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的丈夫却护在她面前:「她现在情绪激动,要是出了意外,你们赔不起。」
《出色的医生》
我出车祸那天,手术室被占用了。
因为程嘉铮的女学生在里面哭。
保安破门而入,想把她带走。
我的丈夫却护在她面前:「她现在情绪激动,要是出了意外,你们赔不起。」
他斥退众人,柔声安慰她。
「振作起来,我会永远陪着你。」
女学生破涕为笑,发誓要做最好的医生。
可我已经失血过多。
只差一点,就会永远失去呼吸。
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
我收到了程嘉铮的消息。
一如既往的,简短,明晰。
「你别闹了。」
「离婚,我不同意。」
1
和程嘉铮提离婚的那天早上,我出了车祸。
急救人员来得很快。
急救床却在手术室门口停了下来。
护士急得快哭了。
「怎么办啊……」
「就剩一间手术室,可是,安医生在里面,不让我们进去。」
负责抢救我的医生眉头紧皱:「她在里面干什么?」
护士结结巴巴地解释。
「哭得特别伤心。」
「听说上一台手术她出了点错,被主任狠狠批评……」
医生彻底急了,指着众人大声吼道:「都愣着干什么?叫保安把她拖出来。」
「我这有病人等着救命!」
可是,就在保安撸起袖子要冲进去的瞬间。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别动。」
「她是女孩子,哪经得住这些。」
这个声音,就很熟悉。
我绝不会听错的。
是程嘉铮。
我结婚七年的丈夫。
我也一下子就明白,安医生是谁。
安漾,程嘉铮带的实习生。
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就没有半点拘泥,笑眯眯夸我:
「师母,您看着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您用的什么护肤品?」
我当时一阵尴尬,下意识纠正:「我还没到三十岁。」
当着安漾,程嘉铮没说什么。
回家后,他却严肃地指出我的错误:「年龄又不是评价自我价值的唯一标准。」
「你这么在意,她会尴尬的。」
我早该知道,程嘉铮是个好老师。
他永远把学生护在第一位。
就像此刻,他拦住保安,语气笃定:「给我五分钟,我带她出来。」
负责抢救我的医生冷笑一声:「什么五分钟?现在就给我出来!」
「我的病人随时都有危险,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可是程嘉铮却好像没有听见。
我拼尽全身力气想侧过头,却也只能看见他白大褂的一角。
他就那样走过去了。
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也对。
他满心牵挂着闹脾气的学生。
又怎么会注意到,他的妻子正躺在急救床上,离他只有半臂的距离。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只听程嘉铮敲了敲门,轻声说:「安漾,是我,我可以进去吗?」
2
我身后的医生忍不住爆了粗口。
与此同时,手术室里似乎传出东西摔碎的声音。
程嘉铮蓦然回头:「安医生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再惹恼她,碰坏了设备还是其次,万一她伤到自己,你良心能安吗?」
警告之后。
他又敲了敲门,声音越发放缓。
「安漾,我带了话梅糖,你开门吧。」
「你不是说,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糖就好了吗。」
你看,一向冷静疏离的人,哄起人来,也可以很接地气。
三分钟后。
银色的门扇沿着轨道缓缓滑开。
小姑娘半低着头走出来,散乱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肩膀还在轻轻耸动。
她对着所有人鞠躬道歉。
我的医生还想说什么。
程嘉铮却清了清嗓子,淡淡说了一句。
「我的学生,我自己会批评。」
就在此时,我身上的监护仪发出一阵尖锐的警报。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想救我的命。
我模模糊糊地想,不知道我会不会死。
如果程嘉铮知道,他进去安慰安漾的这三分钟,将决定我的生死,他会不会还觉得,维护了她的自尊心,很值得?
