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偶尔能看见我，只不过是浑身是血，头发凌乱，眼球突出的可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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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芋头不太甜
我因心怀怨恨而死，死后灵魂被禁锢在了唐祁身边。
他偶尔能看见我，只不过是浑身是血，头发凌乱，眼球突出的可怕模样。
很不幸，唐祁从小就怕鬼。
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让我走，甚至找了巫师想让我魂飞魄散。
以至于我连死了也要忍受烈火灼心之痛。
后来，唐祁终于接受了我。
我却消散了。
——
1
“啊！”
当唐祁一声大叫响彻整个将军府时，我觉得我耳膜都快破了。
没过多久，将军府的人纷纷冲了过来，很不巧，郡阳公主柳青青也在。
她慌张地跑到唐祁身边：“祁哥哥，你怎么了？”
唐祁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装作镇定地问：“你...你看到那边有什么东西没？”
他指着我的位置手指却在轻微地颤抖。
柳青青一听，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是装的，依偎在了唐祁怀里。
“祁哥哥，那边什么都没有啊，许是你最近日夜寻找陆姐姐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
说完，她挥了挥手，屏退了下人，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唐祁的腰，委屈地哭了起来。
“祁哥哥，我们找陆姐姐找了这么久，只怕她已经凶多吉少了，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去郊游，陆姐姐也不会...”
飘在空中的我忍不住一顿拳打脚踢，恨不得将柳青青往死里揍。
唐祁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好像是又看不见我了。
他将柳青青推开，说道：“这事怪不得你，谁也不知道京城里来了叛军。”
柳青青神情明显松了口气，她伏在唐祁腿上：“祁哥哥，你真好，我也希望能早日找到陆姐姐。你我还有陆姐姐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若是我与祁哥哥你的婚礼，陆姐姐不在，只怕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唐祁神色淡然正如他一贯的模样，我看不出他丝毫的情绪。
我虽早就知道了唐祁即将和柳青青成亲，但再次听见却还是心痛万分。
我们三人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与柳青青本是表亲，亦是闺中密友。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十数年的相知相伴，却使自己落得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2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与唐祁私订了终身。
我喜欢唐祁，不早不晚，正是他离京之时。
彼时南边战乱，他随父出征。
城墙上，他说：“婉婉，等我，我一定回来参加你的及笄礼，给你送上最好的礼物。”
我挥手告别，满心的担忧与彷徨告诉我，我喜欢他。
然而我及笄那天，他却始终没有出现。
就在我本以为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时，一身军装的他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我离开了府。
我恼他没有及时参加我的及笄礼。
他却说：“最好的礼物当然要最后登场。”
他带我来了郊外的山崖，彼时已近黄昏。
从山崖眺望过去，金灿灿的夕晖映照在漫山遍野的樱花上，美得恍如人间仙境。
我看着美景移不开眼，他却看着我。
他说他第一次见我时，也是这般被迷住了，不舍得移开视线。
也就是在那时，他向我告白了，他说他喜欢我，从第一眼见面时就喜欢。
没过多久，他便去向我父亲提了亲。
他是将军之子，我是一朝郡主，我们的婚事得到了满京城人的祝福。
包括身为公主的柳青青。
但我没想到这不过是假象罢了。
3
三个月前，南方叛军又起，而柳青青却在这时约我去郊游。
我有些害怕，但柳青青说：“陆姐姐，祁哥哥现在可是禁军首领，有他在，京城还能有什么危险啊。”
我想想也是，唐祁一向骁勇，莫说叛军在他的地盘闹事，就是他的名号爆出来，敌寇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于是我同意了。
郊游路上我们交谈甚欢，柳青青不停地在说着恭贺我与唐祁的话。
她还说等我和唐祁的孩子出生，她要做孩子的干娘。
我那时觉得世间最好不过如此，最好的朋友在身边，最爱的人在眼前。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能在京城的郊外遇见南方的叛军。
来的人不多，却全是精兵。
我的带的随从在他们手中甚至没坚持到一炷香的时间。
以至于我和柳青青虽然逃了，但还没跑回京城便被追上了。
无奈，我们只好躲在一处山坡后。
眼看叛军越来越近，柳青青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陆姐姐，我去引开他们，你快跑。”
当时的我觉得她简直是这世间最好的公主。
我将她拉住：“不行，你贵为公主，怎么能为我当诱饵呢！”
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是啊，我贵为公主。”
下一秒，我原本拉着她的手却被她用力一甩，我整个人便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身上的剧痛甚至让我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她嘴角的那抹笑的意味。
很快，叛军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朝着我赶来。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被掳到了他们在郊外的营地里。
我隐约听见叛军的谈话：“将军，看来宫里那人果然没有骗我们，这娘们听说还是唐家那小子的相好，将军打算怎么处理她。”
“打仗时唐家小子让我们吃了不少亏，既然这娘们是他的相好，自然是要讨回来的，留就先给你们玩吧，记得，别玩死了，我还要用她让唐家小子吃吃苦头。”
“谢谢将军！”
我听着营帐外的笑声逐渐淫荡，心底涌上了强烈的不安。
果然，没过多久，四五个叛军走了进来。
我害怕得止不住地哭，连连后退，却根本徒劳无功。
我脑中不停涌现出唐祁的模样，我多希望他就像话本里那些英雄救美的主角那样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眼前。
但事实证明生活没那么多刚刚好。
我的衣服被撕烂，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叛军腰间的刀。
我猛地撞了上去，刀刃划破我的脖颈，鲜血流得我浑身都是。
而这时，叛军首领却慌张地跑了进来。
“不是说不要玩死了吗？”
“不是将军，是她自己...”
