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订婚宴的灯光璀璨得有些刺眼。白芷穿着量身定制的礼服,站在未婚夫赵铭身边,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
引子
白芷的指尖冰凉,落在红酒杯壁上,像一只误入盛宴的蝶。
沈司寒的目光穿过觥筹交错,精准地捕捉到了她,那片喧嚣中唯一的寂静。
(1)
订婚宴的灯光璀璨得有些刺眼。白芷穿着量身定制的礼服,站在未婚夫赵铭身边,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
赵铭英俊得体,家世相当,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伴侣。可白芷的心底,却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漂浮感,仿佛踩在云端,不甚踏实。
“小芷,累了吗?”赵铭体贴地低声询问,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动作熟练而亲昵。
“还好。”白芷微微摇头,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人群,落在角落一个独自站立的身影上。
那是个极其出色的年轻男人,穿着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烈酒,却没有喝,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而疏离,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种与生俱来的孤高和笼罩在他周身若有似无的阴郁气息,让白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是沈家的少爷,沈司寒。”赵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性子有点怪,不太合群,我们不用特意去打招呼。”
沈司寒。白芷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她听说过他,沈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传闻中被宠坏了的、性格阴鸷难测的“恶魔”。
今日一见,似乎比传闻更添了几分冰冷。
就在这时,沈司寒的目光突然转了过来,毫无预兆地撞上了白芷的视线。那眼神锐利得像冰锥,带着一种审视的、几乎要将人穿透的力量。
白芷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心底那丝不安莫名地扩大了。
宴会在一种看似完美的氛围中接近尾声。白芷去洗手间补妆,却在走廊拐角处听到了压抑的争吵声。是赵铭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订婚了?那我算什么?赵铭,你答应过我的!”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小声点!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我会处理好的,你给我点时间……”赵铭的声音显得焦躁而不耐烦。
白芷的脚步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温柔体贴、计划着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背后竟然……
“处理?你怎么处理?和她分手吗?”
“你别闹了!白芷她家对我家的生意很重要……你再等等……”
后面的话,白芷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巨大的羞辱和心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原来,她不过是他商业版图里的一枚棋子。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宴会厅,脸色苍白。赵铭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问:“小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白芷看着他虚假的关心,胃里一阵翻涌。她想质问,想撕破这张伪善的面具,但残存的理智和长久以来养成的教养让她死死咬住了嘴唇。
她不能在这种场合失态。
“没事,可能有点累了。”她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赵公子真是体贴入微,只是不知道这份体贴,是独一份呢,还是雨露均沾?”
白芷和赵铭同时转头,看到沈司寒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边。
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冷笑,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赵铭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
赵铭强作镇定:“沈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沈司寒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需要我把躲在洗手间外面哭哭啼啼的那位小姐请过来,当众解释一下吗?或者,聊聊上个月在‘夜色’酒吧,和你举止亲密的另一位?”
赵铭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沈司寒!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最清楚。”沈司寒的目光转向白芷,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怜悯,有嘲讽,或许还有一丝……别的什么,
。
“白教授,看来你这位完美未婚夫,演技比我想象的还要精湛。恭喜你,差点就跳进一个精心伪装的陷阱。”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白芷最后的防线。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周围的目光似乎都变成了无声的嘲笑。
她再也无法待下去,推开赵铭试图搀扶的手,提起裙摆,踉跄着冲出了宴会厅。
身后,是赵铭气急败坏的辩解和沈司寒冰冷的沉默。