也许还是会的。
毕竟,我从来都不是那个值得他停下脚步的人。
这一刻,我突然疯了似的想看一看程嘉铮的表情。
看他是不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因为他护好了他的学生。
也想看看安漾的表情。
看她会不会感激涕零。
可我连转动眼珠的力气都没有了。
3
我的抢救还算及时。
医生说,哪怕再迟一分钟,他都没把握能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被抬进医院时,我身上是带着手机的,但被大货车碾得粉碎。
护士在我随身的衣物里细细摸索。
却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她像侦探一样,碰了碰我的无名指,喃喃自语。
「婚戒的痕迹还很清晰,就是不知道去哪了。」
婚戒戴了七年,我每天都小心擦拭。
但是今天早上,我把它摘下来,留在了客厅。
同样留给程嘉铮的还有一句话。
「离婚吧。」
可是我应该早点醒悟的。
所有的爱惜与坚持,都只不过感动了我自己。
当年我攒了两个月的工资,欢欢喜喜买了这对戒指。
程嘉铮却说:「我要做手术,不方便。」
到最后,他的那枚戒指还是崭新的。
始终安安静静躺在首饰盒的角落,从没沾过他的指尖。
护士伏在我耳边,声音放得极轻:
「您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亲人的联系方式?我们帮您联系。」
麻醉还没过,我的脑子仍然是昏昏沉沉的。
出车祸时,喉咙被浓烟呛到了,我拼尽全力也只发出细碎的气音。
程嘉铮,念了十几年的名字,突然变得难以出口。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程嘉铮带着安漾走了进来。
两人在我对面的病床边停下。
程嘉铮这个人,无论他在哪,都是耀眼的。
容貌俊逸,身姿挺拔,像松柏。
安漾站在他旁边,也多了几分玲珑俏丽。
程嘉铮耐心地引导她:「看看这个病人的病历,说说你的初步看法。」
「好好想一想,我教过你。」
4
程嘉铮是很出色的医生。
能被他亲自指点,安漾真的很幸运。
眼泪顺着我的眼角滑进枕套。
凉得刺骨。
我用尽全力抬起右手,指尖颤巍巍指向程嘉铮的方向。
护士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困惑地问:「您是想找程医生吗?」
她帮我喊了程嘉铮。
可他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这不是我的病人。」
因为车祸,我脸上不是绷带就是淤青。
可是,程嘉铮真的认不出我吗?
我多少年来都是浅栗色的长发,发尾微卷。
今天早餐时,我告诉程嘉铮我要离婚。
他也分明盯着我看。
可是,我怎么忘了,程医生就是这样。
与工作无关的一切,他都不会留意。
倒是安漾好奇地歪过头,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老师,这个病人长得有点像师母。」
程嘉铮的身体轻轻一颤。
他再次回过头。
灯光映在他清隽冷峻的眉眼。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在程嘉铮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怀疑。
可那点怀疑很快就被不耐烦取代。
「你怎么回事?一问你问题就东想西想,开小差。」
这个时候,程嘉铮又是一派严师的样子了。
于是安漾撅了噘嘴,拖着长音说:「遵命。我现在就想。」
两人又投入到讨论里。
护士把纸笔拿来,让我试着写字。
笔尖重重戳了上去。
因为我看见安漾伸出手,轻轻戳了戳程嘉铮的胸口,带着点撒娇的怨气。
「老师,我想不出来。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年轻真好啊。
几个小时前,她还在手术室里哭到崩溃。
现在眼里全是鲜活的笑意。
5
我沉沉睡去。
梦的碎片一个接一个撞进脑海。
是在校园里精心策划的,和程嘉铮的擦肩而过。
也是第一次表白时的手足无措。
我记得自己疯狂喝水,掩饰心跳。
他的语气却没有半分波澜。
「直说吧,我不会谈恋爱,也没打算在婚姻上浪费太多时间。」
「我的精力是有限的,要留给更需要我的病人。」
「所以我不打算维系亲密关系,也没兴趣经营家庭。」
「不过,如果结婚能让家里多个人处理琐事、不打扰我工作,我可以考虑。」
就很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我还是点头了。
像着了魔。
我追了程嘉铮三年,和程嘉铮谈了一个月的「恋爱」,就谈到了婚姻。
他父母不是很支持,言下之意是,他们是书香门第,不能和小市民同属一个阶级。
连我妈都满心忧虑:「小程是一表人才,可是你跟他过,以后得受委屈。」
我却傻乎乎地笑:「他救死扶伤,多高尚啊。我本来就应该多多担待。」
23 岁,我开始笨拙地学做程嘉铮的妻子。
做他爱吃的清蒸鱼。
熨他常穿的白衬衣。
程嘉铮下班真的很晚。
但我总是等他回来,抱着他的腰,想跟他分享今天的趣事。
开始几次,他没说什么。
后来他就会打断我。
「你这样,耽误我看病历。」
如果我再缠着他,他就会说。
「辛瑶,你不要这么孩子气。」
「做我的妻子,你应该懂事一点。」
所以我慢慢学会了收敛。
那些雀跃的、委屈的、想撒娇的情绪。
全被我咽回肚子里。
我们的家越来越安静。
多少个深夜,程嘉铮在书房,我在卧室,连走路都要放轻脚步。
原来程嘉铮不是讨厌孩子气。
他只是不喜欢我闹。
不是他不懂体贴。
只是那份温柔从不属于我。
6
闺蜜来得很快。
一见到我,就抱着我哭:「听说你出车祸,可把我吓死了!」
「还没到本命年呢,你怎么就这么背。」
难为向晴从另一座城市赶过来。
嗓子还是哑的,说不出来话,我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给她比了个心。
向晴一边帮我整理物品,一边念叨。
「你老公呢?别告诉我他忙着工作,连你出事了都不照顾你。」
我拿起笔,在纸上慢慢写:「提离婚了。」
她盯着那行字,好半天不敢相信。
毕竟这些年我是怎么对程嘉铮的,她都看在眼里。
最后,重重叹了口气:「也好。你出这么大的事,他连个面都不露,这样的男人留着有什么用?」
向晴帮我买来了新手机。
刚一打开,几条消息弹了出来。
很意外,都是程嘉铮。
「我不同意离婚,你再想想。」
「你怎么没回家?」
「你太任性了。」
第三条消息的发送时间,是清晨四点。
那时候程嘉铮不应该醒。
除非他失眠。
我盯着屏幕出神。
新的消息又来了:「给我地址,我下班去接你。」
这可真的太不像程嘉铮了。
我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的离去如此上心。
甚至下班了不回家读他的文献,也要来找我。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
病房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今天是主任查房。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病房,挨个询问患者的病情,商议诊治方案。
程嘉铮身边,仍然站着安漾,寸步不离。
我下意识地把手机往被子里藏。
随即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程嘉铮昨天尚且没能认出我,今天又怎么会呢?
