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证——罪恶墙影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7 23:58 1

摘要:滨海市霞飞路117号,住着一位名叫顾明的独居老人。顾明曾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一位荣获过公安部二等功的著名侦探,如今已退休在家。

1.档案被盗

滨海市霞飞路117号,住着一位名叫顾明的独居老人。顾明曾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一位荣获过公安部二等功的著名侦探,如今已退休在家。

他是个倔脾气,不甘心闲居度日,便申请在自家住所开办了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承接侦破与咨询业务。

不久,事务所的广告醒目地出现在《滨海日报》上。

广告登出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顾明刚起床,门铃就响了。

他打开门,看见一位西装革履、身材瘦高的老先生站在门口。来人面色灰白,颧骨高耸,鼻梁挺直,戴着一副变色眼镜,眼神中透着一股忧郁。他礼貌地问道:“您就是顾明先生吧?”

“请进。”

顾明应了一声,转身引客入内,朝桌前的靠背椅伸了伸手,语气平淡地说:“请坐。”

来访者坐下后递上一张名片,随即目光快速扫视了一下房间——屋内光线昏暗,陈设有些杂乱,他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顾明并未留意客人的细微反应,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看名片:奥地利医科大学心理学教授,安心心理门诊主任医师,陈远洲。

“如果我没记错,贵诊所是今年4月15日开业。您是奥地利籍华人,师承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的著名弟子卡尔·亚伯拉罕教授,对吗?”

“您怎么知道?是从报纸上看到的?”陈远洲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惊讶与些许喜悦,“事情过去这么久,您的记忆力实在令人佩服。”

顾明轻笑一声:“说说您的来意吧。”

原来,三天前的早晨,陈远洲发现门诊部保险柜里存放的三十多份病人病历档案不翼而飞。对于心理门诊而言,病历档案记录着病人最隐秘的精神创伤和心理负担,堪比绝密文件。为病人保密也是医生的基本职业道德,一旦这些档案落入歹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这不仅会使诊所名誉扫地,更需承担严重的法律责任。

然而蹊跷的是,保险柜完好无损,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盗窃的痕迹,甚至连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一沓现金也分文未少。

陈远洲说到此处,愈发焦急:“我回来,是想用毕生所学来报效祖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宁愿全部家产被偷,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

听了陈远洲的叙述,顾明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谁能打开保险柜?”
“我的妻子周雨,她也是我的助手。”

“诊所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吗?”

“还有一位护士,叫柳青,是去年从本市卫生学校毕业的。”

“好吧,那么谈谈你的病人,把他们的姓名和病情告诉我。”

“不,不行。请您理解,我的病人都有严重的精神或情感问题,为他们保密是我的天职。”

顾明一愣,随即带点讽刺地说:“但档案被盗,似乎已经无密可保了。”

陈远洲叹了口气,垂下头默不作声。

“好吧,你既然如此坚持,我也不强人所难。窃贼没和你联系吗?”

“没有,至少在我来这儿之前还没有。”

顾明站起身,忽然狡黠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公安局报案?”

陈远洲耸了耸肩:“我去过了。但他们坚持要我说出病人的具体情况。后来,有人向我推荐了您,所以我就来了。”

听到这里,顾明心中升起一丝得意和满足,脸上露出矜持的微笑:“你算是找对人了。案子我接了,你先回去吧。下午两点我会去你的诊所。”

顾明这种傲慢的态度让陈远洲有些反感,皱了皱眉,与顾明握手后便快步离开了。

陈远洲走后,顾明点燃一支烟,微合双眼:窃贼的动机是什么?是想搞垮诊所?勒索钱财?还是想获取某个病人的隐私?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2.窃贼来电

顾明吃过午饭,沿着河边散了会儿步,随后叫了辆出租车,前往心理门诊。

像是一座小花园,抬头看见门楣上写着“安心心理门诊”。门上还挂着一块小木牌,写着“暂停营业”。透过篱笆的缝隙,可以看见花园里有一幢红墙、白窗棂、淡黄色屋顶的两层小楼,显得十分精巧。沿篱笆种着一排芭蕉和常青树,平添几分幽雅。

顾明按响门铃。开门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姑娘,她见到顾明,嫣然一笑:“您是顾明先生吧?”

