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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书评数:12666 当前被收藏数:24873 营养液数:15129 文章积分:548,720,448
文案:
珑玲亲手杀了与她针锋相对百年的宿敌。
宿敌死后那一年,她成了九州第一强者,世人颂她为正道之光。
宿敌死后第二年,她开始频繁梦见那个总是笑吟吟追在她身后的宿敌。
宿敌死后第五年,她讨厌他阴魂不散出现在她生活中,将她过去一切能忍之事,变得再也无法忍耐。
……
宿敌死后第十年,她违背巫山的命令,救下宿敌的妹妹,下了山,告别了从前为巫山卖命的日子,决定替自己活一次。
-
但她不知道,她的宿敌,那个曾祸乱九州的大魔头梅池春没死透,又活了。
这是他死后的第十年,梅池春现了三件事:
第一,那个与他针锋相对百年,最后手刃他一战成名的宿敌,被一个自称他妹妹的冒牌货骗了。
第二,她对那个冒牌货宠爱有加,不惜以身犯险,性命相护。
第三……
当他用生得与他本尊五分相似的脸出现时,她更是对他嘘寒问暖,信任有加。
只是偶尔像是通过它,在看什么别的人。
珑玲(胖橘震惊):天降初恋替身,感谢老天奶的馈赠。
后来,梅池春身份暴露。
巫山派出三千巫者前来围剿,梅池春隔着血雾看到熟悉身影,回想起当年珑玲曾为她效忠的少主刺向他的那一剑。
“……墨家青铜城并肩死战,兵家死生冢受碎骨重伤,即便是此刻涉水来救,也是处心积虑,别有用心,珑玲,十年前是你亲手杀我,真以为假惺惺对我好几日,我就会既往不咎?”
“我只问你一句。”
赶来救他的少女发带染血,微微气喘,眼神清亮地闯入他视野。
“十年前我杀你那天,你是不是来跟我表白的呀?”
“……”
【无善恶观两眼一睁就是杀的天才妹宝 X 睚眦必报但恋爱脑的骚包狐狸】
*非女强非大女主,高亮!
*微量追夫追妻火葬场,真·两个小苦瓜的双向救赎
*女主名出自“珑玲其声,龙吟凤鸣”,男主名出自“雍州二月梅池春”
试读:
·
珑玲从前行走在外,见过儒家弟子搭台宣讲,言必称什么“礼崩乐坏”“君君臣臣”。
司狱玲珑的世界只有杀伐屠戮,对这些人口中的大道理不感兴趣,从未深究过意义,今日珑玲看到卫国世子青楼卖身,才突然明白,原来礼崩乐坏是这么个意思。
珑玲朝那个房间走了一步,身后幽幽响起一道声音。
“你去哪儿?”
回过头,双手环臂的少年站在灯笼下,逆着光,脸上神色笼罩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珑玲:“这个人我认识,我想去问问怎么回事。”
她当然认识,梅池春冷冷想。
蔺氏是卫国名门,蔺青曜自幼进出卫宫,和卫国世子姬灵渊据说是知交好友,她以前就跟挂在蔺青曜身上的挂件似的,怎么会不认识这个人?
珑玲实在是好奇姬灵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全然没有注意到梅池春的神色变化。
待那名老鸨走后,她翻窗而入,刚一落地,正对上一张伏案痛哭的脸。
珑玲:“哇哦。”
姬灵渊:“……玲珑?你是,蔺青曜身边的那个玲珑?”
卫宫里遍地都是金尊玉贵的贵人,无人在意一个小小侍从的名字,姬灵渊能记住这个名字,全因蔺家的小公子时常会不耐烦地抱怨:
——玲珑,你去跟那些小丫头踢毽子行不行?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出恭你也要在旁边看着是吧?
——别管她,她跟着我们还怎么玩?就让她在城门那儿等着,她脑子不好,等我们晚上回来她都不会挪一步的。
珑玲知道他们叫惯了这个名字,没有纠正,她更在意身后少年知不知道蔺青曜是谁。
巫山第十二殿殿主蔺青曜,这个名字和玲珑联系起来,谁都能猜到她是谁。
“她不叫玲珑,叫珑玲。”
比珑玲迟半步进来的梅池春恍若未闻,他上下打量这位沦落青楼的卫国世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你这妆画得还挺别致。”
他看起来好像不知道蔺青曜是谁。
珑玲松了口气。
顶着粉蓝色眼尾和血红唇脂的姬灵渊勃然大怒,拍桌而起,一身叮铃哐当的坠饰在裙纱里撞起一连串声响。
“你放肆!孤乃卫文公嫡长子,周灵王亲封的卫国世子!岂容你……”
“殿下为何会在这里?”珑玲问。
这一句殿下唤得姬灵渊热泪盈眶,百味杂陈,有多久没听到有人尊称他一声殿下了?
