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窗外是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落地窗上,像一首没有尽头的催眠曲。
凌晨两点。
窗外是这座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敲在落地窗上,像一首没有尽头的催眠曲。
我却毫无睡意。
桌上的咖啡已经冷了,只剩下苦涩的余味,像极了我现在的心情。
手机屏幕亮起,不是妻子林晚的报平安信息,而是一条银行消费提醒。
【您尾号8848的信用卡消费人民币28888元。】
消费地点: Elysian酒店。
一个我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名字,以其顶级的私密性和奢华闻名,是城中名流们心照不宣的销金窟。
我捏了捏眉心,试图压下心头那股熟悉的、翻涌的烦躁。
三年的婚姻,林晚的夜不归宿早已成了常态。
她总有数不清的理由:闺蜜的生日派对,品牌的私人晚宴,或是某个艺术展的庆功酒会。
而我,作为她名义上的丈夫,一家不大不小的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似乎永远只有在需要支付账单时,才会被她想起。
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那个几乎从不看的社交软件。
林晚的朋友圈很安静,最新一条还是三天前发的下午茶。
但我点进了她闺蜜的动态。
九宫格照片,灯红酒绿,觥筹交错。
背景是一家名为“迷迭香”的顶级会所,我知道,就在Elysian酒店的顶楼。
我一张张划过,直到指尖在第五张图上停住。
那是一张大合照,林晚站在人群边缘,笑得像朵盛放的玫瑰。
她身边,是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一只手亲昵地搭在她的腰上,头微微靠向她。
我认识他,一个叫Kevin的十八线小明星,最近靠着一部网剧有了点小名气。
林晚最近几个月,为他砸了不少资源。
照片里的她,眼神明亮,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
我默默地将照片保存,截图了银行的消费记录。
然后,关掉手机,靠在冰冷的皮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雨声更大了。
脑子里没有预想中的怒火滔天,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在无数次的拉扯后,终于在无人知晓的深夜,悄无声息地断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我被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吵醒。
林晚回来了。
她身上带着高级香水混合着酒精的复杂气味,精致的妆容有些花了,但眉眼间依旧带着几分宿醉后的慵懒和满足。
“吵醒你了?”她将手里的爱马仕包随意扔在沙发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她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打量着我,“昨晚公司又加班?”
“嗯,有个项目要收尾。”我平静地回答。
“辛苦了。”她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半分真心。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对了,昨晚菲菲她们非拉着我去派对,玩得太晚了,就在酒店住下了,手机也忘了充电。”
这套说辞,我已经听了不下十遍。
连标点符号都没变过。
我喝了口水,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冰冷的心。
“知道了。”
我的反应显然让她有些意外。
没有质问,没有不满,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她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审视我这张平静的脸,想找出点什么破绽。
“你不生气?”
我放下水杯,看着她,“生气有用吗?”
一句话,把她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生气有用吗?
三年来,我生过的气,发过的火,还少吗?
结果呢?
换来的不过是她变本加厉的漠视和一句“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
她大概觉得无趣,转身走出了厨房。
“对了,今天是我妈生日,晚上回老宅吃饭,你别忘了。”
“记得。”
“我表弟最近看上了一款车,你这个做姐夫的,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她又补充道。
我心里冷笑。
这才是她今天主动跟我说话的真正目的。
她那个不学无术的表弟,仗着丈母娘的宠爱,这些年从我这里“打秋风”还少吗?
以前,我为了家庭和睦,为了林晚那点可怜的面子,都忍了。
但今天,我不想忍了。
“公司最近资金紧张,再说,他一个成年人,喜欢什么,应该自己努力去争取。”
林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顾言,你什么意思?一辆车而已,对你来说不是九牛一毛吗?你现在是翅舍不得给我家人花钱了?”
“不是舍不得,”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觉得不值得。”
空气瞬间凝固。
林晚大概从没想过,一向对她和她家人予取予求的我,会说出“不值得”这三个字。
她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好,顾言,你真行!”
