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公司举办年会时,高层们在楼上热烈讨论,我这个半年为公司赚得数千万的销售冠军却被挡在楼下,不让我进去。
作为销售冠军,我竟然被老板解雇了。
公司举办年会时,高层们在楼上热烈讨论,我这个半年为公司赚得数千万的销售冠军却被挡在楼下,不让我进去。
我打电话给领导,领导却笑着说:“这点小事就受不了?今天这么做是为了测试你的抗压能力,别太往心里去。”
“如果不是公司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和平台,你自己想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他告诉我,没有公司就没有我。
哼,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你们公司还能不能撑下去!
年终岁尾,公司里热闹非凡,年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公司的大佬们在楼上畅所欲言,而我这个半年内为公司带来数千万收入的销售冠军却被挡在了门外。
负责安保的小哥一脸尴尬,他朝我挥了挥手,然后四处张望,小声对我说:“楚蕾姐,别让我难做,这是上头的命令。”
“咱们都是打工的,我也挺想让你进去,但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十二月的北方,干燥寒冷,尽管大厅里暖风呼呼,但冷风还是能从门缝里钻进来。
成年人总是要面子的,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借口离开。
但我偏偏想要追问,哪怕这样会让大家尴尬。
我拉了拉大衣,半开玩笑地问他:“是哪位老板不让进?是小高总还是高董?”
他东张西望,眼神闪烁,支支吾吾不肯说。
我正准备打电话,门口的闸机突然响了。
我转头一看,是我们团队的文案高手王宁宁。
她看到我,快步走过来,一脸惊讶地问:“楚蕾,你怎么还不上去?”
她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气,仿佛被冷气包裹着一层锋利的刺。
还没等我回答,她就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说:“怎么了?公司不让你进吗?”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与她那张看似无害的脸不同,她的声音故意提高,好像想让整栋楼的人都听见。
她没有离开的意思,自顾自地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照来照去,嘴里不停地说:“也是,公司费了那么大劲把你捧起来,你因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她总结道:“没有老板会喜欢有主见的员工。”
我和她的争执一触即发,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刚才还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迅速离开,为我们留下了一片只属于我们的战场。
我反问她:“你想说什么?”
她微微一笑,用手点了点下巴说:“我觉得你现在最明智的做法是找个借口离开,而不是在这里纠缠。”
“本来高董就对你有意见,你再这样纠缠下去,过两天被炒鱿鱼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淡淡一笑,拿出手机就开始给小高总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就直接对他说:“高怀亦,既然公司办年会不让我上去,想来也是因为我犯了错,那我就停播一段时间好好反省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但高怀亦震惊之下提高的声音并没有被盖过。
他连声说:“蕾蕾!不是那个意思...你等我一下,我现在下楼找你!”
我挂断电话,看向旁边脸色大变的王宁宁,问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是说我会被炒鱿鱼吗?”
我,就是那个直播带货的达人。
记得公司刚起步的时候,从挑选商品、写文案到直播,都是我一个人全包。
我干着四五个人的活儿,却只领一份薪水。
可能是我坚持不懈的努力,加上互联网的春风,我的直播间人气越来越旺,从最初的十几人到现在每天固定的上万观众。
我能脱颖而出,全靠我那精心打磨的文案,粉丝们戏称我为‘文化人’,说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摆脱了精神的消耗。
火了之后,我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公司就开始招兵买马,分工明确。
王宁宁就是那时候加入的,专门负责我的文案工作。
她还在试用期,我就对她的文案风格不太感冒,总觉得太过夸张和说教。
顾客就是我们的上帝,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谁会愿意听自己的衣食父母讲大道理呢?
