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一个进来的是太后的娘家外孙女,传闻中娇蛮跋扈,狠了命也要嫁给王爷。
《喜爱二夫人》
全京城都知道,王爷极为喜爱他的二夫人。
王府没有正王妃。
第一个进来的是太后的娘家外孙女,传闻中娇蛮跋扈,狠了命也要嫁给王爷。
王爷没含糊就应了这门婚事。
结果第二天立马把二夫人八抬大轿的迎了进来。
之后的时日里,只宿在二夫人房里,百般宠爱。
但是在一个春日的傍晚,我阴差阳错地被一顶小花轿抬着。
从王府二门抬进了这个传闻中的人家,这个痴情王爷的家门。
我,成了王爷的侍妾。
1
我不是随意被抬进王府的。
王府二夫人如若正王妃。
不过少个不顶用的名分,这是我听隔壁门春花说的。
二夫人专宠,太后的亲外孙女大夫人心生妒忌,自然太后也已经心有不满了。
在四处京城里秘密搜集。
终于打探到我家来。
那白须瘦脸的男子尖着声同我爹娘说了些好话,第二天我就被抬进了王府。
我家女子有一种好处。
细腰削肩,肥臀硕果,平时穿衣不显,待到内闱帐中,总有些令人销魂的地方。
我娘相貌平平,凭着一身好处掳获我爹芳心,而我却因此进了人人艳羡的王府。
我爹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俊男子,又读过一些书,识得字,眼比天高。最终折在我娘裙下,多少是有点色字头上一把刀。
两人自我记事就如胶似漆,黏黏糊糊。
我结合了二人优点,眼含春水,纤秾合度。
重点是绫罗束胸藏不住,酥峰微挺胜凝脂。
因此也小有名气。
那白须瘦脸的男子只道:「若能为王爷开枝散叶,钱财名分是应有尽有的。」
很明显太后指望借着我这两个优点分走王爷在二夫人身上的心。
而我,应有尽有。
王府何等尊贵,早从春花嘴巴里听到过,朱漆大门鎏金兽环,寻常人连府门都难窥半角。
若不是夫人争斗,以我的身份,连当打杂的机会都没有。
我爹娘思虑了一整夜。拍案送我去了王府。
与其在菜场田里刨食,不如去贵不可言的地方也不算白活了。
造化听天由命。
于是塞我几两碎银,就送我上了轿。
「好好待人……」
我爹想说点有文化的话,过了几遍脑子,却憋不出来一句给出嫁闺女的话,于是他转过去,老实巴巴地看我娘。
「快去吧。」我娘拍了一下我,扯着我爹一转身,难看出喜忧。
然后小轿子兜兜转转,趁着夜色,就进了王府。
说实话,包括我没人觉得这是闺女出嫁了。
2
王府真大。
我偷偷掀开帘子望,由着小轿子抬进门,又转了几道弯。
走了好一阵。有两个年纪和我娘差不多大的婶婶打开帘子唤我,让我跟着下来。
然后我就被指点着走进了王爷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王爷常住的房间,我感觉并不像。
东西太少了,都是书啊画啊,一点儿带着暖意的东西都没有。
但是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也说不定。
我只一味地看,什么规矩、礼数都忘了,但确实我也没学过这些,毕竟要得到一个心,这些都不管用。
王爷坐着,一身寒气,冷眉星目,棱角分明。
他抬头看我。我也看他。
像在审视一件衣服。
我说:「王爷。」
声音显得无知而莽撞。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他说过我的来由,我之前听春花说,王府里见人,在二门的时候就有人通传了。
于是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我了。
但是他没应。
我不敢再开口,又想到,是了,春花说过,王爷钟情二夫人,我的出现可能令他为难……
但是我的出现就是要让他为难,而且我知道我可以。
王爷忽然起身,走到我面前,他恰恰比我高一个头,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像一座小山。
「你叫什么?」
他离我太近,呼出的气扑在我耳朵上。
我抬眸看他,不知是错觉还是我太过期待,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奇怪的情感,是爱吗?