(2)
那场闹剧般的订婚宴后,白芷毫不犹豫地与赵铭分了手。
尽管赵铭百般纠缠,甚至动用家族势力试图挽回,但白芷态度坚决。
她删除了赵铭所有的联系方式,搬离了两人原本准备婚后同居的公寓,重新回到了大学附近自己那套小而温馨的房子里。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白芷是大学里最年轻的文科教授之一,专业能力突出,深受学生喜爱。
她试图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但夜深人静时,被背叛的伤痛和当众出丑的难堪依然会阵阵袭来。
就在她逐渐平复心情时,一场意外的学术合作项目,将她再次推到了沈司寒面前。
学校的一个重点人文社科项目,需要与企业合作进行实地调研和文化挖掘。
合作方,正是实力雄厚的沈氏集团。而沈氏方面指定的项目对接人,竟然是沈司寒。
第一次项目会议,白芷在会议室里看到沈司寒时,几乎想转身就走。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神情淡漠,坐在主位上,仿佛一座移动的冰山。
项目组的其他成员,包括白芷的同事、性格活泼的女副教授林薇,以及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都显得有些拘谨。
“白教授,又见面了。”沈司寒抬眼看向她,语气平淡无波,仿佛上次的揭穿只是随口一提。
白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专业态度:“沈先生,你好。希望合作愉快。”
会议过程冗长而沉闷。沈司寒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显示出与他年龄不符的精明和冷静。
他几乎不看白芷,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汇报,或者提出尖锐的问题。白芷努力集中精神,但总能感觉到他那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偶尔会扫过自己,让她如坐针毡。
会议结束后,林薇凑到白芷身边,小声说:“天啊,这位沈少爷气场也太强了,冻死人了。不过长得是真帅啊,可惜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白芷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她对沈司寒的感情很复杂,既有感谢,又有怨怼。
感谢他让她看清了真相,避免陷入更深的泥潭;怨怼他用那种近乎残忍的方式,让她在众人面前尊严扫地。
项目启动后,需要频繁地前往沈氏旗下的一处位于郊区的文化产业园进行实地考察。
不可避免地,白芷和沈司寒的接触多了起来。
起初,他们的交流仅限于公事,冰冷而客套。沈司寒似乎对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他的助理和下属对他敬畏有加,从不敢有多余的言语。
他就像一座被荆棘包围的城堡,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转折发生在一个暴雨的傍晚。考察结束后,白芷发现自己的车胎被扎破了,而手机也因为没电自动关机。
暴雨如注,产业园位置偏僻,根本打不到车。同行的林薇和其他同事早已离开。
白芷站在园区门口的屋檐下,看着瓢泼大雨,感到一阵无助。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沈司寒没什么表情的脸。
“上车。”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白芷犹豫了一下。她本能地想拒绝,但眼前的困境让她别无选择。
“麻烦你了,沈先生。”她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木质香气,和沈司寒给人的感觉一样。
车子平稳地驶入雨幕,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为了打破沉默,白芷轻声开口:“上次……订婚宴的事,谢谢你。”
沈司寒的目光从窗外的雨景收回,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审视:“谢我?谢我让你当众难堪?”
白芷摇摇头:“谢谢你让我看清了真相。虽然方式……不太让人愉快。”
沈司寒嗤笑一声:“虚伪的和谐比赤裸的真相更可贵?白教授,你倒是天真。”
他的话依旧带刺,但白芷似乎从中听出了一点别样的意味。她鼓起勇气问:“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们并不相识。”
沈司寒沉默了片刻,就在白芷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声音低沉:“看不惯而已。赵铭那种人,不配拥有……”他顿住了,没有说下去,转而道,“你家住哪里?”
白芷报出地址,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3)
因为这场暴雨中的顺风车,白芷和沈司寒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种微妙的缓和。之后的项目工作中,沈司寒虽然依旧言辞犀利,要求严苛,但偶尔会就一些学术问题与白芷进行深入的讨论。白芷发现,这位传闻中不学无术的“恶魔”少爷,其实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和广博的知识面,尤其是在艺术和哲学领域,见解独到甚至深刻。
一次,项目组需要整理一批珍贵的民间手稿,工作量巨大,大家加班到深夜。沈司寒竟然也留了下来,没有提前离开。深夜,他让助理给每个人送了宵夜。
当助理将一份热气腾腾的、看起来格外精致的粥品放到白芷面前时,低声说:“白教授,这是沈总特意吩咐给您准备的,说您胃不好,喝点温热的粥会舒服些。”
白芷愣住了。她胃不好是旧疾,只有很亲近的人才知道。沈司寒怎么会……
她抬头看向办公室另一端的沈司寒,他正低头看着文件,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那一刻,白芷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项目临近尾声时,沈司寒的妹妹,沈雨晴出现了。沈雨晴与沈司寒同父异母,是被沈家上下宠坏了的小公主,骄纵任性。她似乎对白芷抱有莫名的敌意,几次三番在项目组捣乱,甚至故意损坏了一份重要资料。
白芷忍无可忍,去找沈司寒说明情况。她推开沈司寒办公室的门,却看到沈雨晴正哭着对沈司寒控诉:“哥!那个白芷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不就是个穷教书的吗?”