这些年的颠沛流离全都化成一句——
“玲珑,快替我联络青曜,救我出去!”
姬灵渊之所以会沦落至此,说来话长,恐怕得追溯到百年前。
太岁现世那年,人们尚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也不知如何克制。
惶恐的百姓在黑暗蒙昧中被肆意屠戮,整个九州上至周王室,下至诸侯国,不得不调集所有力量,平定各地频出的邪祟之乱。
待各国逐渐摸索出龙脉地气可以克制太岁污染,而龙脉地气又需人族气运维持时,周王室与诸侯国的力量已在对抗邪祟的过程中渐渐凋敝。
与之相对的是,诸子百家却在乱局中崛起。
各家圣者召集弟子,保护那些尚未被污染的龙脉;有识之士受各家流派吸引,拜入各家门下修行术法;百姓为求生存,纷纷离开故土前往百家领地。
九州格局在这场浩劫中重新洗牌,曾经高高在上的卫国世子,也只能狼狈出逃,寻求诸子百家的庇护。
他们原本想去远在北溟的法家,投奔曾经的卫国令尹。
然而,去北溟的路远比姬家兄妹想象得要艰难,他们从国都朝歌出发,这一路不是被邪祟袭击,就是被匪徒打劫,龙脉之外瘴气遍布,连传讯求救也做不到。
兄妹俩眼看着护卫越来越少,只好放弃,在子午道——也就是阴阳家的领地安定下来。
结果三个月前,巫山十二殿与阴阳家争夺一条小龙脉,两家冲突频频,最后巫山干脆派出三万巫者,血洗子午道。
珑玲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敕命鬼狱主要负责镇魔除祟,以及抓捕九州恶名昭彰的极恶之徒,像这种争夺龙脉的大战,都是由十二殿的殿主出面征讨。
当日蔺青曜怒气冲冲归来质问珑玲,正是刚从子午道的战场上回来。
珑玲想了想,好心提醒:
“你们阴阳家正是被蔺青曜带人血洗,你也算是阴阳家弟子,你确定要向他求救?”
“当然!”
姬灵渊毫不犹豫道:
“若非这个该死的太岁祸乱九州,我继任卫国君上的位置,他就该是我卫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令尹大人,就算不提君臣尊卑,我与青曜情同手足,他当日要知道我在子午道,肯定不会血洗阴阳家。”
说完又瞥了珑玲一眼。
“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你一小女子不懂也正常。”
珑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哦,那我走了。”
珑玲进来原本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现下故事听完了,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姬灵渊见她真的要走,顿时变了脸色,冲上来就要抱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等等等等——”
突然脖颈一紧,衣领似被人揪住,姬灵渊回头对上一张神色睥睨的脸,又是这狐狸眼的少年!
“你是谁?孤与她说话,与你何干?”
梅池春还没说话,倒是珑玲回头一瞧这场景,谨慎地后退一步道:
“说话归说话,殿下还是同我保持距离为好,万一被那老鸨瞧见要收我钱就不好了,我的钱真的都是血汗钱。”
姬灵渊瞠目结舌:
“连你也一起羞辱我!玲珑,以前他们欺负你,我可没欺负过你,蔺青曜把你一个人扔路边,让你站着等一天,我还给你留了一包桂花糕呢!”
其实是他吃不了剩下的几块桂花糕,这个,姬灵渊自然不会告诉她。
梅池春面露讥笑。
一包桂花糕也值得拿出来说?从前他待珑玲……
“好吧。”
珑玲抿了抿唇,目光肃然:
“帮你一次,就算还你那包桂花糕的人情。”
梅池春手上力道蓦然一松,半晌,眼底凝冻成一片寒冰。
真可笑。
一包桂花糕都能换她救此人一命。
那他凭什么是那个下场呢?
姬灵渊顿时笑逐颜开,他挣开梅池春的束缚,拍了拍珑玲的肩:
“我果然没看走眼,小时候他们都说你整日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跟个木头人一样,吓人得很,我当时就反驳他们,哪儿吓人了?不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小姑娘吗?蔺苍玉大人每次夸你,我看也你会笑嘛。”
那双乌漆漆的眼盯着他不语,姬灵渊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个好话题。
“传讯不行,我已经不在巫山了。”
姬灵渊愣住,这什么意思?