“算了，城里出来一大批禁军，咱们先撤。”
没过多久营帐里便只剩我一个人。
血还在不断往外涌，视线也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一个人进了营帐。
是柳青青。
我以为是她带着唐祁来救我了。
于是我伸出手。
可我没想到她却狠狠地将我的手踩在了脚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陆姐姐，你也知道我贵为公主啊，尽然如此，你凭什么能和我抢祁哥哥！”
说到唐祁，她踩着我的脚格外用力，而我由于刀划破了喉咙，甚至连疼都喊不出。
柳青青小心翼翼地掖了裙角，不让它沾到我的血。
而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她从来都是恨我的。
4
柳青青乃是一朝公主，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
而我则算是她的表姐，幼时得封郡主，一直居住在京城。
我俩从小便腻在一起，一起学礼仪，一起读书写字。
我事事优秀，也不乏挑拨离间的人认为我是身份比不过柳青青，于是在其他的事上压她一头。
但柳青青永远站在我这边。
她说：“我陆姐姐就是优秀，再说了，她是本宫表姐，不也算是半个公主？你们哪儿来的胆子议论她！”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后来我们遇见了唐祁。
我记得刚遇见唐祁时，柳青青隐约有表现出对于唐祁的好感。
因此在我还未动心之时，我还多次开过柳青青与唐祁的玩笑。
但唐祁始终不为所动，柳青青还多次恼我乱开玩笑。
那时我们的年纪都还太小，我天真的以为真的是我想得太多。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柳青青一直都是喜欢唐祁的。
柳青青找来一根木棍，扒拉了一下我凌乱的衣衫，一脸鄙夷。
“陆姐姐，你自诩样貌学识样样优秀，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衣衫不整，浑身血迹。”
“这身子被好些人看过了吧，这么脏，你觉得祁哥哥还会喜欢你吗？”
疼痛、绝望、愤恨充斥着我的全身，我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可我却一个字都发不出。
看着我的模样，柳青青竟然舒心地笑了。
她说：“放心吧陆姐姐，我特意将祁哥哥支开去了另一个山头，他来不了。”
她捡起一旁的剑，狠狠地插入我的心脏。
“姐姐放心，我保证，祁哥哥永远不会找到你的尸体，你会永远活在他的心中。”
我看着她那张邪恶的脸，不甘地咽了气。
5
再次有意识时，我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了。
只是再次睁开眼，我便看到了唐祁。
恍惚间我以为我那些痛苦的遭遇只是一场梦，直到我伸出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这才知道，我是死透了的。
我看着他意气风发地进了皇宫，皇帝陛下为他指了婚，正是柳青青。
他单膝跪地，神色看不出波澜地说了句：“谢陛下。”
那一刻，我只觉心被揪了起来，明明只是个魂魄，却还是能感受到心痛。
我苦笑着大骂：“陆霜啊陆霜，枉你自诩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要好的朋友，甜蜜的爱人，结果呢？你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你曾经海誓山盟的爱人竟然要娶杀了你的凶手！”
我满心不甘，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魂魄。
并且我发现，我还是只离不开唐祁的魂魄。
就在我抓狂，发疯一整天后，我看见开了，反正我都死了，不如早些开启下一段人生。
可我最远也就能离开唐祁身边十步。