那些因为不当言论而翻车的主播,比比皆是,都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我生怕重蹈覆辙,所以每次开播前都绞尽脑汁。
但是,我的顶头上司却说,留下王宁宁是公司高层的决定。
公司高层能说上话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数都能数得过来。
我不明白这个平平无奇的王宁宁是怎么得到他们青睐的,我当时就在想,她可能有什么背景。
不久后,公司里就传出了她和高董关系密切的流言。
既然这尊大佛送不走,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教王宁宁怎么写文案更合适,还给她推荐了我的书单,让她买来学习。
但她总是固执己见。
我的修改建议她完全不听,总觉得自己比我大两岁,就认为我什么都不懂。
她最喜欢用那些老气横秋的话来和我讲道理,一张嘴就是‘听我一句劝’和‘你什么都不懂’这样的话。
上个礼拜,我终于忍无可忍,因为王宁宁的文案和顶头上司们大吵了一架。
我拿着她的文案去和小高总对峙,我随手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句话给他看。
我没好气的说道:“高怀亦,你来看看她写的都是什么。”
我又一字一句的念道:“你们买包包、买衣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们的父母在吃什么穿什么?”
“子欲养而亲不待,把钱花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孝敬孝敬你们的父母!”
高怀亦挠挠头,一脸茫然的看向我,他说:“蕾蕾,这有什么问题?”
我啪的一声合上那份文案,看到他这副连问题都不知出在哪里,理直气壮的态度,心中的火气更甚。
我没忍住发火道:“消费者高高兴兴来买东西,还要听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主播在这里说三道四道德绑架,谁能受得了?”
“王宁宁的这份文案要么她去改,要么我绝对不会用!”
我转身就要走,高怀亦先一步拉住了我的手,他放软了语气安慰我:“蕾蕾你别生气,可能王宁宁写的东西确实不符合你的风格。”
他又捏了捏我的手指:“可她是我爸好朋友介绍来的,我做不了主,这样吧,我去和我爸说,好吗?”
王宁宁显然没有把她那不合适的言辞给改了,高怀亦没辙,只能去问高董,结果得出的结论是王宁宁的文案一点问题都没有。
领导怎么可能有错呢,那些依靠领导这座靠山的同事们也不可能有问题。
那么,问题出在谁身上呢?
只能是我,也只能是我。
在尔虞我诈的职场中,推卸责任是最常见的技巧,那些能在关键时刻背锅的人往往都是有点本事,但性格却很固执的人。
比如我。
我清楚,如果在直播中用了王宁宁的文案,那就意味着我辛辛苦苦积累的声誉会毁于一旦。
所以我决定自己重新写一份文案,由于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向上级请示,就直接在直播当天用了。
王宁宁得知后,立刻跑去向高董告状。
她和我的关系就像水火不容,告状时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高董是高怀亦的父亲。
与他儿子的犹豫不决相比,他显得格外不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也不允许员工对他有半点不满。
他并没有公开指责我,却在今天的年会上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我这个主播无论多火、卖了多少货,只要还在公司,就得听从公司的安排。
有人说,功高不能盖主,聪明的臣子只会提建议,而不是做决策,以此来彰显君主的英明和果断。
但我的君主并不英明,所以我也不能做一个聪明的臣子。
很快,高怀亦就下来了。
他急匆匆地下了电梯,向我跑来时,王宁宁的脸色变得非常复杂。
她没想到高怀亦真的会亲自来找我。
她努力保持镇定,摆出之前那种笑容满面、人畜无害的样子,硬着头皮叫高怀亦:“小高总。”
高怀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宁宁,他尴尬地整理了一下匆忙下楼时衣服上的小褶皱。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而奇怪的气氛。
我看看高怀亦,再看看王宁宁,始终没弄明白这种微妙而奇怪的气氛从何而来。
高怀亦点了点头,然后板着脸说:“刚才高董还在找你,你快上去吧,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在上面了。”
王宁宁离开时,一步三回头,她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大概是那种充满审视和探究的眼神,好像要把我的衣服扒光,让我一丝不挂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一走,高怀亦立刻放下了刚才面对王宁宁时那种刻意正经和疏远的姿态。
他抓住我的手就开始解释:“我爸他不是故意要为难你,毕竟你前几天也让他下不来台。”
“他说这次也是为了锻炼你的抗压能力,希望你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你们这就算扯平了...”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我说:“这怎么能算扯平了?我这半年至少给公司赚了上千万,我的建议难道还不如一个刚入职连实习期都没过的王宁宁有用吗?”
