻,就想着多睡会儿觉。"我接茬道,"你还记得咱们刚进厂那会儿,自行车胎被冻得硬邦邦的,天不亮就得出发?"
"哎呀,那会儿咱们可真年轻啊!"陈建国感慨,"转眼小军都要结婚了。"
村里人见我和陈建国和好了,纷纷来帮忙。院子里热闹非凡,一会儿工夫,彩棚搭好了,红灯笼挂起来了,桌椅板凳也摆好了。我从县里叫来的厨师正在厨房里忙活,香味已经飘了出来。
陈小军回来看见这场面,又惊又喜:"爸,这是怎么回事?"
"你赵叔帮的忙。"陈建国拍拍儿子的肩,"他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
陈小军有些拘谨地叫了声:"赵叔好。"
"好好好,"我笑着点头,"明天你大喜的日子,可得好好招待我们这些老家伙啊!"
晚上忙完,我和陈建国坐在院子里,一人一杯烧酒,就着几样小菜,天南地北地聊着。
"其实那次分房,我早就不在意了。"陈建国突然说,"六单元虽然远点,但好在安静,住习惯了也挺好。"
"那你这些年,怎么还……"我有些疑惑。
"哎,主要是你那次分地,选了我家祖传的那块地,我心里不痛快。"陈建国叹了口气,"可转念一想,现在又有谁还在种地呢?我和你都是吃国家饭的,地不地的,其实也无所谓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问。
"你小子不也是一样倔吗?"陈建国笑骂,"两个大男人,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夜深了,院子里只剩下我们俩,月光洒在杏树上,影子斑驳。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村里的电视声陆续熄灭,只有我们这里还亮着灯,两个已近天命之年的老朋友,在灯下重拾友谊。
婚礼那天,村里几乎所有人都来了。看着陈小军和新娘在众人的祝福中交换戒指,我和陈建国站在一起,脸上都挂着笑容。
我妈悄悄问我:"你和老陈和好了?"
"嗯,误会解开了。"我点点头。
"早该如此。"我妈欣慰地笑了,"你爸要是知道,也会高兴的。"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所谓的邻里之情,不该被一时的得失所遮蔽。在这个处处讲究人情世故的村庄里,唯有守望相助,才是最珍贵的乡里乡亲。
婚宴上,陈建国端着两杯酒走过来,递给我一杯:"老赵,谢谢。"
我接过酒杯,与他碰杯:"老陈,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咱们这交情,我是真不该计较那些。"陈建国有些感慨,"要不是桂兰摔了腿,还不知道要别扭到什么时候呢。"
"你就是死要面子,"我笑着打趣,"明明一直照顾我妈,却偏要装作和我没关系。"
"你不也是?"陈建国反击,"明明担心我家办不好喜事,却拐弯抹角地来看看。"
我们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无话不谈的日子。
酒过三巡,我看着满院的欢声笑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些恩怨,不是不能化解,只是需要一颗愿意迈出第一步的心罢了。
婚宴结束后,我和陈建国一起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夜色已深,我们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仰望星空。
"国庆,"陈建国突然开口,"你说咱们这辈子,算不算过得值当?"
我想了想:"大概算吧。虽然没大富大贵,但也算平平安安。有儿有女,有房有地,还有几十年的老朋友,这日子,挺好。"
"是啊,"他点点头,"咱们这代人,赶上了好时候,虽然吃过苦,但总算盼到了好日子。就是可惜,耽误了这么多年的情分。"
"没耽误,"我笑着摇头,"咱们这情分,又不是那点地、那套房能割断的。你背我妈去医院那一刻,咱们的情分就没断过。"
陈建国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明白。
回家的路上,我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恍惚中看到了儿时的自己和陈建国,两个乡下小子,坐在土坡上数星星,许下要一起考大学、一起进城的愿望。虽然人生没有按照我们的设想走,但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我们依然守候着彼此,即使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推开家门,我妈已经睡了。我轻手轻脚地倒了杯水,坐在八仙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道陈年的刀痕。
有些情分,就像这道痕迹,时间越久,反而越清晰。而有些心结,或许只需要一句话、一个举动,就能解开。
第二天一早,我拎着两斤自家腌的咸菜,敲开了陈家的门。
"来得早啊,"陈建国笑着迎我进门,"正好尝尝桂兰蒸的枣花馒头。"
人间至味是清欢,人间至情是邻里。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唯有那些朴素的情感,才是我们生活的底色和归宿。
来源:音符跳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