于是就在我张牙舞爪地想突破这十步时，唐祁的一声大叫把我一个鬼吓了一跳。
他自小就怕鬼，这是我与他的一个秘密，毕竟他是要做将军的人，这话说出去多没有威严。
而我不过也是偶然撞见。
彼时我们也才刚认识不久，因为唐祁父亲领兵出征了，将唐祁寄养在了我们府上。
那时我也还是顽劣性子，府上来了个小伙伴，我自然是要与他好好闹上一番的。
于是趁着夜里大家都睡下了，我悄悄潜入他的房间，准备叫上他一起玩。
可谁料由于我并未梳妆，披头散发的，他一睁眼，竟直接被我吓晕了过去。
我害怕极了却又不敢叫人，摇了他好久才把他摇醒。
他抱着枕头缩在墙角，眼泪汪汪的。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唐祁，你不是说你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吗，竟然还怕鬼！哈哈哈。”
他埋怨着我：“将...将军怎么就不能怕鬼了，你就没有怕的东西吗？”
还真有，我怕疼。
以前不听话爹爹拿戒尺打我，可疼了。不仅如此，我还怕我爹爹，还怕虫，总之，怕的可多了。
见我没反驳他，唐祁又说：“反正你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就不偷偷带你出去买糖人了。”
想到了糖人，我点了点头：“好，那咱们都不说。”
想到这儿，我突然萌生出了绝妙的想法。
既然唐祁这个负心汉怕鬼，那我吓死他！
6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得见我，索性我便一直飘在他眼前。
看不见我时，他心情还是蛮好的，脸上偶尔会勾起一抹欠打的笑。
一点都不像是死了爱人的模样。
不对，听柳青青说他还在找我，显然是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装模作样罢了。
他脸上的这抹笑不过也是因为柳青青吧。
因为今天，是他正式给柳青青下聘的日子。
见到唐祁，柳青青欢乐得像个小孩子。
她扑进了唐祁怀中，一脸娇羞。
“祁哥哥，你怎么才来。”
看到这一幕的我心里五味杂陈，也没了吓唐祁的心情。
可唐祁却突然跌倒在了地上，眼神惊恐地看着我的方向。
“你...你是谁？”
柳青青一脸疑惑：“祁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是青青啊，你的未婚妻。”
“不...不是你，她在...在你身后！”
在外人眼里，唐祁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于是唐祁突如其来的惊慌反而是让柳青青有些将信将疑，当晚就找了京城最著名的巫师。
虽然我已经成了鬼，但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他们两人在这儿求神问鬼的行为很好笑。
只见巫师在唐祁身边又唱又跳，最后说了句意料之中的话：“大人这是被恶鬼上身了。”
我鄙夷地来了句：“你才恶鬼，你全家恶鬼。”
柳青青的神色显然是半信半疑，但唐祁明显是信了：“那大师可有去除之法？”
“不知大人最近是否有亲近之人或者憎恨之人去世呢？”
唐祁看了眼柳青青，握住了他的手：“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自己已经流不出自己的泪水。
巫师又说：“一般恶鬼缠身都是缠着自己执念最深的那个人，既然大人不是那个人，那多半是个孤魂野鬼，小的做场法事便可。”
说罢，巫师便离开了，只剩的唐祁和柳青青两人在屋里。
唐祁挽着柳青青的手，眼眸里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青青，如此看来，咱们的婚事只能推迟到法事之后了。”
柳青青依偎在唐祁怀里：“只要祁哥哥是真心想娶我的，我等多久都愿意。”
“只不过...陆姐姐...祁哥哥你说那个鬼魂会不会是陆姐姐，说不定她早就...”
她故作吃惊，我却看得恶心。
“毕竟祁哥哥你与陆姐姐的情分...”
