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永康,这两千块你拿着!” 张伟强不由分说,把钱塞到刘永康手里。
“永康,这两千块你拿着!” 张伟强不由分说,把钱塞到刘永康手里。
“家人的命最要紧,先给你妈治病!”
那是 1990 年,两千块可是实打实的巨款 ——
这钱本是张伟强的退伍费,他还想着靠这笔钱学门手艺,好好养家。
可看着战友犯难,他实在没法袖手旁观。
刘永康攥着钱,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兄弟,这钱我肯定还!”
可谁想到,这一欠就是 25 年。
这么多年里,刘永康没跟他联系过,更别提还钱的事。
直到某天,张伟强收到一个银行快递,拆开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01
“永康,你明天啥时候的火车?”张伟强一边收拾一边随口问道。
“我……可能得晚几天走。”刘永康的语气有点怪,像是憋着什么情绪。
“咋了?有啥事?”张伟强察觉到战友的不对劲,停下手里的活。
按部队规矩,退伍兵明天一早得统一离开,刘永康为啥要拖延?
“没事,就是有点私事要处理。”刘永康坐在床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张伟强皱了皱眉,仔细打量这个朝夕相处四年的兄弟,发现刘永康眼眶红红的,整个人显得特别不安。
“到底咋回事?有啥困难就直说,咱俩是过命的交情。”张伟强走过去,语气坚定。
刘永康抬头,张伟强清楚地看到他眼里闪着泪光。
“伟强,我实在瞒不下去了。”刘永康深吸一口气,声音开始发抖,“我家里出了大事。”
“啥事?你快说!”张伟强心里一紧。
“我妈得了重病,医生说必须马上动手术,不然……”刘永康哽咽了,话都说不下去。
张伟强心头一震,他记得刘永康常提起他妈,说她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长大,受尽了苦。
“手术费得多少?”张伟强追问。
“得3000块。”刘永康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可我退伍费只有1000块,差得太远了。”
张伟强沉默了,3000块在那个年代简直是天文数字,他自己也才2000块。
“你家里其他人呢?没办法凑凑?”张伟强试着问。
“大哥在南方打工,联系不上,二哥刚结婚欠了一堆债,小弟还在上学。”刘永康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现在全家就指着我这点退伍费救命了。”刘永康擦了把脸,声音里满是绝望。
张伟强看着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战友,心里酸得不行,刘永康平时乐呵呵的,从没在人前示弱,今天哭成这样,家里肯定是真到绝境了。
这时,另一个战友王明走了进来,看到刘永康在哭,忍不住问:“永康,咋了这是?”
“没事,就是舍不得离开部队。”刘永康赶紧抹掉眼泪,挤出一个笑。
等王明收拾完东西离开,张伟强坐到刘永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永康,别难过了,咱俩想想办法。”张伟强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还能有啥办法?我脑子都想破了。”刘永康的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
张伟强的手不自觉地摸向枕头下的牛皮信封,那里装着他全部的2000元。
“永康,你还差多少?”张伟强低声问。
“2000块,加上我的1000块,正好够手术费。”刘永康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伟强。
“我知道这是你全部家底,可我妈真的撑不了几天了,医生说最多还有三天……”刘永康说到一半,又哽咽了。
张伟强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这2000元是他打算回乡后学门手艺,或者做点小买卖的本钱。
如果借出去,他回家就真的一穷二白了,连路费都得问人借。
可看着刘永康那张满是痛苦的脸,张伟强实在狠不下心,四年来,刘永康对他没少帮忙。
刚入伍时,张伟强啥都不懂,是刘永康手把手教他叠被子、站军姿,还有一次他发高烧,刘永康守了一整夜。
这样的兄弟,现在跪在命运面前求救,他咋能不管?
02
“永康,这钱我借给你。”张伟强咬咬牙,终于开口。
刘永康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的光:“伟强,你……你真愿意借给我?”
