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条推送弹出来的时候,我正琢磨着晚饭是点麻辣烫还是来份猪脚饭,标题就那么几个字:《北京大学教授俞孔坚在巴西坠机遇难》。
得,朋友们,今儿个咱们聊个让人心里咯噔一下的事儿。
一条推送弹出来的时候,我正琢磨着晚饭是点麻辣烫还是来份猪脚饭,标题就那么几个字:《北京大学教授俞孔坚在巴西坠机遇难》。
那一瞬间,猪脚饭和麻辣烫都失去了味道,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好像有人在你耳边猛地捏爆了一个气球。
一个用一生跟“水”和“土”打交道,想让我们的城市像海绵一样自由呼吸的大神,最后却以一种最刚硬、最决绝的方式,从天上掉了下来。
这事儿的戏剧性,比任何编剧写的本子都离谱,也更让人破防。
巴西,南马托格罗索州,潘塔纳尔。
你听听这地名,充满了原始的、野性的生命力。
这里是地球上最大的湿地,是俞孔坚“海绵城市”理论的终极现实版。
他不是去度假的,他是去朝圣的,带着团队拍一部叫《海绵星球》的纪录片。
多讽刺啊,一个毕生致力于研究如何让大地柔软地接住天空之水的人,最终被天空以最惨烈的方式抛弃,而大地,那片他心心念念的湿地,没能接住他。
飞机上,连同他、巴西的导演、摄影师,还有飞行员,无人生还。
一声巨响,一个时代的大脑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说起俞孔坚,你可能对这个名字不熟,但你脚下踩着的城市,很可能就有他留下的印记。
这老哥,简直就是个奇迹。
63年生人,浙江金华的,骨子里就带着江南水乡的基因。
北林大的硕士,然后跑到哈佛拿了个设计学博士。
牛吧?
更牛的是,97年,当无数人挤破头想留在美国的时候,他卷铺盖回国了。
那个年代的中国是什么样?
我跟你讲,就是个巨大的工地,热火朝天,推土机轰鸣着,要把一切都推倒,盖上更高、更气派的楼。
城市规划的主题就一个字:征服。
我们要征服自然,河道要裁直,水要用高高的水泥堤坝锁起来,地面要铺上密不透风的砖,一滴雨水都别想渗下去。
那时候,谁要是说“咱们得给野草留点地方”“这河道弯弯曲曲的才好”,那简直就是异端,会被当成阻碍发展的绊脚石。
俞孔坚就是那个异端。
他回国创办了北大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自己当首任院长。
他就像一个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战士,一个人,单挑整个时代僵化的审美和思维。
他提出的那些东西,在当时听起来简直是“反动”。
他说,我们不要那些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欧洲园林,不要那些假模假式的假山假水。
我们要“野草之美”,要“与洪水为友”。
他管自己的设计哲学叫“大脚革命”,意思就是,别再裹着小脚走那些精致的老路了,解放思想,让设计回归土地,回归生产。
你可以想象他当时在泥潭里摸爬滚打的样子。
一边是官方和开发商要的“高、大、上”,要气派,要“国际范儿”;另一边是他坚持的“土”,是那些看起来乱糟糟,甚至有点丑的生态解决方案。
他就像一个固执的农夫,非要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硬生生要种出一片“野蛮生长”的绿洲。
他的作品就是他最好的宣言。
比如广东中山的岐江公园,那地方原来是个破败的船厂,污染严重。
按照常规操作,肯定是全扒了,盖上高楼,弄个欧式大广场。
俞孔坚偏不,他把那些生了锈的机器、破旧的铁轨、废弃的码头全都保留了下来,种上了一堆看起来像野草一样的植物。
一开始,当地人骂惨了,说这哪是公园,整个一废品收购站。
可几年过去,植物长起来了,水变清了,那些工业遗迹成了独特的风景,这公园拿了一堆国际大奖,成了城市的名片。
大家这才咂摸出味儿来:哦,原来丑东西也能变美,原来历史不是非得铲掉。
还有秦皇岛那个红飘带公园,一条红色的钢结构长凳,在河边的绿地里蜿蜒穿行,像一条飘带。
简单,大胆,又充满了生命力。
他用最现代的语言,讲述了一个最古老的故事: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这个设计,让那些习惯了亭台楼阁的传统园林爱好者一度看不懂,觉得太简单粗暴。
但这就是俞孔坚,他从来不怕争议,他要的就是打破你的思维定式。
他最核心的理论,就是那个让他跑到巴西去拍纪录片的“海绵城市”。
这词儿现在都写进国家政策了,但在当年,绝对是石破天惊。
啥叫海绵城市?
说白了,就是别跟你家门口那条一下雨就“看海”的马路死磕了。
城市不能像个铁桶,雨水下来只能顺着管道哗哗流走,流不走就淹。
城市应该像块海绵,有湿地、有绿地、有下凹式的草坪,能吸水、蓄水、渗水、净水。
下雨的时候把水存起来,干旱的时候再放出来用。
这不就是咱们老祖宗“道法自然”的智慧吗?
可我们偏偏把它忘了,俞孔坚又给捡了回来,还用现代科学给包装了一下。
他拿的奖,多到一张A4纸都写不下。
什么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什么IFLA杰弗里・杰里科爵奖,还有那个被誉为景观设计界诺贝尔奖的“奥伯兰德奖”,全球两年才评一个。
他不是在书斋里做学问的教授,他是个真正的行动派,一个用脚丈量土地,用设计改变中国的实践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总在思考如何让我们的生存环境更有韧性、更能抵御灾害的人,自己却没能躲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他设计了无数个可以“与洪水为友”的公园,却没能设计出一架可以抵御重力的飞机。
这或许就是命运最残酷的幽默。
他的人生轨迹,像一条奔腾的大河,冲破了无数堤坝,改变了地貌,最终却以瀑布的形式,壮丽而悲怆地结束了。
他的离去,留下的不只是那些获奖的作品和一堆头衔。
他留下了一套武功秘籍,告诉我们怎么在城市化这辆失控的列车上,踩一脚生态的刹车。
他也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当这样一个旗手倒下后,那些刚刚萌芽的、看起来“乱糟糟”的生态理念,还会继续“野蛮生长”吗?
那些习惯了推土机思维的决策者,会不会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
我想,最好的纪念,不是开多少追悼会,也不是给他立多高的纪念碑。
而是当我们再看到城市里一片“杂乱”的湿地公园时,能发自内心地说一句:“嘿,这地方真带劲。”
当我们看到下雨天,雨水被草地从容地吸收,而不是在马路上汇成奔流时,能想起曾经有那么一个老哥,为了这一幕,跟整个时代掰了半辈子手腕。
他去了潘塔纳尔,那片星球的“肺”与“肾”,去寻找答案,去拍摄理想。
最终,他自己也化作了那片湿地的一部分,以一种我们谁都无法预料的方式,与他所钟爱的大地,永远融为了一体。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来源:科学的纸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