说完,她抓起沙发上的包,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冲出了家门,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我听着那声音,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有些脓疮,早该挤破了。
下午五点,我开车前往林家老宅。
我没有买她表弟想要的那辆价值百万的跑车,而是去商场,给丈母娘挑了一套价格不菲但并不算夸张的羊绒披肩。
算是尽一个女婿的本分,也算是……最后的体面。
车开到半路,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随手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干练的女声。
“您好,是顾言先生吗?我是江舒。”
江舒。
这个名字让我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一顿。
她是圈内最有名的商业咨询师,也是我通过朋友,花了很大代价才请到的,专门为我公司下一轮融资做战略规划的专家。
我们约了下周一才正式见面。
“江小姐,你好。”
“顾总,冒昧打扰。我刚下飞机,正好在您公司附近,想问问您现在是否方便,我们可以提前沟通一下您公司的资料,这样我周末可以先做一些准备。”
她的敬业和高效让我有些意外。
我看了一眼导航,距离林家老宅还有一段距离。
而她说的咖啡馆,正好顺路。
“好,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我调转车头,驶向约定的地点。
或许,换一个环境,换一个交谈对象,能让我暂时从这窒息的家庭关系中抽离片刻。
咖啡馆里人不多,环境清幽。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江舒。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侧脸。
她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化着浓妆,素净的脸上只有一点淡妆,却更显得气质出众,眼神专注而锐利。
她正在看一份文件,手指在平板上飞快地滑动,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专业气场。
这和林晚那种靠奢侈品堆砌起来的精致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源于自信和能力的强大气场。
“江小姐。”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她抬起头,对我礼貌地点了点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半秒。
“顾总,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我自嘲地笑了笑,“家事烦心。”
她没有追问,只是将平板转向我,“我们直接开始吧,时间宝贵。”
我欣赏她的直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们完全沉浸在了关于公司战略、市场分析和未来规划的讨论中。
江舒的思维逻辑清晰得可怕,她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我方案中的漏洞,并且提出更优化的解决方案。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打在七寸上。
和她交谈,是一种智力上的享受,也是一种高强度的脑力激荡。
这让我暂时忘记了林晚,忘记了那张刺眼的照片,忘记了那通令人烦躁的电话。
我很久没有这么专注过了。
“……所以,我认为,‘灵境科技’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技术,而是市场定位的模糊化。您想同时抓住B端和C端,但资源是有限的,这会导致两边都做不精。”
江舒总结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你说的对,这个问题我也意识到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丈母娘打来的。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按了静音。
但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肯罢休,一遍又一遍地打来。
江舒的目光落在我不断震动的手机上,没有说话。
我有些歉意地对她笑了笑,“抱歉,失陪一下。”
我走到咖啡馆外,接起了电话。
“顾言!你人死哪儿去了?全家人都等你一个!你还想不想过了?”丈母娘的咆哮声隔着听筒都能震得我耳朵疼。
“妈,我在路上,有点堵车,马上到。”我耐着性子解释。
“堵车?你别跟我找借口!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让晚晚和志杰(林晚的表弟)满意,你以后就别想进我们林家的门!”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站在傍晚的冷风里,只觉得一阵无力的疲惫。
这就是我的婚姻,我的家庭。
永远是被指责,被要求,被威胁。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咖啡馆。
一抬头,却看到江舒也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车钥匙,“顾总,看来你今晚有个硬仗要打。”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同情,也没有八卦,只是一种客观的陈述。
“让你见笑了。”
“谈不上。”她淡淡地说,“商业谈判桌上,这种极限施压的手段很常见。只不过,用在家人身上,显得格外……低级。”
她“低级”两个字用得毫不客气,却意外地让我心里舒坦了许多。
“需要帮忙吗?”她忽然问。
我愣了一下,“什么?”