“就因为她家和你爸爸关系好,所以就只能牺牲我吗?”
“如果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有时候我真的想一走了之...”
话说到这里,我又停住了。
人都是有雏鸟情结的。
那只小小的、刚出生的雏鸟,在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动物或物体,就会对它产生强烈的依恋。
我大学毕业后,就加入了这家公司,一待就是七年,陪着它成长,看着它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所以即使它并不完美,也许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也不可避免地对它产生了依恋。
即使没有高怀亦,我想我也会选择留下。
但留下并不意味着无休止的退让,我必须和他们明确自己的底线。
于是我对高怀亦说:“我还是决定停播两三天,高董没想清楚之前,我不会开播。”
高怀亦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说服我,但我就是坚决不松口。
公司年会他必须出席,最后实在没辙,只能先把我送回家。
他送我到家门口,帮我打开玄关的灯,就止步不前了。
多年的默契让我明白,他心里有疙瘩,对我有些不满。
他张开双臂拥抱了我,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爸的性格你也知道,他认定的事,别人怎么说都没用。”
“我会尽力去说服他,但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公司的利益开玩笑啊。”
他身上混杂着烟味和冷风的气息,听到他的话,我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我和高怀亦一起走过了八年,曾经熟悉到连对方身上的痣都了如指掌,但他现在的话却让我感到陌生。
当感情掺杂了利益,那份感情就不再纯粹。
他不知何时起,已从那个眼中只有我的少年,变成了在感情和利益间权衡的成年人。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我们连亲兄弟都算不上,只能靠爱情这种虚无的东西维系,那些账就更难算了。
我本来想说“我想要你站在我这边”,但最后却变成了:“我知道了,我就是最近太累了,想休息几天。”
他如释重负,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在灯光下又变得明亮起来。
他又紧紧拥抱了我一下,轻轻吻了我的脸颊,说:“宝贝,我就知道你最好,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陪你。”
我勉强挤出笑容,目送他消失在电梯门后,他一离开我的视线,我的笑就再也撑不住了。
公司里没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大学快毕业时,他就告诉我,他爸爸很看重他未来妻子的家世。
不是非得门当户对,但绝不能门不当户不对。
这话虽然绕口,但意思很明白,比他家好的,就不用门当户对;没他家好的,就算门不当户不对。
我父母只是普通工薪阶层,工人和资本家没法相提并论。
哪怕是个小公司,也算是老板,而工人永远是工人,不可能变成老板。
显然,我和高怀亦就是那种门不当户不对的。
所以他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我进他们公司,等我真能独当一面时再告诉他爸爸,他爸爸或许会同意。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了,但高怀亦总说要再等等,等到什么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
隐藏的办公室恋情和他父亲的态度,就像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挡在我们之间。
让我一度憧憬的美好未来,突然变得模糊,像是被浓雾笼罩。
我停播的第一天晚上,高董就坐不住了,他生平第一次屈尊给我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我才接,他毫不客气地问:“侯楚蕾?谁让你私自停播的?”
“你知不知道你停播会给公司带来多大损失?”
“如果是因为年会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我只是在测试你的抗压能力,你不用太介意。”
这种命令的语气让我很反感。
天下的老板好像没经过培训,但说的话却惊人地相似。
到底是公司没我不行,还是我没公司不行?
我和他似乎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所以我回答:“我最近身体不舒服,已经和高总打过招呼了。”
“我什么时候身体好了,什么时候再开播。”
高董没料到我会这样对他说话,据高怀亦透露,他被我气得不轻,深夜里把家里的紫砂壶摔得粉碎,大发脾气。
他大声嚷嚷着我只是一名打工仔,仗着粉丝的支持就敢如此嚣张。
我纳闷,他怎么就不想想粉丝为何偏偏支持我,而不是公司其他主播呢?