“那……也没关系,现在传讯其实也来不及,你不是很能打吗?何必舍近求远,你直接救我出去不就行了?”
珑玲摇摇头,摊开掌心,调动灵气给他看。
这点灵气……还不如他呢!
接二连三的大喜大悲,姬灵渊被珑玲气得眼前发黑。
“传不了消息,还丢了灵气,你准备怎么帮我!?”
珑玲沉思片刻:“既然今夜那个老鸨要卖你,不如……”
姬灵渊升起一丝希望:“你有一百金?”
“没有,有也不会用来买你啊。”
姬灵渊简直想跳楼自杀:“等你还不如等我妹凑好钱呢!”
姬照蓉?
她带着人出来招摇撞骗,该不会是想凑钱把姬灵渊赎出去吧?
珑玲想了想,还是将姬照蓉替巫山招揽墨家机关师,还有一个叫伏殷的人追杀他们的事,告诉了姬灵渊。
他听完面色凝沉,道:
“原来阿蓉说的筹钱是这个意思……巫山杀了我们那么多同门,她怎么能替巫山招贤纳才,简直是昏了头!还有那个伏殷,枉我从前以为他是个忠仆,居然也不拦着阿蓉!助纣为虐!”
珑玲眨眨眼:“你怪巫山,不怪蔺青曜?”
姬灵渊愣了一下,似乎自己也知道逻辑不通,有些心虚地拔高声音:
“那不一样!青曜是人在巫山身不由己!罢了,阿蓉这么做,说到底也都是为了救我,否则她堂堂一国公主,何须四处奔走受这种苦?都是我拖累了她。”
想到此处,姬灵渊悲从中来。
“孤身为卫国世子,既守不住卫国的国土,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同门,今日还要顶着卫国世子的名号,沦为玩物,与其给卫国,给姬氏一族蒙羞,孤还不如自行了断!”
珑玲颇受触动,取出自己收尸用的短刀。
“不然,我替你行宫刑,这样你就卖不出去了吧?”
姬灵渊推开她的刀,平静道:
“没用的,你这是保前不保后。”
什么前后?
珑玲一头雾水。
“我有个办法,你不必自裁,更不必行宫刑,分文不花,也能从这里脱身。”
沉默良久的少年突然出声。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他独自站在琴架边,似有些百无聊赖,随手拨了几个弦音,一听便是善琴之人。
姬灵渊:“什么办法!公子请讲!”
红袖馆财大气粗,虽然宾客如云,但宽进严出,以他们这点实力,硬闯出去就是找死,还能怎么脱身?
梅池春掀起眼帘,眼尾略弯上翘,即便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也有种似醉非醉的天然风流。
琴弦被他反手一拨,发出一串骤然下坠的琴音。
他笑:“死心吧,不会告诉你的。”
姬灵渊露出希望破灭的表情。
梅池春心底压着火,连带着也不打算让其他人好过,看到他灰败脸色,梅池春眼底反倒有了零星笑意,像作恶的小孩子般,残酷又玩味。
姬灵渊自然不肯放过最后的希望,他围着梅池春左右哀求,也不要什么面子了,然而梅池春仍然无动于衷。
珑玲看着他这副模样,后知后觉。
他好像生气了。
可他在气什么呢?
“好好好!你见死不救是吧?我记住你了,今夜我要是真的被人买下来,真的尊严扫地,我一定血溅红袖馆,死了就化作怨鬼邪尸,在你父母亲友面前把你切成八段——”
姬灵渊气喘吁吁,梅池春轻笑。
他父母早已亡故,师门亲友虽然有,且曾经与他关系不错,但这和他们真心希望他去死并不冲突。
之所以愿意耗费十年时间将他复生,不过是希望他换一种更死得其所的死法而已,至于他本人,他死了,没有谁会在意。
视线微动,他朝盯着他看的少女望去。
珑玲举着刀:“不用怕,他死了我会先把他切成八段,他变不成怨鬼邪尸的。”
梅池春眉头微松,瞥了眼她手里的刀,他转过脸,冷声道:
“不必了,他不是你的大恩人吗?”