“你是柳青小姐吧?”

柳青轻声地“嗯”了一声,脸颊微红,低下头避开顾明锐利的目光,侧身将他让进门,引着他向小楼走去。

楼门口,陈远洲和他的妻子周雨已在此迎候。顾明迅速打量了一下女主人,见她六十岁左右,体态适中,面色黄里透红,细长的眼睛显得温柔可亲。相互握手后,几人走进客厅。

顾明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在客厅里边走边随意打量。

客厅宽敞,布置得整洁淡雅,令人感到舒适。

“保险柜放在哪里?”

周雨推开右墙的一扇白色房门:“在这里。”这显然是门诊室。

顾明站在门口观察。房间摆设简单,除了办公桌椅和用品,最里面墙角立着一个白色钨钢保险柜,大小类似冰箱。

“晚上有人值班吗?”

“没有。不过柳小姐就住在隔壁。”

顾明瞥了一眼正在客厅沏茶的柳青:“档案失窃那晚,柳小姐没听见什么动静吗?”

柳青反应很快:“没有。那天晚上我去看了场电影,回来已经十一点了。”

顾明摸了摸下巴,语气转冷:“陈教授,你单独跟我来一下。夫人和柳小姐就不必了。”

周雨理解地笑了笑,对柳青说:“我们上楼吧。”

陈远洲眉头微锁,跟着顾明走进门诊室。

顾明拿出放大镜,仔细检查室内的器具,随口问道:“柳青是怎么招来的?”

“去年正常招聘的应届毕业生。”

“看样子,您夫人也是学医的吧?”

“对,她是奥地利医学院的药理学教师。”

检查完毕,顾明揉了揉略显浮肿的眼睛,沉思片刻:“我打算在这里住几天。我想,窃贼最近很可能和你联系。”

“可以。您住楼上客房好吗?”

“不,门诊室这张安乐椅就很合适。”顾明接着说,“另外,从现在起,我们之间的谈话和行动,请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尊夫人和柳护士。”

陈远洲无奈地点点头。

第三天下午,顾明和陈远洲正在客厅下棋。座钟刚敲响四点,电话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陈远洲望向顾明,顾明挪动他胖胖的身躯,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是安心门诊部吗?”

“是的。”

“陈远洲在吗?”

“我就是。”

“你好啊,想必你这几天很烦恼吧?”

“你是谁?”

“哈哈,”对方笑道,“我是能解除你烦恼的人。听着,你的东西在我手里。怎么样,谈谈交换条件?”

顾明目光闪烁:“条件?什么条件?”

“除了钱,还能是什么?”

“你要多少?”

“十万……十万块怎么样?”

顾明顿了顿,又看了看手表。

电话里传来了粗鲁的催促:“喂喂!你他妈哑巴了?”

顾明回过神:“这样吧,我凑下钱。明天下午四点你再打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周雨正站在楼梯中段,笑着说:“顾先生,真看不出来,您还是个天才演员,把远洲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过奖了。”顾明笑了笑,兴冲冲地回到棋盘前,拿起一枚棋子,“将军!哈哈,老兄,你输了!”

陈远洲把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扔,心神不宁地看着顾明。

顾明没理会他的情绪,随口问:“柳青呢?”

“她回家了,母亲生病,回去探望一下。”

顾明微微一愣,忽然站起身:“差点忘了,我还有个约会。”边说边穿上风衣,戴上帽子,没再看陈远洲便离开了。

一路上,顾明心里开心得直想笑。

回到家中,他风风火火地换了衣服,冲到办公桌前,迅速翻开自己的记事本,找到了陈远洲门诊部的电话号码。他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拨通了在电话局工作的老朋友的号码。

“老李,帮我个急忙,查一下这个号码在今天下午四点左右接到的来电,对,号码是398050……越快越好。”

顾明紧握着话筒,在手心擦了擦汗,稳了稳情绪。短暂的等待后,对方报出了一串数字和一个地址:“来电号码是574821……,登记地址是安宁街与和平路交叉口的公用电话亭。”

“安宁街……果然在那儿!”顾明精神一振,控制住兴奋的情绪,“太好了老李,帮大忙了,回头请你喝酒!”