“我的意思是,”她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今晚正好没事。如果你需要一个‘商业伙伴’的身份,帮你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可以客串一下。当然,按我的咨询时薪收费。”
我看着她,她眼神清澈,表情坦然,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忽然觉得这个提议……很有趣。
让一个专业的谈判专家,去应对一场家庭的“鸿门宴”。
这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戏剧性。
“时薪多少?”我问。
“五位数。”
我笑了,“成交。”
林家老宅灯火通明。
我带着江舒走进客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客厅里坐满了人,林晚和她母亲坐在主位上,脸色都不太好看。
她那个表弟林志杰,则翘着二郎腿,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当他们看到我身边的江舒时,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尤其是林晚。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舒,从头到脚地打量,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敌意。
江舒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她只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站在我身边,不多言,也不失礼。
“哟,顾言,这位是?”还是丈母娘先开了口,语气酸溜溜的。
“妈,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江舒小姐,我公司的战略顾问。”我语气自然地介绍道。
然后,我将手里的礼品袋递过去,“妈,生日快乐。”
丈母娘看都没看礼物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顾问?公司的顾问都找到家里来了?真是敬业啊。”
林志杰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附和:“姐夫,你这眼光可以啊,这顾问可比我姐漂亮多了。”
这话一出,林晚的脸彻底黑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江舒却先笑了。
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对丈母娘说:“林伯母,您好。冒昧打扰了。主要是我们和顾总有个跨国项目,有时差,很多事情需要随时沟通。今晚正好有个紧急会议,我过来接顾总,没想到赶上您生日,是我的不是。”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抬高了我的工作重要性,还顺便表达了歉意。
丈母娘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什么项目这么重要?比家里事还重要?”林晚冷冷地开口,眼睛却一直盯着江舒。
江舒微微一笑,看向我,“顾总,要不您来解释?毕竟涉及商业机密。”
她把皮球又踢给了我。
我心里暗暗佩服她的应变能力。
“一个和硅谷合作的AI项目,对公司未来三年的发展至关重要。”我简短地回答。
然后,我看向林志杰,“志杰,听说你看中了一款车?”
提到车,林志杰立刻来了精神,“是啊姐夫!阿斯顿马丁DB11,帅爆了!”
“车是好车。”我点了点头,“不过我建议你先别买。”
林志杰的脸垮了下来,“为什么?”
“第一,你没有驾照。第二,你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来源。买下它,你连每年的保险和保养费都付不起。”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林志杰的头上。
客厅里一片死寂。
“顾言!”丈母娘终于爆发了,“你什么意思?你是在羞辱我们家志杰吗?他没工作怎么了?有你这个姐夫,还怕他饿死吗?”
“妈,我不是在羞辱他,我是在告诉他一个成年人应该懂得的道理。”我直视着她,“我可以帮他,但不能养他一辈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小气!就是不想花钱!”林晚也尖叫起来。
看着他们一家人这副嘴脸,我只觉得可笑。
我转向江舒,歉意地说:“江小姐,看来今晚的会议要推迟了。不如你先回去,我们明天再约。”
我这是在给她一个台阶下,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江舒却摇了摇头。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计算器应用。
“林太太,林小姐,我刚才大概算了一下。”她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客厅里每个人都听清楚。
“顾总的公司,去年全年的净利润是八千万。按照正常的家庭财务规划,用于家庭消费和人情往来的支出,不应超过总收入的20%,也就是一千六百万。”
“而根据顾总的信用卡账单显示,林小姐您个人去年的消费总额,是两千一百万。这还不包括顾总为您家人支付的其他费用。”
她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却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了。
林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丈母娘也愣住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你胡说!你凭什么看我老公的账单!”林晚色厉内荏地吼道。
江舒将手机屏幕转向她,“抱歉,作为顾总的财务顾问,我有权限查看这些。每一笔消费,都有记录。比如,上个月您在巴黎拍下的一条古董项链,八十万欧元。再比如,昨晚在Elysian酒店的消费,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她每报出一个数字,林晚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这些账单,我早就看过无数遍。
每一次,都像一把刀子,在凌迟我的心。
我一直没说,是还念着旧情,还抱着一丝幻想。
现在,由一个外人,用最冷静、最客观的方式说出来,反而让我彻底解脱了。
“够了!”林晚终于崩溃了,她指着江舒,歇斯底里地尖叫,“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们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吗?”
“滚!你给我滚出去!”
江舒收起手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林小姐,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另外,我重申一遍,我是顾总请来的商业顾问,不是外人。我的工作,就是帮助我的客户实现资产的最优化配置,避免不必要的损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客厅里所有贪婪的嘴脸。
“显然,目前顾总的家庭支出,就是一项非常严重的‘不良资产’。”
说完,她转向我,微微颔首,“顾总,我的客串表演结束了。时薪会以账单的形式发到您的邮箱。告辞。”
她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她走后,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这片沉寂。
我走到林晚面前,将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
“这里面有五百万。”
“算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家里的事买单。”
“从今天起,我的钱,只用于我们两个人的日常生活开销。其他的人情往来,你自己负责。”
林晚看着那张卡,又看看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恐慌。
“顾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算账?”