“真借,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张伟强语气严肃。
“啥条件?你说,我绝对做到!”刘永康急切地点头。
“第一,有钱了必须还我,第二,给我留个详细地址,我得知道你家在哪儿。”张伟强盯着他。
“没问题!钱我一定还!”刘永康激动地站起来,手都在抖。
他赶紧拿出纸笔,工整地写下一个地址:江西省赣州市全南县龙源镇刘家村。
“永康,你妈的病真有那么严重?”张伟强接过地址,又问了一句。
“比我说的还严重。”刘永康重重地点头,“医生说这次手术要是不做,我妈就没几天好活了。”
张伟强不再犹豫,走到床边,取出那个牛皮信封。
“这里是2000块,你点点。”张伟强把钱递过去。
刘永康接过钱,手抖得像筛糠,他一张张清点,确认没问题后,紧紧握住张伟强的手。
“伟强,你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这恩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刘永康眼泪又掉下来。
“别说这些,救人要紧,你啥时候走?”张伟强拍拍他的肩。
“今晚就走,连夜赶回去。”刘永康擦了把脸。
“这么急?”张伟强有点意外。
“医生说一天都不能拖了。”刘永康已经开始收拾行李。
深夜,刘永康背着军用背包,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又一次握住张伟强的手:“伟强,等我妈手术做完,我立刻出去打工,最多两年,我保证把钱还你。”
“你先照顾好你妈,钱的事不着急。”张伟强尽量让语气轻松。
“那我走了。”刘永康背上包,眼神复杂。
“一路小心。”张伟强送到部队大门口。
看着刘永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张伟强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四年的战友情,就这么散了。
03
第二天清晨,张伟强和其他战友一起登上回乡的火车。
火车开进河南境内时,父母早早等在村口,母亲李桂兰远远地就开始挥手喊:“我儿子回来了!”
“爸,妈。”张伟强走上前,递上从部队带回的几包土特产。
“伟强,退伍费领了没?”父亲张大海直截了当地问。
张伟强愣了一下,他把2000块全借给了刘永康,身上只有临时借的几十块钱。
“领了。”张伟强硬着头皮回答。
“多少?”张大海追问。
“两千块。”张伟强低声说。
“那挺好,这钱能给你娶媳妇,或者学个手艺。”张大海满意地点点头。
张伟强没敢说实话,他总不能告诉爸妈,这钱已经借给战友了吧?
“爸,我想先把钱存起来。”张伟强找了个理由搪塞。
“也好,先存着,等合适的时候再用。”张大海拍拍他的肩。
回到家,张伟强发现家里比他想象的还艰难。
父亲的腰病越来越重,干不了重活,母亲一个人种着几亩薄田,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如果有那2000块,他完全可以买点农具,或者做点小生意补贴家用,可现在,他只能干瞪眼。
“伟强,你在部队学了啥技术?”邻居老赵过来串门,关心地问。
“开车和修车,还会点机械操作。”张伟强如实回答。
“那不错,现在会开车的人少,你可以去县城找份工作。”老赵笑呵呵地说。
“我也这么打算。”张伟强点点头。
其实他早想去县城找工作,可没启动资金,连租房子和买生活用品的钱都没有。
04
一个月过去了,张伟强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主要是没钱,很多机会都擦肩而过。
这时候,他开始后悔把2000块借给刘永康了。
“不知道永康现在咋样?他妈的手术顺利吗?”张伟强经常一个人发呆,想着这些。
他很想写信问问情况,可刘永康只留了个地址,没留电话。
张伟强试着往那个地址寄了封信,询问刘永康母亲的病情和近况。
一个月后,信被退回来了,上面写着“查无此人”。
又过了一个月,还是没回音。
张伟强开始不安,是不是地址写错了?还是刘永康出了啥意外?
春节期间,张伟强托一个在省城工作的表哥帮忙打听刘永康的消息。
表哥满口答应,可忙了几个月,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1991年过去了,1992年也过去了,张伟强还是没刘永康的音讯。
1993年,张伟强终于在县城一家机械厂找到份工作,当了个车间工人,工资虽然不高,但总算稳定。
同年,他和邻村的姑娘陈秀芳结了婚。
婚礼当晚,陈秀芳问起张伟强的积蓄:“你在部队存了多少钱?”