放下电话,他在椅背上一靠,长长吁了口气,面容舒展,得意地笑了笑。

电话中就能听出,这应该不是什么惯犯,也没什么反侦察能力,明天四点见。

3.“窃贼”到位

傍晚时分,顾明回到诊所,将陈远洲叫进诊室:“陈教授,明天下午四点,盗窃档案的人会打电话来谈条件。请你务必在电话里拖住他,至少三分钟,最好是五分钟,时间越长越好。”

说着,他拿出一台遥控步话机递给陈远洲,“注意,一旦确认对方是窃贼,立刻打开报警开关。”

陈远洲不解:“为什么?”

顾明矜持地笑了笑:“按我说的做,我想明天就可以结案了。”

“真的?”随即又半信半疑,“有把握吗?”

顾明搔了搔头,神情严肃:“有没有把握,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是否严格按照我说的办。柳青回来了吗?”

“回来了。”

“她有男朋友吗?”

“不知道,我从不过问这些。”

第二天下午,顾明向陈远洲再次叮嘱后,便离开了诊所。

他先到市公安局办理了拘留证,随后来到安宁街一家饭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个小菜,慢悠悠地吃着。一边盯着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一边一次又一次地瞥向手表。

当时针指向三点五十九分时,意外发生了——饭馆前的路上,一辆公交车追尾卡车,好奇的人群在出事地点围观,交通堵塞,也挡住了顾明的视线。

他暗叫一声“糟糕”,随即冲出饭馆,过了马路,放慢脚步,瞪大眼睛搜索人行道一侧。忽然,他眼睛一亮,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步话机也传出了急促的报警声。

这一天陈远洲也是坐立不安。熬到下午四点,客厅电话准时响起。他按顾明事先交代,对周雨嘱咐了几句。

周雨接起电话,听到一个急切的男声:“是心理门诊吗?”

“是的。”

“叫陈远洲接电话!”

周雨皱了皱眉:“请稍等,他正在接待客人。”

一分钟后,听筒里传来恼怒的“喂喂”声。

周雨再次拿起电话,忐忑不安地说:“对不起,他马上就来。”

对方粗鲁地骂道:“妈的!搞什么名堂!”

周雨的脸涨得通红,愤怒地看着话筒。一旁的柳青也是双手紧握。

又过了半分钟,陈远洲拿着遥控步话机慢慢走到电话旁,确认对方是窃贼后,赶紧打开了报警开关。随即,他开始了一场旨在拖延时间的对话,费尽口舌与对方周旋。

直到电话突然中断。陈远洲看了看表,四点零八分——他足足拖了八分钟。他长长舒了口气,扔下话筒,脸色苍白地瘫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手中的步话机。

再说顾明,故作悠闲地吹着口哨,双手插兜,晃着脑袋,朝三十多米外的一个公用电话亭走去。

电话亭里两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正勾头缩肩打着电话,另一个腋下夹着公文包,叼着烟,神色紧张地隔着玻璃四处张望。

当顾明走到离电话亭只剩五六步时,夹公文包的那个似乎有所警觉,望向了他。

但没等对方醒悟,顾明已冲到电话亭门口,得意洋洋地堵住了这个面露惊恐的年轻人。

几个小时后,顾明满面春风地回到诊所,见到陈远洲便高兴地说:“伙计,你应该请客了!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将一个牛皮公文包递了过去。

陈远洲接过包,打开一看,立刻欢呼起来:“档案!我的档案!”

周雨和柳青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周雨仰头闭目,激动地叹道:“上帝保佑,厄运总算过去了!”

柳青突然问道:“您是怎么拿回来的?”话一出口,她的脸倏地红了。

顾明瞟了她一眼,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陈远洲伸出手,充满感激地拥抱顾明,连声道谢。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为了庆祝档案失而复得,陈远洲必须要和顾明喝点。

四人围桌而坐,三杯酒下肚后,陈远洲容光焕发,饶有兴趣地问:“顾先生,能不能说说您是怎样抓到贼的?”