“不是算账,”我看着她,平静地说,“是建立规则。”
一个家庭,如果没有规则,没有底线,最终只会被无休止的欲望和索取拖垮。
而我,不想再被拖下去了。
“还有,”我拿出手机,点开那张她和Kevin的合照,放在她面前。
“以后,别再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了。”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着那张照片,脸上血色尽失。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林家。
身后,传来了丈母娘和林志杰的叫骂声,以及林晚压抑的哭声。
我都没有回头。
开着车,行驶在深夜的城市高架上,我打开了车窗。
冷风灌进来,吹得我头脑无比清醒。
我知道,从我决定带江舒去林家那一刻起,我和林晚的婚姻,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
而今晚,我亲手将它推了下去。
没有不舍,没有留恋。
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回到家,空荡荡的房子里,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自由。
我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江舒的账单很快就发到了我的邮箱。
我没有犹豫,立刻将费用转给了她。
并附上了一句话:【谢谢。】
她很快回复:【份内之事。】
我看着那四个字,忽然笑了。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真是一种享受。
简单,直接,高效。
没有猜忌,没有内耗。
第二天是周一。
我像往常一样去公司。
刚到办公室,助理就告诉我,林晚的母亲和弟弟,正在会客室等我。
我皱了皱眉。
他们居然闹到公司来了。
我走进会客室,丈母娘一看到我,就哭天抢地地扑了过来。
“顾言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们林家哪里对不起你了?当初你创业,要不是我们家把老底都掏出来给你,能有你的今天吗?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要甩开我们一家人了是不是?”
林志杰则在一旁帮腔,“就是!姐夫,我姐为了你,付出了多少青春!你现在找个狐狸精回来气她,你还是不是人!”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唱念做打,内心毫无波澜。
等他们哭够了,骂累了,我才缓缓开口。
“妈,当初您借给我的五十万,我第二年就连本带利还了一百万。这些年,我给您和爸买的房子,车子,给志杰花的钱,加起来,早就超过这个数的十倍了。”
“恩情,我记着。但恩情,不是你们无休止索取的筹码。”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他们耳朵里。
丈母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林志杰也噎住了。
“至于林晚,”我顿了顿,“她付出了青春,我也付出了我的所有。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如果非要算得这么清楚,那我们就算一算,这三年来,我为她花的每一分钱,和她为这个家做的每一件事,哪个更多。”
“我……”丈母娘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来公司闹,无非就是想用舆论压力逼我就范。”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但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这家公司,姓顾,不姓林。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是靠能力吃饭的,他们没兴趣看我的家庭伦理剧。”
“如果你们再这样无理取闹,影响公司正常运营,我会让保安请你们出去。”
我的态度强硬得让他们始料未及。
他们大概习惯了我以往的忍让和妥协,没想到我会如此不留情面。
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处理完这场闹剧,我疲惫地回到办公室。
这时,江舒的电话打了进来。
“顾总,你公司楼下,好像有点热闹。”
我走到窗边,看到楼下,丈母娘和林志杰正拉着林晚,三人似乎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林晚的脸上,挂着泪痕。
“一点家庭纠纷,已经处理完了。”我说。
“需要我启动危机公关预案吗?”她问。
“暂时不用。”我顿了顿,补充道,“谢谢你的关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顾总,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客户,因为私事影响到我们的合作项目。毕竟,这个项目的成败,也关系到我的年终奖金。”
她总是能用最职业的理由,来掩盖她偶尔流露出的善意。
我笑了笑,“放心,不会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没有再联系我。
她搬回了娘家。
我们的婚姻,进入了一种冷战状态。
我乐得清静,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在江舒的帮助下,我们对公司的战略方向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调整,砍掉了一些不盈利的边缘业务,将所有资源都集中在核心的AI物流算法上。
这个过程很痛苦,遭到了公司不少元老的反对。
但江舒用她强大的专业能力和无可辩驳的数据分析,说服了所有人。
我越来越依赖她。
我们每天一起开会,一起见客户,一起加班到深夜。
我们聊工作,聊行业趋势,聊未来科技。
我发现,我们之间有着惊人的默契。
很多时候,我刚说出上半句,她就能接出下半句。
和她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又找回了创业初期的那种激情和冲劲。
这天晚上,我们又加班到十一点。
公司楼下的餐厅都关门了。
“我请你吃宵夜吧。”我说,“附近有家潮汕砂锅粥,味道不错。”
她没有拒绝。
小店里热气腾腾,充满了烟火气。
我们点了一锅虾蟹粥,几样小菜。
“你好像很喜欢这种路边小店。”她看着我,忽然说。
“嗯,”我点了点头,“我创业初期,资金紧张,这种小店就是我的深夜食堂。能让我在疲惫之后,找到一点慰藉。”
“那你的妻子呢?她也喜欢吗?”她状似无意地问。
我搅动着碗里的粥,沉默了片刻。