我的脸瞬间滚烫,我嚅嗫着开口:「娇…娇娇……」
「锦缎裹娇娇,春光已撑绡。堆雪藏不住,衬得玉容俏。」
王爷笑了一下,我承认很好看。
男人目光此刻灼的烫人,他的手抚到我的脖子上,领口微敞露出的那一小截雪色皮肤的脖子,被男人粗糙的手掌摩挲得有些泛红。
他低头,忽然咬住了我的脖子。
润湿的舌头令人不适。
「若能为王爷开枝散叶,钱财名分是应有尽有的。」
我又想起那个白须瘦脸男子的话。但我突然改了主意,也许我不用在太后的控制下苟且,我可以像二夫人一样得宠后院。
于是大着胆子喊了声:「王爷……」
声音颤颤巍巍的,但着实是妩媚。
男人明显被取悦到了,笑声里带着些我不懂的惬意。
一夜灯烛未熄。
3
那夜,王爷对我似乎还算满意。
他对我满意,虽是我意料中的事。
但未想,第二天一早,他又领着我去见夫人们。
大夫人、二夫人,两人并排坐,大夫人似是知道我的来历,对我是好言好语,倒是二夫人面色不悦。
我也终于知道太后为何大费周章找京城美人了。这二夫人虽看着英气,却也真真有一番别样的美感。相较之下,大夫人逊色太多,姿色平平,在平民中都算不上好看了。
王府人丁不盛,目前两位夫人各自分管些事。
除我之外,没有其他通房与侍妾。
侍妾说到底,可大可小。
就当一个物件摆房里,也就罢了。
而王爷却偏偏带我出了门。不知脸上有没有,但心里是掩不住的得意。
「王爷亲自带你请安,说明对你还有些眼缘。王府不比其他,进府前家里可教了规矩?」
二夫人年纪比大夫人看起来小,但是穿着气派,比旁边大夫人这个太后的亲外孙女还看着要尊贵。
她语气淡淡的,笑容里有和王爷一般的冷意。
我听春花说过,二夫人李姽婳和王爷一起上过战场,本来能领军功,但是与王爷少年情深,自愿进了王府,从战场隐居后院了。
「幸好王爷爱护二夫人,不然姽婳将军,也太可惜了。」春花之前说。
当时我就问她:「可惜什么呢?」
她想了想,尴尬而俏皮地冲我吐吐舌头,回复说:「我也不知道,总听他们说可惜,反正我是觉得有王爷爱护,也是值得。」
我想起昨夜王爷的笑声,对这个值得忽然生出几份疑惑。
我本是安分地跪着,而王爷拉起了我,二夫人少见得泄了几分气,倚在桌边,抬眼看了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挥挥手,旁边出来个嬷嬷,唱念做打滔滔不绝,说了一堆繁文缛节。
大半我都没听清,也没必要听,我只要伺候好王爷,仅此足矣。
只听到,每日必要早起给两位夫人请安。
这倒不难,只希望下次王爷能温柔点,不然早上晨起,要麻烦许多。
我不禁轻笑了一下,又赶忙应了声知道掩了过去。
最后大夫人缓缓开口,她语气温和:「身在王府,不比在你家里,诸事自己注意。」
听春花说,她和二夫人平时形同水火,今日却像和睦起来了。
又跪奉了茶奉了茶,两位夫人喝了,赐了坐,也就算礼毕了。
有个蓝衣小厮请见。
跑到二夫人前。
我记得,这个小厮是王爷身边的,叫凌云。
他递上一个锦盒,凑到二夫人身边说话。
听不清其他,只听得到,叫她放心,不必烦恼,诸如此类云云。
二夫人似笑非笑地让身边的丫鬟把锦盒收了起来。
但二夫人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反正直到离开锦盒也没被打开。
4
在王府的日子,并不难过。
王爷起初新鲜了几日。
后面忙起来公务,就不大回府了。但只要回府还是日日来我这,渐渐王府里二夫人和王爷多恩爱的话也少了。
一天,暮色漫进王府西花园,我在花园里散步,看到二夫人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上。
绣绷支在石桌上,素色绫罗上,歪歪扭扭爬了几枝蜡梅,针脚密的密,疏的疏,连花瓣轮廓都发虚。
她指尖捏着银针,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先前握惯了长枪的手,此刻竟被细如牛毛的线磨得发红。
线又缠了。
她低低「唔」了声,没有唤廊下候着的丫鬟,只俯身凑到绣绷前,另一只手轻轻捻着线头。