大家都是公司的主播,为何只有我能火起来,为何只有我能成功卖出商品?
在主播界有句老话。
小有名气靠捧,大红大紫靠命。
虽然我还没达到全网爆红的地步,但也算得上是个小有名气的带货主播。
我的成功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公司的帮助不过是锦上添花。
高怀亦在他家里小声给我打电话,语气焦急,他说:“你到底跟我爸爸说了什么?你那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
他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开始责怪:“侯楚蕾,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吧?你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
“我爸怎么说也是你的上司,你作为员工,不管有什么私人恩怨都应该暂时放下,把公司的利益放在首位!”
他滔滔不绝地对我进行了一番长篇大论,最后我也情绪失控,一字一句地复述了他爸爸那天的话。
然后我反问他:“你爸一上来就给我扣了个私自停播的帽子,还说年会那天让我难堪的事情不用太放在心上。”
“什么叫‘不用太放在心上’,明明这件事是他做错了,明显是想让全公司看我出丑,他连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还反过来命令我‘不用太放在心上’?”
“就因为他是老板我是员工,我就得忍受这种气吗?那好,我辞职!”
说完这句话,我没给他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一直认为人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们之间的这种争执显然毫无意义。
高怀亦固执地认为他的父亲作为公司的高层领导,无论对员工做出什么安排,都是合理和适当的。
即使是让我在众人面前尴尬,他父亲也是正确的。
高怀亦从未做过员工,从毕业到接管他父亲的公司,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大概这种既当又立的态度是大多数公司领导的通病。
我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离职的问题。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以为等我吃完这碗主播的青春饭,然后升到管理层,带领一批又一批的新主播。
但现在,似乎除了离职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和高怀亦开始冷战,在我停播的第四天,公司突然传出了王宁宁休假的消息。
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停播了,我的团队自然也就没什么工作可做。
但她的休假时间竟然长达半个多月。
在我停播和离职的双重压力下,高董最终还是坐不住了,让王宁宁休假来表明他的态度。
我团队的群聊里仿佛炸开了锅,这个群聊里没有领导也没有王宁宁,大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王宁宁这次竟然要休假半个多月!她不是和高董关系不错吗?现在连高董也不保护她了?】
【我觉得她本来就不该留下,年会那天高董为了给她出气,特意让楚蕾姐难堪,真是笑死人了,一个实习生和一个销售冠军,谁更重要不是一目了然吗?】
【现在楚蕾姐停播了,他赚不到钱才开始着急,早干嘛去了?等到大鼻涕流到嘴里才知道甩掉。】
【我是说万一,万一王宁宁和高总,或者和高董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一定吧?】
……
我看到这些话时本来在笑,但笑着笑着,脸莫名其妙地又僵住了。
像是有一层厚厚的水泥糊在了脸上,逐渐风干,变得僵硬又凝固。
在看到最后一句话时,我心里突然一沉,紧接着就开始警觉起来。
王宁宁和高总。
女人的直觉,仿佛是天生的第六感。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天王宁宁和高怀亦之间那微妙而怪异的气氛。
不由自主地,那天我们三人在公司楼下面对面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中。
王宁宁勉强挤出笑容,硬着头皮叫了声小高总,而高怀亦则在整理衣服上的皱褶,故意板着脸让她上去。
看似没什么问题,却又感觉处处都有问题。
我一直以为高怀亦不愿在下属面前展露私底下的一面,担心地下情被揭穿。
但仔细一想,似乎并不完全如此。
我和他相处了七年,彼此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那天的反应,更像是不想让我知道某些事情,而不是不想让王宁宁知道。
我像一只受惊的鸵鸟,拼命在手机里寻找他出轨的线索。
从朋友圈到微信步数,再到蚂蚁森林和网易云音乐。
最终一无所获的我无意中发现了王宁宁的微博。
手指慢慢滑动,心跳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当我看到那张照片时,心脏仿佛也停了几秒,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我紧盯着照片上王宁宁靠在那个男人肩膀上,以及那一小截脖子上隐约可见的痣。
她的文案既模糊又暧昧。
【龙应该藏在云里,你应该藏在心里。】
我知道,那个男人一定是高怀亦。
毕竟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到了连对方身上的痣都一清二楚的地步。
有时候,直觉往往能给出最正确的答案,即使没有太多实质性的证据。
而且我下意识地感到恶心。
这种肮脏的小三和出轨男的感情,不应该玷污沈从文先生的书。
那晚,我独自在家思考了很久。
反思自己,也在反思这段维持了七年的感情是否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我是否应该为了这段七年的感情,放弃尊严,忍受对方的出轨,还要继续和他在一起?