唐祁撇了撇嘴，神情间满是勉强。
“她一个郡主，我与她能有什么情分，不过是相识得早些罢了，她四处宣扬我与她订婚，害得我因为舆论现在才能向你下聘。”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看在幼年相识的份上，我也算尽心了，眼下我只想早日解决这个鬼魂，早日迎娶你。”
醒来这些天，这是我第一次从唐祁嘴里听到否定我们曾经的话。
那个我在濒死之际期望的从天而降的英雄到头来不过只是一个令人憎恶的小人罢了。
我心痛万分，最后实在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反正也没人能看见。
毕竟除了哭，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了，报不了仇，只恨老天为什么要让我这样存在。
但显然我的悲伤影响不了唐祁和柳青青两人的兴致。
柳青青听了唐祁的话恨不得立马将自己献出去，她一把将唐祁扑倒，本就宽松的外衫滑落大半。
她的容貌不差，如此主动，更是多添了几分娇媚。
一个杀人凶手，一个负心汉。
我闭上眼睛不愿见这恶心的一幕。
然而令我没想到是我并未听见不堪的娇嗔，反而是唐祁颤抖的声音。
“青...青青，我又看见她了。”
“要...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你与我待得太久，我怕她缠上你。”
眼见唐祁的模样，柳青青被扫了兴，只能不满地和唐祁告别。
柳青青一走，唐祁便飞速地溜进了被子里，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没过多久竟还发起抖来。
我整理整理了心情，看到他这个模样，不免吐槽了句：“还是老样子。”
可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了柳青青的声音。
“陆霜，没想到你死了还这么不安分。”
我四处张望，不对啊，柳青青不是已经走了吗？
“从前你事事压我一头，没想到吧，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一具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孤魂野鬼罢了。”
“你死了，我活着，我就是最大的赢家，你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站在我的头上了。”
“顺便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和祁哥哥成亲了，而你，不过是个死人，就算这世上有鬼又怎么样，你能做什么，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与祁哥哥成婚，洞房花烛，子孙满堂。”
“哦，不对，等过两日做了法事，你也就去投胎了，连你曾经最亲最近的两人的幸福时刻你也看不到了，啧啧啧，多可怜啊，不过你放心，等我的孩子出生了，我一定让他来叫你一声干娘。”
我一腔怒火地飘出了房门，却再怎么也飘不动了。
好在唐祁的房间对着府上的后花园，还能看见他府上最美的那棵樱花树。
不过天很黑，我看不清全貌，隐约只能看见樱花树旁边站着个人在说着什么，看身形，应该就是柳青青。
可是这距离还是挺远的啊，我为何能将她的声音听得这么清楚。
7
法事准备得很大，几乎惊动了半个京城。
虽然我已经成了一个魂魄，但作为曾经的无神论者，看着这样的行为，我还是觉得不理解。
但我尊重。
我也很好奇这个巫师到底能不能把我送走，最好是能。
只见唐府的中央架着一个巨大的火架，巫师在前做法，嘴里念叨着什么。
下一秒，火突然烧得更旺了，我也被一股不明的力量拉扯到了火堆中。
一时间，烈火焚烧之痛遍布我的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疼，真的好疼！
比爹爹那戒尺打我疼上几百倍，比撞上刀口割断自己的脖颈还要疼。
我大骂：“唐祁，你个臭男人，为什么我都死了你还要这么折磨我。”
我整整忍受了数个时辰的疼痛，身形却还是没有消散的意思。
许是唐祁恍惚间又看到我了，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巫师，这个方法真的有用吗？”
巫师脸上也出现了困惑：“这个方法确实能烧断鬼魂与阳间的联系，如果只是孤魂野鬼，这个火就够了，但如果这个鬼与生人间有执念，那就还得找到尸体，厚葬才行。”
听到尸体，柳青青的脸上明显有些慌了。
巫师叹了口气：“如今之际，那我只能先画些符咒给将军，若是鬼魂作乱，将军可用此符镇住鬼魂，等找到尸身再行法事了。”
柳青青的神色不自然：“可大师，我们连此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去找她的尸体啊。”
“不！”唐祁说。
“一定是陆霜，青青，照巫师这样说，这个鬼魂只能是陆霜了，说不定就是她暴尸荒野，心有不甘呢。”
说完，他立马下令：“搜山，掘地三尺，也要把陆小姐的尸体找到。”
唐祁没看到，在他身后，柳青青的脸上阴沉得可怕。
8
数小时的法事终于过去，我也得以喘息。
众人离去，将军府只留下了唐祁一人。
我看着眼前曾经的爱人，恨不得此刻烈火灼心的人是他。
“唐祁，算我求你了，不要折磨我了，我已经死了，你就当看不见我行不行。”