张伟强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坦白:“秀芳,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你别生气。”
“啥事?”陈秀芳皱起眉头。
“我退伍费借给战友了。”张伟强低着头说。
“啥?借给谁了?”陈秀芳的声音一下高了。
“一个战友,他家里有急事。”张伟强尽量平静地说。
“借了多少?”陈秀芳追问。
“两千块。”张伟强硬着头皮回答。
陈秀芳愣住了,两千块在1993年可不是小数目。
“他啥时候还?”陈秀芳的语气冷下来。
“他说最多两年。”张伟强小声说。
“现在都几年了?”陈秀芳的声音更尖了。
“三年多了。”张伟强低着头。
陈秀芳的脸一下就变了:“三年多都没还?”
“他可能有啥特殊情况。”张伟强试着解释。
“啥特殊情况能让人三年多没音讯?”陈秀芳猛地站起来,“伟强,你是不是让人给骗了?”
“不会的,永康不是那种人。”张伟强还想替刘永康辩解。
“你咋知道他不是那种人?”陈秀芳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三年多不联系,连封信都没有,这不是骗子是啥?”
张伟强哑口无言,秀芳说得有道理,正常人哪会这么长时间没消息?
“可能他有啥难言之隐。”张伟强还在坚持。
“啥难言之隐能让人三年多不露面?”陈秀芳哭着喊,“我们结婚连套像样的家具都买不起,就是因为你把钱借给了个骗子!”
张伟强不知道咋安慰新婚妻子,他心里其实也开始动摇,但还是不愿相信刘永康会骗他。
从那以后,陈秀芳经常因为这事跟张伟强吵架。
“你去找他要钱!”陈秀芳没少这样催。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张伟强无奈地说。
“那就去他家找!”陈秀芳急了。
“我试过了,根本找不到。”张伟强叹了口气。
这是真话,1994年,张伟强特意请了几天假,坐长途汽车去了江西赣州。
按照刘永康给的地址,他找到那个村子,可村民都说从没听说过刘永康这个人。
村子是真有,可没人认识刘永康。
张伟强又跑去县城的派出所和居委会问,还是没结果。
回到家,他把情况告诉了陈秀芳。
“你看,我早说他是骗子!”陈秀芳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连地址都是假的,这不是骗子是啥?”
张伟强彻底没话说了。
05
1995年,他们的儿子张小杰出生了。
1996年,他们搬进了一套小房子,生活慢慢有了起色。
1997年,张伟强当上了车间班长,工资涨了点。
这些年,张伟强从没放弃找刘永康,他托了不少朋友打听,甚至在报纸上登过寻人启事。
但始终没一点消息。
慢慢地,连张伟强自己都开始怀疑了,也许陈秀芳说得对,刘永康就是个骗子。
2000年,他们的女儿张小丽出生了。
2005年,张伟强升了车间副主任,收入更稳定了。
2008年,他们买了套更大的房子,生活越来越好。
可每次想起那2000块,张伟强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不是因为钱本身,而是那种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太难受了。
“爸,你为啥老是不开心?”有一次,儿子张小杰好奇地问。
“谁说我不开心?”张伟强挤出个笑。
“妈说你心里有块石头。”张小杰歪着头说。
张伟强瞥了眼在厨房忙活的陈秀芳。
“没啥石头。”张伟强拍拍儿子的头。
“妈说你年轻时被人骗了钱。”张小杰小声说。
张伟强愣住了,没想到陈秀芳会跟孩子说这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张伟强叹了口气。
“那个人真是坏人吗?”张小杰追问。
张伟强想了半天:“也许吧。”
2015年夏天,张伟强已经45岁了,儿子张小杰读高二,女儿张小丽上小学五年级。
一家四口的生活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安稳。
那2000块的往事,他已经很少提起了。
06
2015年7月20日,周六,张伟强在家休息。
他现在是厂里的车间副主任,平时工作忙,周末总算能喘口气。
中午,陈秀芳从外面回来,手里拿了个牛皮信封。
“邮递员刚送来的,挂号信。”陈秀芳递给他。
张伟强接过信封,仔细一看,寄件人是“中国银行开封分行”。
“银行给我寄信?”张伟强满脑子问号。
他从没跟中国银行打过交道,家里的存款都在信用社,房贷是工商银行的。
“快打开看看是啥。”陈秀芳催促。
张伟强小心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精致的银行对账单。
抬头写着:尊敬的张伟强先生。
而下面的内容让他傻眼了……
您在我行开设的储蓄账户尾号8899,截至2015年7月15日,账户余额为:¥528,460元。