恍惚间我突然意识到,一旦怀疑成立,就会像是一道刻在心上的疤痕,永远无法抹去。
即使他真的没有出轨,即使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我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地和他相处。
更何况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门不当户不对。
阶级是一道永远无法靠我一个人跨越的鸿沟。
现实生活中从来没有灰姑娘和豪门霸总在一起的故事,只有家世相当的漂亮女配才能和霸总在一起的结局。
我爱他,但我更爱自己。
这并不是自私,除了在家仇国恨的大是大非面前,每个人都应该更爱自己。
只有懂得自爱的人,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房间里没有开灯,夜晚的星星在黑暗中闪烁。
于是,我给高怀亦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我直截了当地说:“高怀亦,我们分手吧。”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像从梦中惊醒一样,问我:“你说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迟钝,需要花几分钟时间来反复咀嚼这短短的四个字。
和所有俗套的剧情一样,他愤怒地质问我:“侯楚蕾,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你因为年会的事和我爸生气,但这火也不应该撒在我头上吧?”
“七年的感情你说分就分?凭什么?我是那个冤大头吗...”
我打断了他一连串的质问,替他总结道:“你出轨了,和王宁宁。”
我实在不愿意撕下我们之间最后的遮羞布,也不愿意给这段长达七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名为‘出轨’的句号。
但我不得不说,我有权知道真相,哪怕那个真相肮脏不堪。
大概是愧疚和道德感在作祟,他挣扎了很久,最终居然坦然地承认了,他说:“我和王宁宁原本其实没什么,但这是我爸的安排。”
“我到了这个年龄,以后要接手公司,总归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
“侯楚蕾,你也知道的,就算没有王宁宁,我们也不可能走到最后的。”
他把我们感情破裂的责任推给了我,言外之意是我始终配不上他家的高门大户。
我看着窗外那些闪烁的星星,轻声对他说:“出轨就是出轨,你别给自己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我只觉得你很卑鄙。”
得承认,有些哥们儿总爱给自己的过失找借口,然后把问题和矛盾一股脑儿推给你这个受害者。
这让你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陷入自我消耗,拼命反思那些根本不存在的过错,最后一遍遍尝试去挽回那段本就无法挽回的关系。
但我不觉得我哪里有错。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出轨,那都是犯了大忌。
对我来说,分手就像是得了场重感冒。
脑袋一会儿昏昏沉沉,一会儿又剧痛难忍,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这完全符合重感冒的症状。
在整理相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的照片竟然有那么多,从一个小小的鸡蛋壳到一次海边的旅行,每一样东西都承载着我们独特的回忆。
但感冒终究会好,不管是吃药还是打针,身体里的病毒总有一天会被清除。
我总会康复,生活也总要继续。
高董已经让王宁宁休假了,他表明了态度,给了我一个台阶,我要是再不下就太不识趣了。
我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每天按时开播下播,改文案背文案,熟悉产品。
本来公司里就没人知道我和高怀亦谈过恋爱,现在分手了也没人知道。
反而很快就传出了王宁宁和小高总已经偷偷在一起的流言。
传媒公司最擅长的就是炒作舆论。
有些事情一旦有人揭开一角,之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有人说,他们好几次看到王宁宁下班后上了小高总的车。
还有人说,他们在楼梯间撞见了王宁宁和小高总拥抱的场景。
我团队的同事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高董一开始把王宁宁安排进公司,就是打算给自己找个儿媳妇。
我端着杯子从茶水间出来的时候,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我,拼命地对我挤眼睛,小声问:“楚蕾姐,你怎么看?”