沈司寒背对着门口,声音冷得掉冰渣:“沈雨晴,道歉。”
“我不!我讨厌她!你是不是也被她迷住了?她跟那些想攀高枝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我让你道歉!”沈司寒猛地转身,眼神阴鸷得吓人。白芷从未见过他如此外露的怒气。
沈雨晴被吓住了,哇的一声哭得更凶。
沈司寒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滚出去。再敢捣乱,停掉你所有的卡。”
沈雨晴哭着跑走了。沈司寒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白芷,他脸上的戾气还未完全消散,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
白芷没有离开,她轻轻关上门,走了进去。
“沈雨晴还小,不懂事……”她试图缓和气氛。
“小?”沈司寒打断她,声音沙哑,“她只比你小五岁。白芷,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他转过身,隔着烟雾看着她,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自嘲:“我母亲在我十岁那年抑郁症自杀了。因为我父亲,就像赵铭一样,家里一个,外面无数个。我母亲受不了那种虚伪和背叛。从那时起,我就讨厌一切虚伪的东西。沈雨晴是我父亲后来娶的女人生的,她被宠坏了,像极了那些我讨厌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对外人提起家事。白芷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她忽然明白了,他当初揭穿赵铭,不仅仅是因为正义感,更是一种源自童年创伤的、对虚伪近乎偏执的憎恶。
“对不起……”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不用道歉。”沈司寒掐灭了烟,“该道歉的是我妹妹。资料我会想办法补救。”他顿了顿,看着白芷,“你……和别人不太一样。你很真实。”
那一刻,白芷在沈司寒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脆弱。那个冰冷坚硬的躯壳下,包裹着的原来是一个敏感、痛苦、渴望真实与温暖的灵魂。他像一株长满了刺的玫瑰,用尖锐来保护内里的柔软,却也隔绝了所有的阳光和靠近。
(4)
项目圆满结束后,沈司寒对白芷的追求变得直接而热烈,甚至带着几分偏执。他会每天准时出现在白芷的办公室楼下,不管她是否愿意;他会记住白芷所有不经意间提起的喜好,然后以各种方式满足她;他动用关系,为白芷的学术研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然而,他的方式常常让白芷感到窒息。他不允许任何男性接近白芷,会对和白芷多说几句话的同事投去冰冷的警告目光。他的爱,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如同藤蔓,紧紧缠绕。
白芷很挣扎。她看到了沈司寒内心的脆弱和真诚,被他那份独特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吸引力所打动。她心疼他,想要温暖他。但另一方面,沈司寒的偏执和掌控欲又让她感到害怕和束缚。她是一个独立的、有自己事业和追求的女性,无法接受这种完全失去自我的感情。
同时,外界的压力也接踵而至。沈司寒的父亲,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宏远亲自找到了白芷。在一家高级餐厅的包厢里,这位威严的老人开门见山:“白教授,你很优秀。但司寒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婚姻需要门当户对,能为家族带来利益的联盟。你很好,但不合适。希望你离开他,条件随你开。”
白芷感到一种屈辱,但更多的是冷静。她平静地回答:“沈董事长,我和沈司寒之间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会因为您的条件离开他,但也不会因为他是沈司寒而违背自己的内心。是否合适,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判断。”
沈宏远没想到白芷如此强硬,脸色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沈司寒闯了进来。他显然得到了消息,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他一把将白芷拉到自己身后,直视着父亲,声音冰冷而坚定:“我的事,不用你管。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不介意让沈氏换个董事长。”
沈宏远气得浑身发抖:“逆子!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她不是‘这么一个女人’。”沈司寒紧紧握着白芷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清晰,“她是我唯一想要的人。谁也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包括你。”
那一刻,看着沈司寒决绝的背影,白芷的心被剧烈地撞击着。他的爱是如此的极端,充满了毁灭性和排他性,但那份不顾一切的坚定,又让她无法不动容。