哦,也许他会认出我的名字。
可是,主任和主治医生念到「辛瑶」的那一刻。
安漾戳了戳程嘉铮的手臂。
然后把一只山楂放进了他的衣袋。
她用口型对他说:「甜的!」
程嘉铮没有答复。
可是我猜,他必定是走了心。
因为他没有看我。
但眼神里闪过了一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7
刚结婚的那几年,我也「捉弄」过程嘉铮。
他对水果向来挑剔,酸的不吃,长得丑的不吃,切得不齐的也不吃。
我逗他,偶尔趁他不注意,往他嘴里塞一瓣酸橘子。
看他皱眉,我就笑得直不起腰。
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高冷如神祇的人,也有了一丝生气。
直到有一次,他打掉了我的手。
「能不能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
「按照我的喜好买水果,很难吗?」
那一刻,我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愣在原地。
最后也只是低着头,忍着泪说了句「对不起」。
原来程嘉铮不是不能接受开玩笑。
这一行人慢慢走远了。
身旁的闺蜜突然捏紧了拳头,咬牙低声说:「这就是你要离婚的原因?」
我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不是的。
早在比这更早的时候,我就该认清了。
程嘉铮的心,是不可能为我留位置的。
他本来也讲得明明白白,没骗我。
那我为什么会以为,自己会成为他的破例。
可向晴是个暴脾气,根本不等我多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程嘉铮,你还认识我吗?」
「我是向晴。你和辛瑶的婚礼,我们见过面。」
程嘉铮打量了向晴几秒才开口:「你有什么事吗?」
向晴的声音带着火气:「没事就不能找你?」
程嘉铮叹口气:「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但离婚,我不同意。」
向晴却猛地指向一旁的实习生,字字尖锐:「你不离婚?那她呢?」
「她只是我的学生。」
程嘉铮的语气异常冷静。
向晴气得声音发颤:「你眼瞎了?看不出来她根本没把你当老师?」
程嘉铮却往前站了半步,不动声色地将安漾护在身后:「这位女士,请你慎言。」
「如果辛瑶派你来,只是为了污蔑我学生的清誉,那她真的让我很……」
「……失望。」
8
可是,我不是一直都让他失望吗?