顾明神采奕奕地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开口道:“说来简单。昨天下午和窃贼通电话时,我判断这个窃贼不是惯犯,也没有反侦察能力,所以我让他今天四点再打电话,他急于求财,一定会打的。我托朋友查到了他打电话的位置,今天下午,我埋伏在附近。保险起见,我给了您那台步话机,约定好信号。结果您配合得很好,让我在电话亭里轻易抓住了窃贼。就这么简单。”

陈远洲连连赞叹:“妙!妙极了!”

周雨凝视着顾明,钦佩地说:“顾先生,您简直就是中国的福尔摩斯。”

柳青道:“我有个问题,如果对方换个地方打电话呢?”

“问得好。我先是确定对方反侦察能力不强,然后,我就只需要考虑心理学和行为习惯就可以了。”说到这儿,他惬意地哈哈大笑。

陈远洲举杯:“来,再干一杯!”

周雨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娇嗔道:“远洲,你喝多了。”

“不要紧,今天我高兴!干杯!”

晚餐后,顾明乐呵呵地挽着陈远洲走进门诊室。关上门后,他突然脸色一沉,压低嗓子,用命令的口吻说:“把档案再仔细检查一遍,看看缺了什么,肯定有缺的东西。”

陈远洲望着他突变的神色,不禁一愣:“我检查过了,没错啊。”

“再检查一遍!快!”

陈远洲将档案摊在桌上。顾明大口吸着烟,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半小时后,陈远洲的神色紧张起来,嘀咕道:“不对……这盘磁带怎么是空白的?”

“这盘磁带记录着一位名叫张建夫的病人的病例,现在成了空白。”

下午审讯那两个混混时,他们声称档案不是偷的,而是捡到的——前天晚上在电影院,发现邻座有个包,顺手牵羊。打开一看全是纸张和磁带,还有一张字条:如果想发财,就打电话给安心门诊(号码398050……),找陈远洲,让他拿五万块钱换这些材料,包你成功。于是他们就打了电话。

顾明判断犯人没有撒谎。

他意识到案子远未了结,反而更加复杂。

他原本推测罪犯可能与安心门诊有仇,想搞垮诊所,或是敲诈勒索。但审讯结果将这些判断都推翻了。

此刻,得知档案中独独抹去了张建夫的录音病例,一个模糊的念头清晰起来——问题是在病人身上。

他神情严肃地对陈教授说:“请你介绍一下张建夫的情况。”

“这……这不太合适吧?”

“又触犯职业道德了?公文包里的档案我已经看过了,而且,真凶还没抓到,也许就与张建夫有关。所以你必须说。”

“好吧……张建夫是本市建筑设计院的工程师,最近在北京开会。他患有一种奇特的心理恐惧症,一看见装饰用的墙布或墙纸,就会全身战栗、头疼脑胀,甚至昏厥。”

“几十年来,他不敢逛商店、上剧院或参加其他社交活动,就怕看到那些东西。他的家、办公室都严禁使用这类材料。可以想象,这给他本人、家庭和工作带来多少痛苦。”

“一个月前,他来诊所就诊,每天接受一个半小时治疗。用按摩和闲谈的方式,引导他突破思维界限,将注意力集中在对往事的回忆上。这种疗法持续了二十五天,终于算是有了点结果——一周前,病人开始吐露部分实情……”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门轻轻推开,柳青端着圆盘走进来,笑盈盈地说:“喝杯咖啡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打断,顾明不由得怒火中烧。

也就在这一刻,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骇人的惨叫!

4.教授遇难

柳青浑身一颤,手中的圆盘掉在茶几上。

顾明冲出门外,只见周雨倒在客厅的楼梯口。

他一边扶起周雨,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

陈远洲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怎么了?周雨你怎么了?”

顾明急忙掐住周雨的人中。她长吁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神色惶恐地指着一扇半开的窗户:“有个人……窗外有个人!”

顾明冲出客厅,来到小花园,绕着房子转了几圈。除了树叶晃动发出的沙沙声,再无异样。

回到客厅时,见周雨躺在沙发上,上身依偎在陈远洲怀里,喃喃道:“远洲,我求你,咱们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回奥地利去。我怕……我好害怕……”

“周雨,你是了解我的。我们必须对病人负责,现在离开,我会内疚一辈子。”

“那我先走,好吗?”