可下一秒，他的手却朝我伸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我的脸上。
而我竟然在唐祁脸上看到了心疼。
他言语哽咽，轻声细语地问我：“霜霜，很疼吧。”
我愣了一秒，随即立马躲开。
他这是反应过来我是谁，在这儿装可怜想让我自己走吧。
他以为我不想走吗？
我情愿魂飞魄散也不愿再看到这两个连个死人都不放过的贱人。
他低下头，苦笑一声：“你一定在骂我吧，明明你是最怕疼的了。”
“不过没事，马上就好了，等我找到你一切就结束了。”
结束好啊，魂飞魄散，忘了这一切。
夜里，下人给他送来了我的牌位，他怔怔地看了好久，最后竟掉了滴泪。
我却只觉他做作。
这又没有旁人，他做个谁看呢。
空旷的房间里，他好似自言自语：“霜霜，你来看看这个牌位你可还满意？我知你喜欢我院里的樱花，特意在你牌位上雕了樱花的纹路。”
“这可是我找工匠雕了大半个月的呢，你应该会喜欢吧。”
我凑近看了看，确实不错，栩栩如生，难怪雕了大半个月。
大半个月？
不对！我不是前几天才醒的吗？
他早就知道我死了？
我回过头，一脸吃惊地看着他。
此刻我非常确定，他也是看着我的。
他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看来你是喜欢的。”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一直都能看见我，从我咽气的那一刻起，他就能看见我。
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一场梦。
梦里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死前的场景，大骂着柳青青，朝唐祁喊着救命。
还有疼，全身上下都在疼。
而隐约间，我好像真的听见了唐祁的声音。
他在喊着我的名字，也在哭。
哭声越来越大，哭了好久。
最后，他声音沙哑地对我说：“霜霜，很疼吧，疼就走吧，剩下的事交给我。”
然而我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喊着唐祁，喊着救命。
他则嘶吼着：“陆霜，我叫你走啊，你都死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再后来，我没听到他的声音了，也恢复了意识。
我记得老人常说，如果一个人死状凄惨，那么他死后会一直重复自己死前的遭遇，直到通往往生。
所以，在我以为我并没醒来的那一个月，我一直飘在唐祁身边重复着死前的那一幕？
他早就知道这个鬼是我？
他接近柳青青也是因为我？
9
我不敢相信地朝着唐祁飘过去，伸出那只血迹斑斑的手扶上他的脸。
他的双眼瞬间通红，抬头看着我：“霜...霜？你记起我了？”
我无意识地飘在他身边太久了，以至于他以为我忘了他。
“唐祁。”
我唤着他的名字，可他好像无法听见我的声音。
他贪念似的靠着我的手：“霜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看见你这个样子出现时我几乎是快疯了，我不敢相信，可我将整个郊外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你。”
“后来我想，至少你还在我身边，可你开始越来越躁动，你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看起来好疼的样子。”
“你天天哭，我想抱你，可我碰不到你。”
“我听人说，人如果死前受到了虐待，死后会不断地重复死前的经历。”
“我知道你一定是想报仇才不愿走的，霜霜，我帮你报仇，你走好不好，我不要你陪着我了，你是最怕疼的，走了就不疼了。”
所以他找巫医做法事是想助我离开？
可是傻子，并不是我不愿走啊，是我走不了。
我摇了摇头，那双缥缈的手握上了他的右手，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拿起了笔。
他跟着我的节奏，写下了我想说的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走不了。】
【我已经不怕疼了。】
假的，还是怕，但我更怕他担心。
【你呢？还怕鬼吗？】
他摇了摇头，一滴泪落在纸上，晕开了那个‘鬼’字。
“早就不怕了，在我看到这样子的你第一眼起就不怕了。”
“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别人所惧怕的鬼，或许是某人再也无法相见相爱的人。”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满手的鲜血。
【可是我这样子很丑。】
“丑什么丑，明明就和小时候披头散发吓我一样。”
【谁让你老是半夜还让我陪你去茅房。】
我家茅房离房间有一段路，自从我知道他怕鬼后，他夜里起夜总是先来找我。
我老拿这事吐槽他，哪点像个要做大将军的样子。
他却说他只是怕鬼，而我怕疼、怕虫、怕脏还怕苦怕累，况且只要我不说，谁知道他这个未来的大将军怕鬼。
写到这儿时，他无奈苦笑：“霜霜，那都是五六岁的时候了，如今我都二十了。”
是啊，他又长了一岁，而我的年龄却永远留在了十八。
想到这儿，我又写道。
【凶手是...】
还没等我写完，唐祁便抢先说道：“我知道，是柳青青。”