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
风卷着紫藤花瓣落在她发间,她也未察觉。
只专注地解着缠成结的线,像在战场上拆解敌军最复杂的阵图,执拗得不肯让旁人搭半分手。
我不知为何晃了神,没有上前搭话,默默退了出来。
第二日,王爷要带一名女眷去围猎。
大夫人近日风咳,王爷却越过二夫人,指了我。
「从没出过门,可以带着出去见见世面。」语气里听到了明显的偏爱。
那一瞬间,我真的欢喜。
围场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我娇弱地缩在王爷身后的马车上,掀着帘子偷偷看他。
玄色骑射服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腰扣随着骏马奔驰轻轻晃动,连抬手拉弓的动作都利落得晃眼。
箭羽破空。
一声短促的狐鸣后,银白的影子倒在雪地里。王爷翻身下马,指尖拎起那只银狐的耳尖,日光落在他眉眼间,连眼底的冷意都染了几分亮色。
他回头轻轻看了我一眼,我慌忙低下头,心口却跳得厉害。
这样漂亮的银狐。
他似乎在床榻边,也这样唤我。
「娇娇……小狐狸……」
围猎毕,面圣,皇上笑着赐下银狐。
王爷垂眸谢恩时,声音清晰地传进我耳中:「臣想将此物带回府,给二夫人做件冬衣。」
王爷将银狐小心裹在锦缎里,指尖偶尔拂过狐毛。
我却心里一寒。
众人皆知,他因太后娶了大夫人,实则心里全是二夫人,不免打趣一二。
他笑着回应。
我也冷笑了一下,那我又算什么呢?
围猎银狐耗费心神。
返程途中,王爷钻进了我的马车。
人一进来,手就凑进我衣领里,顺着摸了下来。
还带着些冷气。
我被冻得一哆嗦。
「娇娇。」他声音好听,「娇娇,我好想你。」
他的脸抵住我的下巴,眼睛里是和初见时一样的情感,好像能把我燃尽了。
我忽然想到,他似乎对我说了很多句情话。
但是情话好像到底意味着什么。
5
围猎回来,我照常请安奉茶。
二夫人却一反常态以温度太烫为由,把滚烫的热茶泼了我一身。
她向来武艺高强,我被热茶泼得一愣,赶忙跪下。
她心中有气,我知道。
没来王府前,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一遭。
我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她才面色转霁。
没等她说话,我只觉头晕眼花。
眼一闭,直直晕死了过去。
再睁眼时,我才从身边丫鬟口中知道,我怀了孩子。
「大夫人已经带着人去了庙里,求个男胎。」我身边的丫鬟说,「王爷还没回府,但是已经着人去通报了。」
「二夫人……」我刚开了口。
丫鬟赶忙就说:「二夫人送了一堆补品呢。」
我点了点头,又闭了眼,躺了下去。
王爷的手比他人更早被我感知到,他一只手贴在我的肚子上,一只手抚着我,温温柔柔的,眼里流露的喜悦像是从心底来的。
我醒来,轻轻笑着唤:「王爷……」
「眉儿这次有些过了,」他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塞进我手里,「你有孕身体弱,这银狐赏你了。」
原来是他猎到的银狐。
眉儿是二夫人的闺名。
我抬眼看了看那银狐皮毛,色亮泽润,一根杂毛也没有,鬼使神差的,朝王爷笑着点了点头。
妇人怀婴,如入鬼门关。
王爷从宫里请来太医,细细叮嘱了一堆事项,我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
倒是大夫人,遣人来细细做了功课。
把我从里到外好好检查了一遍。
这倒好理解。
毕竟我被太后送进王府,怀的这个孩子,和我只有这十个月受罪的缘分。
一旦生下来,便同我再无瓜葛。
但我不甘,我信王爷对我有情,从他细细地说与我孩子的名字,从王府中新叫起的三夫人的称呼,我都有理由去期待。
二夫人除了送补品外,没再来过。
王爷体恤他的第一个子嗣,免了我的早晚请安。
于是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二夫人。
6.