陈远洲无奈地点了点头。

顾明轻轻拍了下陈远洲:“你来一下。”

两人走进诊室,顾明问:“尊夫人真的要走?”

“周雨心脏不好,为了她的健康,只能如此。”

“那好吧。但你必须留下。”

“放心,我得把我的病人治好再走。”

第二天一早,顾明刚练完太极拳走进客厅,忽然听见楼上传来呼喊。他急忙跑上楼,只见教授卧室里,穿着睡袍的周雨跪在床上,正拼命摇晃仰躺着的陈远洲。

“怎么回事?”顾明跑到床边问。

周雨神色慌张:“顾先生,远洲他……叫不醒……昏迷了!”

顾明俯身查看,见陈教授双目微合,神态安详,如同熟睡。

“快!送医院!”

十五分钟后,陈远洲被送进医院急救室。一阵忙乱后,主任医师面色阴沉地来到走廊:“他已经去世了。”

周雨身子一软,向地上滑去。医护人员赶紧将她抬去抢救。

顾明强稳情绪,要求主任医师核查死因。

三小时后,主任医师遗憾地告知:“死者生前饮用大量酒精,未发现任何中毒迹象。”

“不可能!”

顾明无力地垂下双手,感到前所未有的懊丧。

眼看破案在即,关键人物却突然死亡,多日辛劳付诸东流。

一个破案无数的功勋神探,竟在自己单独接手的第一桩案子上栽了跟头。

难道真的老了?迟钝了?该进棺材了?

陈远洲的死惊动了上级。根据家属意愿,相关领导决定次日火化遗体,后天举行骨灰追思仪式,大后天由周雨携丈夫骨灰离境。案件将移交公安局接管。

这一连串的决定,对陷入困境的顾明无疑是又一打击。

经过极力争取,公安局同意再给他两天破案时间。

当晚,顾明坐在办公桌旁,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连日紧张劳累使他浑身酸痛,古铜色的圆脸显得憔悴,眼窝深陷。原计划次日飞往北京寻访张建夫,但现在,他决定先查明死因。

桌上散落着各种资料卡片和笔记本,他试图从中寻找灵感,却一无所获。

起身时,手肘无意中将一本书碰落在地。他懒得去捡,但书页间滑出的一张剪报引起了他的注意。拾起一看,标题赫然映入眼帘:《卓别林死因之谜》。

他捡起书,仔细阅读剪报,连读数遍后,茅塞顿开:“可能……有可能,完全可能!”

半小时后,他出现在安心门诊的客厅。柳青见他突然到来,略显惊讶:“您找周医生?她出门访客去了。您请坐。”

顾明摇头苦笑:“不坐了。你这有镇静剂吗?这几天神经太紧张,睡眠不好,头疼得厉害。”

柳青一愣:“有……您稍等。”她转身在药柜前翻找许久:“奇怪,前几天还在这儿……”

“会不会在教授卧室里?”

“不会的,”柳青不假思索地摇头,“教授夫妇一贯反对服用镇静剂,说这药损害神经系统的自我调节能力。不到万不得已,连病人都不让用。”

顾明用拇指和食指揉着太阳穴,痛苦地说:“看来我已经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了。卧室门锁了吗?”

没锁。”

“好吧,我去看看。”柳青说着往楼上走,顾明紧随其后。

卧室中央靠墙摆着席梦思大床,两侧各有一个床头柜。其中一个柜子上放着造型别致的半导体收音机,对面是梳妆镜,左墙有书柜,右墙摆着长沙发。在壁灯柔和的光线下,房间显得典雅舒适。

顾明眯着眼锐利地扫视房间,随后走到一个床头柜前,弯腰朝隔层望去,发现一本书后面露出个小圆瓶。他用两指夹出瓶子,眼前一亮。瞥见柳青正背对着他在梳妆台前寻找,他迅速将小瓶收入口袋。

“没有就算了,我去别处问问。”他故作失望,“周医生回来后,不必提这事,免得她操心。”

回到住处,顾明小心地用手帕包着药瓶取出。经检查,这瓶镇静剂是前两天刚拆封的,只用过一次。瓶上指纹依稀可见。

他眯眼沉思,抬手看表,已是晚上十一点半。时间紧迫,他必须连夜面见上级领导,请求将次日上午的火化改到下午,同时通知法医重新验尸,以证实他的推断:酒后服用镇静剂致死。