我一脸诧异，他说：“我那天没有找到你，却找到了几个叛军余孽。”
“他们告诉我你已经死了，我不相信，跑去了他们说的营地，刚好在柳青青给我指的相反的方向，当时我便怀疑是柳青青。”
“后来我假意接近柳青青，果然在她寝宫里找到了她与叛军往来的书信。我这才知道，是她主动联系的叛军，想让你死在京城外。”
“我当时恨不得直接提剑杀了她，可我知道，你的尸体一定还在她手上。”
【所以巫师说要尸体我才能消散？】
他点了点头：“巫师说得是真的，我将法事做得这样大，柳青青一定会心虚去找尸体的。”
他伸手摸着我的脸，眼中尽是眷恋：“霜霜，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想留住你，无论是以何种形式。”
“可若是你会痛苦，我情愿你会忘了我。”
我怎么会忘了你啊傻子，你这么一说，叫我又怎样甘心地离开你。
我们明明，马上就要成亲了啊。
10
我和他的婚事定在了今年四月。
他说到那时，是后院那棵樱花树开得最盛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就在后院设宴。
漫天落英缤纷，而我身着嫁衣，一定是最美的模样。
我记得当时柳青青也在，她说那她要做伴娘，为我盖上头纱。
现在看来，只怕她当时的心里话是：“你也配让本公主为你盖头纱？”
直到死后，我才真正看清柳青青的嘴脸。
可惜啊，我无法亲手杀了她。
这几日，柳青青依旧每日都前来将军府，但除此之外，她便再没去过别的地方。
唐祁派出的人跟着柳青青好久，也没见到她去找过什么尸体。
以至于唐祁都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想直接把柳青青绑了。
好在我将他拉住了。
柳青青毕竟是我朝唯一的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我不想唐祁为了我犯下灭九族的大罪。
于是唐祁只能以被鬼魂附身，身体不适的理由将柳青青拒之门外。
这让柳青青很是不满，甚至还与他大闹了一场。
“祁哥哥，你是不是骗我的，根本没有什么鬼魂，你就是喜欢陆姐姐，就是不想跟我成亲。”
唐祁强耐着性子哄着她：“青青，我也是为了你好，万一你我成亲时，他的鬼魂出来闹怎么办，你是一朝公主，你的婚礼怎么能有丝毫闪失呢。”
柳青青气得夺门而去，而我却看着唐祁发笑。
别说，演得还挺好，难怪我之前真相信他是个负心汉。
可恍惚间，我又听见了已经离开的柳青青的声音。
“陆霜，你他娘的非要我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吗？”
我飘出门去，便看见了柳青青对着后院那棵樱花树拳打脚踢。
我确定这段距离够远，我不该听见她的声音。
可我就是听见了。
她说道：“现在好了，祁哥哥非要找到你的尸体能和我成亲，早知如此，我就该直接将你烧了。”
“怎么？你现在听到祁哥哥要找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见到他？”
“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已经找了西域的巫师，到时候，你就等着魂飞魄散吧！”
最后走的时候，她还朝着那棵樱花树啐了一口。
我想，我知道我的尸体在哪儿了。
可...这对唐祁太残忍了。
我回到屋内，看到愁眉苦脸的唐祁。
不知道是因为我已经不愿离开的私心，还是因为不愿让唐祁面对这么惨烈现实。
当他问我怎么了的时候，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我想，如果我能就这样陪在他的身边，就让我的尸身成为那棵樱花树的养料也没关系。
可天不遂人愿，唐祁突然病了。
11
太医给出的说法是劳累过度，而巫师却说：“生与死相辅相成，你既想生，他就得死啊。”
说完，巫师直直地看向我，然后朝我扔了一个符。
他说：“出去走走吧，若是能了却自己心事最好，若是不能，便给他一丝喘息的时间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那张符在我手中消散，我明显感觉到将我禁锢在唐祁身边的力量没有了。
我看了眼床上神色苍白的唐祁，朝着门外飞去。
可笑的是一时之间我竟真如一只孤魂野鬼一般，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我回了家，爹娘不知何时头发白了大半。
我娘扯着我爹的衣衫大骂：“我不走，没找到霜儿的尸体，我不走！”
我爹无奈叹气，红了眼眶：“前几日禁军在城外搜到了霜儿那全是血的外衣，一旁还有这好些狼脚印。”
“陛下已经准了我告老还乡的奏章，夫人，我们带着霜儿走吧。”
看着爹娘的模样，我才知道我是有多不孝。
少时调皮任性，好不容易长大了，定了亲，但不仅没来得及尽孝，还让他们为我的死忧伤至今。
如今他们要离开京城了，也好。
我眼里含着泪，朝着他们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
没走多久，抬眼一看，我竟飘到了皇宫门口。
也是，从前除了我家，我常去的地方也就皇宫和将军府了。
可如今，皇宫里也没什么值得我去的了。
然而就在我刚准备离开时，我却看见柳青青的贴身侍女鬼鬼祟祟地从侧门进了宫。
不是，她一个公主的贴身侍女，怎须如此小心翼翼？
我心怀疑虑，跟着她飘进了宫。