张伟强以为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看一遍。
没错,52万8千多。
“咋了?出啥事了?”陈秀芳看他脸色不对,赶紧问。
张伟强手抖着把对账单递给她。
陈秀芳看了一眼,也愣住了:“这……这咋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从没在中国银行开过账户。”张伟强又拿过对账单确认。
“会不会是银行弄错了?”陈秀芳皱着眉。
“应该是,可上面明明写着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张伟强指着对账单。
两人盯着这张莫名其妙的对账单,脑子一片迷雾。
“你赶紧给银行打电话问问。”陈秀芳推了他一把。
张伟强找到对账单上的客服电话,拨了过去。
“您好,中国银行客户服务中心。”电话里传来礼貌的声音。
“您好,我是张伟强,今天收到你们的对账单,可我从没在你们银行开过账户。”张伟强尽量平静地说。
“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客服核对了张伟强的身份证号等信息。
“张先生,确认您在我行有账户,开户时间是1990年12月18日。”客服语气肯定。
“1990年?”张伟强更糊涂了,“不可能,我那时候刚退伍,没去过中国银行。”
“张先生,账户确实是您开的,我们有您当时的签名和身份证复印件。”客服解释。
“我发誓我没开过这账户。”张伟强急了。
“建议您带身份证来我们营业厅,我们可以帮您查详细情况。”客服建议。
“好,我明天就去。”张伟强挂了电话。
他和陈秀芳面面相觑。
“1990年?那不正是你退伍的时候?”陈秀芳算了算。
“对,可我压根没去过中国银行。”张伟强皱着眉。
“会不会有人冒用你的身份证?”陈秀芳猜。
“有可能,那时候身份证管理没现在严。”张伟强点点头。
“那这52万多块哪来的?”陈秀芳的声音提高了。
这确实是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谁会冒用他身份往账户里存这么多钱?
“明天去银行查查就清楚了。”张伟强揉了揉太阳穴。
07
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那个账户的事。
52万多,对他们家来说是天文数字,他现在月工资5000多,不吃不喝得攒十年。
这钱到底哪来的?
第二天一早,张伟强赶到中国银行开封分行。
“我想查个账户的详细信息。”他把对账单递给柜台工作人员。
“稍等。”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查了一阵,“这账户确实是1990年12月18日开的,开户人就是您。”
“我从没开过这账户。”张伟强语气坚定。
“您看,这是当时的开户资料。”工作人员拿出一份档案。
张伟强一看,上面有他的签名和身份证复印件,笔迹很像他的,但他绝对没签过这些。
“账户最初存了多少钱?”张伟强问。
“2000元。”工作人员回答。
张伟强心跳猛地加速,2000元?
“啥时候存的?”他追问。
“1990年12月18日,开户当天。”工作人员确认。
2000元,1990年12月18日,这两个信息让张伟强一下想起了刘永康。
他借给刘永康的正好是2000元,时间是1990年12月15日,开户时间只差三天。
“账户后来有啥操作?”张伟强紧张地问。
工作人员调出交易明细:“有定期存款转换,还有一些稳健型理财投资,最近一次操作是上个月。”
“上个月?”张伟强愣住了。
“对,有人来更新了账户信息。”工作人员说。
“谁?”张伟强急切地问。
“按规定,我们不能透露其他客户信息,但如果您是账户主人,我们可以帮您联系那个人。”工作人员解释。
张伟强的手开始抖,如果这账户真是刘永康开的,那这25年发生的事可能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想看所有交易记录。”张伟强说。
工作人员打印了一摞厚厚的明细递给他。
张伟强找了个角落,仔细翻看。
1990年12月18日,存入2000元。
1991年3月,转为定期存款。
1992年6月,定期到期后连本带息再存。
1993年9月,部分资金买了国库券。
……每笔交易都小心谨慎,收益率很稳定。
2000元的本金,经过25年的投资,变成了现在的52万8千多。
看着这些记录,张伟强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
如果这账户真是刘永康开的,那25年来,所有人对他的指责可能都错了,包括他自己。
08
从银行出来,张伟强没直接回家,他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全是那些交易记录。
每一笔操作都透着小心翼翼,骗子哪会这么干?拿到钱早挥霍了。
更重要的是,账户是用他的名字开的,如果刘永康真是骗子,他干嘛不用自己名字?