然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沈司寒的前女友,一位家世显赫的千金小姐苏晚意回国了。她一直深爱着沈司寒,对白芷的出现充满了嫉妒和怨恨。她找到白芷,言语间充满了挑衅和威胁。
“你以为司寒真的爱你吗?他只是一时新鲜。他那种人,根本不懂得怎么爱别人。他母亲的事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他只会用伤害的方式来留住人。你等着看吧,总有一天,他会把你拖进地狱的。”
苏晚意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白芷的心底。她想起了沈司寒日益强烈的控制欲,想起了他偶尔流露出的、近乎疯狂的占有眼神。恐惧,在她心里悄然滋生。
(5)
矛盾终于在一个夜晚爆发了。白芷因为学校的一个学术研讨会,和一位仰慕已久的男学者多聊了几句,沈司寒派去“保护”(实为监视)她的人将照片发给了他。
白芷回到家,刚打开门,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进去,按在了墙上。沈司寒的眼睛在黑暗中红得吓人,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和暴戾的气息。
“他是谁?”他的声音嘶哑,像受伤的野兽。
“沈司寒,你弄疼我了!他只是个普通同事!”白芷挣扎着,感到害怕又愤怒。
“同事?普通同事需要靠那么近说话?需要笑得那么开心?”沈司寒的手指收紧,几乎要捏碎她的手腕,“白芷,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你,不允许你对别人笑!”
“你疯了!沈司寒!你这是控制,不是爱!”白芷终于喊出了积压已久的话,“我需要正常的社交,需要呼吸的空间!我不是你的私有物!”
“爱?我就是这样爱你的!”沈司寒低吼着,语气中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你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为什么还要看别人?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都想毁掉一切!”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她,这个吻充满了掠夺和惩罚的意味,不带一丝温柔。白芷拼命反抗,泪水滑落脸颊。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苏晚意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最终,沈司寒松开了她,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和恐惧的眼神,仿佛突然清醒过来。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对不起……小芷……对不起……”他喃喃着,眼神脆弱得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我受不了……我母亲当年就是这样,笑着对每个人,然后独自离开了我……”
他蹲下身,抱住自己的头,肩膀微微颤抖。那个平日里冰冷强大的沈司寒不见了,此刻的他,只是一个被童年阴影和强烈不安全感折磨的痛苦灵魂。
白芷看着这样的他,心中的愤怒和恐惧渐渐被巨大的心疼所取代。她走过去,轻轻蹲下,抱住了他。
“司寒,”她第一次这样叫他,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不会离开你。但我需要你相信我,学会用健康的方式来爱我。爱不是禁锢,是彼此成就和信任。”
沈司寒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希冀的泪光。
那一夜之后,两人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沈司寒开始尝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学着给白芷空间。他去看心理医生,努力面对自己内心的创伤。过程反复而艰难,他时而还是会因为不安而失控,但每次过后,他都会更加努力地去改正。
白芷也付出了极大的耐心和包容。她引导他,陪伴他,用自己温暖而坚定的爱,一点点融化他心头的坚冰。她让他明白,真正的爱,是让对方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彼此消耗和毁灭。
(6)
数年后的一个春日,在白芷任教的大学里,一场关于“创伤与艺术表达”的学术论坛正在举行。白芷是主讲人之一。台下,沈司寒安静地坐在角落,目光专注地追随着台上那个自信、优雅、散发着智慧光芒的身影。
如今的沈司寒,身上的阴鸷和戾气已经消散了大半,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眼神中多了平和与温暖。他不再是那个用尖刺武装自己的玫瑰少年,而更像一棵历经风雨后,枝叶愈发青翠挺拔的树。
白芷的演讲结束后,台下掌声雷动。她微笑着致意,目光与台下的沈司寒交汇,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论坛结束后,两人并肩在校园里散步。樱花盛开,花瓣如雪般飘落。
“讲得很好。”沈司寒牵起白芷的手,动作自然。
“谢谢。”白芷笑着回应,“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去做。”