柳青青并不在寝宫内。
只见书案上放着一封还未写完的书信。
我定眼一看，瞬间头皮发麻。
信上写着【陆家南下，可杀！】
柳青青，你恨我事事压你一头，恨我抢了唐祁，你如今已经杀了我，为何还要对我父母下手！
她这人，当真是可怕。
不行，我必须告诉唐祁。
我正准备回去，可刚出房门，一张符突然出现在我眼前，随后，一个身着西域服饰的中年男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恶鬼，哪里跑！”
那张符像是一张千斤重的石块一般突然砸了过来，我吃痛连连后退。
这难道就是柳青青说的那个西域巫师？
好像真的有点东西。
不行，无论如何，我也要把柳青青要害我父母的事告诉唐祁。
我强忍着剧痛朝宫外跑去，那巫师却穷追不舍。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将军府，一把木剑却从天而降，不知为何，我有预感，这一剑定能叫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但我顾不得害怕，我爹娘还在世上，我已经这般不孝，不能再害了他们。
眼看那把木剑就要插进我的身体，一个身影却从王府冲了出来。
唐祁？
12
西域的巫师见状，立马解释道：“将军，您身后有一恶鬼，在下正要将其斩杀，还请将军松开在下的木剑，以免误伤将军。”
然而唐祁却一脸严肃。
“哪儿有恶鬼，本将并未看到！”
“可将军，不是您告诉公主受恶鬼侵扰已久吗？”
“本将说没有就没有，若你再敢在本将府前闹事，本将不介意自己多一只剑下恶鬼！”
那西域巫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祁，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看向唐祁，他却冲过来抱我，虽然抱了个空。
只见他双眼猩红，哽咽着说：“差一点，差一点我又见不到你了。”
说完，他便体力不支地跪了下去。
我慌张地握上了他的手，想起了他方才站在我身前的模样。
大抵他在战场上，伫立在满城百姓身前的模样也是这般吧。
是啊，他是要做大将军的人，整日和我个鬼厮混在一起算什么啊！
书房里，我将柳青青要害我父母的事告诉了唐祁，但他好似并不惊讶。
随后我又写到。
【我知道我尸体在哪儿了。】
唐祁焦急地问道：“在哪儿？”
我向下指了指。
唐祁一脸不敢相信。
“你是说...你的尸体在我...府上？”
我点了点头。
而唐祁却突然暴怒，将书案上的东西一扫而下。
我刚想上前安慰，却突然听见了柳青青的声音。
她不顾众人的阻拦闯了进来。
“祁哥哥，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鬼魂！”
唐祁猛地冲上前掐住了柳青青的脖子。
“你竟然还敢问我！我问你，她在哪儿！”
但显然柳青青是有备而来的，唐祁从上前的一瞬间，宫中禁卫便将书房围了个遍。
柳青青忽然大笑。
“祁哥哥，你果然一直在骗我，你从来就没爱过我。”
“爱你？爱你生性凉薄心狠手辣？枉霜霜一直待你如亲姐妹，你竟然如此狠心！”
“我狠心？祁哥哥，狠心的是她陆霜！她明知道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就喜欢，她还天天在我面前展示你俩有多恩爱，我贵为公主，寻常让她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她还得寸进尺，妄想真的把你抢走！我杀了她有什么不对吗？”
唐祁气得青筋暴起：“你果然...不可理喻！告诉我，他的尸体在哪儿！”
柳青青笑得更猖狂了：“你猜啊，你不是能看见她的魂魄吗？怎么不让她告诉你？”
唐祁手捏得越来越紧，柳青青的脸色也开始越来越苍白。
“祁哥哥，你想杀了我？哈哈哈，你敢杀我吗？我是当朝公主，皇兄派给我防身的禁卫就上百，你猜，剩下的禁卫去了哪儿？”
“我听说老将军和老夫人已经到了京城了，既然他们儿子犯下诛九族的大罪，我在半路把他们杀了也没事吧！”
唐祁被气得手不停发抖。
是啊，唐祁还有父母，实在不必为了给我报仇而搭上活着的人。
我叹了口气，罢了，我已经死了，什么仇什么怨的都过去吧，只要活着的人好好活着。
可就在我准备上前制止唐祁之时，禁军却突然涌了进来，而带头的却是我爹爹。
13
唐祁将柳青青甩到了一旁，柳青青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却看到了我爹爹，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你不是南下了吗？”
我爹爹双眼通红，看着地上的柳青青：“如果不是这样，怎能引得公主再次出手呢？”
我这才知道，原来唐祁早就和我爹爹联系上了，是他告诉我爹柳青青已经将我杀害。
于是我爹爹才开始调查起了柳青青。
柳青青突然要杀我爹爹，也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爹在调查中发现了柳青青封地的驻钱竟然流通到了叛军手里。
柳青青不想私联叛军的事暴露，这才准备再次联系叛军对我父母下手。
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唐祁和我爹爹做的局。
我爹爹看着地上的柳青青，满眼憎恶。
“公主叛国通敌证据确凿，带走！”