“她从不去这种地方。她觉得掉价。”
江舒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我夹了一筷子菜。
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已经很久,没有人会这样自然地关心我了。
吃完宵夜,我送她回家。
她的公寓在一个很安静的小区,安保很好。
车停在楼下,她解开安全带。
“谢谢你的宵夜。”
“应该我谢你。”我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笑了笑,月光下,她的笑容很柔和。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应该的。”
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
“顾言。”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不是“顾总”。
“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楼道。
我坐在车里,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当然懂这个道理。
只是,三年的婚姻,不是说断就能轻易断掉的。
这其中牵扯了太多的人和事,还有……林家当初的那份恩情。
我叹了口气,驱车回家。
刚打开家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林晚回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真丝睡裙,化着精致的妆。
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
见我回来,她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刻意讨好的笑。
“你回来啦?工作很辛苦吧?我给你放了洗澡水。”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我或许还会感动。
但现在,我只觉得虚伪。
“有事就直说吧。”我换了鞋,径直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我的冷淡让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她很快又调整过来,走到我身边,从身后抱住我。
“老公,我们和好吧。”她的声音很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我错了,我不该乱花钱,不该那么晚回家。我以后都改,好不好?”
我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你弟弟的工作,我也帮你安排好了。去我一个朋友的公司做市场总监,虽然辛苦点,但能学到东西。”
“还有你妈那边,我也跟她说了,以后我们家的事,让她少掺和。”
“顾言,我们重新开始,就像我们刚结婚的时候那样,好不好?”
她在我耳边,一声声地说着。
听起来,那么诚恳。
但我心里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
是因为我切断了她的经济来源,是因为我强硬的态度让她感到了危机。
所以,她才愿意暂时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一旦危机解除,她很快就会故态复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过身,看着她。
“林晚,我们谈谈离婚的事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林晚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大概以为,自己放下身段来求和,我就会像以前一样,感恩戴德地接受。
她从没想过,我会提出离婚。
“离……离婚?”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顾言,你疯了?你要跟我离婚?”
“我没疯,我很清醒。”我看着她的眼睛,“这段婚姻,已经没有维持下去的必要了。”
“为什么?”她尖叫起来,“就因为那个女人是不是?那个叫江舒的女人!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了?”
“这跟江舒无关。”我皱了皱眉,“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不就是我花钱多了点,我回家晚了点吗?这些我都可以改!你为什么要离婚?”
“因为心死了。”我淡淡地说。
这三个字,像三把尖刀,狠狠地插进了林晚的心里。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吧台上,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心死了?你说得真轻巧。顾言,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陪着你,支持你!是我!是我林晚!”
“是我爸妈,拿出养老的钱,支持你创业!你现在成功了,有钱了,就要一脚把我踹开?你对得起我们林家吗?”
她又开始拿恩情说事。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武器。
“我刚才说了,恩情,我还得差不多了。”我迎着她的目光,“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算。你家当初投资的五十万,按照我公司现在的市值,我可以十倍,甚至一百倍地补偿给你。”
“我不要钱!”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就是要你顾言妻子的这个位置!我死都不会离婚的!”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只觉得疲惫。
“林晚,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我们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
“我偏不!”她忽然冲过来,一把打掉我手里的水杯。
玻璃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溅得到处都是。
就像我们支离破碎的婚姻。
“顾言,我告诉你,只要我不同意,你这婚就离不了!我会拖死你!我会去你公司闹,我会告诉所有媒体,你是个忘恩负义,婚内出轨的渣男!我看你公司的股价还保不保得住!”