说到“大恩人”三个字的时候,他拖长了尾音,说不出的怪腔怪调。
珑玲注视着他那张五分像的脸,目光停留在和他最为相似的眼睛上,那双眼冷冷淡淡,即便笑也没有温度,让珑玲莫名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梅池春等了半天没等到珑玲回话,再一看,正对上她垂下眼的模样。
看上去失望又难过。
……她就这么在意跟蔺青曜有关的人?
心头一股无名火往上窜,梅池春简直扭头就想走,然而一双怒意沸然的眼盯着她这副模样,火越烧越烈的同时,脚步竟无论如何都迈不开。
“行,算你厉害。”
珑玲不解地抬头。
“我可以帮他,但我有个前提——”
梅池春微微倾身,盯着珑玲的眼,声音冷得像冰。
“我给你买十包桂花糕,不准再把他当恩人。”
珑玲在他阴郁冷沉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要送她桂花糕?
虽然有点突然,但送她吃的,她没理由拒绝。
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珑玲又不期然地想到,过去她追捕梅池春时,他虽然被她追得狼狈,但也会像这样莫名其妙地投喂吃的给她。
“裕丰斋的包子,刚出炉热腾腾,司狱大人追着我三天三夜,总得吃点东西吧?”
入目是青金石色的衣角,衣上纹绣如金屑散乱,光华灿烂,一枚错金嵌绿松石带钩勾住腰带,紧系着他劲瘦腰身,上悬一白玉玉佩,镂空雕着数条梅花枝。
珑玲这辈子没瞧过比他打扮得更招摇的男子。
他半蹲在屋檐上,似笑非笑地朝珑玲抛来一团黑影,珑玲瞳仁倏然一紧,毫不犹豫拔剑劈去。
被砍得稀巴烂的包子砸在路边,一群野狗一拥而上,瞬间一扫而空。
“猜忌心重的人没口福,算了,还是小狗信任我,小狗好。”他跃下屋檐,大手胡乱揉了一下野狗的脑袋。
珑玲甩掉剑上汤汁,执剑肃然道:
“敕命鬼狱在外执行公务,只服辟谷丹,不沾粒米,不管你是试探还是别的,这招对我没用。”
说完,珑玲面无表情地吞咽了一下。
然后她就见梅池春又露出那种忍俊不禁的表情。
裕丰斋的包子,芙蓉楼的糕点,陶兴居的烤鸡,他有时是在珑玲的必经之途上放着,有时是雇一个人莫名其妙找上珑玲,张口就是“诶呀这位姑娘你今日运气正好,来了就是小店今日第三十六名客人正好免单”,稀里糊涂就拉她进去请她吃饭。
珑玲虽然经常被人说像个怪胎,但她觉得,梅池春比她还怪。
她明明是要抓他回去关一辈子,他却记挂她有没有吃饭,而眼前的少年明明看上去那么生气,一开口却要给她买桂花糕。
是所有男子都这么难懂,还是只有长这张脸的男子才会这样?
珑玲望着他,有些困惑地点点头:
“好啊。”
“——别再聊你们那个桂花糕了,先担心担心你们的小命吧!”
姬灵渊将窗户推开一条缝。
他的房间在红袖馆最中央的一座楼,周围住着馆内其他的男男女女,推开窗,天井下方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高台,宾客一层层围绕高台而坐,夜夜笙歌不断。
从这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向下看去,宾客尽收眼底,姬灵渊一眼就看到一群浑身湿漉的灵修。
“伏殷带着人进来找你们了……你们不会跑吧?”
他回头惊惶不安地望向梅池春,后者直起身,眉目间仍带着不辨喜怒的散漫笑意。
梅池春对珑玲道:
“玄龟令带了吗?借我用用。”
夜色如墨,北寮灯火如昼,西寮的街道却早在天刚擦黑时就安静了下来。
梅宅响起大伯娘嘹亮的嗓门。
“这时候又开始怪我了!你把人家孩子吓得饭都没吃就逃出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城里最近不太平?人家孩子好心提醒你别被人骗钱骗命,你倒好,外面的兄弟比你老爹老娘都亲,你干脆跟他们过去吧!”
而后又是梅大伯低声但不服的反驳声,嘀嘀咕咕,说着“人家不会骗我”“我们之间的交情你不懂”之类的。
秀秀一如往常,吃过饭在院子里扫地,感应到玄龟令的动静,她取来一看。
「不是玲珑是珑玲」:冒牌货做什么呢?
秀秀瞪大了眼。
「秀秀」:你该不会是?