5.拨云见日

第二天一早,顾明带着法医来到医院。陈远洲的尸体从太平间被抬进检验室。

当法医解开死者衣物时,不由得愣住了——仅仅过了一天一夜,尸体肤色已变成紫黑色,触之如豆腐渣般溃烂。这异常现象令所有人大为诧异。

顾明立即下令对尸体进行紧急化验。结果表明,尸体被注射了剧毒药剂,具体成分需送专门机构鉴定。

在检查死者的寿衣时,顾明发现西服前襟下摆处有硬物感。他拆开贴边,取出一枚五分硬币大小的金属片,仔细辨认后确认是窃听器用的磁片。

陈远洲确系被谋杀,凶手先杀人灭口,又企图毁尸灭迹。

凶手毁尸灭迹的行为,应该是其无奈的选择。但这个行为,肯定会加快真相暴露的速度。

虽然罪犯最终目的尚不明确,但破案已指日可待。

顾明找来太平间守夜人询问,承认了昨晚饮酒后值班,上锁时间稍晚,他回忆锁门时隐约瞥见黑影,细看时却不见踪迹。

这时药物化验室送来报告:死者体内的剧毒药水名为"甲醚西",源自意大利,是国际明令禁用的剧毒品。

"好,非常感谢。"

这时周雨在柳青搀扶下走进办公室。

周雨身着黑色套装,胸前别着小白花,比前几天憔悴许多,仿佛老了十岁。

柳青同样穿着黑衣,眉头微蹙。

周雨倚着柳青的手软软坐下,无力地问:"顾先生,火化为何要推迟到下午?"

"因为出了意外状况。"

周雨眉头一颤,柳青急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顾明直视柳青,挖苦道:"柳小姐,你还不知道吗?我发现你很会演戏,若当演员定能获奖。"

柳青脸一红,嘴唇哆嗦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很清楚。柳青,你被拘留了。"

柳青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明出示的拘留证。

而周雨触电似的松开挽着柳青的手,惊诧地望着这一幕。

顾明带柳青离开时,转身安慰周雨:"请节哀。在您后天离开前,我一定将真相如实相告。"

周雨嘴唇颤抖:"好吧......但千万别搞错了。"

顾明叹道:"您呀,就是太善良了。"

当天下午,顾明进行调查的最后一步:飞往北京拜访正在开会的工程师张建夫。因张建夫的特殊病情,他被单独安排在普通房间。

年逾七旬,瘦削身材,面色暗淡,高颧骨上架着朴素的眼镜,显得谨慎寡言、深沉淡泊。

顾明欠身露出亲切微笑:"您是张建夫同志吧?"

"是的。您是?"

"我是陈远洲教授的助手,姓张。"

张建夫顿时面露喜色,忙将顾明请进房间。落座沏茶后,顾明谦和地说:"我这次是专程为您而来的。"

张建夫不解地"哦"了一声。

顾明接着说:"您的病情,陈教授向我详细介绍过。考虑到您在北京开会时间较长,为不让治疗中断,他特地派我来为您继续治疗。"

"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顾明适时建议:"张工,我看您气色不太好,如果方便,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好好好,时间宝贵!"

顾明从公文包取出袖珍录音机放在桌上,将带滚轮的沙发推到房间中央。

张建夫落座后仰靠沙发背,微合双眼。

"最近感觉如何?"

"心情有些压抑。"

"是啊,痛苦往事如同盘踞心底的老树根,需要时常倾诉排解,才能获得片刻安宁。"顾明娓娓道来,随即展开推心置腹的交谈。

谈话持续到深夜十一点。

当顾明终于解开张建夫的心结时,如释重负。

"张工,作为医生,我不得不承认您的问题很严重。像您这样严谨的人,确实难以承受如此沉重的精神压力。但我有义务帮助您摆脱因负罪感而引发的恐惧症。"

"人无完人,一生谁能无过?关键在于能否正视过失、汲取教训。况且有些过失并非本意,甚至无法抗拒。几十年来您承受的精神折磨,以及您为社会做出的贡献,早已抵消了过往。即便依照法律,您的过失也已经过了追诉期。"

"让过去的过去吧,您应该珍惜现在和未来。"

"谢谢...谢谢..."