她面目狰狞,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我看着她,心里最后一丝情分,也消磨殆尽了。
“随你。”
我扔下两个字,转身拿起车钥匙,摔门而去。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公司。
我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江边,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
尼古丁的味道,暂时麻痹了我的神经。
我拿出手机,给江舒发了一条信息。
【我提离婚了。她不同意,还威胁要闹到公司。】
过了一会儿,她回了过来。
【预料之中。】
【需要我做什么?】
我看着她的回复,心里忽然安定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理智、清醒的人,站在我这边。
这种感觉,很好。
【暂时不用,我自己能处理。】
【好。有需要随时联系。】
我收起手机,看着窗外漆黑的江面,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她不肯体面地分手,那就只能用不体面的方式了。
第二天,我委托律师,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同时,我让私家侦探去搜集林晚婚内出轨的证据。
那些照片,那些消费记录,都成了呈堂证供。
我还做了一份详细的财产分割报告。
婚前财产,我分文不给。
婚后共同财产,我可以分她一半。
但前提是,她必须立刻停止对我和我公司的任何骚扰和中伤。
律师函寄到林家的时候,林晚彻底疯了。
她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她又跑到我公司楼下大闹,逢人就说我是负心汉,是陈世美。
公司里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连带着公司的股价,也受到了影响,连续几天都在下跌。
董事会开始给我施压。
江舒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她顶级危机公关的专业能力。
她迅速组织团队,先是通过公司内部邮件,向所有员工通报了事情的真相,稳定了军心。
接着,她以公司的名义,发布了一份措辞严谨的公开声明。
声明中,我们没有攻击林晚,只是强调这是我的私人事务,并对恶意中伤、影响公司声誉的行为,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同时,她还安排了几家主流财经媒体,对我进行了一次专访。
专访中,我没有谈论我的婚姻,只谈论公司的未来,谈论我们正在研发的新技术,以及即将到来的A轮融资。
我用公司的实力和前景,来对冲家庭丑闻带来的负面影响。
一套组合拳下来,舆论风向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大家开始意识到,这不过是一场难看的离婚拉锯战,而一个成熟的投资者,更应该关注的是公司的基本面,而不是创始人的私生活。
公司的股价,也开始止跌回升。
我不得不佩服江舒的手段。
她就像一个精准的外科医生,冷静,果断,一刀下去,就能切除病灶。
这天晚上,为了感谢她的团队,我在一家高级餐厅设宴。
饭局上,大家觥筹交错,气氛很好。
江舒喝了点酒,脸颊微微泛红,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
“这次,多亏了你。”我端起酒杯,敬她。
她也端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
“我说过,我只是不想我的年终奖金泡汤。”她笑着说。
饭局结束后,我送她回家。
路上,我们都有些沉默。
车里的音响,放着一首舒缓的英文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忽然问。
“等法院判决。”我说,“律师说,证据确凿,不出意外的话,会判离。”
“她会善罢甘休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但无论如何,这个婚,我离定了。”
我的语气很坚定。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已经彻底看清了林晚和她家人的嘴脸。
和他们多纠缠一天,都是对我的消耗。
车很快到了她家楼下。
和上次一样,她下车,道别。
但这次,她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车窗外,看着我,犹豫了片刻,说:
“顾言,你是个好人。”
“只是以前,眼瞎心盲。”
我愣住了。
她却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安慰,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早点休息。”
她说完,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法院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支持我的离婚诉讼。
财产分割,也基本按照我提出的方案进行。
当我把判决书拿到手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三年的枷锁,终于解开了。
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江舒。
她在电话那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恭喜。”
为了庆祝,也为了犒劳这段时间辛苦的自己,我给自己放了一个短假。
我去了趟瑞士,滑雪,泡温泉,看雪山。
我把手机关机,彻底与世隔绝了几天。
当我再次回到这座熟悉的城市时,我感觉自己像是重生了一样。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一切井井有条。
江舒已经帮我处理好了所有的后续工作。
A轮融资的谈判,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下午,我和江舒约了投资方在一家高尔夫球场见面。
我们到的时候,投资方还没到。
我换上运动服,准备先打几杆热热身。
江舒也换了一身白色的高尔夫裙,更显得她身姿挺拔,气质出众。
她不太会打,我便手把手地教她。
我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调整她的挥杆姿势。
她的手很软,身上有淡淡的清香。
我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也有些僵硬。
气氛,一时间有些暧昧。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
“顾言!”