“都可以,你做的我都喜欢。”沈司寒顿了顿,看着白芷,眼神认真,“小芷,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那个时候的我。”
白芷握紧了他的手:“也谢谢你,愿意为了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他们都知道,过去的伤痕不会完全消失,就像玫瑰的刺,永远存在。但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与这些刺共存,如何用爱和理解去包裹它们。他们的爱情,不是童话般的完美无瑕,而是向死而生的荆棘路上,开出的最真实、最坚韧的花朵。
沈司寒这片曾经荒芜、布满荆棘的花园,因为白芷这道温暖而坚定的光,终于迎来了他的春天。而他这株带刺的玫瑰,也终于学会了如何温柔地绽放,只为他生命里的这唯一一束光。
(7)
论坛结束后的日子,平静却充满暖意。白芷和沈司寒的关系进入了一种稳定而深入的阶段。
他们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会为晚餐吃什么而商量,会一起去看一场沉闷的艺术电影然后讨论到深夜,也会在周末的清晨赖床,为谁去做早餐而进行一番温柔的“讨价还价”。
沈司寒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他依然不喜社交,但不再像过去那样浑身是刺。
他开始允许白芷拥有完全独立的社交圈,甚至偶尔会听她兴致勃勃地讲起学校里的趣事,虽然点评依旧简短犀利,但眼神里带着纵容。
他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学习如何管理那如影随形的不安全感和占有欲。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偶尔,当白芷因工作晚归,或是与某位异性同事有必要的接触时,沈司寒眼底仍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他学会了控制,学会了用沟通代替猜忌。
“今天和林教授讨论项目进度,可能会晚半小时回来。”白芷提前发来信息。
林教授是位年近五十、德高望重的学者,家庭美满。
沈司寒看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停留片刻,回复:“好。需要我去接你吗?”他努力让语气显得平常。
“不用啦,我自己开车很方便。晚上想喝你煲的汤了。”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
沈司寒放下手机,走进厨房。系上围裙的动作已经相当熟练。
他专注于食材的处理,将那些因想象而产生的细微焦躁一点点切碎、融化在温暖的汤锅里。
他明白,白芷需要的是信任,而不是禁锢。而他,愿意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与自己天性中的恶魔不断搏斗。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沈司寒作为沈氏帝国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婚姻从来不只是他个人的事。
尽管他早已在公司内部建立起足够的权威,并明确表态拒绝任何形式的商业联姻,但觊觎沈家势力、或是对沈司寒本人抱有幻想的人,从未停止过动作。
第一个登场的是沈宏远的老友,也是沈氏重要合作伙伴,宏基建设的董事长,他带着自己刚从海外留学归来的女儿孙婉琳来访,美其名曰“晚辈交流,学习经验”。
孙婉琳年轻漂亮,学历耀眼,且对沈司寒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在一次无法推脱的家庭晚宴上,孙婉琳巧笑倩兮,不断将话题引向沈司寒,从商业趋势到艺术收藏,显得颇为投契。
沈宏远虽然不再强硬反对白芷,但显然对孙婉琳更为满意,言语间多有撮合之意。
沈司寒全程表情淡漠,只在必要时简短回应。当孙婉琳试图询问他私人美术馆的规划时,沈司寒直接握住身边白芷的手,平静地说:“这些事,我和小芷正在共同规划,她在这方面比我有见解。”
白芷感受到他手心的力度,也坦然迎向孙婉琳瞬间僵硬的笑容和沈宏远不赞同的目光,微笑道:
“孙小姐对艺术感兴趣,城西新开的当代艺术中心很不错,值得一看。”四两拨千斤,既维护了主权,又不失风度。
晚宴后,回家的车上,沈司寒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后我们可以少参加。”白芷轻声说。 沈司寒睁开眼,看着她:“躲不是办法。我要让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选择是你,只有你。”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孙婉琳的试探只是小插曲。更棘手的,是沈司寒那位野心勃勃的表哥,沈氏集团项目部经理,沈哲。
沈哲比沈司寒年长几岁,能力不俗,但心胸狭隘,一直对祖父越过自己父亲、直接将大权交给沈司寒心存不满。
他视沈司寒为眼中钉,更将白芷看作是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一个“背景简单”的女人,如果能制造些事端,或许能动摇沈司寒的地位,甚至引发他的失控。
(8)
沈哲的阴谋来得悄无声息。
他先是刻意在公司内部散播一些流言蜚语,暗示白芷与沈司寒在一起是别有所图,甚至隐晦地提及白芷与之前学术项目中的某位男学者“过往甚密”。
这些流言经过精心包装,听起来似真似假,极易混淆视听。
同时,沈哲安排了一个看似偶然的机会,让白芷卷入了一场小小的风波。沈氏赞助的一个高校创新大赛,白芷受邀担任
