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天闹钟都在凌晨七点准时炸响，像是地球末日敲响的警钟，每当这时，身体却像散了架，骨头被零乱的摆放，总是起不了床。

每天闹钟都在凌晨七点准时炸响，像是地球末日敲响的警钟，每当这时，身体却像散了架，骨头被零乱的摆放，总是起不了床。

我盯着天花板上泛黄的霉斑，像盯着自己这几年的生活——没有波澜，没有亮色，连厌恶都带着几分麻木。

伸手按掉闹钟时，指尖触到冰凉的手机壳，突然就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今天和昨天，明天和今天，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样活一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起身，刷牙，挤牙膏时牙膏管瘪了一块，像被生活抽走了力气，像被病魔折腾后的一具躯壳，没有一点肌肉。

镜子里的人，眼下挂着青黑，眼神涣散，像蒙尘的玻璃。

曾经觉得一杯淡茶是清晨的灵魂，如今灌下一大口，舌尖只尝到苦涩，连茶香都懒得在神经上跳一支舞。

地铁里人挤人，肩膀抵着肩膀，呼吸混着汗水和香水味的空气，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幕，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更像一台台机器人。

我站在中间，突然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挤这班地铁，为什么要去那家奴役般的工厂，为什么要重复这日复一日的循环。

但是，不去又怎么办，哪个工厂不一样呢，网上还流传着“血汗工厂富士康，死亡工厂比亚迪”呢！

可是，这样的厂，却是多少打工人梦寐以求希望呢！

我的这种感觉不是突然降临的，是慢慢渗进来的。

就像浴室里没关紧的水龙头，一开始只是滴嗒滴嗒，你以为无关紧要，直到某天低头，才发现地面早已积起了一滩水，漫过了脚背，冰凉刺骨。

曾经喜欢的电影，现在打开播放器翻了十分钟，还是关掉；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现在微信对话框里只剩下“改天聚”，而这个“改天”，永远没有具体的日期。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活着？

像一颗被风吹到路上的石子，只能顺着惯性往前滚，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也不知道停下来会怎样。

昨天晚上又被叫去突然加班到凌晨两点，走出厂房，外面下着小雨，路灯把雨丝染成昏黄的线。

我没打伞，就站在雨里，看着车水马龙，突然就厌烦起来。

这样像狗一样呼来唤去，像牛马一样想用就用，就只为了能生存下去。

雨水打湿了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但人就是这样，哪怕跌到谷底，也会下意识地抓住点什么。

就像沙漠里的旅人，快要渴死的时候，哪怕看到的是海市蜃楼，也会拼尽全力往前跑。

我第一次抓住的“理由”，是楼下那个修鞋摊的老爷子。

那天我的皮鞋鞋底磨破了，想着扔了可惜，就拿去修。

老爷子头发全白了，戴着一副老花镜，手指粗糙得像老树皮，却特别灵活。

他接过鞋子，翻来覆去看了看，说：“年轻人，这鞋底子质量好，换个新的还能穿两年。”

我嗯了一声，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等着。

他拿出工具，锥子、线轴、胶水，动作慢悠悠的，却有条不紊。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把他的白发照得金灿灿的。

我看着他穿针引线，突然就问：“大爷，您天天在这修鞋，不觉得无聊吗？”

他抬头冲我笑了笑，牙齿有点黄，却很整齐：“无聊啥呀，人活着，不就得找点事儿干吗？干着干着，一天就过去了，挺好。”

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暖，老爷子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了一圈涟漪。

他把修好的鞋子递给我，鞋底缝得整整齐齐，像新的一样。

我穿上鞋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突然就轻快了些。

原来，活下去的理由，不一定是多么宏大的目标，也可以是这样细碎的、具体的事。

从那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寻找这些“小事”。

我在阳台种了一盆多肉，是最普通的那种，叫“胧月”，一开始它蔫蔫的，叶子皱巴巴的，我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它。

给它浇水，晒太阳，看着它慢慢舒展开叶子，长出新的嫩芽，颜色从灰绿变成粉蓝，像被施了魔法。

有天早上，我发现它居然开花了，小小的白色花朵，不起眼，却特别精神。

那一刻，我拿着喷壶站在阳台，笑了好久。

原来，生命可以这么顽强，哪怕只是一盆小小的多肉，也在努力地生长。

我还开始重新看那些没看完的书，不是抱着“必须看完”的心态，就是随手翻几页。

那天翻到一本汪曾祺的《人间草木》，里面写他在昆明吃菌子，写“雨过天晴，青头菌、牛肝菌、鸡油菌都出来了，菌子的香味是浓郁的，闻着就让人觉得饿”。

我看着看着，突然就馋了，拿出手机搜附近的云南菜馆，第二天中午就跑过去点了一盘炒牛肝菌。

菌子的香味在嘴里散开，鲜得人舌头都要化了，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活着真好啊，还能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还有一次，我在微信里收到朋友发来的消息，不是“改天聚”，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她在老家院子里种的向日葵，长得比人还高，花盘金灿灿的，朝着太阳。

她还发了一句话：“今天回老家，看到向日葵开了，突然就想起你以前说喜欢向日葵，觉得它像小太阳。”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原来，哪怕很久不联系，也有人会记得你说过的话，会把你的小喜好放在心里。

这些小事，就像散落在路上的星星，一开始很暗，很不起眼，但你捡着捡着，手里就有了一束光。

我开始明白，生活本来就是由这些小事组成的，不是所有日子都要轰轰烈烈，也不是所有时刻都要充满激情。

有时候，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早上出门时闻到的桂花香，是下班路上遇到的一只蹭腿的小猫，是晚上回家时家里亮着的那盏灯，是吃到一碗热乎的面条时心里的暖意。

现在的我，还是会有觉得疲惫的时候，还是会在某个深夜突然不想说话。

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恐慌了，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总能找到点什么来支撑自己。

可能是明天要去买的那家面包店的蛋挞，可能是周末要去看的一场画展，可能是朋友约好的一次爬山……

这些理由都很小，很普通，却像一根根小小的蜡烛，虽然微弱，却能照亮脚下的路。

人这一辈子，就像在走一条很长很长的路，有时候是晴天，有时候是雨天，有时候平坦，有时候泥泞。

我们不可能一直充满激情，也不可能永远斗志昂扬。

但没关系，哪怕走得慢一点，哪怕偶尔停下来歇一歇，只要手里还握着那些细碎的“理由”，就总能走下去。

毕竟，生活再难，也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我们为它多活一天。

来源：晓露残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