可为啥刘永康25年从不联系他?
张伟强想起那个假地址,当年他去江西找人,村民都说不认识刘永康。
也许刘永康故意给假地址,就是不想让他找到,但这又是为啥?
回到家,陈秀芳急着问:“查清楚没?”
张伟强把银行的情况详细说了,听完,陈秀芳也傻眼了。
“你是说,刘永康拿你的钱去投资了?”陈秀芳瞪大眼睛。
“看起来是这样。”张伟强点点头。
“可他为啥不告诉你?25年连个信都没有?”陈秀芳皱着眉。
“我也想知道。”张伟强叹了口气,“可能他有啥苦衷。”
“现在咋办?”陈秀芳问。
“我得找到他,问清楚咋回事。”张伟强语气坚定。
“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现在还能找到?”陈秀芳怀疑。
“银行说上个月有人来办了手续,如果是刘永康,说明他还活着,可能就在附近。”张伟强分析。
“你打算咋找?”陈秀芳追问。
“明天再去银行,看能不能多挖点线索。”张伟强说。
第二天,他又去了银行。
“您好,昨天您说上个月有人来更新了账户信息?”张伟强问柜台。
“对,更新了联系方式。”工作人员查了记录。
“我是账户主人,有权知道吧?”张伟强试着问。
工作人员犹豫了下:“我请示主管,看能不能帮您联系。”
过了一会儿,主管走了过来。
“张先生,考虑到您的情况特殊,我们可以试着联系上个月来的人,看他愿不愿意跟您通话。”主管说。
“太好了,谢谢!”张伟强激动地说。
主管拨通一个号码:“您好,是刘永康先生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又苍老的声音:“是我。”
张伟强心跳加速,25年了,他终于又听到刘永康的声音。
“刘先生,我是中国银行的,关于张伟强先生的账户,他现在在我们银行,想跟您通话。”主管说。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
“伟强……他在那儿?”刘永康的声音在抖。
“是的,您愿意跟他通话吗?”主管问。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愿意。”刘永康低声说。
主管把电话递给张伟强。
张伟强接过电话,手抖得厉害:“永康……是你吗?”
“伟强,是我。”电话那边声音哽咽,“25年了,我一直想联系你,可……”
“永康,这到底咋回事?为啥开这账户?为啥不联系我?”张伟强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伟强,电话里说不清,咱能见个面吗?”刘永康声音虚弱。
“当然可以,你在哪儿?”张伟强急切地问。
“我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刘永康说。
“医院?你咋了?”张伟强心一沉。
“我……病了,下午你有空吗?咱见面细说。”刘永康的声音更低了。
“我现在就过去。”张伟强挂了电话。
09
他急匆匆赶到市第一人民医院。
在肿瘤科病房,他见到了25年未见的刘永康。
刘永康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如果不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张伟强几乎认不出来。
“永康……”张伟强走到床边,声音哽住了。
“伟强,你来了。”刘永康费力地坐起来,“25年了,你还是那么精神。”
“你这是咋了?”张伟强看着他,心像被刀割。
“胃癌晚期。”刘永康苦笑,“医生说最多还有仨月。”
张伟强头一晕:“咋会这样?”
“可能是这些年压力太大,生活不规律。”刘永康摇摇头,“不过这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把25年前的事告诉你。”
“永康,你为啥开那账户?为啥不联系我?”张伟强急着问。
刘永康深吸一口气:“伟强,你还记得我借钱的理由吗?”
“记得,你说你妈病重,要手术费。”张伟强点头。
“那是假的。”刘永康低下头,“我妈根本没生病。”
张伟强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那你借钱干啥?”