没见过二夫人,但她的传闻却不停地钻进我的耳朵。
这个女人似乎是割裂的。
一边,她是姽婳将军,似乎是干脆利落的。
但是另一边,她是王府的二夫人,同王爷的感情故事,可以出许多部连锁的话本。
连带大夫人,成为这个三角话本的主角。
大夫人进府前,她就住在王府了。
大夫人是太后外孙女,千金之躯,可惜自小有咳嗽的弱症。四平八稳嫁了进来,还没落地,就被二夫人夺去了男人的所有注意。
听说,那时喜烛高照,满室通红。
大夫人同王爷,一对璧人似的。
接着有小厮跑过来,说:「小姐突发高热,已经烧到惊厥了。」
然后王爷的手顿了顿,看了大夫人一眼,没多说话,便扭头走了。
自后几年,王爷没有进过大夫人的房间。
大夫人也发过火,进宫找过太后。但人心不是拉牛喝水,强扯也没有结果。
上元节,王爷与二夫人出街游玩,花灯如星坠地,王爷提灯为二夫人护行。
二夫人有段时日喜爱西市「锦书斋」选话本,听说有日刚到门口,便见斋内伙计已捧着三摞书候着:「王妃,这是您上月提过的《江南轶事》新刊,王爷昨日特意让人来订了,还说您爱坐窗边的位置,小的已备好了暖炉和桂花茶。」
她不过随口提了句「想看看新话本」,竟被牢牢记在心上。
待选好书转身,又撞见街角卖糖画的老匠人。
或许夸过他家的「玉兔」糖画,老匠人面前竟摆着个「双鲤绕莲」的糖画,见她来便笑道:「王爷吩咐了,您来就给您做这个,说寓意好。」
桩桩件件,细致入微。
于是众人都道,「王爷真是爱极了二夫人。」
这些都是春花讲给我听的,自从我怀孕后就将春花要了过来,她本只是厨房打杂的,而如今,成了我——三夫人的贴身女使,活又闲,赚不赏钱也多。
我听着,会想,大夫人真是可怜,成了爱情故事的配角。
但是现在,二夫人同大夫人站在了一起,成了我和王爷故事里都没记名的路人。
春花打趣我:「可惜我没生三夫人这一副好皮囊啊。」听这话我每每伸手去打她,她也就笑着躲开,又认真地说:「我以后就去嫁个穷书生,老老实实也就是一辈子啦。」
我们好像都以为这就是我的尽头了。
7\.
这府里的明争暗斗,注定远远未到尽头。
我有孕后,大夫人派来心腹嬷嬷,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顾着我。
王爷也常常来,同我倚在榻上,总是话说着说着就摸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于是胡闹一通。
他体力好。我知道他不尽兴,让他少来我的屋里。
他不肯,低下头去咬着我的手。
「娇娇,你喜欢什么?好想给你摘月亮,摘星星,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你。」
「你总是这样乖的,娇娇。」
「我就要有我们的孩子了,娇娇,我好开心。你开心吗?」
「孩子会和你一样漂亮吗?我的小娇娇。」
他的脸锋利,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像是融化的冰雪。本该是冷沉沉的目光,却像被热水暖暖的浸泡过,酥的人半边肩膀都发麻。
他开始说些细碎的叮嘱,比如「近日风大……」话到密时,甚至耳尖都会有些不自在的泛红。
「我怕你冻着……」
让我忘却他曾经同二夫人的情与爱。
也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与未来。
虽然我常常沉溺在傻傻的喜悦中,而有人日日夜夜也不能忘记。
府里几日的安宁,就像暴风雨前的片刻平静,那样假,又那样真实。
几日后的夜里,我突然大出血。
孩子没了。
8\.
那时我还在梦中,忽然梦到一只小狸奴。
梦里我只觉裙摆被轻轻蹭着,低头一看是只奶白色的小猫,毛茸茸的尾巴扫过我手背。
软乎乎的身子往我隆起的小腹凑,细弱的「喵」声像揉碎的棉絮。
我心头一暖,刚想伸手去抱,小猫却忽然竖起耳朵,转身往帐外跑。
我急得想追,脚下却像坠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白影消失在屏风后,连最后一点软毛都没抓住。
「别走……」我低唤着惊醒,帐内只剩烛火明灭。
下一秒,小腹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裙摆往下淌。
我去摸,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濡。
我突然清醒,我的孩子没了。
窗外的风卷着残叶掠过,帐角的缠枝莲在烛影里晃,竟像极了梦里那只小猫跑走时,晃散的最后一点暖意。我忍不住地大叫起来,像发了疯一样失态。
啪!
啪!
啪!
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王爷仍嫌不够,命人上了大棒,重重地打在春花身上。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