我想了想,笑着说:“挺般配的。”
出轨男和小三,自然是这世上最般配的组合。
出轨男有出轨的前科,怎么可能改邪归正呢?
小三有插足别人感情的黑历史,怎么可能洗心革面呢?
这样的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是无数次。
同事们听到我的话后,纷纷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然后相视而笑。
事实证明,失去和回报总是成正比的。
老天爷在给你一件大礼之前,会想方设法让你丢掉一些包袱和拖累。
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开播。
但直播间里人数激增和卖到几度缺货的小黄车,让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可能要火了。
我出色的文案成为了让大家感同身受的杀手锏。
滚动的弹幕让我应接不暇。
【支持蕾蕾!这么用心又真诚的主播很难不爱啊!】
【蕾蕾的文案每次都能让人耳目一新,没有浮夸造作的词汇,让人很舒服。】
【蕾蕾给我火,在她家买过的东西,没有不好用的,售后永远到位。】
【听你们的,已下单。】
……
说不感动是假的,心里涌动着莫名的情绪,鼻子酸酸的。
你的努力,总有一天会被人看到。
我对着镜头表示感谢:“谢谢大家对我的喜欢,我没什么本事,能走到今天,全靠大家的支持。”
“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我也会陪你们很久很久。”
只用了一个晚上,我直播间的人数达到了历史新高,突破了几十万,成交额翻了几倍,关于我的词条冲上了短视频的热搜,且热度居高不下。
我一跃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头部流量。
一夜之间,我突然爆红,高董却自诩功劳最大。
第二天的复盘会议,他特意赶来参加。
原本我们团队里欢声笑语,高董一进门,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小陈刚拿起炸鸡准备吃,看到高董,立刻像遇到敌人一样,又把炸鸡塞回盒子。
高董扫视了一圈,突然莫名其妙地拍起手,板着脸说:“挺好,你们都在,我也简单说两句。”
大家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高董,心里都有点不满。
但面对领导,大家只能暗地里用微妙的表情和动作表达不满。
高董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表意见:“侯楚蕾这次表现确实不错,但也离不开大家的努力,但热度这东西,就怕是昙花一现。”
“你们团队现在应该更关注如何保持热度,不能总想着靠几句无关痛痒的文案就能吃一辈子。”
听到这话,我眉头紧皱。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不是公司给了你们这么好的机会和平台,你们扪心自问,能走到今天吗?”
小陈转过身,背对着高董翻了个白眼。
我猜这才是他长篇大论的重点。
没有公司就没有我们,也没有我。
高董把我们的关系比作伯乐和千里马。
他和他的公司是我们的伯乐,正是因为他的才能,才能让我们这匹千里马脱颖而出,大放异彩。
我想,他可能是因为昨天我被粉丝夸的时候,没有感谢领导和同事。
他觉得我不够懂事。
但传媒行业的粉丝只能看到主播,所以也只能夸主播。
我团队的其他人都很清楚这件事,也知道‘侯楚蕾’这个账号最初是我一手打造的。
只是现在我忙了,主播之外的工作,其他同事可以帮我分担。
对于公司的其他人来说,他们反而还很庆幸能分到我的团队,因为‘侯楚蕾’这条大船的价值,远超公司其他主播的账号。
我突然觉得高董的话很可笑,想了想,反问他:“既然你觉得有价值的是公司,那公司为什么捧不出第二个‘侯楚蕾’呢?”
我这么突然一问,他顿时哑口无言,脸色从白变红,再从红变黑。
来源:铃铛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