「秀秀」:你居然连珑玲姐的玄龟令都抢!你把她怎么了!
「不是玲珑是珑玲」:绑起来放火架上烤着呢,你现在想办法替我向你们非攻队的那个叫汲隐的人传话,限时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要是没在北寮的红袖馆看到墨家弟子
「秀秀」:就怎么?
「不是玲珑是珑玲」:就把你的珑玲姐烤得外焦里嫩,一片一片切下来下酒。
珑玲偏头看到后面几句,咬了一口刚送到他们位置上的桂花糕。
“秀秀很聪明,你这么说吓不了她。”
梅池春将玄龟令还给她。
那个冒牌货知道他和珑玲待在一起,对她而言,就是最吓人的事了,她千方百计想抱司狱珑玲这个金大腿,那么,无论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都肯定会拼命去办。
“你是她嫂嫂,她会来救你的。”
说到嫂嫂二字,梅池春语调微妙,他看了眼那一盘迅速一扫而空的糕点。
呵,反正不是“梅池春”这个人买的,谁给的她都吃。
珑玲之前与伏殷打那一架,体力消耗不小,吃完一盘灌了一大壶茶水,就已经开始等下一盘糕点。
她看着二楼下的高台。
待会儿,姬灵渊就要被送上去献艺,等待被人出价挑选。
伏殷还在一楼四处搜寻他们,慕卫国世子大名而来的宾客众多,他们找人并不容易,不过时间一长,他们依然会找上二楼。
珑玲道:“他上台了。”
在宾客们的骚动声中,头戴珠翠的姬灵渊提起层层叠叠的裙摆,顶着无数双猎奇目光,缓缓走上高台。
这时候,他看起来倒还有几分王室公子的骨气。
哪怕那张本就宜男宜女的俊俏脸蛋上扑了厚厚脂粉,他也紧抿着唇,背脊挺直,要将这青楼高台走出点祭天大典的肃穆端严。
“这真是卫国世子?卫文公的那位嫡长公子?”
“没见那老·鸨展示的信物吗?不会有错的,若非贵族出身,哪儿有这样的仪态?”
有略知内情的人神神秘秘道:
“听说他原本投靠阴阳家,在子午道也算是个人物,谁能想到阴阳家被巫山蔺青曜踏平……说起来,蔺青曜不也是卫国人?他娘还是卫国臣子呢。”
“诶呀,这都什么世道了,什么国什么臣,你当是周王室还在的时候吗?还好周灵王和太子姬弃早死了,不然我看也得在这台上给大家跳舞奏乐,是不是?”
“这话可莫让儒家那群老家伙听见,他们还一心惦记着尊王攘夷,恢复周礼,听见这话,还不得跟你拼命!”
“什么儒家?这是青铜城北寮,在这儿,咱们陈国人说了算,就连墨家弟子,你看看他们敢不敢擅闯——”
众人哄笑开来,笑声传得极远,连二楼的珑玲和梅池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梅池春饮尽羽觞中的酒浆,没有开口。
“你们陈国人在这儿真的说了算?”
笑声戛然而止,那几人猛地抬头,只见二楼坐着两个戴着鹿角面具的怪人,方才那女子清冽平缓的声音,正是从面具后传出。
二楼的姬照蓉原本正焦急不安地瞧着台上的哥哥,听见这话,也抬头惊疑不定地朝对面望去。
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方才笑得最大声的男子冷眼瞧着二人,道:
“这红袖馆正是在下所开,虽借了墨家的地盘,但也我们陈国人的生意也养活了青铜城不少人,与墨家井水不犯河水,本本分分做点小生意,谁敢无故插手我们的事?”
他说这话,就是在警告他们。
来他们红袖馆劫人的事,他们可见多了,能在乱世活出点名堂,他们北寮不说强者遍地走,也绝不会任人欺负。
“本本分分?”梅池春似是赞同地颔首,眉目间却有藏不住的戏谑讥笑,“这有点难说吧。”
……什么意思?
下一刻,他们身后的姬灵渊深吸一口气,他低头看着眼前琴弦,拨弦而鸣。
“儒,本求雨之师,衍化为术士之称,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儒家得道以民,所谓得道,一曰礼乐,二曰仁义——今日诸位列坐于此,我便同大家讲讲,何为儒道。”
此言一出,丝竹管弦声骤然止住,原本欢声笑语的宾客们,也纷纷神情凝固。
自称红袖馆之主的男子也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死死盯着姬灵渊的身影。
他在说什么胡话!