柳青青还在挣扎，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证据充足，判决很快就下来了，贬为庶人，流放千里。
后来听说在流放的路上遇到了山匪，下落不明。
说来也可笑，若只是杀害郡主的罪名，只怕以当今陛下一向骄纵这个妹妹的做法，想来也不过是关个几年禁闭罢了。
但通敌不一样，陛下也保不了她。
一切尘埃落定后，唐祁在樱花树下挖到了我满身泥土的尸体。
他说他看到柳青青走时最后看了眼那棵樱花树便猜到了。
我爹娘本想将我尸体要回去，在祖坟下葬，
但他跪着说婚书早早就拟好了，我早就是唐家的人了，我娘还想说什么，却被我爹制止了。
他找了上好的棺椁，将我身子清理干净，为我换上了大红的嫁衣，又重新将我葬在了他后院那棵樱花树下。
葬礼定在了我们原本成亲的日子，说是厚葬，但其实葬礼那天只有他一人。
他身着嫁衣，看着飘在一旁的我，我泪眼蒙眬，搭上了她的手，一同朝着那棵樱花树走去。
他说：“霜霜，你别怕，你且先去地府等我。”
我笑他：“你那么怕鬼，只怕到了地府眼睛都不敢睁开，哪儿找得到我。”
他听不见，却也知我在笑他：“早就不怕鬼了，到时候，定要你好好补偿余生没有陪我的日子，连带着你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赔给我。”
我俩笑着，等待着我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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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消散呢，唐祁就率先撑不住了。
他猛喷了一口血，倒了下去。
病床前，看着一脸愁苦的巫师，我不解：“巫师，你不是说了只要找到尸体，而我又自愿离开就行了吗？”
“怎么现在我还没离开，他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了？”
巫师看着昏迷不醒的唐祁说道：“原来如此。”
“原来执念不在你。”
我更不明白了。
“一般的魂魄是因为自身的执念才久久不愿消散，但你却是因为他的执念。”
巫师指了指唐祁：“他悔恨自己没有及时救下你，遗憾你们之间的结局，这才导致你被禁锢在了他身边，如今你要离开，他对你的思念更甚，这才使得你并未消散，而他病情加重啊。”
“这不对啊，他不是也让我离开吗？”
巫师摇了摇头：“人的情感岂是能说明白的，将军不愿你受苦，难道不也是因为念着你吗？”
所以...这是无解吗？
只要他还想着我，我就无法离开，而他的身体就会越来越差，直至最后他也成了鬼魂，和我一同进入地府。
我在人间飘着倒是没什么事，可他...
我看着床上一脸毫无血色的唐祁，不免开始哽咽。
我不想他出事，我想他快快乐乐地过完这一辈子，哪怕是再也不记得我了。
我看着巫师，询问他是否有能让一个人忘掉另一个人的方法。
他点了点头说：“只不过这个方法，会让被忘记的那个人永世不得超生。”
“那...会疼吗？”
“当然。”
我深吸了口气，果然。
不过想想也好，只疼这一次，就再也不会疼了。
我点了点头，只是请求巫师想办法将我的尸身葬到城外的那片樱花树林。
他应了。
我笑着接过巫师扔过来的符纸，不舍地看向唐祁。
他以后会成为一个不怕鬼的，真正的大将军。
人间美好万千，唐祁，我一个死人不值得你惦念，你也不用急着来地府找我了，毕竟这下你是真的找不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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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听说京城那位鲜衣怒马又爱笑的少年将军在经历过恶鬼附身的事后就性情大变。
不仅对人冷淡了许多，还变得越来越残暴急躁。
尤其是在战场上，就跟个活阎王似的，以一己之力镇压南方叛军数十年。
可没人能想到这位活阎王在年近半百的时候却突然自杀了。
人们纷纷传言是当年附身他的那个鬼魂其实根本没有走，而他受不了是受不了鬼魂的折磨才性情大变直至自杀。
将军府中，唐祁望着院里那棵樱花树，长叹了口气，便服毒自杀了。
他最后一面，见的是那个巫师。
他说他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越要去想，就越想不起。
长此以往，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差。
而就在昨日回城时，他路过了一个地方，漫山遍野的樱花，夕阳洒满山林，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做着鬼脸吓唬他。
但他却没被吓着，反而觉得可爱。
那一刻他肯定，有人在等着他，等着与他生生世世。
巫师替他殓了尸身，也葬在了那片樱花林，就在陆霜身边。
几十年过去了，巫师还是从前的模样。
看着两人的墓碑，他不免喃喃道：“生生世世吗？我好像也说过一样的话。”
他也想不起来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从此京城中也没了这名巫师的下落。
来源：青草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