读不懂他那些深奥的医学著作。
总在他思考时不小心发出声音。
只会在家做饭洗衣拖地,活得不思进取。
程嘉铮对我的失望早已攒了那么多,不差这最后一次。
安漾红着眼睛,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姐姐,对不起。可能我年纪小,有些行为举止不太妥当,让您误会了。」
「但请您放心,我很尊重老师,也很尊重师母。」
「如果他们因为我离婚,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
向晴笑一声,转头死死盯着程嘉铮:
「你先别护着她!程医生,你知道辛瑶在哪儿吗?」
「她昨天晚上没回家,你都不担心、不找她吗?」
程嘉铮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点。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她这么大的人,该学会不让我操心。」
向晴的声音陡然拔高:「程嘉铮,你的妻子出车祸了!你连问都不问一句吗?」
程嘉铮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可他身边的安漾却先一步喊出声音:「老师,您快去找师母吧。」
「她肯定是后悔生您气了,找个借口,想让您主动去找她。」
程嘉铮眉头重新皱起。
那份短暂的情绪波动,很快被惯常的理智所取代。
「她也太不懂事了。」
「如果我去找她,我的病人怎么办?」
「算了,麻烦你告诉她,想散心也好,过几天就回来吧。」
你看,这就是程嘉铮。
他的手底下有几十位病人,又怎么顾得上我。
他的秩序、他的职业、他的学生。
永远都排在我之前。
积压的郁气翻涌上来,我开始剧烈咳嗽。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我。
向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几乎是踉跄着冲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
程嘉铮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身上。
9
「我怎么没认出你。」
「我昨天晚上几乎没睡,一直在想,你能去哪里。」
「还疼吗?」
程嘉铮语气里的关切,让我忍不住讶异。
但我还是把脸别向窗外。
两相对峙。
安漾却往前凑了一步:「师母,您该不会是跟老师闹离婚,故意把自己弄伤的吧?」
「这可不对哦。」
「我们医生每天那么忙,要治那么多病人,您这样不爱惜自己,会给我们增加很多负担的。」
病房里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向晴双手抱胸斜睨着她,语气里满是嘲讽:
「不好意思,我是辛瑶的朋友,他是辛瑶的丈夫,你是她的什么人?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安漾被噎住了。
她舔了舔嘴唇,无助地看向程嘉铮。
可是这次,她仰慕的老师,根本没注意这些。
他小心翼翼地为我掖了掖被角,声音放得很轻。
「你好好休息,我会让护士多关照你。」
可我不想再跟程嘉铮纠缠了。
拿起枕边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转向他。
「离婚吧。」
现在,我看到程嘉铮,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爱。
只有到此为止的平静。
程嘉铮看了看我。
他的语气很显然是压抑着怒意。
「辛瑶,车祸造成你前额叶挫伤,你可能变得冲动,无法冷静评估决策的后果。这很正常。」
「我建议等到认知功能恢复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听上去很合理。
只不过,再过多少天,我都不会动摇决心。
我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星期。
不少人都知道了我的身份。
时不时有人悄悄探进头来,看我一眼。
那个圆脸的小护士跟我最熟,每天来打针都会夸我:
「姐姐,你看起来好温柔啊,程医生娶到你真的太有福气了。」
我回以微笑。
心里却没有半点起伏。
她不知道,我快和程嘉铮离婚了。
10
可是,程嘉铮来得也很勤。
上班时,他每隔两小时会来看我一次。
下班后就守在我的床边,不远不近地坐着。
打水、买饭,甚至扶着我去厕所,细致得让我恍惚。
而且我们居然也有交流了。
虽然也只是他问我哪里疼。
但毕竟,从前都是我追在程嘉铮身后念叨。
「明天降温,你穿那件羊毛外套吧。」
「要吃什么菜,我给你做。」
程嘉铮永远是沉默。
现在,我们像彻底颠倒了过来。
他絮絮叨叨。
我冷漠以对。
这天傍晚,程嘉铮从家里带来保温桶。
桶盖打开,香气四溢。
「我试着炖了鸡汤……但把你最喜欢的那只青花瓷碗摔碎了,对不起。」
程嘉铮从不做家事,我也不让他做。
他唯一负责照顾的,就是阳台那几盆花。
自从我当年不小心浇多水淹死一盆后,那些花他就再也不让我碰了。
心头掠过一丝隐约的疼。
我犹豫着拿起勺子,破开那碗金灿灿的汤。
可是,有人喊了程嘉铮的名字。
「老师,你一发消息,我就过来了。」
安漾捧着个小饭盒,连蹦带跳地闯进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例假,就想喝口热汤?」
她的视线扫过程嘉铮手里的保温桶,又看向我。
「那就沾师母的光啦。」
手里的勺子砸回碗里。
热汤溅出来,烫在程嘉铮的白衬衫上,洇出一小片痕迹。
他是有洁癖的。
但他居然没动,只是冷着脸问我:「辛瑶,你发什么脾气?」
我扯了扯嘴角:「都给她吧,我不要。」
程嘉铮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跟个学生计较这些,你不觉得掉身份吗?」
「你是我的妻子,她只是个孩子。」
我盯着程嘉铮,忽然想笑。
被尊重的人才配谈身份。
我在他这里,从来没有过。
我难得发了狠。
一把抓起汤碗,用尽全身力气摔在地上。
滚烫的鸡汤溅得满地都是。
我冷冷地说:「如果这位安医生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投诉她。」
「程嘉铮,你这么爱重这位学生,应该也不希望她的职业生涯留下污点,对吧?」
程嘉铮的语气冷得像冰。
「安漾苦读十几年才走到今天,你就因为一己私怨,就要毁掉她的前程?」
「她是我的学生。你投诉她,就是毁了她,也等于毁了我。」
我忍不住笑出声音。
「安医生在手术室哭,差点耽误了我的手术。」
「这样,也叫『一己私怨』吗?」
程嘉铮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满脸都是不敢置信:「那天等着手术室的人,是你啊。」
但他随即叹了口气。
「可是你现在好好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投诉她呢?」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