6.罪魁祸首

第二天上午,顾明乘机返回。

当他出现在安心门诊时,客厅里已坐满了人——有领导、医学界名流,以及陈远洲夫妇的亲朋。追思会刚结束,众人正慰问周雨。

风尘仆仆的顾明一进门,周雨便迎上前凄然道:"老顾,你去哪儿了?远洲的追思会刚结束……"

顾明面带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答应过要在你离开前告诉你所有真相。"

他打开公文包,取出袖珍录音机放在茶几上,环视众人:"这里记录着陈教授病人张建夫的病例,真相也在其中。"说完按下播放键。

全场肃静,磁带转动声后,一个深沉痛苦的声音回荡在客厅:

"1939年,我的父母死于日机轰炸,我也就成了孤儿。舅舅是国际海员,将我带到奥地利。十年后舅舅遇海难,我再度陷入困境,半工半读于维也纳工程学院。"

"那年暑假,我见报上招聘装修工人的启事,前往应聘。在一幢别墅,一位二十出头的中国少妇接待了我,她让我负责别墅的墙纸粘贴。动工当日,她拿出两袋白色粉末,要求掺入胶水中,并再三叮嘱保密。"

"出于好奇,我私藏了一些粉末。工程一周完工,我获得了丰厚的报酬。随后我找到在医院当化验员的女友检测,结果竟是剧毒物质,长期吸入即可中毒。"

"之后我数次潜入别墅外围,发现花园里有一位坐着轮椅的瘫痪老人,一个小狮子狗和年轻女佣在身边陪伴。后来,老人日渐虚弱,女佣也是肉眼可见地愈发萎靡,就连那小狮子狗都变得没了精神。良心谴责使我夜不能寐,最终我找到少妇对峙:‘胶水里的粉末有毒!别墅里的老人是谁?你什么居心?’"

"那少妇在确认无人知晓后,冷冷说道:‘那老头是我丈夫的父亲,公司董事长。他脾气暴躁,最近竟然还要修改遗嘱把遗产捐给慈善机构。我想让他早点进天堂。’她眼中闪过仇恨的光,‘别忘了,你可是同谋。我也完全可以把责任全都推给你!’"

"说完这些,她又给了我一张支票,我扔掉支票,逃命般地跑了。大病一场后,我在一个雨夜潜入别墅,在墙上留下‘墙纸有毒’的警告后,就离开了维也纳。"

"隔了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这个董事长病逝的讣告,配图中这个少妇身着丧服站在棺椁前。1952年,我回到了祖国,而这段往事成为折磨我大半生的梦魇……"

录音在叹息中结束。

周雨面色灰白,浑身如落叶般颤抖:"这和档案失窃有什么关系?"

顾明逼视着她:"当然有关!一个月前张建夫来就诊时,你这位当年的少妇慌了手脚。为阻止丈夫深入了解病情,你自导自演了档案失窃案,并想借机离开中国。可惜陈教授为维护声誉找到了我。"

"之后你愈发恐慌,抹掉张建夫的病历磁带,将档案丢给流氓制造敲诈假象。当我抓住替罪羊,你窃听到陈教授即将向我透露关键信息时,竟用‘窗外有人’的伎俩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预感真相将败露,你利用药理知识,诱骗丈夫酒后服用镇静剂灭口。这手段确实高明,几乎让我陷入绝境。"

"说实话,当我通过卓别林死因(酒后服用镇静剂)发现端倪时,仍不愿相信是你所为。但你从柳青处得知我寻找镇静剂后,竟愚蠢地想毁尸灭迹,这才让我彻底确认。"

"为了麻痹你,我故意拘留无辜的柳青。随后去北京见到张建夫,终于揭开全部真相。"

周雨羞愧地捂住脸。

家庭、地位、名誉尽毁。

绝望中她歇斯底里喊了声"天啊",最终瘫倒在沙发上,彻底崩溃。

这时从门口走进一位的姑娘,步履轻盈,明眸如水。

顾明快步上前:"柳青同志,谢谢你的配合。"

来源:巷口故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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