评审。沈哲暗中操作,让一家与沈哲关系密切、但资质略有欠缺的学生公司进入了决赛圈。决赛答辩后,那家学生公司的负责人,一个叫李明的年轻男孩,竟然在一次公开的交流活动后,找到白芷,送上了一份价格不菲的礼物,感谢她的“关照”。
白芷当即严词拒绝,并明确表示评审会公平公正。然而,这一幕却被“恰好”路过的沈哲派人拍了下来。
照片的角度选取得十分刁钻,看起来像是白芷与李明相谈甚欢,并且礼物盒十分醒目。
很快,几张模糊的照片和含沙射影的议论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内容直指白芷利用评委身份收受学生好处,甚至暗示她与年轻男学生关系暧昧。
流言不可避免地传到了沈司寒耳中。助理战战兢兢地汇报时,甚至不敢看他的脸色。
出乎助理意料的是,沈司寒并没有立刻暴怒。
他沉默地看着那些照片和流言摘要,眼神冰冷,但语气却异常平静:“去查,照片的来源,流言的起点。还有,那个学生公司背景,以及他们是怎么进入决赛的。”
他已经不是那个会被轻易激怒的少年。多年的商海浮沉和心理建设,让他学会了在愤怒之前先思考。更重要的是,他相信白芷。
这种信任,是他们历经磨难才建立起来的基石,不容许任何人轻易动摇。
当晚,沈司寒回到家中,白芷正在书房备课。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
“怎么了?”白芷敏感地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 沈司寒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没有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
白芷听完,先是惊讶,随即是愤怒,但很快冷静下来。
“我拒绝礼物时,旁边应该有监控。那个学生李明,我可以联系他,说明情况。至于流言……”她叹了口气,“清者自清。”
“不清者,我会让他现形。”沈司寒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这次,不会是巧合。”他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首要的怀疑对象,就是一直不安分的沈哲。
白芷转过身,面对他,握住他的手:“司寒,我知道你生气,但我们要冷静处理。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在公司里引起更大的风波。”
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神,沈司寒心中的暴戾渐渐平息。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我有分寸。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再用过去那种冲动的方式。”
接下来的几天,沈司寒不动声色地展开了调查。白芷则主动联系了大赛组委会和学校方面,说明了情况,并提供了可能的线索。
李明那个学生在辅导员的陪同下,也主动澄清了事实,承认自己是受人暗示才去送礼,并对此感到十分后悔。
真相很快水落石出,所有的证据都隐隐指向了沈哲。虽然沈哲做得隐蔽,没有留下直接把柄,但沈司寒已经足够确认。
在一次集团高管会议上,沈司寒在讨论完正事后,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创新大赛的后续,肯定了大赛的公正性和社会意义,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氏支持教育,尊重知识。任何试图利用不正当手段玷污学术纯洁性、破坏沈氏声誉的行为,都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无论背后是谁,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他没有点名,但锐利的目光扫过沈哲时,后者明显脸色微变,低下了头。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压力。
风波迅速平息。沈司寒用成熟而强硬的手段,干净利落地化解了这次危机,不仅维护了白芷的清誉,也趁机敲打了沈哲,巩固了自己的权威。
(9)
经过这次风波,白芷和沈司寒的感情更加稳固。他们共同面对外界风雨的经历,让彼此都更深信对方就是那个可以携手一生的人。
一个周末的傍晚,两人在白芷公寓的小阳台上喝茶看日落。夕阳的余晖给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色,温暖而宁静。
沈司寒放下茶杯,看着白芷被霞光映照的侧脸,忽然开口:“小芷,我们结婚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带着他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肯定。但仔细听,语气中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白芷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一笑:“沈司寒,你这是在求婚吗?连束花都没有,也太没诚意了。”
沈司寒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他站起身:“你等一下。”然后快步走进屋里。
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走出来,却不是戒指盒。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和几张设计草图。