我回过头,看到了一个我最不想看到的人。
林晚。
她穿着一身名牌,画着精致的浓妆,身边还跟着那个叫Kevin的小明星。
他们大概也是来这里玩的。
真是冤家路窄。
林晚看到我和江舒亲密的姿势,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朝我们走过来。
“好啊你顾言!刚跟我离婚,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这个狐狸精出来鬼混了?我说的没错吧,你们俩早就有一腿了!”
她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指责。
我还没说话,江舒已经不动声色地从我怀里退了出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冷地看着林晚。
“林小姐,请你说话注意点。我和顾总,只是正常的同事关系。”
“同事关系?”林晚冷笑,“同事关系需要贴得这么近吗?我看你们俩就差滚到一张床上去了!”
她的话越说越难听。
我皱起眉头,沉声说:“林晚,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的事,你无权过问。”
“我无权过问?”林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顾言,你别忘了,你公司的股份,还有我的一半!只要我还是你公司的股东,我就有权过问你的私生活!我绝不允许你找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来影响我公司的形象!”
她这番话,倒是提醒我了。
离婚时,为了尽快摆脱她,我同意将婚后财产中属于公司股份的一部分,折算成现金补偿给她。
但她坚持要股份,说要当股东。
当时律师劝我,说这样后患无穷。
但我想着,给她点股份,也算是仁至义尽,便同意了。
没想到,这反而成了她拿捏我的新把柄。
“公司的形象,好像是被你影响的吧?”江舒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你什么意思?”林晚怒视着她。
江舒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林晚前几天在一个派对上,和一个男人举止亲昵,喝得酩酊大醉的画面。
这个视频,已经在一些小圈子里传开了。
“林小姐,作为公司的股东,我想提醒你。你的言行举止,也代表着公司的形象。如果你再这样肆意妄为,我有权向董事会提议,强制收购你手里的股份。”
江舒的话,像一把利剑,精准地刺中了林晚的要害。
林晚看着视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身边的Kevin,也尴尬地别过了脸。
“你……你调查我?”林晚气得浑身发抖。
“我只是在维护我客户的利益。”江舒收起手机,语气依旧平静。
就在这时,我们约的投资方,王总,到了。
王总是个中年男人,看到我们这边的情景,愣了一下。
“顾总,这位是?”他指着林晚,问我。
我还没想好怎么介绍,林晚却忽然换上了一副笑脸,主动迎了上去。
“王总您好,我是顾言的前妻,也是灵境科技的股东,林晚。”
她居然还想以股东的身份,来掺和我的生意。
我心里一阵厌烦。
王总显然也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和她握了握手。
“原来是林小姐,久仰。”
“王总,我跟您说,您可得小心我这个前夫。他这个人,最会过河拆桥了。当初要不是我们林家……”
林晚又想故技重演,开始抹黑我。
我正要开口阻止,江舒却先一步拦在了她面前。
“林小姐,”江舒微笑着,但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王总是来谈公事的,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如果你想叙旧,我建议你换个时间,换个地点。”
“另外,”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保证,明天早上,你和你身边这位小明星的视频,就会出现在所有媒体的头条上。”
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恶狠狠地瞪了江舒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一场闹剧,就这么被江舒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王总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接下来的谈判很顺利。
王总对我们的项目非常看好,当场就签了投资意向书。
送走王总后,我看着江舒,由衷地说:“今天,又多亏了你。”
她笑了笑,“看来,我的咨询费,得给你打个包年套餐了。”
我也笑了,“乐意至极。”
夕阳下,我们并肩走在草坪上。
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忽然觉得,有她在身边,真好。
那些曾经让我焦头烂额的麻烦,在她面前,似乎都变得不值一提。
她就像我的定海神针。
只要有她在,我就能安心地,去做我想做的事。
我侧过头,看着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
“江舒。”
“嗯?”
“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又要吃砂锅粥?”她挑了挑眉。
“不,”我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她,“去一个,配得上你的地方。”
她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
但她没有拒绝。
“好啊。”她笑着说。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我知道,一段旧的关系结束了。
而一段新的,或许,才刚刚开始。
生活的精彩之处就在于,关上一扇门的同时,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而江舒,就是我生命里,那扇最明亮的窗。
有些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是为了给你上一课,然后转身离开。而有些人,则是为了告诉你,你值得更好的一切。
来源:小模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