他在墨家的地盘,要讲什么道?
在青铜城外城的所有势力,的确与墨家井水不犯河水,但也有一个前提:
禁止宣扬除墨家以外,诸子百家中任何一家的思想。
这其中还有一个不成文的条例。
尤其是儒家。
就算是头最硬的儒家君子,也从没听说谁敢在墨家青铜城附近搭台授道,更别说这台子还搭在了青铜城城内!
墨家只是没有闲暇管理外城,并不代表他们真好欺负。
“给我把他拖下来!妈妈呢?还不去拿针给我把他的嘴给缝上!”
命令一下,整个台下顿时混乱起来,伏殷方才听二楼戴鹿角面具的珑玲开口,已经有些怀疑,但根本来不及上楼,就已经被红袖馆一拥而上的灵修冲开。
好在混乱之前,珑玲的第二盘桂花糕已经端了上来,她一边从梅池春手里接过,一边趴在栏杆边看这出闹剧。
即便梅池春事先提醒过这个方法会造成的效果,台上的姬灵渊还是被这副要活剥了他的架势吓住,连声音都微微发颤。
然而一想到被抓到的下场,姬灵渊咬咬牙,一边四处逃窜,一边放声大喊:
“墨家兼爱之言,纯属空中楼阁!天下何来无差别的爱?谁会爱邻国更甚本国!谁会爱他人的父母更甚自己的父母!道始于情,情生于性!我儒家仁爱才是顺应人性,天理所归!”
“——好大的口气!”
红袖馆被人一脚踹开,一群身着墨家门服的弟子乌泱泱自两侧鱼贯而入,瞬间包围了整个红袖馆。
为首的汲隐面容冷峻,看向姬灵渊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你们儒家那些华而不实的繁文缛节,简直就是祸害民生的糟粕,还好意思说旁人空中楼阁?”
“在场所有人听着!无关宾客,统统抱头蹲下,馆内妓子,男的靠左女的靠右,红袖馆的掌事把双手都给我举起来让我看见!若有擅动,一律当做入侵青铜城的贼人,当场击杀!”
二楼的一道黑衣身影微滞。
怎么把墨家弟子招来了?
他的身份经不起盘查,趁现在,尚有溜走的余地。
黑衣人正欲退至阴影下,突然见右前方,那个戴着鹿角面前的少女悄悄将面具揭开了一角。
他面色一变。
蔺大人派他来青铜城,除了巫山的任务,还有一件事,就是让他查清玲珑大人的去向。
这侧影。
莫非她……
“他们在那儿!”
一楼天井下,伏殷身旁的下属指着珑玲大喝一声。
梅池春看向下方被数十把灵弩对准的姬灵渊,四目相对之际,后者立刻大喊:
“混账东西!你主子在这儿呢!还不快来护驾!”
伏殷猛然回头,心道不好。
果然,站在不远处的那名墨家少年目光倏然定格在他身上。
“同伙是吧?一并拿下!”
数十灵弩齐发,整个天井下方灵气涌动,
汲隐说完,抬眸看向珑玲与梅池春。
虽然知道这两人是在把他当枪使,不过看在洛邑一战的份上,他睁只眼闭只眼,反正北寮这群逼良为娼的陈国商人,他们早就想找个由头踢出青铜城了。
“好玩吗?”
少年双手环臂,不咸不淡地靠在一旁看她。
故意挑开面具,引伏殷等人暴露的珑玲回过头,双颊映出一对梨涡:
“好玩,你怎么想到这种办法的?真厉害。”
“……这哪里厉害了?”他避开珑玲的视线。
珑玲目光真挚:
“姬灵渊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教他的吗?你是修儒道的灵修?我之前见你那么了解兵家阵法,还以为你是兵家弟子,还是说,你既修儒道又修兵道?你师从何人啊?”
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套话的意味,梅池春微微笑:
“你忘了,我因故失忆,大约以前是儒家弟子吧,但过往具体如何,半点也记不得了。”
“哦。”
珑玲问完,低头把没吃完的桂花糕装好,又小声道: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跟我走啊?”
梅池春垂在臂弯的手指一僵。
“什么?”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珑玲却抬起头,明亮眼眸直直望向他:
“我虽然现在借住在秀秀家里,但我其实也有一点存银,再攒一攒,可以在青铜城买一处宽敞宅子,收尸人的工作也很稳定,养我们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你愿意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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