“还赌债。”刘永康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时候我欠了一堆钱,债主威胁要废了我。”
张伟强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刘永康真的骗了他。
“可那账户……”张伟强还想问。
“你听我说完。”刘永康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我拿了你的钱,本想去还债,可走到债主门口,我想起你信任的眼神。”
“你把全部家底给我,那种信任让我特别羞愧。”刘永康的声音在抖。
“我站在那儿想了半天,最后决定不还债,把钱存起来,想办法让它增值,再连本带利还你。”刘永康继续说。
张伟强静静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存完钱,我离开了部队那座城市,我不敢联系你,怕你问我妈的病情。”刘永康苦笑。
“我撒了个谎,就得用更多谎言圆,我不想越陷越深。”刘永康擦了把眼泪。
“这25年,我一直在外地打工,挣的钱一部分生活,一部分投到那账户里。”刘永康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我学了点理财知识,小心管着那笔钱,2000块变成了52万多。”刘永康看着张伟强。
“本来我想等攒到60万再联系你,可去年查出胃癌,医生说我时间不多了。”刘永康叹了口气。
“上个月我去银行改了联系方式,想把这事告诉你。”刘永康说完,病房里安静得吓人。
张伟强不知道说啥,愤怒、感动、震惊,各种情绪在心里搅和。
“永康,为啥给我假地址?”张伟强问。
“我不想让你找到我,我想等赎清了错,再堂堂正正见你。”刘永康低声说。
“可这25年,我和我老婆都以为你是骗子。”张伟强苦笑。
“我知道你们会这么想。”刘永康的眼泪流下来,“可我没别的办法,如果联系你,你肯定问我妈的事。”
“我撒了个谎,不想再撒谎了。”刘永康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所以你就消失了。”张伟强叹了口气。
“对,我想用行动证明,我虽然骗了你,但没骗你的钱。”刘永康点点头。
张伟强看着病床上的刘永康,心里复杂得像打了个结。
这25年,刘永康一直在为一个谎言赎罪,而他和家人却一直在骂一个用命弥补错误的人。
“永康,你这又是何苦?”张伟强声音哽咽。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刘永康紧紧握住他的手,“在部队四年,只有你真把我当朋友,我不能辜负你。”
“你牺牲太多了。”张伟强眼眶红了。
“值了。”刘永康笑了笑,“这25年,每次看到账户余额涨,我都觉得欣慰,至少没让你的钱白扔。”
“现在你咋打算?”张伟强问。
“账户里的钱全是你的,密码改成了你生日,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刘永康说。
“永康……”张伟强说不出话。
“伟强,你能原谅我当年的谎言吗?”刘永康看着他。
张伟强握紧刘永康的手:“永康,该我向你道歉,这25年我一直把你当骗子,我对不起你。”
“不,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的谎,你也不会受这25年的苦。”刘永康摇头。
两个中年男人抱在一起,泪流满面,25年的误会终于解开了。
“永康,你还有啥心愿?”张伟强擦了把泪。
“没了,能在走之前见你,我已经满足了。”刘永康笑得很平静。
“你家人呢?”张伟强问。
“我一直没结婚,这25年全扑在工作和管那账户上,只想对得起你的信任。”刘永康说。
10
张伟强心里一酸,刘永康为了一个谎,搭上了整个人生。
“永康,我陪你治病,现在医学发达,也许有希望。”张伟强劝道。
“没用了,医生说得很清楚,我也累了。”刘永康摇摇头。
接下来的几个月,张伟强经常来医院看刘永康。
陈秀芳知道真相后,也改变了看法,她亲自煲汤送到医院,还带孩子去看这位特别的叔叔。
“永康叔,这是我妈给你煲的鸡汤。”张小丽天真地说。
“谢谢小丽,也谢谢你妈。”刘永康虚弱地笑,“能得到你们全家的原谅,我真的很开心。”
2015年12月10日,刘永康在医院平静地走了。
张伟强为他办了后事,在刘永康的遗物里,找到一本厚厚的日记。
日记里记着25年每笔投资的细节,还有刘永康对张伟强的愧疚和思念。
最后一页写着:“伟强,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做你的战友。这辈子,我用25年还了一个谎,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希望你和家人幸福。那52万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请收下。替我向嫂子和孩子们问好。你的战友——刘永康。”
看着这些字,张伟强泪流满面。
按刘永康的遗愿,张伟强用他的积蓄在家乡建了所希望小学。
那52万,他用来供儿子上大学,给女儿买了架钢琴,剩下的存起来给家里备用。
每次花这笔钱,张伟强都会想起刘永康。
那个用25年还一个谎的战友。
那个把友情看得比命还重的兄弟。
完
来源:苹果味的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