“这是我买下的一块地,靠近湖边,很安静。这是我找人初步设计的房子草图。”
沈司寒将草图摊开在白芷面前,上面画的是一栋现代风格的别墅,有大片的落地窗,面向湖泊的花园,还有一个充满阳光的书房。
“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完全按照我们喜好设计的家。这里,”他指着书房的位置,“是你的。隔壁,”又指着一间看起来像工作室的房间,“是我的。我们可以一起工作,互不打扰,但又随时可以看见对方。”
他的描述简单,却充满了对未来的细致构想。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单膝跪地的仪式,但这份务实而贴心的规划,却比任何浪漫的誓言都更打动白芷。他考虑的不是一场婚礼,而是他们共同的生活。
白芷拿起那把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却让她心里暖洋洋的。她看着草图,想象着他们在那个房子里的生活,阳光,书籍,湖水,还有彼此。
“花园里,可以种玫瑰吗?”她轻声问。
沈司寒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当然!种满你喜欢的颜色。”
白芷抬起头,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和点点泪光,她伸出手:“好啊。我们结婚吧。”
沈司寒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这个拥抱,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他们的婚礼没有大肆铺张,只邀请了最亲近的亲友,在一个小教堂里简单而温馨地举行。
白芷穿着简洁的缎面婚纱,沈司寒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两人交换誓言时,眼神交汇,充满了无需言说的爱与承诺。
沈宏远最终还是出席了,虽然表情依旧有些复杂,但看到儿子脸上罕见的、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时,他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选择了默认。
林薇作为白芷的伴娘,激动得热泪盈眶。甚至连沈雨晴,也别别扭扭地来了,送了一份礼物,虽然没说什么祝福的话,但态度已然软化。
(10)
婚后的生活,并非童话故事的结尾“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是另一段真实人生的开始。
他们搬进了湖边的别墅。白芷依旧在大学任教,科研和教学都取得了更显著的成就。
沈司寒掌管着庞大的沈氏集团,忙碌且压力巨大,但他努力平衡工作与家庭,尽可能准时回家吃晚饭,周末尽量留给白芷。
他们也会有争执,比如关于装修的细节,关于度假的目的地,甚至关于谁该去喂阳台上的那几盆玫瑰。
但这些争执,不再是源于猜忌和控制,而是源于两个独立个体对生活不同的理解和偏好。
他们会争吵,也会和好,在磨合中寻找更舒适的相处模式。
沈司寒的偏执和敏感并未完全消失,在某些特定情境下,仍会偶尔显露。
比如,当白芷因为学术会议需要出国几天,他会明显变得有些焦躁,睡眠质量下降。
但他不再会像过去那样电话轰炸或突然出现,而是学会坦诚地告诉白芷自己的不安。白芷则会每天固定时间与他视频,分享见闻,让他安心。
他们成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白芷用她的温暖和智慧,持续滋养着沈司寒干涸的情感世界;而沈司寒用他的强大和守护,为白芷撑起了一片可以安心追求事业与理想的天空。
一年后,他们的女儿出生了,取名沈念芷。女儿的降临,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更多的欢笑和忙乱。
沈司寒这个曾经冷硬如冰的男人,在抱着那个柔软的小生命时,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学习换尿布、冲奶粉,动作从笨拙到熟练。
他会趴在婴儿床边,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一看就是好久。
白芷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平静的幸福。她知道,沈司寒内心的那片荆棘花园,并未消失,但如今,荆棘之上盛开着绚烂的玫瑰,充满了生机与爱意。而他们的女儿,将是这片花园里,最娇嫩也最受呵护的新芽。
某个黄昏,沈司寒抱着刚学会走路的女儿在花园里看玫瑰,白芷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看着父女俩嬉戏的身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芬芳和女儿咯咯的笑声。
沈司寒回头,看向白芷,目光相遇,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的故事,始于一场充满算计和背叛的订婚宴,历经偏执、挣扎、痛苦与成长,最终抵达这平凡却珍贵的温暖。
他是带刺的玫瑰,她是向光而生的坚韧植物,他们在这片名为生活的荆棘花园里,相互缠绕,彼此滋养,最终共同绽放,向死而生,迎来了属于他们的、充满希望的春天。
来源:小模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